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教学方式和我的中国学生

与在美国的任教经历相比，我在武汉的这段经历非常美好，我几乎无法形容。你所感受到的温情、关照还有尊重是美国的教师几乎从未体会过的。每天在这里教学，并与学生们共度时光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除了同你们分享这些动人的故事，我想不到更好的方式来描述我在中国的教学时光。

初来武汉与“英语强化训练营”

初来武汉，我很庆幸自己住到一栋六层公寓楼的二层。但是，我的喜悦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因为第二天我发现我所有的课程都要在另外一栋没有电梯楼的六层进行！对此，我所能想到的就是要很大幅度提升我的腿部甚至整体的身体状况，不然，他们可能就要把我放在担架上或者放进盒子里运送回老家了。

那天下午，我得知我成了“英语强化训练营”教师团队里的“头儿”。我需要制定教学计划，为整个教学确定教室、时间和教学内容，所以我立刻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幸好和我分配到一起的4名中国英语教师克里斯蒂、埃伦、瑞贝卡，还有索菲亚都是工作的好搭档，我们一拍即合。工作进展很顺利，尽管要为100多个研究生设计具有挑战性的内容，而且又不能让他们觉得无聊。研究生的数量每年都在增长，几年内人数就超过了200，5年后大概会到300。每年的新生似乎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每年都只有少数新生以前上过外教的课，并且其中可能只有一两个学生上过美国外教的课。每学年刚开始的时候，新生们都会很安静、很害羞，不敢说话。

一开始，新生们会很害羞，但他们的基础通常会比他们表现出来的要好。但是由于学习内容很多，进度并不是很快速，有时我也会担心我们的进展太缓慢。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越来越喜欢那四位中国教师了。第一年分配给我的一名澳大利亚教师不错，但是分配给我的另一名上了年纪的德国教师则是个问题。他讲英语的时候有很重的口音。他还喜欢用些难懂的词，学生们很难跟得上他的上课节奏。一年后，我总是固定分得四名中国教师当助手。当还有其他外教时，其中部分人也会分配给我当助手，不过每年的数量都不定。至于我自己，我总是得确保我的语速足够慢，以免学生跟不上。那些日子对我来说是一段学习经历，在确保课程的教学速度和进度是否合适方面，我要学的可能比学生还多。

第一年的工作开始一周后，我得到了两位中国教师的称赞。她们听说“大部分美国人是自负的”，但我却不是，因此她们认为我是一个“非常好的人”。这是我从她们口中听到的很棒的称赞。每个人对我都很友好，也很有礼貌，于是我很快就爱上了这所大学里的人和这个城市。人们总是带着笑容和我打招呼，向我问好。

和我一起工作的中国教师一直都很出色，他们很有创意，也充满热情。他们非常友善，总是询问我的健康状况，担心我有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每天和他们一起工作，我都很开心。当我得知中国教师和学生很少旅行时，我觉得很有趣。如果你在一个坐满美国大学生的教室里，问学生们有没有去过纽约、华盛顿、加利福尼亚或者芝加哥，大部分人都会举手；然而，如果你问这里的学生有谁去过北京或者上海，只有少数人会举手。他们只是没有像我们那样的机会而已。现在，中国正不断实行改革开放，我希望他们日后能有机会多出去走走。

我的一个学生罗杰克在第一周赢得了班级的比赛，所以我给了他一份奖品—亚利桑那大学的篮球T恤。拿到这样一份奖品后他很激动，第二天他把相机带来，给我、他自己，还有那件T恤拍了照。一周后，他给我带来了一份特殊的礼物，一串来自山中神秘佛寺的玉珠。这串玉珠已经经过大师开光，能保佑我平安。大多数的日子我都会带着它去上课。你会注意到这篇文章里经常会提到罗杰克，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的关系变得愈加亲密了。

中国人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无论男女，都有一头漂亮的黑发。很多人都长得美丽英俊，有着极好的身体素质，不管去哪里几乎都步行。在武汉工作期间，我教过上千名学生，只有两名学生有自己的汽车或者仅仅是驾照！这一事实会让美国的大学生们大吃一惊。

中国人，特别是女孩子，与西方人相比会显得很娇小。在我第二年的教学中，我在一个班上见到了可可、厄科和爱丽丝，她们是我见过的最娇小的女生。我敢打赌，这三个女生加起来还不到250磅！她们说话的语气都非常的温柔。教她们演讲技巧和如何把控全场是一个难题。不过，三个女生的发音都不错，厄科和可可还是班上最优秀的学生。厄科非常聪明，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能解答出我写在黑板上的谜题的学生。她和罗杰克在一年前一样赢得了一份奖品。可可也很聪明，还展示出了她的领导才能。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她身边的男生个头有多大，小组合作时她似乎总是担任领导的角色。我很欣赏厄科和可可。

每年，新生们总会对他们的美国教师产生好奇、害怕和敬畏的心情。通常，我都会在新学年的第一堂课上向学生介绍自己，并且向他们展示出我的友好。我让他们了解我，同时我也通过他们的自我介绍和上交的一篇个人简介来了解他们。我会带一些明信片和威斯康星州的旅游小册子去教室让学生们看。他们似乎很喜欢了解美国和我的家乡。我也很喜欢了解他们的家庭、专业、愿望和梦想。尽管我不能很准确地表达，但这种做法总能帮助我认识大家。

每年的第一堂课上，我都会给“句子”比赛的胜利者发奖品。我要学生告诉我这个句子的特别之处：“The quick fox jumps over the lazy brown dog.”或者相比较而言，你是否更喜欢这个句子：“The quick brown fox jumps over the lazy dog ”罗杰克和厄科是我头两年的胜利者。每一年，我都会从美国带回半打T恤作为我全年不同比赛的奖品。获胜者看上去总是对这些色彩丰富，印有老鹰、拉什莫尔山、自由女神像或者其他带有明显美国文化气息的美式T恤非常满意。

