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龙手下,有一名特殊的部属,他就是山西新军总指挥兼暂一师师长续范亭。
续范亭的历史我们前面说过,他是国民党元老,第二战区高级参议。此时的山西新军,共有1个师(暂一师)、4个纵队(决死队) 和1个旅(工卫旅),总计有36、37(暂一师),25、38、42、57、59(决死一纵),4、5、6(决死二纵)。7、8、9、34(决死三纵), 19、20、35(决死四纵),21、22(工卫旅)共19个团。这在百团大战中是一个相当大的比例。所以,当时的电文一般都说,百团大战是八路军与决死队,即山西新军联手打的。
百团大战期间,薄一波和戎子和分别率领的决死一纵、三纵共9个团编入129师战斗序列,其余10个团编入120师序列,几乎占120师参战部队的一半。
续范亭是一位很有见识的军人,他曾经这样评价平型关大捷:
谨按平型关战役,八路军的大捷,其估价不仅在于双方死亡的惨重,而在于打破了皇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提高我们的士气……从南口战役以来,日寇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在平型关忽然受到惨重的打击与包围被歼,使日寇知道中国大有人在,锐气挫折,不敢如以前那样的长驱直进。忻口战役敌人未敢贸然深入,我军士气高涨,未尝不是平型关歼灭战的影响。
众所周知,当代所有谈到平型关大捷的教科书,几乎都要引用“打破了皇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这一评语。这一评语是否最初出自续范亭,还有待考证,但续范亭这段文字,写于1937年10月忻口战役期间,也就是平型关大捷(9月25日)刚刚结束之时,续范亭能一语中的,可见其见识非凡。
有如此见识又从军二三十年的老将为了抗战,他不计较名分,甘愿在贺龙部下当一名前线指挥官,是令人起敬的。
对来自国民党高级军官阵营的续范亭,毛泽东曾亲自指示晋西北中共党组织的负责人:“要尊重续范亭,要支持、帮助他的工作。”对生性豪爽的贺龙来说,执行这一指示无半点问题。两人的合作被美国上校卡尔逊喻为“大概是我在中国看到的不同政见的人们合作的最好榜样”。
根据战争的需要,晋西北的山西新军必须分散配置,续范亭不能进行统一指挥,而只能指挥他兼任师长的暂一师。
为此,贺龙专程拜访了续范亭。
“续公,许久不见,身体可好?”
“不知将军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两人抱拳施礼,步入会客室。
寒暄完毕,贺龙看了看左右,续范亭知有军机大事商谈,便令闲杂人员离开。
“范亭同志,我们要在全华北打一场大战。”
“全华北?”
“是的,总部已下达了命令。”
“好,在此投降逆流遍及全球,举国上下人心惶惶之际,我们能有此壮举,必定会大振人心。那我们这个方面的具体任务呢?”
“我们主要是在同蒲路北段和汾离公路上牵制敌军,保证正太战役的进行。”
续范亭走到军用地图前,看了看,说:“我们一共要堵住四大口子,正北方,大同、太原;西面上端,就是暂一师现驻地;西面中路,静乐、岚县;西下端,交城、离石。师长您准备怎么打呢?准备交给我们什么任务呢?”
“我今天来,就是同续公商量这件事。”
“胡子同志,平时我们是兄弟,我痴长几岁,算得上大哥。打起仗来,你是首长,该怎么指挥就怎么指挥,对我续范亭搞特殊化,那就是把我当外人看呀!”
“岂敢,岂敢,我贺龙参加南昌起义时,党都没入,中央还让我当总指挥。从抗战时起,我们已经合作了3年,还会分彼此吗?”
“这样就好,请布置任务。”
“您指挥的决死二纵、四纵和工卫旅,这次都要开往南线,暂一师由您率领,负责五寨、岢岚、神池、偏关一线的战事。另留独二旅一部在朔县一带与暂一师相互呼应,您看如何?”
“坚决服从命令!”
“续公,五寨、神池四县就仰仗您老的神威了!”
“师长,请放心,只要我续某没进棺材,我就不会让这里的日军有一兵一卒进入同蒲路。”
“您老千万别大意啊,您如果有何不测,我贺龙可无法向党中央、向毛主席、向全国人民特别是山西人民交待呀!”
