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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送他一匹千里驹

时间:2022-01-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查舜全家7口人,几亩薄田,唯有他一人吃商品粮。了解了这一情况,我们不禁对查舜肃然起敬。为减轻家中负担,中学时查舜养了几只兔子,作为每学期的学费。完全可以这样说,在查舜踏上文学之路后,人们在他面前不是设置路障,而是送给了他一匹千里驹。如今查舜已学成归来,正当成就事业年龄,他的潜力还远未发挥出来。他自己虽也踌躇满志,但大展雄才需有一个良好的环境,有关部门能否再送他一匹千里驹?

沙新

灵武这地方还真不担虚名,是实实在在的人杰地灵。单说文人吧,就出了一打。远的不论,近表现在,就有塞上的才子杨森翔,青年诗人杨云才,以及蹒跚着步履踏上文学之路的杨森君、丁学明等等。而刚刚毕业于鲁迅文学院和北大(《作家班的拳击手》——《中国青年报》今年3月18日所发一篇文章的题目)的查舜,则以一部《穆斯林的儿女们》的大部头,把这种灵气推向了高潮。

《穆斯林的儿女们》今年年初刚由人民出版社推出面世,我区回族评论工作者杨继国便率先在《宁夏日报》副刊给予了高度评价;紧随其后,著名回族评论家白崇仁又在《人民日报》以《喜读〈穆〉》为题,对这部作品进行了充分首肯;而在北京召开的该作品专题讨论会上,与会者的评价则将作品和查舜的声名擢升到了一个新的峰巅。《光明日报》9月7日刊发的讨论会消息称:“大家一致认为,《穆》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反映回族生活的长篇小说;是作者在鲁院和北大作家班学习期间的一份优秀答卷;具有青春的抒情诗意。”查舜一时声名鹊起,记者采访,报刊约稿,各种文学讲座争聘……

常言道,大洋楼里驯不出千里马,小茅棚中却能飞出金凤凰。到查舜家去过的人,了解查舜生活道路的人,便会觉得此话颇有道理。9月初,我们沿河采访路经镇河塔下的东塔乡塔弯子村,蓦然想起应该到查舜家走走。于是吉普车便拐上了一条凹凸不平、且十分狭窄的小道。查舜家很不起眼地坐落在村子的中央。与许多高门大户的阔绰气派比较起来,他家那旧式门楼、土坯垒砌的院墙和一排土木结构的住房,便显得平淡多了。除了一台电风扇,屋内的陈设也再无半点新异之处;唯独那摆满了中外文学名著的书架,才显出了与一般农家的巨大差异。时逢查舜外出,四个孩子也都去了学校,家中唯有他的妻子李桂花和咳起来便难得停歇的87岁高龄的父亲。查舜全家7口人,几亩薄田,唯有他一人吃商品粮。在京深造时,每逢稼穑时节,他都要赶回灵武操劳。了解了这一情况,我们不禁对查舜肃然起敬。这样大的家庭负担,他仍能取得如此成果,着实令人惊叹而又费解。

他仍如几年前一样,黑黑的、憨憨的、敦敦实实的,与他38岁的年龄相比显得年轻,甚至有点稚气,只是他那不算大的眼睛里增添了些许睿智的光亮。这便是次日上午在县招待所见到查舜时我们的感觉。正如张贤亮在为《穆》书而作的《序》中言:“查舜现在虽然已穿上了西装,可是给我的印象还仿佛他刚刚从田里走来。”是的,查舜没有变,他仍是那个带着乡土气息的回族黑孩子;他也不可能变,苦难的岁月留给他心灵的创痕太深也太重。

共和国诞生后次年的农历八月初八,查舜很不合时宜地来到了人世;他在家中排行老七,对困境中的家庭来说无疑多了几分忧虑。提及过去,查舜神情黯然:“在黎明村上小学期间,我就因家庭成分的重压学会了低着头做人。小学六年级时,我常与哥哥姐姐一起带着麸皮面馍馍,到100里外的磁窑堡拉炭,累得鼻子流血,但没钱看。母亲用白布单盖住我,将我的衣物施舍掉,以祈求真主保佑。老师借给母亲20元钱,送我到县城看病,但却被灵武医院判了死刑。是一位老中医把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我亲自尝到了人临死前的滋味。因祸得福,黎明小学那年只有我一人考上了灵武中学。”

为减轻家中负担,中学时查舜养了几只兔子,作为每学期的学费。每天上学前都在书包中装个铲子,放学后沿路为兔子找寻食物。查舜诙谐地说:“你们或许不知道,我揪面很快,饭馆的厨子不一定能赶上我。我家离城7里,每天中午要回家吃饭,为赶时间,我不得不帮母亲做饭,便练下了这一手。”

谁能想到,查舜走上文学道路竟是应了一句吹牛的话!中学时,他这个6月天还穿棉袄的“又小又穷又可怜的家伙”无人愿搭理,唯有班上一位女同学同情他,还和他一起玩,他无以为报,便吹牛说:“我将来要当一位作家,把所有的苦难都写出来!”

人有时不得不相信机缘,查舜就信。母亲的去世和文革”的开始,使他想上高中的愿望成了泡影。为了生计,他不得不回到队里挣工分。一次他在田里割稻,听说县粮油加工厂来招工,便带着试试看的念头挤进了竞争者的行列,没想到还真被选中了。加工厂的工作是背粮袋,因为他忘我的拚命精神,一年之后在8年合同工尚未转正的情况下,上级却给他破了格。这样,他志得意满地到县城关粮店当上了付粮员。他随之有了一间小小的蜗居,有了8小时以外的空暇时间,也自然想起了当年吹下的大牛,于是他提起了笔。3年后他写了满满一烟箱小说,但没有一篇受到过编辑青睐。1973年11月26日这个日子他永远难忘,他的短篇小说《果园里的孩子》在《宁夏日报》刊登了。标题之下“查舜”两个黑体字格外醒目;他乐晕了;行将倾翻的理想之舟又在他心头激荡他开始郑重其事地重叩文学之门了。十多年来,在圣洁的文学园地里,在他耕耘过的土地上,长出了累累硕果——《花手村的人们》《月照梨花湾》《高山过后是深谷》《蓝绿色的光圈里边是金色和银色的梦》……

查舜成功了。在他成功的路上不屑说有他自身付出的坚韧劳动和汗水,但在作品中看不到的那些援助之手那些识才的慧眼,查舜却铭心刻骨,永难忘怀。当他还是一位粮店付粮员时,县文教科领导竟大胆用一教师将他串换到黎明小学任教,继而又调任他为园艺学校校长当他要参加高考时,领导非但不阻拦,而且大力支持由教育学院毕业到县回中任教不足3年,他又上了鲁院领导仍未责怪,而且从外省高薪聘来教师替他带课,还为他发工资6年,从未间断,县宗教科则先后出资4000余元,供他深造。而他妻子付出的辛劳自不必言。完全可以这样说,在查舜踏上文学之路后,人们在他面前不是设置路障,而是送给了他一匹千里驹。

如今查舜已学成归来,正当成就事业年龄,他的潜力还远未发挥出来。他自己虽也踌躇满志,但大展雄才需有一个良好的环境,有关部门能否再送他一匹千里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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