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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聚在宁夏

时间:2022-01-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晚九点多,白玉珍把电话打到了毅兵的家里,毅兵想在宁夏见到闪局长的心情是不言而喻的,同时他也考虑了好多事情,紧接着云处长也给他打来了电话,让他转告西钢进了该书编委会的两个领导肖仁志和何南生,公司其他领导也可以。三月二十九日上午,宁夏人劳厅召开闪局长来宁夏工作调研座谈会。云处长这时总想延长一下这顿难得相聚的午餐。这次相聚,将是他们职业感情关系的最后一次交往。

17 相聚在宁夏

三月末,闪局长响应党中央提出开发大西北号召的热潮,带领国家经贸委安全生产局刘强等四位同志到西部进行工作调研。第一站他来到了宁夏,调研是主题,内涵却不言而喻,他很想借此机会来同宁夏方的《中国安全生产工作重要文献新编》一书的编委会成员见见面,这既是他的一个责任,也是他的一种心愿。

当闪局长在银川河东机场走下飞机舷梯时,由前来迎接的云处长陪同一起上了小轿车之后,闪局长问到了毅兵,云处长立即打电话,让白玉珍通知西钢,办公室接电话的晓松让白玉珍最好找公司领导和毅兵本人,白玉珍为难了。晚九点多,白玉珍把电话打到了毅兵的家里,毅兵想在宁夏见到闪局长的心情是不言而喻的,同时他也考虑了好多事情,紧接着云处长也给他打来了电话,让他转告西钢进了该书编委会的两个领导肖仁志和何南生,公司其他领导也可以。闪局长调研日程太紧,原计划想来趟西钢,看来不成了,看西钢的领导可否去一下银川。

随即毅兵给李桂美家打电话,帮她看家的亲戚告诉他,李桂美到银川去筹办他儿子陈大鹏的婚事去了,陈忠成在世时完婚的日子已经定了,不办不成。毅兵把陈大鹏的电话问到了。接着,毅兵又给王书记的家里挂通了电话,王书记说:已经知道了,云处长和狄(副)厅长刚刚都挂了电话,通报了闪局长来宁夏调研的事。毅兵赶忙写了一封致肖仁志、何南生的信,告知他们,闪局长到了银川。紧接着毅兵给郑峰又写了张字条,完后他在滨河出租停车场侃好了一辆红色的桑塔纳轿车,连夜打的赶到银川,这时已经是夜凌晨快两点了。

三月二十九日上午,宁夏人劳厅召开闪局长来宁夏工作调研座谈会。厅保护处、教育中心、锅检所、工业卫生监测站及银川地区的各大企业负责人应邀到会,毅兵事先给云处长打招呼,征得同意。已故程处长的妻子李桂美作为会议特邀,由毅兵带领参加了这次意义非同寻常的调研会,李桂美同闪局长见了面。

与会人员每人得到了一本增书,大家纷纷争先恐后地请闪局长、狄(副)厅长、王书记、云处长、毅兵签名,留作永久的纪念。李桂美坐着看着,心潮澎湃,浮想联翩。

午餐时,狄(副)厅长感慨万千地说:“毅兵,今天你就先敬闪局长三杯酒吧!书的发行座谈会,或者是新闻发布会,由于种种原因,看来是开不成了。今天有闪局长在这里,我们什么都不说了,一切都在这酒里,今天我们喝的这酒,档次不高,是我们这里正宗的西夏昊酒。”毅兵百感交炽地站了起来。

