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武文家沟六座康熙年间古墓
阳春三月,春意盎然,灵武东山麓机声轰鸣,推土机、挖掘机、洒水车、工程车,车水马龙,来去穿行,呈现出一派繁忙紧张的气氛,这是按照园艺场党委布置,在场境内进行拉土平田、修整道路、开挖渠沟的春季基础设施建设。
2008年3月18日,在东铁路边文家沟修道路东段时,看到路旁边有6个露出地面的大窟窿,原是6座青砖砌筑的墓葬。据园艺场几位40岁以上职工朱春喜、余建文、陈祯通等人讲述,这6座墓早在几十年前就被盗,他们在很小的时候,还从被撬开的墓室窟窿里爬进去玩耍,那时还发现里面有长头发和花花绿绿的袍子残片。文家沟比较荒凉,这里和引水渠的高差有近60米,植树淌水非常困难。园艺场在50年内都没有开发,仍保持着荒芜的原貌,偶尔过往的职工和过去放羊的农民都能看到6座裸露在地面的墓,因顶部露着6个被撬烂的窟窿,人们都知道这些墓葬被盗,也没有人管护,任其废弃。几十年中,被盗的6座墓葬裸露在地面的窟窿如同6只巨大的黑洞洞的眼睛,无可奈何地仰望着苍天,与风沙为伍,和寒月冷星对峙,野兔蛇虫作巢,苍鹰鸟雀栖息,墓室旁的一丛丛枯黄的沙蒿在风中抖动,陪伴着荒凉阴森的墓葬。
伴随着推土机的轰鸣声,道路工程修建的速度很快,修到墓葬旁边时,我和同事王占全、芮欣虹等人,注视着沙坡草丛边上被撬乱抛散的一块块青砖,看这坟穴的一个个黑洞洞的窟窿,不由得产生很多疑惑,虽然坟早已被盗,但这些墓葬究竟是什么年代的,现在路已修到旁边,是掩埋还是清挖掉,考虑了很久,商量的结果还是报请市文馆所处理。随即我们拨通了文管所刘宏安同志的电话,他们正好是到石沟驿煤矿去勘察墓葬,在返回家中的路上接到了我的电话,回来后他们直接来到了我的办公室,我们商议由文管所清理这6座被盗墓葬,判断究竟是什么朝代的墓葬,有无保留价值,以便道路施工时根据具体情况作具体处理。
3月19日下午3时,刘宏安带领文管所花志军等工作人员来到了现场,对这6座被盗墓葬进行清理。园艺场也派出了工作人员王志春予以协助。他们围在一起对裸露在地面上的残留砖块碎片、白灰渣及被破坏的墓室上方的窟窿进行综合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墓葬在20世纪50年代前就被盗,时间已经很久远了。他们先从北边第一座墓葬开始清理,没有发现一件随葬品,刘宏安告诉我们,墓葬在被盗前,墓穴砌筑封闭的很严实,所有随葬品很清楚地摆放在墓穴里面,盗墓贼一目了然,偷盗起来非常方便,他们把棺材打开,将尸骨倒在棺材外,把随葬品洗劫一空。刘宏安对我们说,按照过去埋葬的习俗,在棺材底部,要放很多的铜制钱(人们称麻钱子),意思是墓穴是金银穴,考古工作者根据铜制钱上面的字来判断确定墓葬是什么年代的,这6座墓葬竟被细心而又胆大的盗贼捡拾的干干净净,竟连一个铜制钱都没留下,说明了盗贼有充足的时间偷盗。这里比较偏僻荒凉,在几十年中,虽然地处园艺场境内,但没有进行开发建设,和已开发的农田距离比较远,人们也不会到墓区走动,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另外,墓主人的后人究竟有没有,墓室被盗后,留着几个裸露在地面的盗洞,如果有后代的话,按照灵武乡俗每年清明上坟也会修整填土,多少年过去了,一直没有修整,任其裸露是什么原因?