我也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一点，有些英文名字是学生们每年都会选用的。很多学生都会选用和我的一些朋友或者家庭成员的名字相同的英文名。有一年，在这些学生选用的英文名中，我找到了四个詹姆斯（我的朋友）、三个约翰（我的兄弟）、三个安娜（我的外祖母）、两个罗丝（我的祖母）、两个桑迪（我的姐妹）、两个苏珊（我的姐妹）、两个埃德（我的朋友）、一个凯文（我的兄弟）、一个多丽（我的女儿）、一个雷（我的叔叔）、一个乔（我的堂兄弟）、一个琼（我的堂姐妹)、一个约书亚（我的外甥），还有两个威尔逊、一个蒂莉、一个蒂安娜、一个伍迪、一个温克和一个乌尔夫！他们选择的名字总让我感到很有意思。很多人都试图选择一个听着像他们中文名的英文名，其他的则是完全不像。很多名字都是他们在电影中看到的。

开始的几周，当克里斯蒂、埃伦、瑞贝卡和索菲亚指导学生进行英语强化训练时，我会突然走进他们其中一个班里给学生们上一堂即兴的“文化”课。我会讲一些中美差异，甚至会谈一谈我曾去过的南美国家和欧洲国家，还有一些关于我个人经历的故事，学生们好像很喜欢这些故事并在其中找到了一些笑料。我也会讲食物、音乐、舞蹈、各种各样的打招呼方式和其他任何我能想到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简短的“突击”课程似乎很受欢迎，也让我得到了学生的爱戴。我总是没搞懂原因，不过看起来很有成效！

在这些繁多的课程间隙，我也会把学生单独叫到大厅坐着和我交谈。我能了解他们个人的英语水平，并让他们试演“英语秀”中的角色。在课程的最后一天，我们会宣布参演“英语秀”的学生名单，然后我们就开始认真地排练。每年，我都会担心我们演出的质量，但结果总会很圆满。我很庆幸能和这样优秀的中国教师团队一起工作，他们会立刻投入需要完成的工作当中，并且能在他们负责的部分中成为出色的“导演”。有的学生会因为他们没能扮演角色而失望，但是我们只能向大概三分之一的学生提供演出机会，这对我来说也是个很头痛的事。因为我不喜欢让人们落单和失望，但是人数规定让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我们的演出被限制在两小时内，所以我们必须在限定的时间内竭尽所能。

“英语秀”

在中国，对英语教师，特别是对“外国专家”通常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该学年要为学生组织一场“英语秀”，教师们需要担任制片人、导演或者完成其他任何需要的工作。要把演出做好，总会牵涉到一些非常麻烦的工作，不过，我和我的学生都很乐意去做。我为他们找到了一件非常宝贵的教育工具和一种有趣的学习方法。我们会为数百名学生、教职员工进行表演，并让他们在观看了我们的演出后开怀大笑。至今，我已经“导演”了5场这样的表演，这些演出都很有趣，学生们从中获得许多乐趣，留下了永久的记忆。我也能很确信地说，我们的英语演出对每个人来说都是热门话题，并且表演结束后会被津津乐道好几天。我会在这本书的其他章节对这些演出做更多的评论。

1.第一年排练这些演出时，我还处于一种恐慌的状态。我以前多次做过类似的事情，但我从来没有与母语为非英语的团队合作过。我想，对这些年轻人而言，在观众面前说另外一种语言有点吓人。我总能感觉到每个学生在演出时都伴随着喜悦与不安的复杂心情。

在教学的第一年，我几乎对指导演唱和舞蹈没有经验，因此当索菲亚和克里斯蒂接手这一部分时我很开心。在演出方面，瑞贝卡和埃伦则给了我更大的帮助。索菲亚和克里斯蒂都很受男性“歌手”们的欢迎，在她们的“鞭策”下，“歌手”们很快就有模有样了。她们真是完美搭档，因为她们严厉地下达命令，用卷起的纸敲打“歌手”们，还建立了像军事政权一般的训练模式。她们也耐心地向“歌手”们解释他们要做什么和该怎么做。这严明的纪律和纯粹的吸引力使她们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同时，我用我有限的戏剧知识给三个舞台喜剧组做示范，突然间，剧目的雏形就诞生了！

在《白雪公主》这场戏中，我们有阿普尔来演皇后/巫婆，苏珊来演白雪公主，墙上挂着一面有趣的镜子—菲尼克斯，一个出色的小矮人领袖—罗杰克，还有一个非常幽默的白马王子—哈里。在《中国的女牛仔》这部戏剧里，我们有一个杰出的主演、两个土匪和一群配角演员。在《四只小猪》这部戏剧里，我们有苏尔来演大灰狼，剧中还有三只普通的小猪和一只出色的小猪—超级小猪！还有一群歌手！其中，有一个男生表演吉他独奏，一个女生领唱，还有一个团队表演和声。学生们很花了很多工夫去制作他们的戏服和道具，例如手枪、帽子、尾巴和其他道具。他们真的很有创造力。我觉得我们的手工道具相当棒！

演出最终来临时，我们表现得相当好、令人难以置信的壮观，精彩得让人跺地板！学生们是如此的出色，富有难以置信的创造力。他们向我保证会有很多惊喜上演并且他们真的做到了—他们都是如此出色。我的学生说，在舞台上让人们开怀大笑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而且在那天晚上他们发现了这一喜悦。当我们打算离开剧院和老师们一起庆祝时，他们依然非常激动。带着至少一名中国教师，不同的戏剧组去了不同的餐厅。我被邀请和《白雪公主》剧组同行。按照中国的惯例，我们点了满满一桌的菜，大家干杯相互祝贺。我得到了许许多多的感谢，远远超过我应得的。总的来说，这是一次非常美好的晚餐，也是此次“英语秀”的精彩落幕！

40年间，我时不时会参与一些小话剧或者幽默小品的排演，但那天晚上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骄傲。他们在服装、道具和表演上的创意俱佳，处处温暖了我的心。我为他们感到自豪！

