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武东郊果园中的一株奇葩

灵武东郊果园中的一株奇葩

牡丹是华夏大地上一种名贵的花卉，被人们誉为花中之王。传说牡丹花最初是生长在皇宫的花园里，有一年隆冬季节，武则天醉酒游后花园，书写了一道上谕：“来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百花连夜发，莫等晓风吹。”令百花连夜开放，众花惧怕武皇淫威，不敢违旨，次日竞相开放，姹紫嫣红，灿如锦屏，芳菲满目，但牡丹性格倔犟，不畏强暴，不奉女皇幸臣，枝芽未发。武皇后观苑后大怒，令兵士挖掘并用火炙，下诏将牡丹贬出京苑，发配河南洛阳。牡丹花被发配流放洛阳后，顽强生存，反而开得艳丽芬芳。

牡丹种类很多，名贵的品种有“姚黄”“魏紫”等，花蕾绽放时直径大，花瓣厚，且颜色众多，色泽艳丽，气味芳香，雍容华贵。因此，人们非常喜爱它，称它为富贵花，美誉冠天下。牡丹花开的时节，五色灿烂，香馥浓郁，沁人肺脾，深得人们喜欢。河南洛阳牡丹盛名誉满华夏，每年都有很多人在牡丹花盛开季节，到洛阳观赏一饱眼福。

而灵武城东过关庙桥西边的园艺村十一队王秀英的果园里，有一株牡丹花，枝秆似铁，树皮如铜，花冠巨大，移栽灵武曾几易其主。推算已有七八十年了，虽历经风雨，但仍然顽强生存，每年生出绿叶，绽放着艳丽的花朵，灵武城里很多人都慕名去观赏过此花。

民国初年出灵武城东大门外有片果园是灵武籍人士徐如珪的私产。徐如珪，字达先，居住在县城柳树巷大柳树南边，是灵武县衙的一位稿爷，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文书。徐如珪人很聪慧，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尤其爱好培栽植物，曾利用公办外出的机会，在外地引进很多植物品种在灵武种植，如灵武的兰州杏子，就是他在民国5年（公元1916年）从外地引进的，这株牡丹花就生长在徐家园子内，应该说徐如珪是这株牡丹花的第一位主人。

20世纪40年代前，灵武驻扎着一支国民党部队暂九旅，暂九旅3团团长叫任太武，原籍甘肃省环县。抗日战争胜利后，宁夏省政府给营以上军官每人发了100两大烟，任太武闲暇到灵武四乡游转，看到灵武山水地理位置很好，决定在此定居，1945年他用60两大烟，把徐如珪在灵武城东门的18亩徐家园子买了下来，果园树木很多，有46架葡萄，还有长把梨、香蕉梨、软软梨、楸子、香椿、花红、兰州杏子等树木。任太武请了泥水匠修缮了围墙，又建了房屋，雇了李鞑子洼一位姓党的会培育树木的人，仔细修剪、嫁接了树木，栽种了一些花草。果园经过仔细收拾后变的树木葱茏，曲径通幽，柳绿花红。1947年秋天，暂九旅3团一个班的士兵用7天的时间在园内盖了3间房屋。1948年6月，马鸿逵来灵武后，就曾在这片园子里的3间房子居住过。自任太武从徐如珪手中买下这个园子后，任太武就成了这株牡丹花的第二位主人。

1949年灵武解放后。任太武果园的一部分在土改时分给了农民张玉龙。张玉龙是甘肃省榆中县青城乡人，家境贫穷，但勤快实在，常年在灵武打工扛活，民国早期在灵武定居。牡丹花正好分到他的果园内，他就成了这株牡丹花的第三位主人。1951年的深秋季节，大概是10月中旬，距张玉龙不远的庄子上有个农民叫李忠的到张玉龙家里闲聊。李忠世居灵武，祖辈务农，勤恳耕植，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李文魁，随他务农。小儿子叫李文秀，是个残疾人，人称“李背锅子”，人虽残疾，但手很巧，是个手艺人，在城里仓湾子（现商场西南拐角）开了个修理铺子，补锅焊桶、配钥匙，每日有少量收人。他们全家勤奋劳动，粗衣淡饭，度着日月，过着春秋。李忠到张玉龙家去转，闲聊中看到这株牡丹，因为和张玉龙私交很好，提出明年开春挖几株蘖生牡丹芽回去种植的想法，张玉龙性格直率，就说：“挖啥呢，这花不知咋搞的，在我这里长得不旺实，花开得不繁，我家人手少，也没有时间操心，你想要，明年春天我准备弄一些独杆子棒搭葡萄架和支长把梨树，你家有好多独干枣棒。我们干脆换算了。”

李忠因为非常喜爱这株牡丹，也就很干脆地答应了张玉龙的交换条件，回去后和大儿子李文魁用小拉车拉了23根独苗子枣木棒，又揣了一些钱，赶到张玉龙的果园里，就这样两个憨厚实在的庄稼人，用非常简易、各取所需的方式，做成了这笔用枣木棒换牡丹花的交易。

在张玉龙的果园里，李忠和儿子李文魁非常细心地挖出了这株牡丹，回到家后，就和儿子李文魁、儿媳王秀英将这株牡丹栽进自己的果园里，仔细培上土，灌了水，又怕花在冬季受冻，就用土坷垃砌了围栏，并用麦柴把花围得严严实实。自此，李忠成了这株牡丹花的第四位主人。