闪局长无疑是上座,但他却让给了李桂美,让她坐在正中间,另一侧由狄(副)厅长作陪。这时闪局长还礼般地站了起来,对李桂美说:“嫂子,我们欠了谁的,也都能还清,唯独欠了已故你爱人程处长的,永远还不上了,留下了永远的深深的遗憾。这是以前我没有想到的。程处长去世后,毅兵同志去信把情况都对我谈了,我把他的信也让我们局的同志都看了,我们局的同志都震惊了。今天,毅兵先敬我的这第一杯酒,我不能喝。”就放在这张餐桌的正中间,谁都不要动。随之闪局长伸手示意服务员把餐桌正中央的一盘孔雀色样的凉菜换了位,撤掉一盘别的菜,腾出一片位置,将酒杯放在餐桌中央,说:“让在天之灵的没喝上今天这顿酒的程处长含笑于九泉之下吧!他生前,虽然我和他没见过一面,我们也从不认识,但我们的事业是一致的,他生前支持毅兵同志推进的事业,我们干成了。在这件事上,他应该瞑目了。遗憾的是他没有亲眼看到该书的出版,我与他没有机会见上一面。另外就是我们编委会的人员从来也没有机会能聚到一起,北京现在一位快八十岁的陈德铨老人,另一位已年逾八十多岁的江涛老人也不可能来,我不能忘了他们。这一本书,是我们国家群体力量的支持,是用人民缴纳的税金办成的。当然毅兵同志最有体会,付出的也最多,这是你们宁夏的人才干成的,是宁夏的光荣,是宁夏对全国安全生产工作的一大奉献。”闪局长这时把头转向紧靠狄(副)厅长挨着坐的云处长说:“是我们云处长的火眼金睛发现推荐的。嫂子,现在你应当多节哀、多保重,听毅兵同志在信中对我讲,你的三个孩子现在都工作了,情况还都不错,这也是我们这个年岁的人一生的希望。人嘛,生离死别都一场,先走晚走总有人,节哀重在保身体,看到未来别悲伤。从工作角度说,我们都不是外人,我说话是很直爽的。”

这时狄(副)厅长插话说:“请大家都不要冷了场,这阵我们还是以吃为主。”狄(副)厅长这时站了起来,冲着北边那三桌聚餐的客人,大声招呼着说道:“请那三桌所有的同志都倒上酒,我们大家和闪局长一起,先共饮一杯!”

随即闪局长接过毅兵敬上的第二杯酒,他说:“毅兵,那第三杯,你就别敬我,你自己端起来。”毅兵迅速端起酒,闪局长把他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冲着就餐的所有人员说:“请今天在此就餐的所有同志都畅饮这端起来的酒。”

狄(副)厅长也紧喊着说:“都快端起来。”人们都站起来了,也都端起了酒杯。闪局长见人们都端起酒,他说了句“为我们宁夏人民的幸福、健康、安全,为宁夏和全国的安全生产工作取得长足的进步,为在座的各位同行的事业有成。”

干杯!

云处长这时总想延长一下这顿难得相聚的午餐。想多同闪局长说说话,这时他深情地回想到了九六年七月末,在毅兵的出书之事刚推向北京时,他随同闪局长赴加拿大出国考察曾和闪局长在一起的许多情景。他心里也非常清楚,自己眼看就要年满六十周岁了,就要办理退休。这次相聚,将是他们职业感情关系的最后一次交往。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紧接着他深情地将又一个满杯从白玉珍的手中接过来,递向毅兵说:“先前狄厅长的话都已经说了,这杯酒,我不敬闪局长了,你还年轻,希望你再能创造业绩,这对你又将是一次新的考验,历史的重任必将会落到你的身上。相处多年了,我了解你,干事是你不可能放弃的一种追求,是你人生的首选,你就接过我递给你的这杯酒吧!”

毅兵完全理解了云处长这时的心思,立刻站起来,郑重地用双手从云处长的手中接过酒杯,环视了一遍在座的客人和同行说道:“请大家都把酒杯举起来,为了我们今天的这次相聚,和能够实现再有机会来相聚,请大家今后多帮助我,我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的殷切期望,请大家举起酒杯吧!”

闪局长、邸副厅长、王书记、李桂美这时也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深情地说:“为了实现云处长刚才提出的设定目标,为迎接未来这一天的尽快到来,我们一起干杯!”

随后人们都齐刷刷地坐下了,个个都纷纷拿起了筷子,狄(副)厅长给李桂美面前的那个小空碟子里先夹了一条油炸小鲫鱼,说:“嫂子,你就随便点,放松一些,看哪个菜合口,你就吃那个。”

云处长把第二轮酒又倒上了,白玉珍端起来又递给了闪局长,闪局长顺手接过去放在餐桌上,他特别感慨地说:“二十八号,我一踏上宁夏这片土地,心里就有一股特别亲切的感觉,宁夏的饭菜确实是特别好吃。”

云处长这时也饶有兴趣地接过闪局长的话茬说:“今天我们迎来了这欢聚的时刻。我是山西人,来宁夏工作四十余年了,宁夏的一切我都习惯了,我们宁夏还有全羊宴席,有羊肉小揪面,还有羊杂碎,银北平罗的黄渠桥还有一道新出名的大菜爆炒羊羔肉。地方特产有正宗的红色枸杞、黄色甘草、蓝色贺兰砚石、白色二毛裘皮、黑色的发菜因危害生态环境,将被我们取缔以优质无烟太西煤所替代。这红、黄、蓝、白、黑五色俱全,很具有我们宁夏的特色。”

