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帖店在书画店之外,成为一种独立营业。其中碑帖以“问古斋”为最多。民国十二年颜勤礼碑出土。那最精拓本,几乎由问古斋一家专售。更有一家“古光阁”,掌柜名周希丁,周君传拓古器独具绝技,他能在一张纸上拓出古器全形,并且饶有画意,他的拓墨并不一定要每一下都在原器拓。他先相度器形,胸中已有一成稿。然后检最重要的款识和花纹在原器上拓下来,其余不重要之处,便以竹筒承纸用手打墨。由于他的眼准手准,虽不在原器上拓,而精确反胜于别人在原器上拓的。以前别人传拓古器,都是将拓下的墨条子,剪贴凑成器形,因之既不准确又无投影法可以显出阴阳凸凹。他这气吞全牛的拓法,开辟了一个新天地。故宫所藏古器,周君手拓很多。螺江陈氏澂秋馆藏器,完全由他一人亲到福建拓出,当时故都好古的人们,争欲分得。我家曾得全部,交“访古斋”装订为两巨册,上下楠木夹板。此物遗在上海,不知下落了,谈到裱褙碑帖,却与裱褙书画不同。碑帖是墨拓的。当拓墨之初,将纸打在碑上。那纸被打进刻成的笔画(名曰字口)以内。在字口内的纸,实际面积当然比字口宽。若是裱褙时,一下将纸弄平,必至完全失却原刻的真形。如若有这种情形,那是最劣的裱褙。(这与裱褙书画,条件恰好相反,书画要裱得平,无毫发遗憾。)所以最好的碑帖工人,能将原碑、字口内的白纸,裱成后仍旧皱折,而字口外的墨纸,一平如镜。此外,如将原碑大张装为册子。那剪裁之时必须不许将原来笔画剪去一分一毫,裱时又须互相让开地位,而且缺的地方,何处应该补纸,(要补,便须利用原碑墨纸去补!)何处不应该补,不许与原碑缺处有违,以便考据。还有许多巧妙,一时也说不清。这种工作“访古斋”第一。那时我家碑帖完全由访古斋装裱。有一位年轻很文雅的人,来往送取裱件。这人从徒弟时认识我,一直到他与我都娶了妻,我作小官,他作掌柜,都是很交好的,可惜不记这和善的人姓名了!那时我家住在麻线胡同。梁任公住在南长街。(南池子?)他从琉璃厂送裱件,按照路线,总是先到我家后到梁家。所以梁氏所藏碑帖,我多已得快先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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