2.每年的演出都很精彩。我们每年交替演出不同的剧目，让演出保持新鲜感。有一年我们演出的是《灰姑娘》，我希望演老鼠的演员个头小些而且还会唱歌跳舞。厄科和可可自然很适合这两个角色。我还挑选了特丽，她还真是个意外的惊喜。她好像受过不少专业的舞蹈训练，是个出色的舞蹈演员。她在老鼠中担任领导的角色。她也为角色扮演提供了宝贵的意见。彩排时听到她提出的一个建议后，我惊讶地看着她然后走过去拥抱了她，说：“我想我爱上你啦！”“我也爱上你了！”大家听到她的回答都笑了。特丽是个非常有趣的年轻姑娘，那年有她在我的班里，我很高兴。

3.有一天在彩排的间隙，奥利维亚、萨默和我一起坐着吃午餐。奥利维亚说：“你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好的老师！”萨默说：“我同意！”我感到有点吃惊，因为我才和这些学生们相处了一个多月，主要是在“英语训练营”里。最不可思议的是，我在前一天晚上排练话剧时有两次因为生气而提高了嗓门。这是我到武汉一年多来第一次生气。我训斥几个学生还不记得自己的台词，这不应该有任何借口。一部话剧是一个团队的努力成果，他们辜负了其他成员，我感到很失望。不过，奥利维亚告诉我，所有的学生都认为我是最好的老师，因为他们赞赏我对工作的努力和激情，我尽力让每个人都变得好。现在，我是个好老师，但是“最好”对我来说可能分量太重了。我认为这更多的是对教学质量的反馈，他们在我的教育下成长了。我觉得对于我的赞扬可能更是对“教育体系”的认可。不过我还是会对这些称赞报以微笑，这让人感觉很棒！

4.第一年我们演出的剧目是《白雪公主》，阿普尔在其中扮演皇后/女巫，她是个真正的“明星”。后来，她也会来观摩其他的排练，还会投入其中给我们帮忙。有一天晚上，她在看排练的时候也说我是她遇到过的最好的老师，还问我能不能教她怎么当一名好老师。我告诉她，第一点就是做自己，不要试着去当我或者其他的人。我和她坐了一会儿，试着向她解释我的人生哲学，例如，让学生多参与活动、什么时候该批评、什么时候该鼓励，还有如何利用这两点让学生成长，不要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并使自信心成为所有优秀品质的基础。阿普尔和罗杰克是我当时最亲近的朋友，就像我在中国的家人。我爱他们，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和事值得我付出真爱。弗雷迪，我去年的学生，也是我的乒乓球老师，发给了我一封电子邮件，希望来探望我，和我聊聊天，这样他就不会失去说英语的信心。我回复他说他随时都可以来。我想让他们知道我任何时候都欢迎他们来。

5.有一年我们要演《布拉德和安吉丽娜》— 一部我写的关于布拉德利·布拉德（“面包”的音译）和安吉丽娜·佳丽（“果酱”的音译）之间的爱情故事，描述了一段中国到拉斯维加斯的旅程。我试着弄清楚如何向中国人描述花生酱和果酱三明治。中国没有这些东西，但是它们却是这部话剧里的关键部分。我考虑给观看表演的几百人提供一些花生酱和果酱三明治试吃。我能在家乐福这个售卖外国食品的大超市里买到花生酱。这到底是不是个好主意呢？

我决定放手一搏，开始着手制作花生酱三明治和果酱三明治，于是我去家乐福买了一大堆花生酱、果酱，还有面包。在表演开始前的那个下午，我花了3个多小时给面包的一侧涂上花生酱，给另一侧涂上果酱。接着我把它们放在一块儿，四等分地切成了大约200个迷你三明治，这样我就能在演出当晚分发给观众们。当时的场面的确有些混乱，不过人们看起来相当喜欢这些小三明治，所以总的来说，我觉得我做了个不错的决定。制作这么多三明治的确是个烦琐乏味的工作。从某种角度上讲，我觉得自己像在给整所学校的小学生准备午餐。我在网上曾看到过：一个普通美国人从出生到18岁会吃掉至少1500个花生酱三明治和果酱三明治。我怀疑调查者是不是把香蕉、苹果、蜂蜜或者其他酱的三明治种类都算进去了。不然，我们就真的是个超重的国家了！

6.有一年我们第一次表演由我改编的《爱丽丝梦游仙境》。我对我们的演员可谓相当满意。莉莲扮演的爱丽丝、约翰扮演的疯帽子、杰西扮演的红心皇后都表演得很棒。艾米扮演的睡鼠和卡丽扮演的白兔都非常可爱，还有许多其他角色也都表演得很出色，大家都为演出献计献策，尤其是红心判官和4位A牌卫兵。他们为表演创作了许多配乐和舞蹈，而且效果非凡！

7.还有一次，同样是表演《白雪公主》，我们的主演是萨拉，一个娇小美丽的女孩，还有温柔的白马王子利奥，他是个高大的男孩同时又恰巧是个优秀的舞者。他们之间的合作非常默契。与此同时，我们也修改了剧本，让一个叫加里的男孩也参与到演出中，饰演坏皇后/巫婆一角。这个演员很不错，还有小矮人们也很优秀。有了这么多学生贡献的好点子，我们所有的演出和角色都精彩绝伦，不断涌现出我一直鼓励着的和期待看到的创意。

8.我们最成功的演出要属我做导师第四年时上演的那出剧目了。我们的演出通常是表演、唱歌、跳舞，表演、唱歌、跳舞，表演、唱歌、跳舞，表演、结束曲。每次基本上都是这些。演出分为三场和四场的，这取决于每场剧目的时长。每年我都有幸请到了索菲亚和温迪同我们的歌手和舞者们合作，她们为每年的演出贡献出了大量充满新意的点子。瑞贝卡、克里斯蒂和许多其他中国英语老师(名字就不一一列举了，因为我肯定会落下某些人)在编导各类演出中起着重要的作用。这一年，舞者们和歌手们都非常优秀，我们有三场演出近乎完美！