闪局长深有感触地说:“云处长完善了我的记忆,宁夏有风味小吃,确实很有特色,我还有更重要的一层意思是说,我还是一个穆斯林。按教规我们这个民族的人是不能饮酒的。但为了工作,为了这种气氛,我们常常只能顺其自然。”

毅兵听后,一时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同闪局长打了这几年来的交道,竟不知道闪局长和自己都同属于穆斯林。接着便问:“闪局长,原宁夏教育学院有个闪一昌,曾是院党委书记,是位女的,五八年宁夏文艺界联合会筹备委员会成立时,她是委员,她已经去世了,我看过《宁夏文艺家报》的一张报纸,报上有她的情况简介,我还看过《宁夏卫视》电视上曾详细介绍过她的事迹,她也是北京人,是不是……”

“那是我大姐,我家在北京昌平,也是个大户人家,我排行为九,是老小。‘文革’中我们一家……”闪局长的这句话音还没落,手机却突然响了,北京给他打来紧急电话,称河南焦作市发生了特大火灾,当场已烧死74人。闪局长立刻把手机交给同行来的刘强到人少的地方详细具体地了解,完后他作答复,这时闪局长连连说:“这又是一起突发性的公共场所伤害事件,不启动应急预案控制是很难的。社会进入了信息化时代,我们更要做好这方面的工作。”

二○○○年四月二十四日下午五点,郑峰找毅兵谈话,说根据各方面的原因,经处三人领导小组研究决定,毅兵将被转岗,离开安环处,等待分配新的工作。

毅兵什么都没说,这似乎完全出乎了郑峰的预料。当晚毅兵在家中一口气写下了致西夏钢铁集团公司领导及上级各有关方面领导人的一封公开信。他殷切希望西钢领导层能慎重对待他的转岗,不要让他离开他热爱的安全管理工作岗位。

二○○○年四月末,郑峰申报的安全高级工程师在西钢工程系列的职称评定会上获得了通过。这是宁夏冶金工业总公司在即将解散,归入自治区经贸委成立行业管理办公室之前的一次集中突击解决。西钢把凡是副处长级以上,还没获得高级职称的中层管理干部都给悄悄地发了职称填报表,这次申报是严格保密的,下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

毅兵从现场回到大楼,见从楼上下来了一个说高不高,说矮不矮肤色有点不佳的人。开始他并没认出来,仔细一看,才看清了原来是郑峰。上午,在办公室大家量身高,称体重,郑峰量了一下,他说他一米七○,称完后,他说他一百四十二斤。他的脸型是一张典型的瓜子脸,胡楂子挺重,戴着一副黑宽边眼镜,哎哟,镜片后面藏着的那双白圈黑仁眼球早已凹陷。据他自己讲,他是从上中学开始就戴上眼镜的,若仔细一观察,就好像他那里面总是隐埋着什么阴险的黑道。这时他看到毅兵先是暗暗冷笑了一声,便快速走在了毅兵的前面。

西钢人事劳动处负责职称工作的副处长知道毅兵各方面情况的复杂性,他清楚毅兵在九三年已获得了中级职称(系安全工程师)其间隔年限也符合上级有关文件的要求,同时他也更明白在西钢这个拥有四十多年历史的企业,毅兵是第一个出书的人。他在查阅了毅兵的档案和国家的有关文件规定之后,认为毅兵可以随批申报安全高级工程师,故他通知毅兵拿表填写随批申报,但必须要让基层单位——安环处写一个推荐申报的单行材料。郑峰坚决不同意,他以毅兵九八年曾被低聘过为由,拒不出具任何材料,且反倒把毅兵以前撰写的一些企业安全标准硬说是他所撰写的。毅兵到公司档案室将原始材料借出,让郑峰自己看。郑峰无话可说了,最后郑峰在毅兵个人所写的申请报告材料上签注了“尊重其本人意愿,请考评委评审”的意见,终因在会上未被通过而没有评定申报。

二○○○年四月三十日,《宁夏日报》以《中国安全生产工作重要文献新编》一书填补国家空白为题目,刊登了毅兵出版该书及该书的报道。

二○○○年全国开展第十次安全生产周,活动主题为“掌握安全知识,迎接新的世纪。”五月十四日至二十日,国家经贸委和中华全国总工会为搞好这次活动的开展,联合向全国推荐《中国安全生产工作重要文献新编》一书,并把该书列为全国安全生产周活动指南重点学习的新书。与此同时,国家级的《劳动保护》杂志第三、第四期也把订购该书,作为向全国介绍的指定书籍,并印有该书照片。北京天地大方科技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将这一书籍摆上前台,向读者作重点介绍和推荐。

