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大也;煌,盛也。”盛大辉煌的敦煌有着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作为经典式的文化题材敦煌,要写出新意来不是那么容易的,原因很简单,正如这首歌中所唱:“青砖绿瓦流淌古韵新篇,曲谱辞赋依然到处流传。”在众多曲谱辞赋中要出新,这无异于一道很大的难题。要推进一步,可谓难上加难。由此,这个经典性的题材变得极具挑战性,能够写出一点新意来,在灿烂的大敦煌衬托下,它必将变得光芒耀眼。要从敦煌这个题材上写出一点新东西来,按普及性的美学标准来界定,作者起码要突破三个方面的限度:一是突破现有的表现形式,二是要突破集体性的敦煌认识,三是写出自我中心的敦煌。细细欣赏上官翰清创作的歌词《敦煌》,在这三个方面都有一定的突破,但明显感觉到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这首歌词蕴涵着宏大的叙述力量的艺术特色。而这一点,也正算得上描写经典题材之“高明”的一条出路。读懂《敦煌》,多少得了解一些敦煌的历史。早在原始社会末期,中原部落战争失败后被迁徙到河西的三苗人就在这里繁衍生息。西汉初年,匈奴人入侵河西,整个河西走廊为匈奴领地。强盛的匈奴以“控弦之士三十余万”的威势,对西汉王朝构成了严重威胁,并且经常骚扰掠夺。雄才大略的汉武帝继位后,采取武力防御和主动进攻两者兼用的战略,于建元二年(公元前138年),首次派遣张骞出使西域,联络月氏、乌孙夹击匈奴,给河西的匈奴势力以沉重的打击。汉元鼎二年(公元前115年),张骞二次出使西域,顺利地从乌孙凯旋而归。从此,开通了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张骞“凿空”之行,是中西交通史上的创举,为促进中外以及中原同西域各民族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建立了不朽的历史功绩。汉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敦煌建郡之后,为西汉王朝经营西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自西汉设郡到西晋末的数百年间,丝绸之路虽几通几绝,但敦煌日渐呈现出繁荣昌盛的景象,也逐步发展成为西北军政中心和文化商业重地,成为“华戎所交大都会”。繁荣而相对平静的敦煌,酝酿着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自前秦建元二年(公元366年),乐尊和尚在三危山下的大泉河谷首开石窟供佛,莫高窟从此诞生,开窟造佛之举延续了千百年,创造了闻名于世的敦煌艺术。唐朝时莫高窟开窟数量多达1000余窟,保存到现在的有232窟。壁画和塑像都达到异常高的艺术水平,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唐玄奘到印度取经返回,便是经敦煌回到长安。
可见历史上的敦煌,历经沧桑,几度盛衰,一路高歌走过了近数千年漫长曲折的旅程。悠久的历史孕育的敦煌灿烂的古代文化,使敦煌依然辉煌;那遍地的文物遗迹、浩繁的典籍文献、精美的石窟艺术、神秘的奇山异水……使这座古城流光溢彩,使戈壁绿洲越发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就像一块青翠欲滴的翡翠镶嵌在金黄色的大漠上,更加美丽,更加辉煌!当给作者在艺术形象与艺术感觉上带来无限的张力。虽然艺术形象源于人生社会,但艺术形象并非生活中的现成品。在创作之初,艺术形象未确定时,词人脑海中的生活形象可能纷纭飘忽,模糊不清。词人就只能通过联想、构思来选择捕捉艺术形象。《敦煌》一开头两句歌词便带给人们无穷的遐思:“雨水洗不掉你的繁华/风沙掩不住你的容颜。”上官翰清的高明之处在于用宏大的叙述手法表现宏大的题材,数千年的历史,如果过多地引用典故、古迹、传说的叙事方式诚有可取之处,但相对于浩如烟海的敦煌历史,无疑是很片面、很不完整的,有限的意象表达空间,特别是重大的历史文化题材,如果不讲求取舍艺术,最容易导致“画虎不成反类犬”,使人有种“雾里看花,水中看月”的感觉,很难引起人们在艺术感觉上的共鸣。词作家很巧妙地用区区几字就表达出了敦煌数千年历史的沧桑,稍懂点敦煌历史的人,只要哼唱起这两句歌词,千般的思绪便会融入历史的云烟,如同置身于风云变幻的往昔时光,敦煌几千年的历史历历在目,兵戈铁马,沙场厮杀,花开花谢,几度轮回,但不管岁月如何演变,敦煌依然是敦煌,充满着故事、流淌着神秘的地方。
