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震惊中外的青岛惨案
日本帝国主义深知,中国人民不畏强暴,而中国北洋军阀政府则软弱可欺。于是,日本政府通过外交途径向北洋军阀政府施加压力。日本驻青总领事崛内几乎每天向胶澳督办公署提出镇压罢工的要求。日本驻华公使芳泽也多次向北洋军阀政府提出所谓的“抗议”,要求中国政府出面以武力平息这场工潮。
从5月7日开始,山东政局发生了重大变化。奉系军阀张宗昌带兵入鲁,赶走了原山东督办皖系军阀郑士琦,自己当上了山东督办。张宗昌是个臭名远扬的亲日派,所以他一进山东,日本人欣喜若狂。5月27日,芳泽拜访北洋军阀政府外交总长沈瑞麟,要求中国政府“急派在济南山东督办之军队前往保护,取有效适当之处置”,并以“如不能取缔不法之暴动,则日本出于自卫,实属势所当然”相威胁。
28日,在日本公使访沈瑞麟的同时,日本政府调樱号、桦号两艘军舰从旅顺火速驶进胶州湾,并“鸣炮数十发,隆隆震耳”,向罢工工人示威;同时,命令停泊在日本佐世保的“管内”和“点呼”两艘军舰装载军需品及陆战队200人,整装待命。
在日本帝国主义的武力威胁下,北洋军阀政府及胶澳当局急电山东督办张宗昌从速镇压罢工。张宗昌接到北洋军阀政府镇压罢工的命令后,授电胶澳督办温树德,称:“集会结社虽为宪法明文所定,但在事先应有申请手续。如不经申请,地方官宪有维持治安的权力,有必要即可开枪。”张宗昌还派旅长张培勋来青“协助”温树德镇压罢工。温树德根据北京政府和张宗昌的命令,连夜制定了屠杀工人的计划,并下令“以严厉之手段,作最后之解决”。
28日当晚,温树德调集陆军、保安队、海军陆战队共2000余人开进四方,包围大康、内外棉、隆兴3家纱厂及工人宿舍。其中,陆军500余人包围大康纱厂,海军陆战队500余人包围内外棉纱厂,保安队600余人包围隆兴纱厂。为不使工人有1人漏网,另一支军警则埋伏在大康纱厂墙外的海滩上,以防工人从海上逃走。此前,温树德还派军警控制了水源地、火车站、发电所、电话局等要害部门。反动派的屠刀悄然举向了手无寸铁的罢工工人。
29日凌晨,3家纱厂1万余名工人,有的正在工厂值勤,有的正在宿舍睡觉,军警冲进工厂,强令工人退出车间,集中到宿舍看管起来,然后挨个搜查,逮捕罢工骨干。海军陆战队队员冲进内外棉纱厂时,工人拒绝出厂,双方发生冲突。毫无人性的士兵根据温树德“打死人不要紧”的命令,向工人们开枪。一时间厂区内枪声大作,死伤遍地。纱厂工人在敌人残酷的大屠杀面前,表现得极为英勇,一名纠察队员被打断腿后,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高呼:“我不怕死,要打就对胸口打吧!”工人们一涌而出,用身体向敌人冲击。
在镇压过程中,残暴的日本人“站在楼上拿着手枪朝人群中连放,中弹的工人逐一个个倒在地上,鲜血喷流,染遍了内外棉门前的青草”。“最悲惨的是未出厂的童工妇女,(他们)一闻枪声,相率藏入棉花包中,爬在地沟里面,或是潜伏车间……后被日本人搜出枪杀水淹和活抛入海中者,不知其数。至六月二日尚在厂中搜出六七个奄奄垂死的工人,地沟之中,尚发现一大堆男女尸体,车间发现一个自尽者……”“陆战队由工厂入内驱逐工人之时,因枪弹如雨,工人有藏入车下者,虽他人尽出,彼等则犹在厂内……有以被日本人搜出暗用手枪打死抛入海内者……”“当军警赴纱厂弹压时,曾向空际放枪示威。工人之胆怯者,全跃入地沟中暂避,谁料日本人乘机用破棉纱等物,将两头沟口塞闭,而十几名工人一刹间竟毙于地沟矣。前昨两日因天雨泄水,拨开沟口,才把死尸十余具拖出掩埋。”