五月一日,亚兰办了内退手续,离开了安环处,到银川去谋求广告招商生意,再另挣一笔收入。

二○○○年五月,宁夏政府机构改革方案正式出台,原宁夏人事劳动厅被彻底解体,自治区安全生产综合管理职能从人事劳动厅划出,移交到自治区经贸委行使,与国家形成对口衔接。归入到经济运行处负责,人员裁减并被分流。原宁夏人事劳动厅被划分为人事厅,章晓书为厅长,新组建了劳动和社会保障厅,另调来了新厅长。狄(副)厅长调往自治区环境保护局任局长兼党组书记,他刚上任不久,就陪同自治区人大代表和环境与资源委员会到西钢调研,了解西钢有关炼钢烟尘污染大气环境程度状况。

这次他同任世迪虽擦肩而过,互相没太注意,故未能当面说话。一个月之后,在自治区党校举办的全区各厅局党组书记、大型企业党委书记学习班上,他们不知怎么又被安排到一个宿舍居住。

“你是……”狄书记先主动伸出了手。

“你是……”他俩的双手握在了一起。

“那件事,我们确实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狄书记先说道。

“当时的情况,我确实是蒙在鼓里。书出来之后情况我才慢慢地清楚了。原来是那样的一本书。一切都怪我们的那个肖仁志从中捣鬼,把事情弄复杂了。”

“那件事咱们别提了,就让那件事永远过去吧。”狄书记切断了这个话题,他们迅速转到了别的话题上。

云处长超期工作半年最终还是办了退休。他和毅兵早已成了莫逆之交,他们只要到了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日久见人心,路摇知马力。云处长和他的那种相知之情,是一个故事,也是一部书。文东调到自治区经贸委经济运行处,后进了安全监督管理局,白玉珍调到了自治区质量技术监督局,仲立志、樊金明、王来运留在了人事厅。他们同毅兵仍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每隔一段时间,他们总会通通电话或见见面,叙叙旧情。邱成被借调到了北京。这时候,邹厅长在任宁夏劳动人事厅厅长期间,以权谋私,肆意违反组织人事纪律,为117名自家的亲属调入、安插于自治区各部门工作的问题,已经在社会上普遍传开了,并被媒体集中曝光,不久,中纪委、监察部在宁夏回族自治区党委、纪委的配合下,问题得到了查实。经党中央批准,中纪委作出决定:给予邹厅长开除党籍处分;建议撤销邹厅长全国政协委员、宁夏回族自治区政协委员、政协副主席职务。

这天晚上,西钢的决策层在二楼小会议室秘密召开了会议。会前,通知门卫值班人员,开会时不准把任何人放进楼内,紧接着门被反锁。这次会议的结果出台以后,凡是和公司、处室、部门领导关系紧张或没有后台、背景的人,名字一个个被列上了,他们被定为转岗的对象。毫无疑问,毅兵更是被击射的目标,不过,他个人也完全估计到了。世上的事似乎就是这样,两全其美永远都是不可能的,他选择了出书。肖仁志在这次会议上说,“那就让他去永远出书吧。”任世迪在会上说:“企业不支持他干的事,他却硬要干,最终还干成了,企业的面子朝哪儿放?”

郑峰见时机已到,抓紧找肖仁志谈了,如果不把毅兵弄走,他的工作将是多么的难干。肖仁志说:“让毅兵在家待命。”

六月初,毅兵去了北京,他不愿让那些厌烦的事情缠住自己。

六月八日,毅兵在国家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受到了原劳动部副部长、中国劳动保护学会理事何光的亲切接见。在两个多小时的交谈中,何老高度赞扬了毅兵的吃苦敬业精神,和他畅所欲言地探讨了我国安全生产工作的现状与机构调整的关系。临离别时,何老问:“毅兵同志,你这次带来的书,已送了我一本。原国务委员张劲夫同志前段时间写回忆录,还正愁这段历史无据可查。原国家经委副主任袁宝华同志对我国的安全生产工作情有独钟。你若还带来着,我也给他俩一并捎去。

毅兵高兴地说:“是啊!我这趟来,也正有这些意思,他们是我书中敬仰的老前辈。”交谈中,何老的秘书还给他俩和李富一起照了相。

九日,毅兵来到江涛老人的家中,去给江老送书。江老的夫人告诉他,江老去了医院。由于时间关系,毅兵这趟北京之行,没有见到江老。但九九年八月,出书的事定下来之后,他到江老的家中已看望了江老,并向江老表示了深深的谢意。

