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记忆的信息内容可能比较具体、微观和琐碎,但它是中国社会最富有生机与活力的“基因”和“细胞”。因此,在保存、传递和再现社会记忆的努力中,我们尤其要关注底层的历史、民间的历史和口述的历史。历史是人民创造的,但人民居于社会的底层。自古以来,中国历史基本上都是统治阶级的历史,都是上层记忆以文字形式记录和呈现的官方史、英雄史、精英史。底层记忆的民间史、乡村史、口述史一直无足轻重,犹如天空中的雨滴洒落在波涛汹涌的历史长河之中,没有一点声响,没有一丝涟漪。
其实,重视底层记忆中的民间史和口述史,重视民间调查和乡村叙事,不仅可以从社会最底层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过往经历的记忆与讲述中发现和再现历史中鲜活、真实而感人的细节,而且可以对以文字记载的官方版本的历史予以补充和丰富,使之更加丰满。
清华大学社会学系郭于华教授多年来一直从事社会人类学、农村社会学、口述历史研究,关注社会底层记忆,主要著作有《死的困扰与生的执著——中国民间丧葬仪礼与传统生死观》《在乡野中阅读生命》等,还有《心灵的集体化——陕北骥村农业合作化的女性记忆》《作为历史见证的“受苦人”的讲述》等底层记忆研究论文多篇。其2011年出版的《倾听底层:我们如何讲述苦难》[34]一书,主要采用人类学田野作业和口述历史相结合的方式,描述和探讨中国社会转型过程中作为社会下层的普通人——农民(包括农村女性和老人)、农民工、城市失业下岗工人等底层多数保守、落后、贫穷的生存现状。按照社会阶层分析模式,底层人群在社会转型期的外部环境的变化中,同原有的社会群体发生冲突,出现分化,有部分人逐步成了经济力缺乏的社会边缘人。不仅基本权利难以通过制度保障,而且在缺乏正常机制引导的情况下,他们有可能继续下沉至最底层。
浙江传媒学院袁靖华教授近年来也密切关注社会底层记忆,探讨社会底层为何逐步走向社会的边缘。她出版的《边缘身份融入:符号与传播——基于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调查》[35]一书,以实证研究和实地调查为基础,采用混合研究方法,针对城市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的底层生活特性,探讨底层人群如何摆脱底层命运,弱势群体如何去除边缘身份,聚焦符号与传播在自我身份认同过程中的意义建构力量,为提升底层人群对城市的身份认同感、心理归属感与关系亲近感,实现深度行为意识层面的社会融入目标,提供了具有可操作性的思路。
近年来,底层记忆受到社会各界和媒体的关注和重视,一系列抢救濒危记忆——“口述历史”以不同介质(实物、文字、声音、影像等)陆续进入人们的视野,特别是从社会底层挖掘出来的各种抗战记忆,更是从不同层面丰富和充实了抗战历史记忆。
底层记忆是有价值的,从事底层记忆采集和研究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他们做这项工作需要有奉献精神和吃苦精神,因为必须深入底层才能了解和认识底层,也才能为底层“记忆”、为底层“代言”。同时,还必须富有爱心、同情心和专业主义精神,才能贴近底层的生活甚至底层的个体情感,获得底层最感人的情节和细节。
底层记忆作为人类记忆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也是一个错综复杂的综合体。它是整个人类记忆金字塔的底层和基础,既有稳固性、连续性的特点,贯穿媒介记忆的整个过程,甚至贯穿媒介的生命始终,成为媒介的一种自我选择与自我建构;底层记忆也有松散性、缄默性和易逝性的特点,缺乏力量的汇聚和呈现,缄默不语,缺少声音,记忆容易消逝,需要赋权与维权。
【注释】
[1][德]扬·阿斯曼:《有文字的和无文字的社会——对记忆的记录及其发展》,王霄冰译,见黄亚平、白瑞斯、王霄冰:《广义文字研究》,齐鲁书社2009年版,第13页。
[2][美]史景迁:《利玛窦的记忆之宫:当西方遇到东方》,陈恒、梅义征译,上海远东出版社2005年版,第3-4页。
[3]Ebbinghaus H.Memory[M].Ruger Hen ry A,Clara E.(trans).New York:Bussenius,1913.
