欠薪老赖刀砍讨薪民工

按理说,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欠薪,欠薪者都应该感到理亏,感到心虚,感到愧疚,尤其是看到农民工因被拖欠工资而陷入绝境,稍有一点良知的欠薪者,都应该寝食难安,应该无地自容。然而,现实情况却恰恰相反,那些拖欠了农民工血汗钱的欠薪者,面对讨薪民工,他们不但没有羞耻感,反而恶气冲天,一派“不给就不给”的无赖相。更有甚者,有的欠薪老赖甚至还对讨薪民工大打出手,刀砍棍击,使讨薪民工流汗流泪还流血。

据2003年12月8日《中国青年报》报道,农民工徐殿彬讨要工钱未果,反被砍断了手筋。事情发生在12月4日上午9时。据工友们介绍,当时,作为工长的徐殿彬正与哈尔滨市某房地产开发公司人员交涉,突然出来一伙身穿黑衣、手持大片刀的男子。这些人不由分说就对徐殿彬和其他等要工钱的民工大打出手,并大喊“砍死他们”。民工们吓得四处躲避,但徐殿彬还是被他们抓到了,这伙人挥刀对徐殿彬一顿猛砍,最后竟按住他的手腕,砍断了左腕部肌腱和正中神经,徐殿彬当即昏了过去。工地的一位女民工看到这一幕,吓得大喊“别打了,要打死人了”,但被这伙人甩到墙边。民工田某欲打电话报警,立刻有人举着大片刀追了过来,幸亏田某跑得快才侥幸逃脱。徐殿彬的妹妹徐殿兰扑上前去救人,被几个打手拖开,后背被人用刀背砍了几刀。几分钟后,这伙人才分乘几辆无牌照车离去。徐殿彬是哈尔滨道里区太平镇农民,他与一百二十多名农民工一起,在这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工作了3年,工钱也被拖欠了3年。为了尽早拿到工钱,徐殿彬代表来自黑龙江省和湖北省的三十多名农民工,多次找到房地产开发公司要钱,但房地产开发公司一直拖着不给。工人们只好在工地上苦等,晚上就住在没有暖气、尚未竣工的楼里,地上铺的是草帘子。

欠民工的钱不给,反而将讨薪民工如此暴打,其恶行令人发指!我们要问的是:欠薪老赖们,你们凭什么如此胆大妄为?难道农民工就能让你们如此欺侮,如此凌辱?

而尤其让我们感到心酸的是,打开电视,翻开报纸,便有一桩桩讨薪血案进入我们的眼帘——

《新京报》2004年9月24日报道,二十余名农民工讨薪时遭数十人追砍,伤者被扔下楼。报道称:9月23日中午,在昌平区北七家镇名佳花园湖北荆门建筑工程总公司项目部,一些民工正与项目经理算工钱,突然从门外闯进二十多名手持棍棒砍刀的男子,“我被砍了两刀,头上挨了一棍,接着这些人把我从二楼阳台上扔下楼,头摔在水泥地上。”29岁的花涛说:当时他右腿被打了一棍,从窗户跳下楼,“楼下有人埋伏,后背被打了两棍。”23岁的谷士怀左手、胸口被砍4刀,他说下楼时,正遇上二十多名男子向上冲,“带头男子一言不发就砍他。”该起事件造成二十多个农民工受伤,8人伤势较重。

《辽沈晚报》2004年10月12日报道,10月11日,四川南充来沈阳打工的民工头儿吴家武遭遇飞来横祸,他本来是接到通知去领剩余工钱,哪知进门就被人一顿刀砍砖砸。这天下午4时许,民工头儿吴家武被上一级承包方通知去取已经拖欠了一个多月的工钱。接到通知的吴家武难掩心里的喜悦,要知道这剩余的钱已经拖欠了一个多月了,现在几十名工人吃饭都成问题了。吴家武立刻叫上妻子,一起前去拿钱。下午4点06分,老吴和妻子便来到了某工地四号楼办公室,老吴进去之后,里面的7名陌生男子已经分别掏出了长约40厘米的长刀,雨点般地向老吴砍去……在此过程中,老吴曾将一个陌生男子的刀夺下,但立刻有人用砖头猛砸老吴的腰部,老吴立刻跌倒在地,7人一顿拳脚之后夺门而出,老吴则倒在了血泊中。据老吴的妻子介绍,他们是3月份过来打工的,他们负责四号楼的建设工作,工程的主体于8月底完工,并通过了验收。按照合同规定,8月底就应该给付所有工资,合同上的工资是四十余万元,摊到每个民工手中只有三四千元,但民工到昨天为止只拿到三十余万元,拖欠的工钱约15万元。她做梦也没有料到的是,现在他们工钱没有要到,她的丈夫竟然被恶徒砍伤。