这次毅兵到北京,当然还去了国家经贸委安全生产局,他见到了闪局长,杨富、任树奎副局长,施卫祖、刘强还有罗音宇以及安全生产局的其他同志。闪局长他们个个都挺忙的,仅仅是见了见面,话有的说了,有的还没顾上说,毅兵就匆匆地离开了安全生产局。

与此同时,毅兵这次还见到了原劳动部职锅局已退休的副总工李富,他俩还做了一番畅谈。这几年,毅兵每次来北京,李总知悉后,总要去看望看望,他们是同行,说话也很投机,见面总愿在一起聊,聊的很多很多。据李总透露,国务院根据全国严峻的安全生产形势,将准备把九八年划归到国家经贸委行使职能职权的安全生产局再从经贸委单独分离提出来,归并到国家煤炭工业局,成立国家安全产生监督管理局和国家煤炭安全生产监察局,将定为独立的委管局,实行一套机构,两块牌子合署办公。

白桦老师、高永新老师、周超主任,毅兵这次去也见到了。高永新老师还从东单街上买了个宁夏产的大西瓜抱去切开和毅兵边吃边谈。毅兵还见到了陈午五,她在九八年劳动部人员分流时,到了中国劳动科学技术研究中心,是个事业单位。她似乎是仍在从事办公室的工作。午五姐还请他吃了饭。他们之间的那份情谊是一般人所理解不了的,他们更是非常珍惜这份缘分,在毅兵的心中是永存的。饭间,毅兵还向陈午五了解了她父亲的近况。老人每年夏秋回宁夏,冬春住北京,在与午五姐的交谈中,毅兵还特意打听了王文奇、黄健、宋马俊、施卫祖他们的情况,他很想能见见他们的面。哪怕只说上几句话,了解一下他们每个人的近况如何。这也是一种了却和安慰,因为在1998年那次中央国家机关机构大调整之后,很多人的工作已完全脱离了安全专业。在毅兵的心中,他认为他们是真心实意帮助过自己的人。几年的期望,最终有了一个结局,在此毅兵还见到了杨乃莲老师,她当时正在赶打一个材料,来不及和毅兵多说什么,他们就分手了。

随后毅兵又去了《劳动保护》杂志编辑部,见到了编辑王文尧、李志华、林静、朗玉英。张力娜主编据说是开会去了,人没见着,但那本书却给她留下了,她是书中的编委。据王文尧编辑讲,张主编还没见到她应当得到的书,其主要原因是北京也太大,各自都挺忙的,实在是顾不过来,不像小地方,人少,地方紧凑,上街溜马路还能碰上呢。他还想见见郑家学,人没在。

这次毅兵的北京之行,他还得到了一个令他非常伤感的消息,《安全生产报》停刊了。他拿起二○○○年三月的《劳动保护》杂志,翻到18页,他的眼神直了,该刊编辑郑家学当时不在屋里,他写的文章登在杂志那页的右侧,题目是“凋谢花朵谁之悲哀?”左侧登的是《安全生产报》告别读者的话。

接着他便看了起来,这是该报在办了第260期的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四日登出的,郑家学编辑这样写道:

《安全生产报》从二○○○年报坛上消失了,他像一片被寒风吹落旋即又被刮得无影无踪的树叶。这张报从一九九四年创刊,仅五年就走完了它的历程,像是一个还没长大就被夭折的婴儿。《安全生产报》现已更名为《北京足球报》。虽然全国有关足球的报纸不下四五张,各大报又都有体育版而全国性的劳动安全的报纸仅此一张,但它还是更弦易辙,不再关注生命而去取悦足球,尽管中国足球是死狗扶不上墙。这就像一个传经布道的修女丢掉圣经,脱下圣袍,涂上口唇,穿上紧身衣去当了一名酒吧女招待,让人感到滑稽又有些心酸。是国内的安全生产状况不需要这样一张报纸吗?不是。当前,国内安全形势十分严峻,重特大事故屡屡发生,职业病发病率上升,劳动者安全素质低下……