园艺场邻近灵武城,有三四公里远,在20世纪60年代前,埋葬尸体一般没有车辆,有很多人家都是雇人抬着棺材上山的。那时道路从县城到园艺场这里,要穿过小东门、孙家楼、解家桥、余家闸、教场滩等地方,道路弯弯曲曲,有些地方狭窄,黄土铺就的道路,高低不平,非常难走。到了教场滩后还要在荒郊野外的沙丘中穿行,行走十分困难。棺材用人力抬至六七里远,已是很不容易了,选择在这样地点进行安葬按照抬棺打坑掩埋的时间计算,得一整天。园艺场那时是荒郊野外,地名有锅底坑、三架山、芦草洼、文家沟、教场滩等很多地方,是灵武城外的墓葬区。多少年来,先后有许多去世的人都埋在这里。灵武的地貌属于洪积扇地貌,那时水利防洪设施很少,仅有的一些拦洪坝低矮也不坚固,逢大雨爆发山洪,洪水顺山势而下,力量非常大,有时将一些坟堆冲刷平,低洼处积上厚厚的土沙层,形成了新的地貌,人们后来又在这些地方埋上了棺材,成为新的坟墓。据园艺场杜玉泉讲,20世纪70年代园艺场开挖扬水渠时,在沟坡斜面上,他们还看到棺材叠起三层埋葬的景象,他们都感到非常惊奇。
文管所的工作人员在清理这6座墓葬时,我们围坐在一起,聊起天来,说到场境内的墓葬情况时,王志春讲起这么一件关于古墓的往事。在20世纪50年代,灵武园艺试验场建场后,从教场滩开始逐年向东拓展,平整田地,修渠扬水,栽种树木,扩大林地面积,那时荒滩丘陵上到处都是墓葬的土包,在平整田地过程中,一些坟墓被迁走了,而一些无主的坟墓则被平去坟堆夷为平地,这项工作一直连续了多年。1978年春季的一天,四队职工在灵武地震台地震勘测仪器室的旁边(在园艺场四队境内),平田整地、修路、推土时在80厘米深处发现了一座墓穴。从外观上看,它是一个完整而又漂亮的窑洞,有门、窗、烟囱,这个外形和窑洞相像的墓室,用青砖、白石灰砌筑而成。长为6米,宽是4米,整体面积为24平方米。这座坟深埋在地下,地面上也没有立碑,说明了是一座年代久远的无主墓。为查明墓葬情况,职工们用钢钎撬开砖墙壁,探头往里看的职工,感到凉飕飕、阴森森的,大家谁也不敢进去,队干部不管喊谁,谁都往后退缩,最后进墓穴的这件任务只好归队干部承担。于是由四队队长虎维国和生产小组长王财,拿着手电筒从挖开的砖墙壁进去查看,墓室内放着两具棺材,是夫妻二人合葬墓,两具棺材完整无损,摆放的走向是头东脚西方位。两人进去后,壮着胆子将棺材盖掀开,里面尸体早已腐烂只剩骨头架子,墓穴中棺材里没有什么陪葬物,只找到一些零散的铜钱,一只小玉石耳环。墓室内也没有什么陪葬品。在墓穴后墙的墙壁拐角,斜靠着一块长70厘米,宽50厘米,厚4厘米,40~50斤重的青色石质墓志铭。虎维国、王财把墓志铭从墓穴中搬了上来,墓志铭上的字很小,文字很多,为正楷字,字书写的很工整。上面详细介绍了墓主人的情况,因碑文上写的全是文言文,几个知青跑到地震台邀请了一名叫徐行的工作人员进行翻译。墓志铭上写墓主人是个秀才(姓名职工们都没有记住),原籍不是灵州人,在清代早期,不知在何处犯了什么法,被充军流放到灵州。后来,娶当地一女子为妻,在灵州定居安了家,妻子先故被寄存,他后逝去。据碑文记载,他热心公益事业。尤其是在清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面对灵州经常发生水患的情况,建议修建了现在坐落在东塔乡的镇河塔,建塔时,他在灵州城和各乡村四处奔波,动员乡绅百姓捐资建塔,出力很大。