“续某早就有言在先,抬着棺材抗日,这句话已传遍了整个山西。‘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好了,让我们喝一杯,预祝这场大战大获全胜。”说着,续范亭拿来酒瓶又吟起了自己所作的《林冲雪夜沽酒》诗:
大雪纷飞万里囚,
花枪挑着酒葫芦,
怨仇血海终须报,
谁识英雄林教头。
暂一师本有3个团,除36、37团外,还有一个44团。由于暂一师原是隶属阎锡山的部队,44团的团长冀聘之,3个营中的两个营长吕子鉴、韩秀峰都是阎派人物,他们曾于1939年11月挟部外逃。44团被追回后,予以整训,故没编入百团大战的参战部队序列。两个团同4个县的敌人作战,困难很大,故续范亭决定,盯着五寨的敌人打。
五寨城为日独立混成第三旅团高桥大队队部所在地,是晋西北岢岚、偏关数县中的一个中心据点。
8月20日晚,即百团大战总爆发的那个晚上,秘密运动到五寨城附近的暂一师一部,发起突然袭击。由于五寨的旧城墙已在过去的战斗中拆毁,这支力量并不很强的新军很快就铡断敌军的铁丝网,穿过敌军的壕沟,攻入城内,同敌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高桥大队长惊呼:“碰上了强硬的八路,县城危急。”立即令小河头据点的100余人尽数回援县城。
现在还不是攻占县城的时候,巷战几小时后,攻击部队趁天没亮,转移回了根据地。暂一师的另一部则在城北的西石附近设下埋伏,等候着从小河头来的援敌。一个漂亮的围城打援战在8月21日晨打响,共击毙日军40余人。
敌军龟缩在据点内不敢动了。
当晚,暂一师率领1000余民众,涌上公路,将五寨至三岔堡、五寨至宁武的公路及沿路的电线,破坏了30余里。
暂一师一打五寨,取得了胜利。
8月24日,暂一师又对五寨发起了第二次攻势。
这次,敌军的警戒有所加强。当我侦察排于黄昏之际到达城郊时,突然被日军包围。主力部队得报,立即加快行军速度,三个营迅速赶到,分别占领西、北、南三处高地。日军急忙回城据守,我军趁势发起攻击,一度攻入南关。
这次战斗,毙伤日军100多人,我军亦伤亡60余人。又商家坪至孙家坪段公路彻底破坏,并收电线300余斤。
二打五寨又获胜利。
此后,暂一师转入以破路袭敌为主的战计。其见于战报的主要战斗有:
8月24日晚,破坏五寨至宁武公路10余里。
8月25日晚,一部袭击三井镇(岢岚北)、东剧阎家坪据点,毙敌20余人,并将五寨至三井的电线完全破坏,收回电线1000余斤。另一部将五寨至小河头间的电线破坏15里许,收回电线500余斤。
8月29日,配合民众1000余人,将五寨岢岚公路之商家坪、孙家坪段彻底破坏,收电线300余斤。
×日,破坏木、石桥各一座,击溃白石村之敌100余人,毙敌10名,获轻机枪1挺,步枪7支。
9月10日,将神池以西义井镇至八角堡公路破坏,收电线400余斤,并击溃由义井出犯之敌100余人,毙敌10余名。
…………
9月20日。
百团大战即将全面进入第二阶段。贺龙兵团主力开始秘密向宁武集结,准备彻底破击同蒲路宁忻段。为了掩护主力运动并防止敌军从侧面出击,续范亭部又开始第三次攻打五寨,并同时向神池县的义井镇出击。
这天晚上,暂一师主力兵分两路,分别向距五寨城仅五里远的风子头和神池西的义井镇发起进攻。攻打风子头的部队很快将敌军的障碍物扫清,将碉堡炸毁,并打死日军40余名。残敌退人地道,大放毒气,使我军伤亡50余名,中毒者甚多,只得退出战斗。攻打义井镇的军队也攻陷敌人堡垒,打死打伤日军60余名,缴获机枪3挺,步枪10余支,我军伤亡10余名。
这一战,对贺龙兵团主力成功地集结到宁武,开展忻宁段的大破击战起了很大的作用。
通过暂一师不断出击,在百团大战前两个阶段,五寨、岢岚、神池、偏关四县的日伪军始终处在被动挨打的地位,没有派出一兵一卒进入同蒲路这一贺龙兵团的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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