2004年11月3日《法制早报》报道:10月24日下午,在北京富力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办公楼前,正在讨薪的100余名民工,突遭80多个手持铁棍的人的殴打,45人被打伤。当时,一百名左右民工正在静坐讨薪,办公楼里协商解决纠纷的会议正在举行。4时许,大门突然被关闭,紧接着,一些头戴安全帽、手持灭火器的人冲向民工喷洒灭火剂,顿时,民工被烟雾笼罩,陷于惊恐之中。接着,80多个手持铁棍、铁管等的人向民工大打出手。在不到20分钟的时间内,除少部分逃出之外,余者全部被打倒,张杰宾等两人生命垂危,办公楼前血迹斑斑,混乱一片。

2004年11月3日《南方都市报》报道:11月2日下午4时,25名工人在南洲路某工地讨薪时被锁在工地队部的院子里,随后30多名便衣男子持铁棍、拿砖头对讨薪者一顿毒打,其中有3人还用灭火器向工人喷射干粉。

据当事工人介绍,他们都在胡×辉为工头的木工班打工,负责该工地的部分木工工程。10月23日,大楼封顶,但工程承包方仍有10万元工人工资未付。11月2日下午3时30分,工人们依约来队部办公室,与工程承包方谈判。此时,工程承包方突然将院子的铁门关起来,随后30多名男子不知从哪拿出铁棍、砖头,围着工人打,讨薪民工纷纷倒地……

1004年11月4日,国务院办公厅作出的一份《互联网信息摘要》摘录了《南方都市报》的这篇报道。11月5日,温家宝总理在该《摘要》上作出批示:“解决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仍需高度重视。”曾培炎副总理随后将此批示转给建设部部长汪光焘:“明年春节前务必把2003年底前拖欠的农民工工资全部清欠完……”

然而,总理的批示虽然向全国进行了传达,但暴打讨薪民工的事情还在屡屡发生。

2005年1月21日《京华时报》报道:1月19日下午,4名工人在京政市政公司讨要工资时,与公司的保安发生冲突,并在公司院内被罚跪。据被打伤的工人董国文告诉记者,在2002年四五月间,按照京政市政公司第五项目部项目经理李林的要求,他和30多名工人维修了将台口和公主坟的过街天桥,一直没有拿到工资,总计有9000多元。两年中,他多次向李林讨要无果。1月19日下午1点30分左右,董国文与另外3名工人拿着将台口过街天桥维修的合同来到京政市政公司,找到了李林,李林许诺到月底可以结算。就在4人正要离开时,第五项目部经理陈玉恒回到公司。“他听说我们是来要工资的后,上来就踹了我两脚,又打了我一耳光。”董国文说:陈随后让四五名保安上来围打4人,并关上院门,其中两人从大门逃出报警,董国文和董午阳被保安围打,“让他们跪下。”陈命令保安架着两人跪在他的面前,并继续殴打,直到把董国文打晕才罢手。

2005年3月28日《法制日报》报道:1月25日,在郑州紫东苑小区门口,一百多个手持钢管、砍刀的男子冲向讨薪民工,见人就打,见人就砍。报道称,当天上午11时许,胡有余和工友们一起聚集在紫东苑小区讨要工资,紫东苑小区一个没穿制服的保安看到后叫骂起来。胡有余顶了几句,保安立刻挥着一把长约20厘米的水果刀冲向胡有余。工友们看到这情景叫胡快跑,但已经晚了。胡的手被刀砍伤,手指肌肉外翻,鲜血淋漓。这时,民工有的打电话报警,有的给新闻媒体打电话。不大一会儿,郑州多家报社和电视台记者赶到现场。当天下午2时许,民工们正在吃饭,一伙人三三两两地乘坐出租车进入中孚紫东苑小区,3个男子从车上抱下一堆钢管进入院内。过了大约两三分钟,从中孚紫东苑小区窜出100多个手持钢管、砍刀的男子冲向民工,见人就打,见人就砍。一时间,200多名讨薪民工被打得四散躲闪。民工胡华肚子被捅伤,背部被人用刀砍开长约45厘米的口子,肌肉外翻,血肉模糊。暴打追砍持续5分钟后,打人者丢下70多根沾满鲜血的钢管、砍刀,一哄而散。2005年1月26日,“百人挥刀砍向讨薪民工”被河南多家媒体报道,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许多读者发出呼吁,要有关部门迅速查清案情,缉拿凶手,惩治罪犯。然而,行凶者胆大妄为,肆无忌惮。就在报道发出的当天上午,民工向某和孙某下班回家走到郑州市紫荆山公园南门口时,五六个男子手持一米多长的钢管和砍刀朝他们冲过来。向某、孙某赶忙逃跑,几个男子气势汹汹叫骂着追赶去。

