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走路

这几年，大家流行起走路了。走路，确实是对身体很好的一种锻炼方法。经济实惠，又不用吆三喝五。你想，打个羽毛球最少两人；打个乒乓球还得找场地；游泳，虽然一人也可完成，但总得要去游泳池（天冷，一般只有高档宾馆才有游泳池），花费不少，定时定点，脱衣换衣，加之水温、室温，稍有不慎，患上感冒，那真是得不偿失；排球？篮球？那要参与者更多，何况你会打几下，别人不一定，更何况，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了，也不便做如此激烈的运动。综合考虑之下，走路（当然，这里的“走路”指快走、爬山或走山道），被我在三年前首选为户外运动最佳项目。

三年前的五月底，去宁海开会，我自作主张，电告与会者，中午报到，下午去爬山。爬什么山？事先，东道主方总说，宁海登山步道很多，得益于四百多年前的徐霞客和他的游记，头一次嘛，降低点要求，去杜鹃山活动活动，约半小时。我说，才半小时？不够吧。方总哈哈一笑，头一次嘛，先试试。我暗里一笑，小看我！心想我也时常锻炼，半小时的爬山难道会吓倒我？那天下午，一行二十几人从杜鹃山脚下沿着古驿道（实际上，就是一条土路）开始蜿蜒而上。不消十几分钟，我已气喘吁吁，胸闷腿酸，走走停停。好不容易花了近40分钟到半山腰的凉亭，早已汗流浃背。同年12月，又去宁海出差，我自告奋勇要去野鹤湫一试。林总陪我一路攀登，他轻松前行，我几次气急腿软，脸白唇青。走走歇歇，待到山顶，一直疲惫得眼皮打架，直想躺下睡上一觉。打那两次小试登山后，我不禁自觉惭愧，原来自以为是地觉得身体还行，其实是那样地虚弱，打那以后便将快走、山道列入日常锻炼项目。我和妻仔细规划，以东钱湖为中心，利用周六、周日，决心要走遍周围十几条古道。于是，接下来两年多的时间里，我们走了很多次横溪的松岭古道，每隔半月到一月，还会装着几个储水桶去双石岭盘山路旁的山泉灌回几桶。亭下岭、白云寺、金峨寺古道，最使我们称道的是横街的东道岭古驿道和与它相连的福泉山盘山公路。

东钱湖的横街，俗称“小横街”（鄞州的大横街在宁波的西郊）。沿着环湖公路的南边，到宁波外国语学校，过水上乐园、艺术摄影展馆、高尔夫球场，到韩岭山岔路口时往左转弯，过温泉（又称二灵泉）度假宾馆、帐篷和房车露营区，顺着右手边经过南宋石刻公园，路过妙云庵，此刻将车速放慢，注意右手边的路牌“横街”。右拐，过一石桥（上书“横街大桥”，实际上宽不过四米，长不过六七米），就到了横街村（顺公路再往前走三四公里，就到了福泉山茶场的停车场和茶场入口处）。进入横街村，你有左右两道的选择，往左边去，进入村口，前竖一牌，上书“东道岭古道”。且有标准的登山古道的简介和道路示意图。遗憾和欣喜并存的是，横街村目前的居民已基本搬迁完成，大规模的拆迁已在进行，看不到去年九、十月间，我们来时的鸭戏溪水、鸡放田头的农家乐景象。听留守的村民说，这儿将兴建国际标准的养老度假区。我和妻听了很是高兴，讨论着今后也来抢占一席之地。

所谓的东道岭古驿道，是一条沿着山岙里的盘山小道，起先还有小溪相伴，待过了二里地的一个小水库后，溪水也没了，道小树密，难透阳光，难吹山风，蜿蜒盘上约有3.2公里，使人有一种压迫感。走了约一大半路，不管妻的再三鼓励，还是折返而下。去年11月底一天，周六，我和妻又去了东道岭，沿小溪盘旋而上，坚持走完山路，忽见眼前开阔，视野极广，阳光极好，一条盘山公路，从远处来，往远处去，突然间会使你精神大振，神清气爽。满山的茶园，满山的阳光，我们顺公路前行。途中遇一农家主妇，姓蔡，正在生炉烤芋头，屋后鸡鸭成群，向她打听到横街还有多远。农妇说：不远，几里地。我俩信心满满，一路欣赏沿途风景，一路海阔天空地聊天，山路弯弯，走了约两个小时，才回到横街村，妻子捣鼓手机，方知这段路有7.4公里。这段盘山公路最大的特点是：开阔、洁净、距离适中。因为是福泉山茶场的一部分，虽然建有公路，但为了保持茶场的空气清洁，社会车辆绝不允许进出。又逢秋冬季节，农闲、茶闲时间，所以十几公里的山路，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没有一辆车辆来往，简直应该作为步行者的首选。

前些天，恰逢周六。我和妻早早吃过早饭，驱车前往横街。这次，我们将车停在公路进出口，雄赳赳气昂昂，向山里进发。一路上，我俩先探讨金融、财务，继而转向，前不久报刊报道过的木心谈西方文学，聊起希腊神话的由来，聊起木心的家乡——乌镇，过几天将召开的互联网大会。妻子又聊起《汤姆叔叔的小屋》对美国社会的影响（这本小说引发了一场著名的南北战争，也诞生了“解放黑奴宣言”）。在冬日暖暖阳光的普照下，用脚步量过了5400米，来到百茶园管理处，在一棵800年树龄的桂花树下小憩。环顾四周，近处的、远处的，无不都是层层叠叠的茶园。我俩漫步在茶园内，寻访从浙、闽、皖、粤、苏、湘、滇七省移植来的茶树名种。最奇的是发现一种茶树，名叫紫鹃，我对妻说，明年开春，待茶叶丰收时，来品尝“紫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