那年我写的新剧—《美猴王与十二生肖》拉开了“英语秀”的帷幕。表演由雷切尔和艾薇指导，进行得相当顺利。埃斯很适合演美猴王，他体内蕴藏着的相当可观的“疯狂因子”(或者该说是“狂热因子”)得以在表演中充分发挥。克丽丝特尔是个美丽的、会跳舞的猴皇后，劳拉是我们新增的角色，她才9岁，扮演小猴妹妹。12种动物也表现得十分优秀。最突出的是艾比扮演的老鼠，艾米莉扮演的牛，安迪扮演的老虎，伊莱恩扮演的兔子，利昂扮演龙，詹姆斯扮演的蛇，薇琪扮演的狗，佛利斯特扮演的猪和公鸡以及他扮演的其他角色！后来因为一个紧急情况我们做了点改动，一个男孩临时加了扮演公鸡的角色并发挥得非常出色。他们的服装和妆容都很棒。美猴王穿着一件像人猿泰山穿的豹纹服装，还搭配着金色的高筒靴。舞者和歌手们也很优秀，特别是舞者们表演的趣味性与各种动物们不相上下。

当晚第二场演出的也是一部新剧—《四公主寻找四王子》，由克里斯蒂导演，表演精彩纷呈。克里斯蒂已经跟我一起工作了三年，对于我们的计划了如指掌。此外，她还是个优秀的教师，她总是严谨教学，对其学生也严格要求。她常把标准提得很高而她的学生通常也能努力完成。这场演出的布景呈现了中国明朝的风格，所有的戏服和妆容都可谓精美绝伦！

爱迪生是个完美的“国王”。他是个肩膀宽厚、高大英俊的男孩，他的外形和表演都充满帝王之气。而他的皇后弗雷达打扮得美丽高贵，看起来很有皇后的风采。生动有趣的台词也被她演绎得惟妙惟肖。弗雷达的内心储藏着大量“疯狂因子”，这就是我选她的原因。扮演接生四位公主的太医—玛姬，也是这样一位演员，这个小角色的形象因她大胆而精彩的表演显得非常突出。

四位公主：彻丽、伊莉斯、斯塔尔和米歇尔表现优秀，也非常美丽。克里斯蒂和她的学生被原著深深地吸引了，她们汲取原著的精华并通过创造力对故事进行了大胆地改遍，她们给每个公主都起了一个中国观众熟知的女明星的名字。饰演木兰的斯塔尔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在报纸上刊登招聘王子的广告！米歇尔是个很高很漂亮的女孩，她的角色是萧萧。她用专业的婚姻介绍所的口吻来发布招聘王子的“征婚启事”。费伊是个出色的伯乐，她最终找到了3名候选者，他们都有中国观众熟知的名字。每个王子和公主一样有自己的仆人—诺娜、菲比、朱利安和朱莉娅。她们身着不同样式的粉红色中国传统服饰，看起来大方得体。他们的仪态和演技也相当不错。

彻丽通过亲吻安迪饰演的青蛙找到了自己的“罗密欧”，安迪将自己的角色演绎得滑稽而幽默。伊莉斯嫁给了一个园丁，他被公主亲吻后就会变成王子。凯文扮演了这个手拿一副修枝剪的有趣园丁。斯塔尔的王子招聘广告收到了克拉克扮演的泽罗王子的回复(并不是佐罗)。他的表演也很风趣很英勇！米歇尔和彼得一起表演，彼得的这个角色源于中国历史，他在遭受拒绝时候大哭起来。而利奥扮演的角色源于中国近期的电视节目，他笨拙地跳了一支迈克尔·杰克逊的舞蹈，但同样被公主拒绝了。公主最终选择了艾伦扮演的威尔·史密斯·奥巴马，这是个有趣的角色。他做了一个短小精悍的演讲：“女士们、先生们，我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娶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公主为妻。就这样，谢谢！”萧萧公主当然选择了奥巴马。伴着婚礼进行曲，这场表演在包括歌手马克和菲利普在内的情侣游行中落幕。

我必须特别提一下这场演出的歌手还有他们的优秀表现。四位女孩：阿莉莎、阿曼达、珊妮，还有梅都非常棒，不过那两个男孩马克和菲利普绝对是能让人捧腹大笑的。这两个男孩在女孩们唱歌的时候秀出了自己弹奏空想吉他的杰出技巧，当女孩们唱到《Pretty Boy》时，他们摆出帅气的造型，嗨翻全场。马克确实是个pretty boy，他很英俊，不过菲利普可不符合这些描述。他有些胖，长着一张圆圆的脸，他的眼神和笑容总是透着些许滑稽。有一幕，他们甚至一起下巴着地将身体倒立起来，双腿悠闲地做着动作，全场观众都嗨了起来！这件疯狂的事情其实是这样发生的：一天晚上，大约九点半的样子，我与克里斯蒂一起讨论关于《Pretty Boy》的创意时，克里斯蒂立马就蹦出了这个主意，他们花了一整天创作和完善它，并最终赢得了观众的认可。我们对此感到特别满意。

与往常一样，在这个话剧的结尾有一段歌舞表演。“让我们动起来，尽情享受这森林狂欢节吧！”索菲亚和温迪指导所有音乐演奏并且表现都非常出色。她们都和我一起工作了好几年，因此对于我们所要做的工作了如指掌。我几乎没有关注他们如何组织这场演出，因为我知道没有这个必要。如果遇到难题或忧虑，她们就问我，但我不需要担心她们，因为我知道她们会创作出一个伟大的作品。这也许是他们这么多年来排练的最好的节目了。《森林嘉年华》这场演出特别有创意，每个学生戴着五颜六色的帽子或面具扮演成不同的动物，非常有活力。