[4]引自《呼朋引伴后为何更愿冒险》《研究证实“失败是成功之母”》,分别见《参考消息》2011年9月13日和2015年8月28日第5版。
[5]Sweller J.Instructional Design in Technical Areas,Camberwell[R].Australia:Australian Council for Educational Research,1999:4.
[6]AIDMA法则,参见:http://wiki.mbalib.com/wiki/AIDMA。
[7]AISAS模式,参见:http://wiki.mbalib.com/wiki/AISAS。
[8]邵培仁等:《媒介生态学:媒介作为绿色生态的研究》,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4页。
[9][英]维克托·迈尔-舍恩伯格:《删除:大数据取舍之道》,袁杰译,浙江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96页。
[10][美]Kathleen M.Galotti:《认知心理学》,吴国宏等译,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55页。
[11][美]理查德·格里格、菲利普·津巴多:《心理学与生活》,王垒、王甦等译,人民邮电出版社2011年版,第195页。
[12]Su R,Merril F,Peterson T.From implicit skills to ex plicit knowledge:Abottom-up model of skill learning[J].Cognitive Science,2001,(25):203-244.
[13]Eichenbaum H.The Cognitive Neuroscience of Memory:An Introduction[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2:1.
[14][英]苏珊·布莱克摩尔:《谜米机器》,高申春、吴友军、许波译,吉林人民出版社2001,第7页。
[15][英]苏珊·布莱克摩尔:《谜米机器》,高申春、吴友军、许波译,吉林人民出版社2001,第64页。
[16]Daw kins R.The Extended Phenotype[M].Oxford:Freeman,1982:109.
[17][英]苏珊·布莱克摩尔:《谜米机器》,高申春、吴友军、许波译,吉林人民出版社2001,第111页。
[18]严建强:《关于社会记忆与人类文明的断想》,《浙江档案》1999年第3期。
[19]邵培仁:《媒介管理学》,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257页。
[20]McCombs M.Setting the Agenda:The Mass Media and Public Opinion[M].Cambridge:Polity Press,2004:5.
[21]Wanta W,Hu Y.Time-lag difference in the agenda setting process:An examination of five news media[J].In ternational Journal of Public Opinion Research,1994,(6):225-240.
[22]邵静:《网络媒介中的偶然性事件传播》,《当代传播》2007年第2期。
[23]廖卫民:《突发公共事件中网络舆论传播特征》,《新闻前哨》2010年11期。
[24]马费成、夏永红:《网络信息的生命周期实证研究》,《情报理论与实践》2009年第6期。
[25]Levinson P.Hu man replay:A theory of the evolution of media[D].New York:New York University,1979.
[26][英]维克托·迈尔-舍恩伯格:《删除:大数据取舍之道》,袁杰译,浙江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72-116页。
[27]邵鹏:《媒介失忆:数字技术光环下的“信息黑洞”——“短命”的网络脚注触发的警报》,《新闻记者》2009年第1期。
[28][美]理查德·格里格、菲利普·津巴多:《心理学与生活》,王垒、王甦等译,人民邮电出版社2011年版,第215页。
[29]Gans H.Deciding What's News[M].New York:Harper and Row,1979:7.
[30]Pan Z,Kosicki G M.Framing analy sis:An approach to news discourse[J].Political Communication,1993,(10):56.
[31]Levinson P.The Soft Edge:A Natu ral History and Future of the Information Revolution[M].New York:Routledge,1998:7.
[32]邵培仁:《媒介管理学》,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35页。
[33][美]马克·波拉特:《信息经济论》,李必祥等译,湖南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页。
[34]郭于华:《倾听底层:我们如何讲述苦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
[35]袁靖华:《边缘身份融入:符号与传播——基于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调查》,浙江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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