接下来,第三、四句也很巧妙:“青砖绿瓦流淌古韵新篇/曲谱辞赋依然到处流传”,作者笔锋一转,马上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新的天地,一下告诉了我们,敦煌古城是大意象建筑体,我们脑中很快就闪现出“青砖绿瓦”的敦煌建筑体,“曲谱辞赋”的艺术表达体,这种形而上的实物,被作者一笔勾画出来后,紧接着的“古韵新篇”、“到处流传”,又迅速向大家传递了一个信息,敦煌的历史文化是辉煌灿烂的,敦煌今天的发展气象是朝气蓬勃的。还暗示着,它的发展与其他历史文化联系在一起,它在继承与发扬中酝酿着今天古城自己的独特现代景观。很宏大的用词,很流畅的语感,短短几句就钩出了文化名城敦煌的地域及其古今文化意象。相当轻快明了。它是准确的,我们可以对照现实中的敦煌来看一看,随着敦煌的对外开放,以及不断开发的新景观、新看点,加之其博大精深、独一无二的敦煌文化艺术、名胜古迹,自然人文景观等,正不断地吸引着四面八方的游客。敦煌也由之陆续被列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中国优秀旅游城市”,其中莫高窟还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暂且打住,回到歌词上来说,这样丰饶的古城意蕴,如果不采取张艺谋式的“大视角”镜头来展现,该用多少细节来表现呢?效果又将如何呢?不言而喻。所以我们说,用宏大的叙述来展现,算得上是描绘大题材之“高明”的一条出路。试想,微观的一两句词,怎么可能以简练的一两笔,就勾画出敦煌的文化意象及景观来呢!所以,以大鸟俯瞰般的宏观视角切入宏大题材,无疑是更具美学意义的。当然,宏大不是本事,本事的地方在于恰当。就是说要用得恰当。这点具体下面再作分析。我们先来领会一下词义。这句话给大家提供了怎样的一个信息?很简单,它直接告诉大家敦煌是被很多文人墨客吟咏过的。间接之中,它告诉了大家,这座文化名城之所以受到的人们的爱戴与向往之程度。这就太不容易了,歌词够宏大,也够准确,就是升华到了艺术的层面了。所以,我们说用宏大的叙述方式来表现宏大题材,是《敦煌》的艺术特色。这首歌词,从第一句开始到第二句、第三句直至结尾,其采用的叙事方式,都是使用这种宏大的叙述方式来推进的。
现在我们接上面一个话题,来说一说“宏大”,以及“宏大叙述”的好处及其弊病。本文题目中用了“宏大”两字,大家应该看得出来,这里的“宏大”表达了双重含义:一个“宏大”指的是叙事上的宏大,第二个指的则是题材上的宏大,连起来就是说,用宏大叙事方式来表现宏大题材的主题。之所以用这个题目,就是《敦煌》是一个成功的例子。刚才我们说了,宏大叙述不是本事,它需要“恰当”作支撑才是本事。那么反过来说,不恰当那就危险了,其弊病就是容易落入“假大空”的叙述,如果落入“假大空”的叙述,其失败那叫一个一败到底。从这首《敦煌》来看,可以说作者是费了苦心的,用恰当的词语来作支撑。它或许没有太多的独到新意,在意象表达的方式上还有待斟酌,但令人欣喜的是,这首词从头到尾贯串着作者一样粗粝的力量,它的头和尾是一样的厚重且有力量的。这就非常难得了,比起我们说的,以一个人体验进入敦煌的写作方式,他这种大众化认识的大角度切入的方式更难以掌握平衡。要掌握这个平衡,它考验的是作者艺术素养与艺术发挥的平衡能力。比如,它进入敦煌的第一句词就用得那么大,第二句也就不能小了,一小就失衡了。那么只能大,才能对得起上一句,可是大还得讲究准确恰当才是美才是艺术才是本事。从这点上来说,上官翰清基本做到把这“一碗水”端平了。我们从倒数第一句往上看,会发现,以下一句基本上能够对得起上面一句,能够顶得住。“顶住了”以后的这首歌词,呈现在我们眼前的艺术效果是,歌词具备了非同一般的穿透力,恍若一掬穿透云层的灿烂阳光,洋洋洒洒铺遍了神秘西域的雄关大道,照亮了敦煌的每一个角落。以这个视角来看这首《敦煌》,歌词的饱和度显而易见,整首词凝重而富张力,给予人想象,给予人思考,悠然产生向往之情。在一个经典式的题材里,上官翰清能够选择这个角度,的确有其可圈点之处。
这首歌词虽然短短十几句,不足百字,可谓短矣,但却创造出一个大气磅礴的艺术形象。它的艺术价值,有很多方面值得人们借鉴。当然,要求一首歌词字字都是珠玑,这很难做到。但如果作者能够再下工夫在词眼的锻造上有所突破,则是写词的事半功倍的高明策略。
(原载《福建歌声》2005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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