当晚的第三个话剧是《斯嫔德瑞拉和皇家舞会》，这是我几年前写的一个剧本。斯嫔德瑞拉也就是一个会跳舞的灰姑娘。事实上，我们连续三年都表演了这个话剧，因为前两年扮演丑陋姐妹的始终是两个男孩，大家也普遍接受了。我担心那年我们拿不出新的东西，所以我就要求南希和苏珊在话剧中尽可能以中国的方式进行表演，让她们在表演的时候尽量放松。我对他们的创作非常有信心，因为我们曾在之前的表演中合作过，我知道他们会努力创作出优秀的作品。

他们远远超出了我的期望，表演得太棒了！他们把这个故事演到了一个全新的水平。我对剧本进行了些许改写，给了它汉语式的声调，重新为角色起名，例如，姐妹们的名字改为了阿格丽（Ugh Li的谐音）和皮格丽（Pig Li的谐音)，但他们在我的词汇基础上运用了自己的知识和创造力编排出了一场真正伟大的演出，整场表演得到了所有观众的喜爱和欢笑。事实上，这可能是我们所有表演中最好的一场。

蒂娅对斯嫔德瑞拉这个角色拿捏得很好。她是一个身材高挑、美丽优雅的女孩，非常适合扮演这个角色。贝莎扮演的是克如丽（Crue Li的谐音)，一位吝啬的继母，演的非常好。她对斯嫔德瑞拉的种种要求以及对自己“可爱”的女儿们阿格丽（托尼）和皮格丽（哈里）的态度真的特别像一个吝啬的继母。女儿们的扮演者们表现得如此优秀，我用任何言语都难以表达对他们的赞美。整场演出中他们一连串的疯狂表演掌控了全场，在场的每个人都接连爆发出阵阵欢笑。

“女孩”们身着传统中式服装，他们的身材看起来凹凸有致。在第一个场景里，托尼用围巾/面纱进行表演，而哈里则扮演了挥舞着“双节棍”的危险女孩。“她们”对斯嫔德瑞拉极其苛刻，不屑一顾。母亲和女孩们的这个三人组在开幕现场有很多惊喜呈现给大家。

亚历克斯扮演了一个令人印象十分深刻的国王使者，说话之前会敲一下锣，之后也用敲锣的方式驱赶那对姐妹，保护王子不受她们的骚扰。他表演得非常完美。6个歌手—丽莎、文森、克莱尔、琳恩、墨菲和菲奥娜穿着黑白的礼服，看起来很美。他们的歌舞表演也十分精彩。

剧中的另一个“小团体”是7只老鼠，我从原来电影的版本里得到启发，将原剧本中的两只增加到七只。我给他们取名为哆、来、咪、发、唆、拉、西，这些名字也是我从另一部电影里套用过来的。他们都装扮成带有波尔卡圆点的可爱小老鼠，跳了几支舞，还表演了一些独特的“常规动作”。当然，他们还“制作出”斯嫔德瑞拉漂亮的中式红色礼服，帮她换装参加舞会。他们都用自己的创造力把这些小角色演得非常好，成了话剧中很棒的一部分，尤其是当话剧结束时，他们对继母和那对姐妹唱道“没人喜欢你”，真的非常可爱。

约翰很好地扮演了童话中教父的角色，给这个小角色增加了一些疯狂的元素，使得这一小角色更加令人难忘。艾伦扮演马车夫，斯嫔德瑞拉坐在中国传统轿子里由4个仆人抬着去参加舞会。这又是一个很好地与“传统”相结合的例子。

到达舞会后，王子(弗兰克)和皇帝（戴夫）的表演都发挥得很好。戴夫是一个年纪稍长的学生，很适合演父亲的角色。弗兰克能说会道，有着王子般的品质，和蒂娅简直是天生一对，正巧，蒂娅也看中了他。

托尼是第一个入场和王子跳舞的，“她”表现得很好，用“她”的围巾/面纱和手进行夸张的表演，非常性感，观众喜欢“她”。哈里后面进来，甚至比托尼跳得还好。“她”甚至和王子挥舞着剑相互比画。“她”们俩都相当性感。说实话，如果我事先知道这种编排，我可能会质疑这两个男孩跳的“扭屁股”舞蹈。尽管这样，观众们还是大声吼叫表示喜欢。他们试图同时与王子共舞，而弗兰克做了个鬼脸准备逃跑。后来使者出现了，用力敲了一下“锣”，终于拯救了王子。

后来，斯嫔德瑞拉来到了舞会。蒂娅和弗兰克共舞，配合得相当默契。那对“姐妹”用滑稽的动作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当发现斯嫔德瑞拉正好能穿上鞋子时，他们的表演更是大出风头。托尼第一个试穿，根本不适合。接着哈里试穿，鞋子太小了，他当时恨不得拿刀子切掉自己的脚趾头。这是整个话剧中十分有创造力的一部分。斯嫔德瑞拉要试鞋子时，“女孩们”只得走到舞台的另一边。看着斯嫔德瑞拉穿上去正好，“女孩们”和“她们”的母亲简直不敢相信。先是托尼像心脏病复发一样瘫倒在地板上，哈里立马俯下身按压“她”的胸口实施紧急抢救，当哈里对托尼进行人工呼吸时全场沸腾了。由于观众的欢笑声此起彼伏，弗兰克和蒂娅都无法说话了，只好等待着。

托尼醒来后，哈里试图拿刀从斯嫔德瑞拉背后“刺杀”她，但被托尼和“她们”的母亲贝莎阻止了。后来，托尼又拿起刀子试图割破自己的喉咙，贝莎拼命地阻止了他。这是一幕难以置信并且最富创意的场景，它超出了我们以往所有的表演。布鲁克，观众中的一名学生，告诉我她的“脑袋都要笑掉了”。

直到“女孩们”平静下来以后，蒂娅和弗兰克才互道爱意。后来，他们结婚了，在城堡里过着幸福的生活。这出戏的结尾是这位母亲和她的“女孩们”跪着清洗自己的房子，他们边做家务边不停地抱怨着所有不得不干的活儿，而老鼠们则进行着常规表演—他们唱起了“没人喜欢你”。这部剧大获成功。