此人苦读诗书,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是灵州有名的文人墨客,曾在私塾教过学,给县衙当过师爷,他和灵州很多秀才是挚友。碑文还记载了这位秀才参与过的在灵州发生的一些事件,对此墓志铭上书写了很多褒扬赞誉的词句。墓志铭也讲述了这位秀才没有后人,他去世后邻居及生前好友念其生前乐善好施,做了很多公益事业,修建了墓茔将其夫妻二人进行合葬,并刻立了墓志铭。徐行给大家讲完墓志铭的大概意思便走了。但遗憾的是没人对这块墓志铭感兴趣,同时,也对墓穴中的东西忌讳。不知是哪个职工便将墓志铭随手扔弃在挖开的深坑里。
第二天,在修路平整土地的过程中,四队将这座坟墓拆了,青砖用来做砌筑淌水渠口的建筑材料,原坟残迹和那块青石质的墓志铭被深埋到了地下,上面栽种了树木,现在已成了大片的果林。时光飞逝,转眼已30年了,王志春在讲述这件过去的故事时,人们不停地为当时生产队队长的胆大而哄笑,也为当时人们没有文物保护意识而遗憾。如果那块墓志铭保留下来的话,对研究灵州的历史,也许是一件有价值的实物参考资料。
在过去很长一个时期,也许是政治运动造成的一种特殊气氛的原因,特别是经过文革的“破四旧,立四新”运动,人们没有保护文物的意识,一些文物被糟蹋破坏。很多园艺场老职工讲,在20世纪80年代前园艺场古墓很多,如陆家坟、张家坟、文家坟、白家坟等等这些明清时代的墓茔,还有一些近代灵武知名人士的坟墓。如曾参加过北伐战争的国民党将军王国璋也埋葬在园艺场,那时丘陵旁、坡沟边到处是高低错落的坟堆,特别是同一家族坟茔,茔城规模都比较大,很多墓主人生前家道富康,还有的地位显赫,有较高的社会地位,这些家族墓群形成了一个个规模较大的墓场,有的墓葬前还摆放着石狮、石羊以及镇墓兽等石雕石刻制品,坟场气势非常宏伟。平民百姓的坟茔也很多,人们把逝者安葬后,在土堆上压上石块,增加坟茔的坚固程度,防止雨水冲刷,风吹茔土,送葬的人们还捡拾石块,以坟堆为中心,圈成圆形茔域,表示墓主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宽敞的院子。在几十年不停的农田基本建设中,各种坟场、坟堆陆续都被推平了。据陈祯通他们讲,场境内青砖砌筑的墓室很多,平整田地时,经常从地里挖出来。20世纪70年代在三队南围墙边,平整田地时,曾挖出十几座有青砖砌成的墓群。有些墓室非常坚固,用人工撬刨都十分困难,墓室拆除还动用了炸药。碑体被拆掉做成了砌筑农田跌水渠口的材料和小桥垫板。现在行走在场内的农田的一些支渠上,仍能看到很多青砖,有的还雕着粗线条的花纹,砌筑在水渠的跌水口上。
在大家聊天的时候,文管所的工作人员,很快把墓室的前墙清理出来了,大家站在前面共同观看。我们看到的情况是墓室方位是坐东向西,每3座墓室为一单元,横向南北排列在一条轴线上,北边墓室为西北方向,南边墓葬为西南方向。虽然随葬品被盗的一干二净,但是仍能看出青砖砌筑技术非常高,6座都有门墙,是半圆形拱形窑洞式结构,白灰粘合剂、清水墙白灰勾缝,工艺精致细腻,显示了当时年代泥瓦匠高超的工艺水平。这6座坟墓的清理是对于研究清代早期典型墓葬的建筑结构、工艺造型、建筑风格,提供了实物性的资料。