第二年春天，移栽的牡丹成活了，绽出了新叶，发出了嫩枝。当年农历四月竞开出了艳丽的花朵，挂满了枝头，花瓣分两层，花的直径有10厘米，花色是玫瑰色，气味浓郁，很远就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真是美丽芳香。李家有牡丹的消息传得很快，附近的解家桥、余家闸、李鞑子洼、孙家楼的很多村民都来观赏。李忠老汉蹲在花丛边，抽着旱烟，满脸的愉悦和惬意。张玉龙闻讯也来到了李家看花，边看边戏说李忠占了便宜，两个庄户人抽着烟，看着花，聊了很长时间，张玉龙讲：“花在我的园子时，可能是地势高，淌不上水，造成叶不茂，花不繁。花换给你，只要操心得好，也算是咱们换对了。”这株花自1951年移栽到李忠家，每年都开，但在1962年这一年一朵都没有开，原来是它遭受到了一次重创，差点枯萎死去。

20世纪60年代，那时家家都垫圈积肥，当时生产队用马、骡子拉的大胶车运肥，1962年春天，生产队的胶车在李忠家旁边拉粪时，不知什么原因，驾辕的骡子受了惊吓，拉着车子跑下车道，车轮压在了这株花的正中，因车装着土粪很重，骡子拉不动，就围着这株花转了几个圈，花被压得枝碎杆断，一片狼藉。赶车的村民叫徐元，深知李忠非常喜欢这株花，现在把花压坏闯了祸，怕李忠不饶他，就蹲在花旁一声不吭，李忠闻讯赶来心疼得直咂嘴，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徐元赶快把车弄走。随后李忠用刀削去了压断的枝条，用破布缠住裂了的枝干，又找来红胶泥把断裂处糊了厚厚的一层，仔细地把土翻了一遍，用水把花浇透。而这株花的生命力也极顽强，经过这次车压轮碾竟没有死，在李忠的管护下，很快又萌出新芽，但这年没有开花。经过这次劫难，李忠生怕以后再有什么闪失，就用树枝在花周围扎了个篱笆墙，靠路边用土坷垃砌了一道高墙，更加仔细地管护着这株牡丹。

李忠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生活平平常常，虽然没有文化，但是一种对美好事物的希冀和追求，使他精心管护着这株牡丹，这株牡丹也曾给李忠带来了很多心灵上美的享受。说起这株牡丹也很奇怪，当年李忠从张玉龙园子里挖来后，恢复得非常快，第二年便叶发花开，但此后再移栽蘖生枝苗却很难成活，花曾经的主人张玉龙的儿子张鸿年，20世纪60年代末的一个春天曾挖去牡丹旁几枝蘖生的枝芽回去栽种，没有成活。70年代灵武北门绒线厂的曾全、化肥厂的包万祯都被这株奇葩吸引，到李家挖了几枝蘖生枝芽栽种，也没有成活。1969年李忠去世，享年76岁。李忠去世后，他的大儿子李文魁、儿媳王秀英仍居住在这片园子里，勤耕度日，不管是大集体时代，还是土地承包时期，他们在闲暇时和其父一样仍精心给牡丹灌水、上肥、松土、除草管护，侍弄着这株牡丹。很多时光里，李文魁和老伴王秀英都是伴随着这株牡丹度过，牡丹花如同他们的知己一样，随着他们度过漫长的岁月。1995年李文魁去世，享年80岁，他的老伴王秀英仍生活在果园的旧宅里，每日侍弄土地，种植蔬菜、水果，也管护着这株牡丹，时间久了，灵武城里很多人都知道了这株牡丹。每年花开时节，就到这里观赏，有些曾到洛阳看过牡丹的人讲，这株花是牡丹里一种名贵品种，呈粉紫颜色，也许就是人们所讲的“魏紫”这种名贵品种。这株牡丹花也有特点，王秀英说这株牡丹是吃肉的“荤牡丹”。因为那时死狗、死猫很多，人们随意抛在沟渠边，王秀英曾多次把这些死动物的尸体拣来埋在花根底下，这等于给花上了营养丰富的肥料，故而叶片油光闪亮，墨绿肥厚，枝干很茁壮，花也开得繁多艳丽。

岁月如梭，这株牡丹到李家已57年了，李家的人已四世同堂，几代人都非常喜欢它，考虑到这株牡丹年龄很大，为了让它传根续代，也曾将牡丹根底的蘖生苗芽移栽，但都没有成活，1998年春天，种了一辈子瓜菜果木的王秀英想了一个办法，将牡丹的枝条压了下来，在中部压上土，说来神奇，经压土两年的枝条，在压土的部位生了根，两年后将这株压土的枝条从根剪断，栽植到别的地方，栽种后竟成活了。王秀英用这种高枝压条的办法栽活了两株牡丹，现在也已10年了，长的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盛开着芬芳艳丽的花朵，现在的李家住宅旁边，有一株几十年的老牡丹和两株新栽植的，共3株牡丹了。

2008年夏季的一天，我和同事芮欣虹、朱春喜到李家园子看牡丹，和王秀英老人谈了很长时间，王秀英今年已80岁了，由于常年劳动，身体康健，记忆力和精神都非常好，她说生活就是这样，庄稼人有庄稼人的乐趣，鲜花果林，粗茶淡饭，布衣简居，清新空气，淡泊心情，是养育人最好的环境，很多庄稼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耕细作，身体硬朗，健康长寿，就是因为有了这种朴素的生活。她还高兴地说起这株老牡丹花龄很大了，但仍然是叶绿花繁，几十年来，每年都绽放着美丽的花朵。有一年，灵武电视台的记者还专门来给这株历经几十年雨雪风霜、岁月沧桑仍花繁叶茂的牡丹拍过录像呢。

每年农历四月，春风送暖，绿草如茵，牡丹盛开，蜜蜂飞翔在花丛中，花香袭人，满目芳菲，这种美丽的景色令人惬意，使人心情舒畅，真让人有一种非常幸福和满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