9.在给每个表演做总结的时候，我都会给在剧中辛勤工作的中国教师送上鲜花和几句感谢。在中国传统中，送花是一种表达感谢和赞赏的方式。当然，自己的努力获得了赞赏的感觉也是很棒的。那些学生参与者经常会送我一些小礼物，他们对我非常友好和慷慨。

有一年，我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在演出的最后，学生们送给了我一幅我自己的肖像，外部镶嵌了精美的边框，大小约“18×24”厘米。这是由一个叫鲍勃的学生画的，他是一名艺术专业的学生。这幅作品精美绝伦，令我吃惊不已！我所能做的就是微笑并对此大加赞赏—这是个多么英俊的男人啊！学生们给我的惊喜和感激让我感动得差点流下眼泪。它实在是棒极了！我打算把它作为一项荣誉挂在我在美国的家里。我的学生经常说有我这个老师是他们的幸运，但我觉得来到这里并成为他们的老师更是我的幸运。

10.海伦是一位语文老师，有一年她导演了《白雪公主》这一部剧。她曾写信给我说，一个学生告诉她，“我真不敢相信，我能用英语表演话剧，并且让人发笑！”另一位曾执导新剧《四只小猪猪与大坏狼》的老师写道，他当初曾反对戏剧表演并且认为那很愚蠢，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他惊讶地发现好多自己的学生完全投入了表演中，他们是多么富有创造力，多么有乐趣。他从来没有意识到学习可以如此有趣！他兴奋不已，在表演结束后，他请全体演员吃了晚饭。

当然，这些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学习可以很有趣。学习可以很自由，可以打开创造性的思维。或许最重要的是学生在这样的活动中得到了自信，并且发现他们能用外语使人们开心甚至大笑！这的确很让人惊讶。大学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学生每年都把别人的表演和自己此前的表演相比较，十分有趣。我们每年越做越好的一个原因是每一届学生都想比上一届学生做得更好。他们之间的竞争精神对我们的表演有很大帮助。

硕士研究生项目

中国大学的硕士研究生项目和美国的非常不同。在美国，读硕士通常需要两年，完成一篇专业论文、几篇小论文和一些课程。在中国，硕士要读三年。只有第一年有课，包括英语和其他专业课程。第二年和第三年里学生的主要工作是跟着他们的导师做研究，然后写一篇又一篇的论文。如果导师批准，他们也可以在校外从事与专业相关的工作，并在工作之余写论文。论文写作是研究生阶段的重点。我无法将中国的硕士研究生项目与美国的进行比较，但它们肯定是不同的。我经常看到许多在研一上过我课的学生，在研二、研三时还会遇到并接受他们的咨询，但他们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课堂上了。

在中国的这个教育体系中还有一点值得一提，在通过入学考试之前你就能上研究生的课程，但你最终需要通过这项考试。因此，最多有三次考试机会可以参加考试。第一次是在入学之前，大多数的学生都可以通过。第二次是在年初的第二个学期，如果一些学生考得很糟糕，实际上极可能被要求退学。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失去一些学生。第三次是对于那些已经参加考试却差一点就能通过的学生，他们已经上了将近两年的课程，现在又无法通过考试便也无法完成学业，白白浪费一年多时间却没有取得研究成果。中国的研究生项目要求非常高，这是一个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考试成绩而不是个人喜好的教育体系。我失去了几个英语说得不错而其他科目的考试却未通过的学生。有时我也会责备一些想通过短期临时抱佛脚而通过考试的学生。当然，结果是有的通过了，有的依然没有通过。

对我来说最头疼的事情之一是中国大部分导师经常在任何他们所希望的时间召集他们的硕士生开会，全然不顾这些学生的其他课程。基本上，你在念研究生期间，当你的导师叫你时，你必须得走。一些学生将因此耽误半天的课。当我的学生们不得不离开课堂时，他们通常会提前告诉我，如果事情紧急，他们会写一张纸条让其他同学带给我。我发现这一点真的很让人沮丧。在美国通常不会发生这类事情，你将参加已经排好的课程，也没有教授会从另一个教授的课上叫走学生。

课堂教学与课程

为了让学生们开口说话，有几个星期的课让他们和我都遇到了困难。有的时候一切顺利，有的时候却陷入了困境。当我提到一些他们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时，他们就很少说话。我试着不让自己这样做，但常常也让我措手不及。他们对很多领域所知甚少，而这些对于西方人来说再正常不过。当然，我在中国教学的第一年中，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我星期一上午的课总是最折磨人的，因为他们是第一次上这周的课程，因此这也是我的试验课。当有些内容无法顺利完成时，我会将其调至下一节课，甚至下下节课，以此类推。所以我在上周三或周四的课时，通常是很顺利的。

这些学生也经常做些小事情去帮助老师。我不需要经常去要求他们，他们就能为我做好。上课前或下课后，通常会有几个学生在教室里走来走去，清理所有包括课桌里边的垃圾。没有人请求或者告诉他们这样做—他们就这样做了。黑板也一样，一个学生会根据需要在课前或者课后擦黑板。如果我拿起黑板擦，有人会说“不，不”，并从我这里拿走黑板擦去清理黑板。与懒散又沉闷的美国学生相比，他们表现出来的个人责任感令我惊讶。如果一个学生迟到了，甚至迟到几秒钟，他们会站在门口问道：“我可以进来吗？”在进来之前等待你的答复。很多时候，我来早了，课还没有开始，但他们仍然会请求我的批准才进入教室。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差异。

看他们在课桌上使用小巧玲珑的电子词典也是非常有趣的。我不明白他们是如何把复杂的汉语通过有限的按键输入进去的。我甚至无法看清那些按键，更不要说使用了，因为实在是太小了。每当我用了任何新的单词，他们都会查询。

这些学生比大部分美国学生对学习都要更上心。他们常常问我：“为什么美国学生不喜欢数学和科学？”中国人是很喜爱的！甚至在他们用自选主题做英语展示的时候，很多人会涉及数学、自然科学、逻辑以及国际象棋问题。他们常常令人印象深刻。

