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年先生为我写隶书
李文瑞
李鹤年先生以篆隶名扬书坛。吴玉如先生曾说过:“鹤年篆隶不让老夫。”我仰慕李鹤年隶书多年,只是没有机会求赠墨宝。当时我已与李鹤年先生交往多年。知李鹤年先生由于写字用功过苦,几个握笔的手指已经变形,骨节也很突出。有的大夫诊断为类风湿型关节炎。李先生为此也吃了不少的药,精神上的压力就更大了,因为类风湿型关节炎几乎是不治之症。我当时借在中美史克工作的关系,烦人找了这方面的专家,去李先生家里给李先生确诊。经专家的详细询问,最后专家排除了类风湿型关节炎的可能,告诉李老手指的变形完全是李老用功写字造成的自然变形,没有任何问题。这一诊断不但省去了李老天天吃治类风湿的药物,更去掉了压在李老心里多年的精神负担。为此李老非常高兴。
过了不久,我太太分到了一套楼房。这是我们有生以来第一次住进楼房。我在告诉李老的同时,希望李老给我写一幅隶书作品,并提出专门写郑板桥的题竹诗,即“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李老欣然应允,并与我商量道,中国人由于住房限制,能挂字画的地方也就是床头上的墙上,我给你写成横幅的,你看怎么样?我高兴地连说,行行行。没过多久,李老就烦人将写好的隶书捎给了我,还在附信中嘱咐我装修房子,要注意身体,不要累着。我也为李老的字专门做了一个镜框,真的悬挂在床头的墙上。
李老的这幅隶书宽4尺,高1.5尺,是李老隶书的典型风格。首先是用字考究。李老由于对中国古文字有很深的造诣,专门从吴玉如先生学过训诂学、小学、古文字学等,所以每作书时,用字一定是十分讲究的。看这幅字中的“咬、松、岩、磨、击”等字的写法,都是我第一次见到。其次是部分字的处理方法也是非常有学问的。比如“咬”字“齿”部下面四点的写法,我曾觉得写的不规矩。李老就曾在给我一次评书作时,具体讲了这里的学问。李老说,这些部位写得过于整齐,反而显得匠气。这是高明的书法家与庸俗的书法家的区别所在。我这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仔细品味,李老对此四点的处理也是相当考究。看似不经意的四点,却点点不同,朝向、轻重都孕育着李老的匠心。我们都知道李老的隶书源于《朝侯小子残碑》,后得力于清代名家邓石如。其实李老遍临历史上的各种碑帖,融各种书体之长,成自家面目。看此幅书作,“青”字中横用的是《张迁碑》的笔法,字之飘逸,取法《石门颂》,结字风格又颇似《曹全碑》……而这一切都统一变成李鹤年隶书。笔道中的左重右疏的韵律,通篇作品渗透的飘逸洒脱,开创了新一代隶书的先河。结字的严谨潇洒,笔笔的力到神完,都会让人流连忘返,陶醉其中。无怪乎刘炳森见到李老的书作,惊呼“似李老这样功深的书家今天已不多见了”。梁漱溟见李老的书作后击节赞曰:“寓枯劲于清秀”。李老的隶书应该是我们的楷模。在这幅书作上,李老一共用了四方图章,除了两方名印外,一方是李老的斋室名“蹇斋”,另外一方是此作品的书就时间“1990”。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李老已经作古。李老的书作和他留给我们的财富将与世长存。我们将永远缅怀李老的人格和他的精神。
原载《中国书画报》2005年5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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