一九九八年实施的政府机构改革,把原劳动部的职业卫生安全监察职能划归到经贸委、卫生部、国家质量技术监督局。这次机构改革,本应是政府部门的事,可是这张本属于《中国劳动报》子报的《安全生产报》也被莫名其妙地划了出去。这张报本是一个只有5个人的编辑部,没有自己独立的财务、发行和后勤,全部家当就是一间办公室,5套桌椅和两台电脑。《安全生产报》发出5万多份,收支相抵后几乎没什么盈余。他们在没有精神和物质准备的情况下,便被匆匆赶下海,想进设备和人员又没有钱,国家又不给拨款,他们像是匆忙从大船放下的一叶小舟,没有浆、没有帆,茫然四顾,周围海浪滔滔,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忍痛弃船,登上一条大船——经济日报集团,办起了足球报。

佛语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安全生产的宣传是一项功德事业,《安全生产报》作为宣传国家安全生产方针,保护工人安全健康的报纸,更应该作为一项公益事业去看待,得到国家的财政支持,如香港《绿十字》就是由政府出资办的。即使得不到财政支持,也不应该在它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让它匆忙下海。这样,只能置它于死地。

《安全生产报》消失了,但愿不会用生命为它祭奠。

紧接着毅兵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四川《警钟长鸣》报的邱成,没曾想,邱成却说二○○一年《警钟长鸣》报也将停办,总编陈昌明因故思想有压力,患病住进了医院。原来独立的该报交由《厂长经理日报》接管,变为子报,系报中报,更名为《安全警钟周刊》。邱成本人也面临着重新择业的命运。

中国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发生着巨大的变化。经济体制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国有企业在市场经济的大海中颠簸着,奋力寻找着新的航向。民营企业有的高高升起,有的迅速沉没,此起彼伏。下岗职工的再就业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在企业改革的同时,政府机构的改革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伴随着中国经济、政治体制和政府机构改革的大潮,中国的安全生产形势也在起伏动荡。翻开历史的档案发现,从80年代末开始,一起起震惊世界的特大事故频频发生,接二连三的空难,一场场损失巨大的火灾、爆炸,发生越来越频繁、死人越来越多的煤矿各类事故,火车相撞、追尾、轮船碰撞沉没,水库垮坝,楼房倒塌,道路汽车事故更是司空见惯。海、陆、空、地下,不管是听说过的,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都在这一时期发生了。人们不禁要问:这是怎么了?有人琢磨,这也许是厄尔尼诺现象?有人断言,资本积累就是靠血汗聚积的,是历史的必然。更多的人则不甘心,难道发展经济资本原始积累血淋淋的历史,一定要在中国重新经历一遍吗?

有人观望,有人任其自然,有人在用血汗和泪水抗争,用智慧和辛勤的工作推动历史的车轮向前迈进,更有一批摇旗呐喊者,尽管声嘶力竭,筋疲力尽,汗泪不干,成为中流砥柱,仍在一代一代接力式地挥舞着一面大旗,那大旗上面赫然写着:热爱生命、尊重生命、保护生命。

六月二十日,经章厅长表态,毅兵将放在厅里,没有人操心推销的书拉走了。永宁、银川、家中也都有,毅兵经与自治区经贸委留雪君副主任谈,他答应可帮助推销,但要毅兵解决发票,毅兵感到这是他个人不好解决的一种事情。国税局的人说,发票可以随时去开,税率为百分之四,但发票不能对外销售和随便外流。书现在有七百余本,由他个人自销发行。

这天,毅兵骑着自行车正想到厂部大楼,想去探测一下,看公司要把自己朝哪里分配,叫他干什么去,如果还定不下来,他准备到南方去,到上海、深圳、珠海特区去,到广东、长沙、西安去,做一次周游列国之行。世间自有真情在,地球本是一个村,更何况在自己的国家。毫无疑问,他早已经给成都的邱成在几次的电话中说好了,只要他去南方,他就去找他,书随人走,人走书走,有书就能有钱,卖书还能做比出书更难吗?况且经询问心里已经有了底。书在全国哪里都能卖,且随时都可以在当地的国税局去开发票,这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有了时间就好办,将书变成钱,就可以滚雪球,或拉起一股力量,在闪局长和这些老熟人的支持和帮助下,创办一张《中国安全生产报》,面向全国,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人整人,谁能把谁整垮,精神不倒,永远不垮,毅力不退,永远年轻。

人怕人是熊蛋,人怕事是懒汉,人和事都不怕的就是神仙。毅兵边想边骑着自行车正向厂大楼走去。不料公司的郜总经济师看见他后喊他,“毅兵,你过来,你工作分配的事,你有考虑吗?”