我的课堂教学理念是结合困难和容易、严肃和有趣的学习内容，并在我和学生的教学过程中去做一些创造和改变。下面的故事在顺序上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1.学习一门外语，最难做到的就是以这种语言进行思考。在早期的授课中，我会让同学们做一个练习。我会在屏幕中展示一些照片，让同学们用英文单词来给这些照片起一个主题名。他们必须用两个英语单词，如“green grass”。这项练习让他们快速地用英文思考，并且可以通过我选择的图片来拓展他们的词汇量。在课程之后，班内还有一个考试，就是让同学们详细地描述一套包含15张照片的相册中的每一个细节。我从全世界搜罗的这些照片中，还有几张是我的家庭成员照。第2张照片是我的父亲和他的姐姐。第五张照片是我女儿的婚礼。第7张照片是我的阿根廷朋友Maria和她的朋友在纽约。第11张是我的外婆和她的两个孩子—我的舅舅和我的母亲，当时我的母亲还是个小孩子。第12张是我的一个兄弟领着坐在马上的小侄女。剩下的是来自中国和南美洲的照片。我喜欢展示一些家庭成员和有故事的照片，因为这些包含生活中的片段，而且学生好像都很喜欢这种个性化的东西。

2.我们模仿其中的一张照片做了一次类似的活动，只不过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户外活动。我称之为“徒步武汉”。我预选了15个站点，在每一个站点，同学们都有5分钟的时间去写下十二组两到三个词的文字描述。我会在站点1停下，5分钟过后，我就会大喊“时间到”。然后大家就会跟着我一起到我挑选的站点2。我就这样重复这个过程，直到15个站点全都走过。我会选择一些五颜六色的、有趣的地方，以帮助同学们拓展词汇，训练英语思维能力。我一般会选择花园或者各种后街摊贩。这种户外课程总是进展得十分顺利，同学们都很喜欢这种授课方式。一次，一个叫瑞贝卡的中国英语老师也参加了我们的“徒步”课程。在这一过程中，这位老师好几次被我的授课方式逗乐。当然，这种教学方式和中国的教学方式相比有很大差别。不过，她似乎喜欢我的方式，还说我让她学会了很多东西。学生们好像也都很喜欢我的特殊授课方式，很享受这种“徒步”的过程。当学生们在用英文描述后街摊贩时，我们总能收获很多的欢声笑语。在这次练习之前，同学们曾无数次去过后街，但是从来没有用英语这么玩过。

3.在接下来的课程中，我还让同学们挑选出一张自己的生活照，并在课堂上向大家展示：这是什么？为什么会选它？它有什么意义？我将此称之为“5分钟的照片展示”。当然，在我自己的教学生涯中，我也曾经用过照片。现在我希望我的学生们也可以做相同的事情。让他们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去看这个照片，做一个英文展示。最后，我发现，这是一个非常成功的点子。

各种各样的照片展示和温暖人心的挑选理由让学生们都非常乐意去看去听。学生们挑选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关于大学本科毕业和校园友谊的。他们都是想强调大学教育对他们的重要性，以及给他们带来的亲密友谊。此外，我还经常从学生们的讲述中学习到很多独特的东西。

4.每年我有三堂“文化”课。每个学期一堂，还有一堂是在圣诞节。在秋季学期，我会教他们关于橄榄球和棒球的知识。为了讲好这些知识，我从美国带回来了一个橄榄球、六个威浮球和一个棒球。在课程的前半段，我教他们传橄榄球，后半段我就教他们打棒球。超过1000个学生中，没有一个学生玩过橄榄球，只有一个同学曾经玩过一次棒球。所以，对他们来说，这是全新的经历，所以他们都学得非常高兴。

每一个学生都有三次传橄榄球的机会，他们的目标就是我的胸部。然后，他们还有三次击打棒球的机会。对于表现好的男女同学，我都会给他们一个小礼物。当然，这个过程挺有趣的，同学们似乎非常喜欢。有一小部分同学做得非常好。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当他们将橄榄球或棒球扔到相反的方向的时候，会惹来很多笑声，这让他们很不好意思。唯一一个感到受挫的是我。由于身体的老化，我已经无法适应这种激烈的运动了。这几年，在橄榄球方面表现最好的是海蒂和布莱恩，在棒球方面则是雷切尔、莉兹、杰克、纳什、阿尔伯特和卡伯特。

5.我还有一个有趣的课堂练习。我让学生们分成几个组，每组三到四人。每一个组写一个小故事，故事的主题是回答“罗伯特是怎样死的？”每个小组有5个线索，他们必须把5个线索全都用到故事中。最后，在课堂上把这个故事讲给大家听。大多数故事中都会包含我，而且会有一个疯狂的女人杀死我！我认为这些年，最有创意的一个故事是一个美国中情局到中国来暗杀我，因为我是中方的间谍。我不知道我得到了什么样的重要情报，但是我知道我是一个干练的间谍，因为我曾受到一封来自中国主席对我间谍任务的感谢信。接下来的课堂中，我给同学们展示一些照片，让他们讨论。我把一张我在成都与一个巨大的毛主席雕塑的合影放到银幕上。当机智的托尼看到照片时，马上喊道“两个伟大的领袖”。这个完美的反应让我和学生们都开怀大笑。托尼是个非常风趣的人。

6.我曾教过的一门比较正式的课程—公众演讲和展示技巧。我总是试图让学生明白这门技巧关乎他们今后能否在自己所选择的职业生涯中获得成功。 我会给他们讲世界首富沃伦·巴菲特的故事，某年夏天，他在电视节目中给一群美国大学毕业生做演讲。一个学生问他，如果能再次回到大学时代，他希望掌握更多的技能是什么。他毫不犹豫地答道：“公众演讲。”他说这门技巧将会有利于你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如果无法很好地掌握这门技巧则会在生活中处处遭遇尴尬。我总是用这个作为这门课的开端，希望能引起学生们的注意。这些谈话之后，学生们就得开始准备在全班同学面前做个人展示了。

