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访谈｜李金早局长对今年旅游发展的见解

江苏

访谈时间：2015年12月8日

访谈地点：南京·江苏省旅游局

访谈人物：江苏省旅游局局长　秦景安

　“515战略”推行以来，出手快，出拳重，甚至可以说是出手狠。现在全国旅游市场长期存在的一些顽疾开始得到明显改善，尽管一些地方仍不时暴露出强迫游客购物、欺客宰客等问题，但是经过这一年的大力整顿，毋庸置疑，整个旅游市场的秩序已经有了根本好转，并且继续向好的方向转变。

　说实话，以我们江苏的经济发展水平，搞一些高标准的旅游厕所是没问题的，但是我们不提倡，不推广。我们今年在全省搞了一个旅游厕所设计大赛，本着贯彻“绿色”、“环保”的理念，我们追求人性化、标准化，甚至艺术化，但不提倡过度奢华。

　我们正在全面构建“畅游江苏”体系。所谓“畅”，即顺畅、舒畅、欢畅。旅游厕所够不够、好不好，直接关系到“畅游江苏”品牌建设。所以，旅游厕所建设管理，是江苏旅游发展中的长期任务，也是重大使命。

　镇江、常州等市是全国首批尝试做智慧旅游的城市，2012年成为首批国家智慧旅游试点城市。国家旅游局把“旅游+互联网”大会放在江苏常州开，也是因为常州的智慧旅游公共服务体系做得比较好，走在了全国的前列。

　宏观上来讲，我们希望进一步提高旅游业在国家整体战略中的地位。一句话，就是要把旅游业纳入国家“四个全面”和“五位一体”的战略布局，只有这样，旅游业才能为中国经济发展释放更大的“红利”和驱动力。

　习总书记在江苏考察时，还提出“迈上新台阶，建设新江苏”的要求，什么叫新江苏？就是要经济强、百姓富、环境美、社会文明程度高。

孙小荣：今年国家旅游局把好几个重要的会议放在江苏开，比如全国旅游新闻宣传工作会议是在扬州，“旅游+互联网”大会是在常州，也组织专家、媒体团队对江苏的旅游厕所建设及管理进行深度考察调研，这些会议和活动我都有参与，所以，相对而言，今年我到江苏的次数比较多。我们知道，广东和江苏的旅游总收入一直遥遥领先于全国，各个城市的旅游发展呈现出百花齐放的格局。那么，我想对于这一年的旅游发展，您应该有更加深刻的见解。

秦景安：首先感谢你对我们江苏旅游的关注。先说下我对今年旅游发展工作的整体感受，一个大前提是，今年因为“515战略”部署的推行，旅游发展的整体氛围跟往年有所不同。“515战略”一是有高度，站在国内外旅游发展大势来研判；二是有深度，实际上既回顾过去35年来我国旅游发展的经验，又展望未来35年旅游发展的前景，有很大的历史纵深感；三是有广度，不仅着眼于全国的旅游发展，还明确了中国旅游在世界旅游格局中的角色定位问题，同时对旅游要素的发展方面，李金早局长在原来传统六要素基础上提出了新六要素，这个广度就不仅仅是地理空间的广度，还有产业空间的广度，让旅游业的重要性得到清晰的凸显。

李金早局长的确对中国旅游业发展具有独到见解，做了深入的思考。“515战略”中提出的几个问题都发人深省，也是在发展旅游业过程我们基层经常碰到的、不容回避的一些问题，他非常敏锐地把这些问题提出来。

比如以前一般都认为旅游业主要的贡献是靠消费来拉动经济发展，但实际上旅游在消费、投资、出口“三驾马车”拉动力方面都有很大贡献。像诸如此类的新解读和新定位，对我们基层做好旅游工作有很大的启发和指导意义。所以，我们认为，“515战略”的实施对中国旅游业当下及未来的发展具有重大意义，经过这一年的推行，已经取得阶段性的成效。