“我怎么说呢?我能说啥呢?”毅兵理解郜总的好意,他尴尬地冲着郜总笑笑,随即便说:“郜总,要不我就到你管辖的部门去,什么我都可以干,而且一定干好,就请你给我帮帮忙吧!”

郜总笑笑说:“你的专业我很难考虑,你的事肯定是挺不好办的,特别是你的事,公司他们也都在考虑,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何总经理可能要直接找你,公司以前的任总,现在的党委书记也要找你,和你谈安排工作的事,你慎重考虑一下吧!”

“你的事怎么办呢?你要去哪里呢?”何总经理见毅兵进了他的办公室,他看了一眼毅兵问道。

“前天晚上你遛马路碰到我,给我说的那个单位,我去觉得不妥,我还是就想在安环处待,我不愿意动。”

“你写那个公开信干啥?”何总经理这时的脾气比以前当常务副总经理时明显大多啦!他冲着毅兵不高兴地问。

“我写不就是请你们重视,三月份,公司转岗分流的势头明显了,郑峰他把矛头对准我时,我来向你反映汇报,你当时说我:‘你就在安环处待着你的,转岗没你的事。’可随后已既成事实了,你们还是不管,那我就要做出反应。你们当领导的说话怎么不算数呢?怎么说变就变呢?这……”毅兵还想继续说,任世迪和郜总经理这时一前一后进了何总经理的办公室。毅兵想,公司的几个主要领导这阵可能要商量什么事,他便说:“何总,你们几位商量事,我先走吧!”

毅兵一看本想起身拔腿要走,任世迪叫住了他:“你别走,你的事,正好我们都在这里,你就去华建公司吧,那个单位也挺大,下面还有不少小单位呢。你不去不行!”

“我想问,一个干部,一个领导干部的基本道德素质是什么?中央现在提出的“三讲”又讲什么?我不明白。你们说吧?”毅兵动了一下身子,面对着屋里在座的三位西钢领导,表情非常自然。郜总暗暗地点了点头,任书记也不再说什么了,何南生也没再吭声。

“吴经理,你好!我可能要到你这儿来讨饭当乞丐了,集团公司的领导大概已经给你谈了吧,现在我两手空空,都快一把手的年纪了,让我来你这儿,能干啥?我感谢你,我感到很为难,前一阶段,我到你这里来了好几趟都没见着你,我出版的那部书,我请你们办公室李主任给你捎过来,你见了吗?”毅兵走进了华建公司吴建经理的办公室,心情很复杂地进去之后,坐在沙发上说。

“你不愿意离开你的安全专业,就想在集团公司那边待,我很理解。”吴经理转过头对毅兵说。

“怎么说呢,如果让我来你这边干安全,有两点我真不好考虑,一是集团公司是母公司,这些年分分合合的,虽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这边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子公司,在承揽工程方面,又完全依靠于集团公司,在安全管理的业务上,必然还要跟安环处打交道,郑峰他现在还在安环处,到时一遇到什么事,我还要和他打道,到时我是来请示你或有关领导呢?还是就按我的意见办?到时我又给你添麻烦怎么办?二是郑峰他爱人在你们这儿,工作中肯定要接触。你是经理,你看呢?九三年以前,郑峰和我在工作中的一些事,郑峰给她讲了之后,她曾找到我们当时的黄光富处长提出如果她家男人郑峰精神上得了什么病,人若出了什么问题,就让我负责任。她提出来要想介入,要直接找我,说郑峰夜里在家睡不着觉,老说梦话,饭也吃不下去,严重了就要住医院,若造成后果了要和我算账,后来我知道之后,觉得又吃惊,又好笑。”

“噢,看来事情还这么复杂。”吴经理听着笑了,后他打断了毅兵的话,深沉地说。

“是的。正因为如此,如果我调来工作中和她又在一个楼层上,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工作中一旦有丁点儿事,到时我说不清,因此无论如何我不能给你添麻烦。这些情况我已经给集团公司领导谈了,他们说这没事,各干各的工作,你看呢?”