在这场惨案中,工人当场死8人,重伤17人,轻伤无数,司铭章、李敬铨等75名工运骨干被捕,3000多名工人被押解原籍。此外,被日本人暗杀、活活抛入海中或闷死在地沟中者不知其数。
被赶进宿舍的工人,处境也很悲惨。当局派重兵围困,禁止工人出入,并将强壮男工囚在一起,不准活动,每天每人只给两个馒头。家属和小孩也不让外出,并且不给饮食。当他们饥饿难忍时,只好爬墙头到外面去找东西吃,残暴的日本人竟从后面开枪,有的被打死,有的被打伤。
惨案发生后,死者家属“在中外压迫之下,连死者的遗骸,都不敢出来承领,即使友人来到四方,也是摸门不着,甚至沿途长号,见人乞援,求为死者申冤。这是何等惨状!在另一方面,各纱厂的日人楼台,则笑语欢呼,歌唱舞蹈,日夜不绝……自惨杀之后,三厂门前,日夜派军警守卫,所有过路行人,时时横遭盘诘,生恐有人替死者向洋人复仇。为何洋大人的生命如是贵,而中国同胞的生命则这样一钱不值呀”。
在镇压罢工期间,全市实行戒严,尤其是四方工业区,岗哨林立,暗探密布,交通断绝,行人绝迹。四方全镇连续搜查了好几天,对于工人家庭搜查的格外严格。“在管界内重行调查户口,按户籍簿确定对照。”连租房给工人住的房东、卖食品给工人吃的店主也都受到株连,当局将他们传去一一讯问:为何租房子给工人住?为何卖东西给工人吃?
为掩人耳目,同时担心暴行张扬出去,胶澳当局在惨案发生后严密封锁电讯、邮政和报纸的消息,命令各报馆凡有关罢工问题的报道均提交当局核准,如自行刊登,立即给予停刊处分。同时警告市民:“务须各安生业,勿得轻信浮言……倘有不法之徒,造谣生事,或暗中煽惑,致扰治安者,唯有执法以绳,决不宽贷。”
被捕的75名工运骨干在敌人的屠刀面前并未屈服,在李敬铨的提议下,工运骨干举行抗议,正气凛然地承担责任。为此,反动军警将李敬铨、司铭章、苏美一、阎思栋、李笃生(后叛变)、范其祖作为首犯,解送济南军法处关押。日本驻济南领事欲置6人于死地而后快,马上拜会“省署两长,请求严惩工党首领及被捕之各代表”。
张宗昌、温树德如此卖力屠杀工人,深得日本人的赞赏。据《晨报》5月31日东京电讯:“日本政府认为,青岛当局残杀工人行动堪得法。”更卑劣的是,中日反动派亲自制造了这次惨案之后,竟然倒打一耙,把责任统统推到工人头上。惨案发生后的第二天,日本驻青领事崛内即大放厥词:“如果仅是公司与工人之间所引起的纠纷……我们决不愿意运用干涉和武力的办法……后来怠工工人竟发展到占领工厂的局面,使日人生命财产受到了威胁,因此才向中国官方一再提出警告,并于二十八日向温督办发出抗议,必须立即驱逐占领工厂的工人。因此才发生了(惨案)事件。”
青岛惨案使纱厂工运受到极大摧残。在反动军阀和日本帝国主义的逼迫下,工人忍辱负重,于6月10日后陆续复工,且上工人数已不到原来的1/2。但是,工人运动不会就此被镇压下去,连崛内也忧心忡忡地说:“由此事件看来,虽然能收到一时的镇压效果,但还不是根本解决的办法,不可乐观。而令人忧虑的,就是工人方面与上海还保持着联系。如果延及上海,即有可能再度引起罢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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