孙小荣：您认为，这些成效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

秦景安：首先是让全国旅游行业形成了发展的新共识。这个共识就是旅游业对经济社会发展的综合拉动，认识到经济新常态下旅游促进产业融合，实现稳增长、调结构、促转型、惠民生的重要性和新使命。所以，现在许多地方都把旅游业作为战略性支柱产业来定位、来培育，也把它作为现代服务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来布局、来推进。

第二，更加激发了旅游业的新活力。之前，我们也意识到旅游业的重要性，但是从概念或者定位上还比较模糊，到底有多重要，说不清楚，也拎不起来，底气不足。那么，“515战略”提出五大目标，推行十大行动，五十二项举措，让我们的旅游工作更加聚焦，有了主线和轴心。而且，这些举措都很接地气，有很强的针对性和操作性。

我举个例子，比如“厕所革命”，习总书记都给予高度肯定，亲自做出批示，我认为在中国旅游业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而且这项工作不仅得到了我们旅游业内的广泛认同，也得到了各地党委政府的普遍支持。江苏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分管领导对这项工作都做出了重要批示。所以，现在旅游厕所建设和管理创新，在全国范围内都行动起来。这正是体现了旅游的新面貌、新风尚、新活力。

第三，构建了旅游产业发展的新格局。比如“515战略”强调旅游业和其他产业之间的融合发展，尤其是后来李金早局长又发表“旅游+”的文章，在江苏省常州市召开首届中国“旅游+互联网”大会，为旅游业发展描绘出了新的愿景。实际上，江苏较早就提出要“让旅游插上文化和科技的翅膀”这个理念，比如旅游与农业融合发展休闲观光农业已经成为江苏现代农业发展的一个重要取向、重要成果。

第四，构造了旅游市场的新秩序。这点特别鲜明，“515战略”推行以来，出手快，出拳重，甚至可以说是出手狠。现在全国旅游市场长期存在的一些顽疾开始得到明显改善，尽管一些地方仍不时暴露出强迫游客购物、欺客宰客等问题，但是经过这一年的大力整顿，毋庸置疑，整个旅游市场的秩序已经有了根本好转，并且继续向好的方向转变。试想一下，如果没有这一年来“515战略”的强力推行，出狠招整治，会不会产生这些新变化？

再比如今年首次对管理不善，服务不到位的5A级景区进行摘牌、警告和曝光，我们江苏也有两个先后被曝光、警告，当地领导压力很大，同时，迅速部署和实施整改，变压力为动力，把整改当契机，对景区管理体制、问题短板进行全面梳理、彻底整治。实践证明，“坏事”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变成“好事”的。现在，两个景区不仅原来的问题得到彻底整改，而且实现了景区品质的全面提升。

第五，树立了文明旅游的新风尚。以前在文明旅游层面，我们倡导多一些，具体举措比较少。通过“515战略”的实施，比如，我们江苏省出台了游客失信记录和通报制度，通过举办各种活动和媒体宣传，采用倡导和处罚相结合的方式，让文明旅游“虚功实做”。我们江苏全省景区景点的文明旅游志愿者队伍已经普遍建立，接下来我们还准备出台文明旅游工作指导意见，完善文明旅游的制度设计，包括文明旅游志愿者的职责、义务、权利等，建立和完善体制机制，形成全社会支持文明旅游的新风尚。

以上这些，是我对“515战略”实施以来总体上的一些感受。总结一下就是形成了新共识、激发了新活力、构建了新格局、铸造了新秩序、树立了新风尚，这也是我感受比较深的几个方面。

孙小荣：您前面谈到，“515战略”推行“厕所革命”对于中国旅游发展而言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作为“515战略”重要的一大行动，您认为抓旅游厕所革命在整个旅游管理服务体系中，有着怎样的作用？江苏旅游厕所建设和管理方面，尤其是在“以商建厕，以商养厕”方面，有哪些新探索和新模式？

秦景安：旅游厕所的确是件大事，一个景区能不能让游客留下美好的印象，不完全决定于它的风景，有时候风景蛮好，如果厕所一塌糊涂，那么游客不可能有好的心情，不可能有美好记忆。