尤其出人意料的是其中的四座墓室的前墙门洞两旁的墙上镶嵌着砖雕对联,对联字迹凸出,文字为楷书,字迹行笔潇洒,端庄秀美,落落大方,笔力不凡,应为那时灵武著名书法家的优秀作品。美中不足的是,四幅对联中第三幅、第四幅的对联上方被盗墓贼撬洞时,毁坏了五个字,按照门墙的高度布置,上方还应有对联的四幅横批,也被毁坏,一点都没有留下,使人感到遗憾。这四幅对联的出现,可以说为研究清代墓葬提供了珍贵的资料。在宁夏各地的清代著名墓葬中,如中卫清代刘公大夫古墓群、中卫清代李廷槐古墓群、高会祖墓葬群等等,都没有出现过墓室刻有对联的情况。这四幅对联,即有很高的艺术观赏价值,也有考证清代早期墓葬特点的研究价值。
南墓室第一副对联是:同穴堂封带雾眠,怜儿野绝履霜冷。第二副对联是:雄姿长卧白杨风,壮志未酬黄石略。第三副对联是:□□□襩危楼月,□侣潛开大梦花。第四副是:千载同归四尺扃,□生永俪五花笔。
墓室中的尸骨已成褐黄色,零乱不成型,也许是地质干燥,棺材虽散乱分片,但仍能看出墓主人生前家境富裕。棺材为松木,盖厚为15厘米,棺帮厚10厘米,而且当时还进行了油彩,上面的绿色萱花图案仍清晰可见。
在康熙年间,交通运输事业不发达,宁夏葬埋人用的棺木大多为当地的杨木、柳木,而松木的产地路途远,运输困难,要想把松木运到宁夏,墓主人的家境应当是非常好的。与此同时,公安局退休干部季创业也说,他太爷的坟就在离这6座坟墓30米处,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随着他的爷爷、父亲来上坟,那时他看到这6座坟前立着巨大的石碑,摆放着石桌等石刻品,从这个现象也可看出,墓主人家境的富裕程度。
随着文管所工作人员的进一步清理,出人意料的是南北墓室的墙下方竟还镶嵌着两方墓志铭。这两块青黑色石头墓志铭上的文字,使我们知道了墓主人的身世。
据墓志铭叙述,南边三座墓室的情况是:墓主系灵武人。姓文,名象贤,字绍徽。此人是准备被清廷封为明威将军的,但未兑现,他早年入学,勤奋好学为很多官员和文人赏识,墓主人娶了两房夫人,大夫人是牛启鼎的女儿,生两子;小夫人姓陈,是书生陈纲的女儿。墓主人生于清朝顺治元月正月二十二日,康熙五十七年八月初日去世,享年75岁。去世后安葬在南边墓室里。主墓室旁的两个墓室安放着文象贤的牛姓、陈姓两房夫人。北边三座墓室,其中一座安放着文象贤的长子文光。据墓志铭记载,他少年时非常好学,读书20年,才华横溢,在同窗里排名前列,曾三次应考举人,但都未中,一生好学。
北边墓主人文光生于康熙七年四月初三日。康熙五十七年八月初三病逝,享年51岁。两房夫人先后去世,和墓主人合葬。
第一方墓志铭是文亮、文享及文崇哲为其太祖文象贤,祖父文光所立;第二方墓志铭是文崇哲为其父母所立。墓志铭中对其祖太及祖父和其父母进行了文字褒扬,并对去世的先辈血缘关系也进行了简述。