“讨薪血案”发生后,正在郑州参加省“两会”的诸多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纷纷发表看法,要求公安机关早日破案,惩治真凶,还民工们一个公道。这起血案也引起了国务院的高度重视,派出了专门的调查小组进行调查。不久后,在黄河中心医院,施工单位的负责人前来将公司转过来的工资全部发放给了受伤的民工,工资最多的民工领到了9000多元,少的也领到了3000多元。但躺在病床上的四川籍民工董建明接过自己的工资时却高兴不起来:“虽然拿到了工资,可心里仍觉得堵得慌。工资早就应该给我们,为啥非要让我们流泪又流血?”

2005年2月2日《法制日报》报道:1月28日,石狮江村村民陈志良在向包工头朱自强讨要52名民工工资时,朱自强竟然叫来一伙歹徒将陈志良当场杀死。

2004年6月,湘乡市县乡公路管理站准备修建横洲至东山电站的通乡公路。通乡公路指挥部便将此工程发包给挂靠在长沙市西工建设公司的包工头朱自强。朱自强又将此工程包给了石狮江村陈志良等52位村民,当时约定工程完工后立即付清所有工资。经过民工们近半年的辛苦劳作后,2004年11月,此项工程完工,可朱自强仅付了9万元的材料费和民工伙食费后,余下的8.2万元民工工资却一直拖着不给。

2005年1月28日下午6时,陈志良和其他几个工友在湘乡市县乡公路管理站找到朱自强协商付款问题,但一直未能协商好。晚上8时,双方又来到了城区豪塘口十字路口旁的尚雅茶楼继续协商,市公路管理站有关领导表示在朱自强签字同意后可以结清民工工资,但朱自强拒绝签字,双方在争执中发生了口角。朱自强认为陈志良的争执使自己大丢面子,于是朱打电话召来了5名不明身份的人赶到了茶楼,深感不妙的陈志良赶紧向外逃,谁知刚走50米,就被开车追来的朱自强赶上并将车横在路中央,挡住了陈志良的去路,朱自强下车后指着陈志良喊到:“把他给我杀了!”听到朱的指令后,两名歹徒用手搂住陈志良,另两名歹徒手拿一尺多长的砍刀向陈志良的腹部猛刺两刀,其中一刀刺穿陈志良的身体,陈志良当即倒地,后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因内出血过多死亡。朱自强则用车拉着5名凶手仓皇逃离了现场。第二天,朱自强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而另外5名凶手在他的帮助下却安全地逃离了。

为讨工钱而丧命,陈志良并不是第一个。据2003年11月22日《工人日报》报道:2003年7月,来自贵州省绥阳县的中年农民工汪增兴,受雇到遵义市内环路一姓吴的人家搞装修。汪负责打线槽,谈好工钱70元,线槽打好后吴某某只付了50元钱。事后,汪增兴多次上门讨要20元工钱,均被吴拒之门外。10月26日,汪再次上门讨工钱,被吴抓住头发一阵拳打脚踢,下身也被踢了两脚。老实巴交的汪增兴回家后一直没将挨打的事情告诉妻子,也没向警方报案。直到第三天,汪支撑不住,才说出实情,家人立即向警方报了案,并将其送往医院。经医生诊断,汪增兴的下身被严重踢伤,睾丸肿大,排尿不畅,小便只能引流,病情发展为急性肾炎。到了11月12日,已花了上万元医疗费的汪增兴痛苦地离开了人世。

将讨薪者砍伤甚至打死,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一个法制社会,实在是不可思议。这折射出一些单位和一些个人对农民工权益的践踏,对农民工生命的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