我认为，抓旅游厕所体现了我们对旅游发展规律认识上的深化。第一，如厕是游客旅游过程中最普遍、最基本的需求，换句话说，可能是游客最“刚性”的需求。那么，从以人为本的理念出发，解决好游客如厕问题，也就成为旅游发展的一个基本问题。第二，旅游追求的是一种精神的愉悦，如果厕所给他留下糟糕的印象，那就一定“愉悦”不起来，这就与旅游给人美好感受的出发点南辕北辙了。所以，我认为抓旅游厕所是抓对了，抓到了关键处，抓到了根本处，抓住了要害。

我们江苏旅游厕所建设在今年1月份就开始部署，与国家旅游局的部署高度一致。国家旅游局召开“厕所革命”专项工作会议之后，我局和各个省辖市旅游部门签订了旅游厕所建设管理责任书，而且是由我和各市旅游部门“一把手”签的，这就意味着把厕所革命作为今年一个明确的目标必须完成。同时，我们出台了旅游厕所建设管理三年行动计划。从到10月底的考核情况看，还是比较好的，新建改建完成率超过了97%，这在全国来讲是名列前茅的。

为了交流检查工作进度和质量，年中我们在溧阳市召开了全省旅游厕所建设管理现场会，在会上我们播放了经过对全省旅游厕所进行摸底、暗访后拍摄的片子，一半案例是搞得比较好的，一半案例是搞得比较差的，让大家来评判，好的它好在哪里，不好的问题出在哪里，一目了然。看了之后，大家触动很大。会议之后，回去各自检查，开展学先进、补短板活动。

说实话，以我们江苏的经济发展水平，搞一些高标准的旅游厕所是没问题的，但是我们不提倡，不推广。我们今年在全省搞了一个旅游厕所设计大赛，本着贯彻“绿色”、“环保”的理念，我们追求人性化、标准化，甚至艺术化，但不提倡过度奢华。比如，我们要求江苏的旅游厕所在厕位间内，都要安装一个能摆放手机之类的小搁板，以方便游客放一些小物件。虽然国家标准规范中没有这样的规定，但我们把这个细节考虑进去了。

孙小荣：旅游厕所其实建是一方面，管理是另一方面，建好很容易，但管好不容易。

秦景安：所以我们讲旅游厕所是“三分建七分管”，实际上真正的问题是在长效管理。在管理方面，江苏利用互联网技术来实现长效管理、全天候管理。苏州现在已经率先实现互联网管理，他们研发了一个厕所网上监管系统，比如其中有一个功能，厕所门口有个二维码，只要游客用手机扫描一下，就会出现投诉平台，你认为这个厕所现在这个时间段拥挤不拥挤，厕位够不够，卫生好不好，存在什么问题等，游客可以评价，参与评价的还可以进行抽奖活动。管理部门根据游客反映的问题，对厕所的管理服务进行改进和提升。负责开发这个管理系统的公司，受苏州市旅游部门的委托，与景区签订合作协议，负责对厕所进行日常管理。

我认为，建设厕所解决的是够不够的问题，厕所管理解决的是好不好的问题。我们现在正准备将这个模式，在全省进行推广。长效管理就要发挥政府有形的手和市场无形的手，特别是要利用新技术、互联网来实现实时的、全天候的、长效的监管，把管理者的职能管理与旅游者的配合监督有机结合起来。

所以我认为，“厕所革命”是一场风暴，首先是观念转变了，其次是作风转变了，第三是“革命”真正“革”出了成效。

孙小荣：那么，除了“厕所革命”江苏要做到全国领先，您认为还有哪些方面，江苏也有着这样的自信和底气？

秦景安：江苏是旅游大省，我们正在全面构建“畅游江苏”体系。所谓“畅”，即顺畅、舒畅、欢畅。旅游厕所够不够、好不好，直接关系到“畅游江苏”品牌建设。所以，旅游厕所建设管理，是江苏旅游发展中的长期任务，也是重大使命。之所以确定这样的定位，是从江苏的特点和禀赋出发的。江苏的旅游资源跟中西部地区不一样，可以说是江河湖海汇聚，一马平川。这种资源特点就要求我们必须从江苏的资源禀赋出发，来发展旅游新业态，构建旅游发展新格局。