墓志铭一是:大清待赠明威将军亡父象贤府君,并待赠宜人亡母牛太君,亡继母陈太君合葬墓志亡父(象贤)府君,祖籍灵武。(亡父)早年入学,参加了两次科举考试,都被有名望的显贵所真心赏识。(先父)第一次迎娶的牛太君(先母),是读书人牛启鼎先生的女儿。(先父)生了两个儿子:长子明增,宗奉(先祖父之意),入学读书,先于亡父七天去世;次子就是我(不孝男)亮,为戊子(1708年,康熙四十七年)科武举人。(先母)生一女儿,嫁给(灵武)州学的禀生王讳锡,生了(先父的)两个外孙,就是不孝男王廷选、王廷对,都习儒业(即读书)。(先父)第二次(继)娶陈太君,(她)是州学读书人陈纲先生的长女。(陈太君)生了一个儿子,就是不孝男(名)享,也是读书人,宗奉(父意)娶了州学士子祁读英公的女儿,她是恩贡生(祁)久恭,岁贡生(祁)久明的妹妹。(祁氏)为先父母生了一个孙子,名崇哲,是在学的武生;(祁氏)为先父母生了一个孙女,嫁给了俞讳典,(俞讳典)也是在学的武生。(享)又娶了同乡(灵武)望族李讳佐公的长女,也生了一个孙子,名崇智,未婚。我(不孝男亮),先娶了韩崇德公的长女,(她)不幸早逝(死),继娶了逸居老者孟思问公的长女,和在州学为士子的增潮公的女儿。长兄(增)只生了一个孙子,名崇古,也是读书人。弟享娶子州学士子王抚基公的长女,为先父母生了一个孙子,名崇右,年龄还小。崇哲娶了在州学的士子王二谷公的女儿,(她)生了先父母的曾孙(重孙子),名骧,也在读书。亡父(象贤),生于清顺治元年(1644年)正月二十二日寅时,卒(死)于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八月初十日酉时,寿享七十五岁。先是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四月初九日午时,先母牛太君去世;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四月初一日未时,先继母陈太君去世,都安葬于东山祖坟。距今二十多年,又遭遇先父亡故,(我等子孙)于己亥年(1719年,康熙五十八年)四月三十日辰时,奉先父灵柩舆榇,与二位太君(先母)合葬,山向面西同前。亡父生平善行,已承蒙岁进士李春华公作墓志铭,以永垂不朽,不需赘述。我等不肖子孙只是准备好铭文传世,主要是(亡父)生卒年月及生育我等三男一女,以至于孙子、外孙、曾孙,千代万代繁衍不息,旁及其姻亲,还有已亡故的数人。差不多,亡父的崇德足可以光耀祖先,没有谁再能像他那样开启后人的,足可让百代之仁人君子原谅自己了。谨此志记!大清康熙五十八年(1719年)四月三十日辰时不孝儿亮泣血跪拜不孝儿享泣血跪拜长孙崇哲朱笔书写(在石碑上)山人汪有本刻字(即刻铭文)
墓志铭其一的原文:
皇清待赠明威将军显考象贤府君并
待赠宜人显妣牛太君,继妣陈太君,合葬墓志。先考府君,世籍灵武,早岁入泮,应举二次,当为名公大人所识赏,初娶牛太君,处士讳启鼎公女。生子二,长宗庠增先,先考七日即世,次即不孝亮,戊子科武举人。女一,适王氏讳锡,庠禀生外孙廷选廷对,业儒,再娶陈太君,庠士讳纲公长女,生子即不孝享,业儒,宗娶祁氏庠士讳英公女,恩贡生久恭,岁贡生久明,女弟。生孙一,崇哲,庠武生,孙女一,适俞氏讳典,庠武生再娶李氏乡望讳佐公长女,生孙一崇智,未娶。不孝亮,初娶韩氏崇德公长女,早世,再娶孟氏逸叟思问公长女,庠增潮公女兄,生孙一,崇古,业儒。享娶王氏庠生抚基公长女,生孙一,崇右幼。崇哲娶王氏庠生二谷公长女,生曾孙名骧,业儒。先考生于清顺治元年正月二十二日寅时,卒于康熙五十七年八月初十日酉时,寿享七十有五。