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帖合一李鹤年

碑帖合一李鹤年

刘宝明

天津书法界可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各家各派在天津书坛无不体现得淋漓尽致，尽善尽美。无论真、草、篆、隶还是碑帖之争之合都在天津有着代表性的书法家。纵观今日书坛，天津的书法家可以说在全国是走在前列的，书法基础也是雄厚的，这因为天津是有着600年历史的商埠之城，营造出了人文荟萃、名家辈出的主要因素。借天津市文史研究馆50周年馆庆之际，略谈一下津门书法家、文史馆名誉馆员李鹤年先生的书法之美。

李鹤年先生在天津乃至全国都是无人不晓的书法家。先生虽过世已三年有余，但津门书坛并没有忘记李鹤年先生生前所做的一些业绩和在书法艺术上给人们留下的美好回忆——美的享受。有关李鹤年先生的生平业绩和书法造诣的文章多有发表，但笔者还是按捺不住对先生的敬仰之情，其人品艺德之高无不影响着后辈的进取精神。

李鹤年不仅是书法家，还是碑帖考订专家，曾师从方药雨（著名碑帖考订家，著有《校碑随笔》）专攻碑帖考订，李鹤年曾考订《宋拓九成宫》（故宫本）为宋翻宋拓本。当时这一考订受到著名学者朱鼎荣（铸禹）先生首肯，并相继考订了秦汉篆隶名碑。他早年从孟定生和王襄学习书法和甲骨文，在他们身上受到碑学的影响很大。后又师从吴玉如先生，吴玉如以帖学大师闻名天下，对碑学也研习极深。

李鹤年在这样的师承背景下，碑帖兼攻在这两方面都有了很深的造诣，终成自家风貌。在其楷书之中可见其浓厚的碑学之气，篆隶又充满帖学的气质。有人说，李鹤年的书法过于媚，这只是观其皮毛而未识其内涵导致的看法。如果说李鹤年的书法媚，我倒觉得贵在其媚，因其媚而不俗，正说明其神韵所在。观其通篇楷书不难看出字字之间气脉相连，整幅作品犹如一团凝固的气体，无间隙可钻的感觉，冲不破，散还聚的凝聚力之所在，一气呵成的整体感尤为突出。书法艺术，人人都知人书俱老的道理，这也是书法和绘画所不同之处，书法固有的老到味不是年轻人所能学到的，它是随着人老而字老逐渐形成的，然而李鹤年先生到了晚年居然还能写出一笔清新宜人的字体，难道这不是可贵的吗？

对李鹤年书法艺术的欣赏虽有不同看法，但我认为应该用积极的审美观去认识去理解，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审美，对美的理解就会产生巨大的差别。俄国伟大的学者车尔尼雪夫斯基曾说过：“任何一个美都是随着时代产生，也随着时代而消亡，旧的消亡了还会有新的产生，谁也不会抱怨什么。”那么从这种意义上讲，所有意义上的审美都是具有时代性的。书法也不例外，例如，晋人尚韵，唐人尚法，无不说明这种道理。在当今书法流派纷呈、古怪离奇、前卫横行的书法圈子里，是喜是悲，我们不去评论。但我们静下心来潜心研究欣赏一位传承有脉、能融各家之长的书法家是很有必要的，因为书法创新是需要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逐渐形成的自己风貌，而不是无源之水的所谓创新。

关于李鹤年的书法，我认为要从“形”和“神”的两个角度来理解：形质美，一体有一体的形质美，一种流派有一种流派的美；“神”，指作品中表现出来的精神、风采，在古代作品中称之为“精气神”或“风神”，其书法状貌也就显而易见了。所以，每每当我观其书法作品时，无不使我油然而生心旷神怡的感觉。

纵观唐宋以来，帖学盛行900多年，直至清康、乾之后，由于大量文物的出土，篆籀八分魏碑资料日渐丰富，才使书坛锦上添花，也给研究和临习书法者提供了宝贵的资料。康有为敢于倡导改革又是魏碑的实践者，在大兴碑学的同时，必然出现百家争鸣的局面，对当时及后世书坛的影响是不可忽视的。李鹤年正是纵观历代书法，取其碑帖之长而熔于一炉的当代书法代表性人物。先生经历过碑学中兴洗礼，着意强其内，畅其意，耀其神，致力于在书法中写出活人的气息。其篆隶虽学邓石如但又摒弃邓的金石之气，强调写碑就要“还原”，写成上石前的手书状态，因此，写篆隶同样贵有书卷气。

这一观点始终主导着他的书法创作，于是他的篆隶用笔干净，精美整饬，风神秀骨，仪态万方，内涵深邃，书香袭人……创造了碑帖融合的独特审美意象。这样的书作，真像古人所形容的那样：“标格威仪，清秀端伟，飘摇若神仙，魁伟如尊贵。”纵观其书作，无论真、草、篆、隶皆形成外柔内刚的艺术风格，宛如一道绚丽的彩虹浮现在我们眼前，洋溢着人性之美和德性之美，让人感悟到一种高贵悠远的人格境界，使人观后无不叹矣。

原载《天津老年时报》2003年7月4日

《天津文史》2003年总3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