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述
忧患与君识,
重燃稚子心,
聚时常赌气,
别后自伤神。
吵争谁伴我,
讽诵孰为邻,
何当同窗日,
不语自成春。
这首诗是我在延安马列学院时写的,记录田家英和我的友谊。所说的“吵争”“赌气”,都是我们在马列学院的学习生活。争吵的内容,都是有关马列主义理论问题。谈来谈去,意见不同就吵起来了,一会儿又好了,像小孩儿似的。这时候的田家英是一个到延安来追求真理的青年,天真烂漫,才气纵横。我记得那时他常诵读辛弃疾的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后来,他分配到杨家岭中央政治研究室工作,时常可以见到毛主席。记得在胡宗南进攻,他随毛主席撤离延安时,曾写一首诗,表示对于敬爱的领袖愿尽全力爱戴保护的意思。这首诗他曾写给我。可惜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抄家抄丢了。另外,还有他告别延安的诗,我还记得两句是“回首嘉岭山上塔,俯视行人若有情”。还有一首词,头两句是:“如此时局,当慷慨悲歌以死”,末句是“弃毛锥荷枪卫边区,去去去”。可以想见,他当时爱党、爱延安、爱毛主席的心情。
1948年党中央到了平山之后,决定调他到毛主席身边担任秘书(解放后任中央办公厅副主任)。初担任秘书时,他曾悄悄地郑重地告诉我,觉得任务重,只怕自己做不好。他对毛主席是忠心耿耿的,在毛主席身边工作,不论毛主席的片纸只字,他都细心收集保存,而且用宣纸裱成册页。有一次他来我家,看我保存着的毛主席给新华社写的原稿手迹,见我没有裱,他还说了我两句。有时连毛主席自己都记不得的旧作,由他抄存得以传出。如“钟山风雨起苍黄”一诗,在解放初期他曾抄给我看。后来《毛主席诗词》(三十七首本)在1963年出版时,他把这首诗送给毛主席,毛主席说忘了还有这一首,就由他取出抄本,经过核对,毛主席重写了的。
他对我说过,在抗美援朝期间,那时毛主席工作十分紧张,吃饭只顾吃跟前的菜,离开远一点的菜都想不到吃了。他注意到这一点,一方面是更加尊敬毛主席,同时,也是怕毛主席的身体受损,很忧心。
所有这些,都说明了他是用整个的心在爱戴毛主席的。他也感到,毛主席爱护他,如待子侄。解放初期,他曾说过,毛主席教他用游学的方法,到全国各地去“游学”。后来,在庐山会议上,突然据说有个“军事俱乐部”的活动,毛主席曾怀疑这个组织和他有些牵缠,后来还派一位领导同志进行调查,调查的结果是没有牵缠,毛主席也相信了。他当然是十分感激这位实事求是的领导同志的。但是没有料到,“文化大革命”初期,一群以戚本禹为首的“造反派”,却从田家英身上开刀,竟说他和那位领导同志有“反党”的联系,又说他是反毛主席。这实在太冤枉了,完全把事实颠倒了。这个有志气有才华又不甘委屈的人,终于未能慷慨悲歌以死,却是负屈含冤而死,死于这伙小人之手。我不知道他临死时,回首平生,曾作何感想?
他死了已经十几年,我没有可能写一个字来追悼他。但是他的案子实在是极大的冤枉,极大的颠倒黑白。现在平反了!让我们在哀悼他的同时,大声控诉那些冤枉他的“四人帮”及其他坏人吧!
原载1980年4月1日《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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