先是康熙二十六年四月初九日午时,显妣牛太君即世。康熙三十四年四月初一日未时继妣陈太君即世。俱安厝于东山祖茔,今二十余年又遭先考大故,逝于己亥年四月三十日辰时,奉先考柩舆,太君合葬,山向分金仍前。先考生平行谊,已承岁进士李公讳春华为墓志铭,以垂不朽,无容赘。不孝惟备书,世系生卒年月及诞育生我三男一女,致内外孙,曾千指万衍,称姻娅者,更仆数,庶几。先考之德,足光先谟,能启后者,可见谅于百世之仁人君子矣。谨志。旨大清康熙五十八年四月三十日辰时,不孝男亮、享,泣血稽颡。长孙崇哲书丹,山人汪有本镌字。
墓志铭二是:皇清待赠庠增显考文光府君并待赠儒人显妣孝庄祁太君合葬墓志亡父文光是先祖绍徽的长子,年少时就喜好读书,二十岁时他写的文章就都被传扬,随即入(灵武)州学,就成为众士子的领先人物。接着(他)三次应举考试,虽然没有中举,但下闱读书(继续应举),矢志不移。先父初娶(先母)祁太君,是州学士子祁英先生的长女。(先母)生了一个儿子,就是我(不孝男)崇哲。我还是小孩时,先父就教我读书。(我)十八岁时,就以童试第一的身份游学进入武学。(我)虽数次没有考取功名,而初晓文义,这都是先父早晚教育的结果。(先父)也只了一个女儿,嫁同学武生俞典为妻。先母去世后,先父继娶了同乡(灵武)望族李佐先生的长女,(她)生子名崇智,才十岁就读书习儒业。不孝男(我)崇哲,娶妻为州学士子王式榖公的长女,生有一男名骧,也学习儒业(读书)。先父生于清康熙七年(1668年)四月初三日子时,卒(死)于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八月初三的戊时,寿享五十一岁。先是康熙三十二年(1693年)九月十五日申时,先母去世,安葬于祖坟旁。先母一生多贤德,但却未来得及刻碑留传久远,至今二十多年了,又遭遇先父亡故。鉴于己亥年(1719年,康熙五十八年)四月三十日辰时,(我等)奉先父的灵柩舆榇,与先母合葬,山向向西,仍同先辈。先父生平志向言行拔俗不群,不孝男(我)平庸劣等,未能获取功名,以显扬先辈的幽德,只能大略书写世代生卒年月,及所生二男一女以及一个孙子,希望像蚕丝一样绵绵不断,代代相传,(其才德),不要变为平庸辈。这样就可使先父的宏论大谋,就像燕翅翼卵后人一样的心意,可共同大同百于千百代的仁人孝子了。谨此志记!大清康熙五十八年四月三十日辰时不孝男崇哲泣血稽颡内弟王锡书丹山人汪有恒刻字。
墓志铭其二的原文是:
皇清待赠庠增显考文光府君并待赠儒人显妣孝庄祁太君合葬墓志先考府君乃显祖考讳绍徽之长男也,少嗜学,二十成文章,随入泮为多士领袖,因应举三次虽屡踬棘闱志不肯易,初娶祁太君庠士讳英公长女,生子一,即不孝崇哲,方孩提,府君即教以读书,十八岁以童试第一,游泮入武闱数次,虽未见售,而文义初晓,皆府君朝夕教育所致也,生女一适,俞氏讳典,庠武生先慈见背继娶李氏乡望讳佐公长女,生子崇智甫十岁业儒,不孝崇哲娶王氏,庠士讳式谷公长女,生子名骧业儒,先考生于清康熙七年四月初三日子时卒于康熙五十七年八月初三日戊时,享寿五十有一,先是康熙三十二年九月十五日申时,先太君即世,安厝于祖茔之旁,太君一生多贤德,未及勒石传久今,二十余年又遭先考大故,逝于己亥年四月三十日辰时奉先考柩舆,太君合葬山向分金仍前,先考生平志行,拔俗不孝庸劣,未获显扬以宣幽德,惟略书世系生卒年月及生二男一女,及男孙一,蚕斯绵绵相引勿替庶,先考论谋燕翼之心,可共白于千百世之仁人孝子矣,谨志,大清康熙五十八年四月三十日辰时,不孝男崇哲泣血稽颡,内弟王锡书丹,山人汪有恒镌字。
