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组织是专门从事大众传播活动以满足社会需要的社会单位或机构,而这一机构在本质上既是事业单位,又是产业组织。这样的双重特性决定媒介记忆的表述形式与信息的传播样态绝不同于在组织传播中交互记忆系统的人际传播模式。在人际交流中,即时性的口头、肢体符号等信息传递方式都是与个体记忆思维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个体记忆的完整性、思维的逻辑性直接决定交互记忆系统中人际交流的连贯程度以及深刻程度。在某种意义上,这样的信息传播途径其质量与效果是复杂而不确定的。而文字与书写作为一种外部符号,不仅将知识从个体记忆中释放出来,而且也为媒介记忆提供了创生的土壤。
在网络传播时代,文字、画面、声音的三者结合更使得媒介记忆发展到了无所不能的深度与广度,媒介记忆面临全面转型,具体表现为:从新闻记忆到生活记忆,从亲身记忆到远程记忆,从模拟记忆到真实记忆,从滞后记忆到实时记忆,从二维记忆到三维记忆,从单渠道记忆到多媒体记忆。因此,媒介记忆尤其是网络媒介记忆的表述性特征也更为鲜明。
1.信息的极度简约
切普·希斯(Chip Heath)和丹·希斯(Dan Heath)在《让创意更有黏性》(Made to Stick:Why Some Ideas Suruive and Others Die)中非常形象化地阐释了记忆与忘记的第一要诀——简约(simple)。语言之所以会产生效用而且让人铭记于心,不仅是因为内容简单,也因为语言精练,简约的信息具有核心性和精炼性。[52]信息传播要依靠实际内容,避免抽象、模糊和笼统的措辞,空话、套话、大话只会让人生厌。媒介记忆中对信息的简化并不仅仅是为了让信息的接受者更容易将其转化为个人记忆,网络媒介的繁荣以及媒介信息的爆发式增长使得海量的媒介记忆需要通过极度简化的方式提取与调用。每一组信息被贴上几个极度压缩的关键词,通过关键词可以将特定信息从海量的媒介记忆中调取出来加以运用。这种信息调用模式恰似人类大脑的涌潮,只要输入一个关键词就可以在颞叶神经网络中得到共鸣,从而产生巨大的同步震荡波,席卷上百万个神经元。[53]人类大脑就是如此,通过简化的与熟识的词汇激活大脑中个体记忆的部分,而媒介记忆也是与此类似的表述与检索方式,甚至会更进一步地模仿人脑,将图像和语义作为激活媒介记忆的检索标准。
2.信息的极度刺激
媒体作为具有事业单位与产业组织双重身份的社会组织,在信息传播和媒体运作上具有强烈的目的性和主动性。信息借助于符号和媒介发送并刺激受众的大脑,产生传播效果,只要我们接触媒介(如报纸、广播、电视),信息就会奔涌而来。到了网络传播时代,只要我们上网,轻点鼠标,各种各样的信息就会不断出现,信息刺激又是多面的、立体的,有色彩纷呈的页面、悦耳动听的音效、流媒体以及画面的闪烁效果,包括不时闪现的温馨小提示。这些都使得媒介记忆不仅是信息获取的档案库,更是一个主动提供信息刺激的信息源。这与交互记忆系统中的亲密同事间的人人记忆是截然不同的,他们不会每分钟都闪现在你面前,告诉你有新邮件了,关注的微博和微信有更新了,心仪的产品又打特价了,等等。因此,媒介记忆所带来的是喷薄而出的、全方位的连续不断的信息刺激。这样的信息刺激未必完全按照接受者的意愿设计,每一个媒介都有自身的愿望和诉求,有自身对接受者的模糊猜想和塑造想象,随着信息的传播与推送,在期望对受众个体记忆形成辅助的同时,又让受众一直处于大脑信息超载的状态。
3.信息的情感勾连
媒介记忆与个体记忆之间所形成的交互关系本质上就是一种传播关系。传播的本身“就是人类通过符号和媒介交流信息、以期发生变化的活动”,“不论是传播信息还是接受信息,每一个参与活动的人,都是有意图、有目的和有自觉性的动机的,而不管他是否意识到”。[54]因此,将信息变得更为“感性”以引发传播者与受众之间的情感勾连,才是增强个体记忆和引导受众行动的根本驱动力。斯坦福大学和耶鲁大学的研究曾指出,将情感与相关概念、商品勾连是传递信息的普遍特征,但人们经常会过度使用能够传递情感的构想或概念。[55]媒介历来重视信息的情感化生产、加工与传播,因为情感的运用不仅可以引发社会注意力的聚焦,更可能促成个人、家庭、社会的集体性“情感消费”。由于注入了传播者较多的主观情感性因素,媒介记忆于是变得不那么客观了;更为严重的是,媒介之间激烈的“情感竞争”往往会肆意放任情感的宣泄,甚至蓄意制造情感的引爆点,让受众失去理性。其实情感在整个传播过程中只起一种点燃的作用,意在让受众于朦胧的氛围中形成独特的“情感记忆”,在温馨的情感勾连中产生认知共鸣,而过度消费受众的情感反而会影响记忆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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