第一，江苏江河湖海优势兼具，生态环境比较好。目前，江苏省观光游和休闲度假游正在发生历史性变化，由过去的6:4变成现在的4:6，这也是我们的旅游经济总量一直比较高的原因，深度体验的休闲度假产品比较丰富。

第二，江苏交通发达，是长三角的重要支点。过去有上海、南京等长三角核心城市拉动，现在京沪高铁开通后，北京也成为我们的核心客源城市。我们去年开始做“落地自驾”项目，做得很成功，这也是与现代交通相结合的产物。这类项目，使得游客到我们江苏来休闲度假变得非常便利。

第三，江苏公共服务比较完善。传统的旅游六要素“吃、住、行、游、购、娱”加上“商、养、学、闲、情、奇”新六要素，包括互联网信息化管理，我们江苏相对来讲都是比较丰富、完善的。镇江、常州等市是全国首批尝试做智慧旅游的城市，2012年成为首批国家智慧旅游试点城市。国家旅游局把“旅游+互联网”大会放在江苏常州开，也是因为常州的智慧旅游公共服务体系做得比较好，走在了全国的前列。大会期间，国家旅游局又授予常州市中国“旅游+互联网”创新示范城市。

第四，江苏文化底蕴比较深厚。比如看京杭大运河沿线的江苏旅游城市，包括它的古城、古街遗存、蕴含的商业文化、工业文化、丝绸文化等，这些元素跟旅游融合的非常好，是可见可触可感的。比如我们说的“丝绸”，要追溯它的源头，其实是两种东西，你要真正认识丝认识绸，我可以告诉你，丝在苏州吴江的震泽，绸在吴江的盛泽。还有以无锡、苏州为代表的吴文化，以徐州为代表的楚汉文化，以南京为代表的六朝文化、民国文化。江苏的佛教文化也是独树一帜的，比如无锡灵山、镇江金山，宜兴大觉寺是星云大师出家的地方，还有最近刚刚开园的南京牛首山，还有宝华山隆昌寺，苏州寒山寺等等。还有我们江苏的美食，淮扬菜那是闻名天下。像这些文化元素，太多太丰富，也太有感触了，我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孙小荣：旅游投资这块，江苏表现如何？

秦景安：江苏的旅游项目建设，可以说也迎来了最好的时期，去年全省完成旅游投资1500亿元。今年的目标是1700亿元，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能够完成的，比去年增幅大概是11%。一批旅游重大项目正在落地建设，比如刚刚提到的牛首山文化旅游区，档次很高，看了很震撼；银杏湖主题乐园，有十几平方公里，做得很精致。还有常州金坛东方盐湖城，建成后也会很震撼的。南京市引进新加坡仁恒集团，以郑和下西洋这个故事为线索，投资建设大明文化旅游区，最近又和美国一家公司签订一项300亿元的投资协议，规划建一个“创意梦工厂”，等等。

孙小荣：对“515战略”后两年的推进实施，或者说对“十三五”旅游发展，有哪些期许？

秦景安：宏观上来讲，我们希望进一步提高旅游业在国家整体战略中的地位。一句话，就是要把旅游业纳入国家“四个全面”和“五位一体”的战略布局，只有这样，旅游业才能为中国经济发展释放更大的“红利”和驱动力。

第二点建议，希望在即将要出台国家“十三五”发展规划中，有专门的章节来讲“十三五”时期的旅游发展。

第三个建议，江苏是“一带一路”的交汇点，所以，希望国家旅游局在规划“一带一路”旅游发展方面，把江苏放到一个重要的节点当中。

习总书记在江苏考察时，还提出“迈上新台阶，建设新江苏”的要求，什么叫新江苏？就是要经济强、百姓富、环境美、社会文明程度高。

所以，围绕这个目标，我们江苏旅游明年的重点工作就是要抓“六大工程”：诚信旅游创建工程、公共服务优化工程、乡村旅游升级工程、旅游市场拓展工程、区域旅游合作工程和文明旅游倡导工程，以“六大工程”为抓手，不断打造“畅游江苏”品牌，让旅游再上新台阶，为建设新江苏做出更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