“是的,我感到很为难,你愿意在集团公司那边待,我很理解,我这边管安全的有一个人,工作也挺负责,我不能随便把人家拿掉来让你干,这不符合情理。我这边就这么大的一个地方,自己的职工五百多,夏天的摊子还挺大,冬天还要放一个来月左右的长假,我们建筑单位,工作性质与集团公司那边不同,实在不行,你来了只能在人事保卫科干。任书记专门给我来电话说,安全工作你就别干了。我们这边楼上一共二十几个管理干部,我是书记、经理一肩挑,保卫科长、人事科长、工会主席、后勤福利都由李主任一人统管,有点综合管理办公室的样子,事情较杂。”

毅兵静静地听着吴经理的具体介绍,他心中很难说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是苦是涩,他也很难说清楚。这种又苦又涩的滋味和感受使得毅兵一时很难答复吴经理。吴经理这时也看出了毅兵的心思,他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若有所思地说:“这事你看吧!你来不来,我也决定不了,估计你个人也很难定夺,这事就由集团公司裁定吧,我是下级,你是个人,都是服从的角色,一切都顺其自然!”吴经理正说着,李主任进来了。吴经理指着李主任说:“李主任五八年出生,可能比你要小三岁,在我们公司办公室内部不算小车司机,还有三个人,我这就不说了,你看呗。”吴经理的理解程度很强,他和李主任对毅兵出书的事知道的也很多,集团公司要让毅兵到他这边来工作,他们都觉得很为难,这倒不是说是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的问题,但这是为什么?同情越深,接受力越强,奇妙在微妙之中啊!吴经理和李主任都感到无话可说。

“我再考虑考虑,吴经理,就这样啦,我感谢你。”

“你考虑好了吗?”毅兵走进了任书记的办公室,任书记先主动问毅兵。

“华建公司那边我不能去,情况我已经给那边的吴经理谈了,一些深层次方面的具体情况我没法说,另外人事保卫工作我根本就不适应,我就想在安环处。”毅兵又向任书记重复了一遍。

“你必须去!我以前是管行政,搞经营管理的,现在这不又当书记了吗?我已经给侯起秀他现在是董事长讲了,让他以行政命令的口气给华建公司的吴经理直接明确谈,你必须去!”

“这样不等于是让我曲线下岗回家吗?给人家吴经理添麻烦吗?排斥撵走我吗?我对工作分配的态度是:保留个人意见,服从组织决定。”

十五号那天,由作家欣华采写的万字长篇报告文学,百折不挠壮志酬《中国安全生产工作重要文献新编》主编马毅兵出书纪实一文,在《宁夏文艺家报》二版全版登载,并配有他在家看书学习、编书写作的照片。该报由宁夏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办,我国著名作家、宁夏镇北堡西部影视城董事长张贤亮任名誉总编。

当几家报纸、杂志的记者获悉毅兵出版了《新编》一书后,采访完他,又问他今后还有什么打算和想法时,毅兵苦笑了一声,随后他拿出一九九五年他拟就的一个系列的出书计划,除已出版的《新编》外,还有《职业安全劳动保护法规选编》、《中国职业安全理论研究与探讨精编》、《国内外特大事故警示备忘录》好几大本,但是……

毅兵的家里,珍藏的是一箱箱、一袋袋、一本本类别不同的安全资料,现在他将面对更加严酷的现实,他心中有许多许多的感慨,他现在该怎么办呢?

截止到这时,《西钢》的内部资料、电视、广播全部封锁了对他出书一事情况的只字报道。

“毅兵你工作的事,先前在楼道那块,你也看到了,人事劳动处长、吴经理还有我,这也是集团公司对你工作安排的最后决定,我们几个人已经碰完了,就华建公司,你必须去!不去的后果由你个人自己负责,否则……”毅兵按着何南生给他限定的时间,走进了他的办公室,还没坐下开口说别的什么,何总经理就下达了对毅兵工作安排的最后命令。

毅兵从楼上下来,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这也是他在西钢安全管理工作岗位上的最后一坐。没曾想,从郑峰的办公室里,传出了肖仁志和郑峰两个人在楼道里大吵大闹的声音,只听到:

郑峰说:“我也不怕你。”

“难道我怕你?”肖仁志喊着说。

肖仁志可能是更急了,声音也更大,整个一楼的东侧都能听到。“你又是个啥?”

“你……”

“你……”

一会儿,李进进来沮丧地讲,是郑峰瞒着公司领导,给公司近期发生的一起交通事故的什么人随便报了工伤,安环处内部有人悄悄地告到了公司,公司董事长侯起秀知道后,批评了肖仁志,指责他分管的这个口工作上近一个时期有问题,并要求肖仁志负责陈清追问完后汇报。郑峰不服,于是他俩很快便互相攻击起来了,话都很尖锐,也很直白。他们互相搞臭了,传出去又是西钢的一大新闻,所以也只好就这么互相攻击着。

毅兵无心知道这些,临出门时,表面上他轻松地扫视了他所工作过的那个岗位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转身迈开步伐迅速走出了西钢办公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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