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四家的张锦芳与黄丹书
张锦芳,字粲夫,号药房,顺德龙江乡人。清乾隆四十五年庚子(1780),乡试第一。直至乾隆五十四年己酉(1789),成进士,授翰林院编修。与黄丹书、黎简、吕坚并称岭南四家。平生不独学问渊博,在乡里中,还以孝友著称。兄弟四人,老二、老四皆不幸早死。他既登第,服官京师,闻兄逝世,则乞假南归,奉养老亲。可是回家后数年,他也病死了,得年只四十七。黎二樵为他写了一张遗像,更作了一首诗哀挽他。一场老友,相知在心,理应如是。
药房淹贯群籍,声名远著,在同时的大文豪,如钱竹汀(大昕)、纪晓岚、翁覃溪(方纲)诸人,都很推重他。他除工诗而外,书画也很精到,山水、花卉,无所不能,写梅花更见独步。冯鱼山尝云:“药房读书希古,精究体律。自贡优领解,迟之又久,乃人翰林,故其诗三变而益上。吾粤自曲江(张九龄)而后,风雅中微,前明作者,稍起而振之。至药房出,而汪洋驰骤,牢笼百态,直可接武曲江。”陈观楼也说:“药房性行整饬,学问渊雅。自贡礼部后,辄留都下,京中人罔不知有药房者。钦其品,重其学,非第以诗也。而诗亦中正和平,无戾乎温柔敦厚之教。”冯陈两人,对于药房的道德文章,都称誉备至。正因为他是一个有学问修养的人,所以不论写诗写画,自然清超绝俗,不同凡响了。“士先器识而后文艺”,古语是不错的。药房的遗著,计有《逃虚阁诗钞》六卷,《南雪轩文钞》三卷,诗余一卷。他的诗,大抵七古学苏东坡,而五七言律,则直逼唐人。书体取法二王,亦殊隽秀。至于所画山水,树石苍润秀劲,皱点多用焦墨,气韵逼真梅道人。款常自署曲江外史。张岳崧题他的山水画册,句云:“曾阿千丈幽,古磴百盘曲。远岚栖苍烟,众叶浣新绿。诗情陟奇胜,画意发遐瞩。空亭无人踪,寒泉自鸣玉。”
药房的子侄,得到家学的熏陶,也卓然成家。子名思齐,字贤仲,号无山,以优贡出任教习。诗才明丽,善书能画,著有《吟秋馆诗钞》。侄张如芝,字墨池,一字默迟,又号默道人。在粤中画坛,更为时流所称赏。如芝的母亲陈贤,是岭南大诗家陈元孝(恭尹)的曾孙女,书香世代,著有《秋香亭诗草》。如芝幼承慈训,于诗文早有造诣。中了举人后,在广州半塘,设馆授徒,名所居白荷香馆。间常吟诗作画,意趣盎然,无论山水花鸟,于秀逸中有书卷气。人们说是当时的书画名家,除黎二樵(简)、谢里甫(兰生)外,要推举到他呢。可惜他的作品,流传不多。
至于黄丹书,字虚舟,亦顺德人,家居邑城大良。他天姿聪颖,学使李调元,拔取作优贡生。清乾隆乙卯(1795),中举人,赴礼部试,不幸落第。但他的作品,不论诗文书画,早已名驰南北,所以贵要人们,争相款接。但他却说过,“贫与富交则损名,贱与贵交则损节”,那又何必呢?于是,一度出任开平训导后,便绝意仕途。冯敏昌鱼山,主讲粤秀书院,请他监督院事,一时文风丕振,造就人才不少。朱珪南来,任广东巡抚,对虚舟尤推重不置。晚年归里隐居,在城东筑室曰雨楼,吟诗写画,自乐其乐。他的好友吕翔、梁元翀,都住在邑城的碧鉴江边,他更不愁寂寞,时常彼此往来,出所藏的古人名迹,共同欣赏。有时兴之所至,谈笑竟夕,流连忘倦。
虚舟与张药房、黎二樵、吕石帆,并称岭南四家。因此,他们四人的友谊,也特别深厚。二樵三十岁时,曾在广州设馆授徒,当时药房也住在广州,虚舟得药房的介绍,而结交二樵的。他们不但气味相投,而且都是顺德同乡,所以一见如故。隔了三年,二樵到虚舟寓所相访,一住便几个月。虚舟还将二樵所作的《西征集》,全部缮写起来,即此可见他们相得的情况,是如何了。而吕石帆在他的《迟删集》里,又有这样说:“予梦与黄虚舟论诗,因请冯钦邻作《诗梦图》,黎二樵、宋芝山、王平水,并有和章。”他们对知己朋友,真是梦寝不忘的。嘉庆四年己未(1799),二樵病倒了,虚舟刚巧自京师回粤,即到弼教乡访候,二樵即以死后选述行状相托,说是相交最密,相知亦最清楚呢。
虚舟既以能诗为当时所推许。而于画,则山水兰竹;于书,则真草篆隶,无不出色当行。他的题画竹诗,《用东坡题晁补之所藏文与可竹三首韵》,其一:“坡仙曾有言,野竹如幽人。古来画竹者,说法皆现身。我幸无俗骨,与竹相知新。篾材倘萃我,乐此宁疲神。”其二:“书画同一源,变化靡不有。君看铁钧琐,法本元和柳。我爱夏太常,笔挟风雨走。若以古书论,亦是欧虞手。”其三:“与君苦吟诗,得味如僧粥。不待饭颗嘲,自觉瘦于竹。玉版试同参,颇胜对苜宿。一笑看墨君,汝相非食肉。”不但好诗,他的崇论宏议,还可以给一般画竹的人,参考研究哩。又有《墨梅便面,寄伊墨卿太守二绝句》,其一:“草堂晨起噪青禽,啜茗论诗坐竹阴。一树寒梅春意动,为君点笔写冬心。”其二:“冬心画格亦离奇,寒玉斋中见一枝。忽忆笋舆过庾岭,可曾驿使寄相思(原注云:寒玉、墨卿斋名)。”亦殊清丽可读。他的遗著,有《鸿雪斋诗文钞》、《胡桃斋诗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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