这两方墓志铭字迹端庄,每方为楷书和篆书两种字体,字迹珠圆玉润,流畅大方,石工篆刻的功力也很高超,刀工利索,很有力度,这两块墓志铭书法非常漂亮。观看的刘振海、王璞云等朋友非常赞赏。
但是,从墓志铭记载的文字上看,给人以繁琐累赘的感觉,按照书写墓志铭的规格,应言简意赅。这两方墓志铭,将太祖、祖父的情况合在一起,又叙述了外亲的情况,还将后辈的情况也书写进去,显得零乱且词不达意。
文家沟是过去由山水冲刷而形成自东向西的一条山水沟,两旁由山丘组成脉络,平缓宽阔,阳光充沛,是过去历史上灵武城里埋葬人的“风水宝地”。从墓葬的地域和建筑规模及墓志铭记载的情况来分析,这6座墓葬的主人,在清代康熙年间,是灵武城中的名门望族,家底殷实,几代人都喜爱读书,是个书香门第,从墓志铭来看,门庭中也有习武之人。从联姻情况来看,亲属应是很多的。其中还有不少当时的文人墨客,并有贡生一类的人物。文家沟附近再没有砖筑墓室,看起来文家应是清代康熙年间灵武城里的有钱人。再从文家沟两旁丘陵及附近坡地的墓葬来看,大多是民国年间和近代的,清代早期的基本没有,试作一个大胆的猜测,康熙年间,文家在这里大兴土木,修建陵墓,在小县城中肯定是属于新闻,知道的人不少,也许文家沟这个名字就是那时人们叫出来的。对于这6座坟墓中被盗时间,也作一种猜测,第一方墓志铭中有一行中“遭”字后面在墓志铭中有明显的被磨去的印迹,是否是“遭盗”或“遭劫”的意思。也许这6座坟中的某座在康熙年间就曾被盗了;可能当时文家富裕,兴建墓葬引起了盗贼的注意,不久墓葬便被盗了,也许立墓志铭的文崇哲想在墓志铭中叙述这件事,后又感到不妥,又擦去了这段文字,这只是根据墓志铭有摩擦的印迹的一种猜测了。墓室清理出来后,前门墙彻底暴露在地面上,为了慎重,给副市长余学华通了电话,把情况说明,他出差在西安,指示妥善保护,正逢高贺昕市长也出差到西安,随即又拨通了高贺昕市长电话,详细告诉了整修道路、清理墓葬的情况。他听了我的汇报后,告诫我们要妥善保护文物,并指导将修路的路基往旁边挪移,不要损坏古墓。王志春拍了很多照片后,我和刘宏安等人商量了一下,把当年被盗墓人撬坏到处抛散的青砖抱来堆放在一起,将坟墓全部掩埋。当墓葬被掩埋后,我们伫立在一处高坡遥望夕阳,园林被染成一片橙黄,遥远处东塔巍峨屹立,寺院的上空传来一阵阵暮鼓声,成片的农家冒出了袅袅的炊烟,视觉里的中远景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山乡水墨画。收回目光,注视着脚下荒凉的丘陵野坡,我陷入了深深的遐想,这些深沟沙丘在不远的将来,也会成为苍翠浓荫的树林。按照灵武市委、政府的战略部署,这里也纳入了城市总体规划,按照灵武园中有城、城中有园的蓝图,经过林业工人不懈的努力,这里将会变得繁花盛开,绿草茵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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