7.我被认为是一个积极而精力充沛的老师。一天在课堂上，我正一如既往地表现活力四射的自我时，维纳斯用中文说了些什么，然后全班哄堂大笑。我不解地看着维纳斯，然后她说：“你小的时候杀死了一个婴儿。”我更迷惑了。她解释说这是一句中国古话，意思是说你童心未泯。这个说法起源于一个古老的民间故事— 一个人年轻时为得到婴儿的灵魂便将他杀死，并将其灵魂置于自己体内。他老后，再将婴儿的灵魂释放出来就能重新变得年轻。一直以来，这句话都用于描述一个人“人老心不老”。所以我很乐意地接受了这个解释，并且庆幸没有人真的认为我杀死过一个婴儿。

8.我教过的另一门比较正式的课程是“会议策划与组织”。中国人和美国人之间有一个很明显的不同—美国人倾向于更早开始做准备。事实上，我的学生罗杰克一年前就提出了这个观点，他认为这是中国人和美国人做生意时最大的不同之处。我很赞同他这个观点，因此，我专门设计了一门课来提高学生们在这方面的技能。每年，我的学生都被分为8人或9人的团队，并设计一场与自己专业相关的300人规模的模拟会议。他们选定城市、主题、日期、宾馆、演讲者、食物和娱乐活动等，并且做好预算、设计宣传广告等一切所需事宜。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并使整个团队的工作正常运转，每一个队员都分配到了不同的任务。我想让他们知道合作对于成功完成团队工作的重要性。除了会议不会召开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每年都会有一些完成得非常出色的团队，有一些则没有那么完美。但我最看重的是学生们能从这种经历中有所收获。当某个团队工作完成得不好并被我在评估中指出来的时候，他们常常会问我能不能再试一次，以改正他们的错误并从中学到经验。我很喜欢这些学生的学习态度。

9.一天下课后，我、简以及弗雷迪在我的公寓里聊天，简说她很担心我，我应该多放松一下并且上课不要表现得过于严肃。我告诉她，其实我很放松，只是在上课时没有那么放松罢了。她相信这一点，但仍然希望我在课堂上能更放松一些而且不要太拼命工作。弗雷迪看起来很惊讶，跟简说我是他见过的最好的老师，正是因为我在课堂上很严肃。他说很多外教在课堂上太不严谨了，只是做一些愚蠢的游戏或是举行派对，完全学不到东西。他说他在我的课上学到了很多。对于他的评价，我很开心并且告诉简我将继续在课外放松自己，比如和学生们打打乒乓球或者做些其他的事，而在课堂上仍然做一个严肃的老师。

10.有一次，我们做了一个“名人惨遭谋杀”的练习。他们被分成4—5人的团队，花30分钟创作写作，然后演绎一个10—15分钟的小短剧。他们中有些人非常富有创造力。我们曾设定林肯和一些中国皇帝等其他重要人物在剧院被谋杀的剧目。我通常会给最佳创意团队发一个小奖品。有一次奖品发给了一个5人团队，他们并没有严格按照要求来做，但他们的创意非常有趣，我不得不奖励他们。他们组织了布什和伊拉克总统的新闻发布会。他们将布什设计得很愚蠢，他不停和伊拉克总统耳语：“这样可以吗”，“我说的对吗”，“我现在该说什么”。他们为这个剧设计的结尾是：一个扮演记者的男孩脱掉鞋子向布什砸去，于是布什被鞋子击中而死。这是绝对搞笑！众所周知，布什在中国不太受欢迎。作为一个老师，你必须带着幽默来看待这些事。

11.在第二学期的文化课中，我给学生讲了从1930年到现在的美国音乐和舞蹈，内容涵盖了大型的爵士乐队、吉特巴舞、经典摇滚、R&B、纯布鲁斯音乐和一些老牌摇滚乐。我还给他们介绍了一点拉丁和巴西摇滚，学生们似乎对快节奏的音乐很是着迷。一个男生告诉我，在传统文化里，他们对舞蹈并不感兴趣，因为那很正式和古典，但是现在所有的年轻人都对现代舞和充满力量的美国音乐感兴趣，我向他们展示了R&R和R&B的区别，我也给他们讲了我对詹姆斯·布朗、小理查德、埃尔维斯，迈克尔·杰克逊、平克和凯柏莫的喜爱。我也能表演一些经典的“杜沃普”摇滚乐，像《The Stroll》《Little Darlin’》和《Come Go with Me》。我最喜欢的就是教学生们“轻摇漫步”唱60年代的《The Stroll》，当时总是充满欢笑，我总是选女孩子中最好的舞者做我的舞伴，我有一些非常好的舞伴，像Calendar，森夏恩，佐伊，特别是琳恩，她是一个非常受人喜欢的舞伴。这对我和学生们来说都是一节非常有趣的课，许多学生都从我这儿把歌曲拷贝到了他们自己的电脑里。

12.在另一项练习中，学生秘密地记下其他同学们的名字。当宣布名字时，每个人必须用十分钟来预测二十年后那位同学的生活。每当我念到他们名字的时候，拿到这个名字的人将站起来并且预测未来。有些预测十分简单，有些非常有创造性。有些人甚至会离开中国去其他国家定居，这样就可以生很多小孩。尽管他们会想象去很多国家，但是没人想去美国，我对这一点感到很好奇。美国对于其他国家而言似乎是一个遥远的梦想，对中国则不然。我没弄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打算去美国，但是中国人大体上对自己的国家以及未来很乐观。

13.我也教他们简历的写作技巧，这项技能对他们毕业后找工作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学生们必须用我几周以来教给他们的格式用英语和汉语写简历，这符合一些国际公司的标准。英语本来就难以应付了，让我惊讶的是，学生们非常缺乏专业的商务知识。在科学和数学等通识教育方面，中国的本科教育比美国严格得多。但他们的研究生教育没有很强的专业性，比如说商务领域。中国学生没有很多做兼职的机会，但这在美国却很普遍。因此，中国本科生掌握的商务背景知识远不及美国学生。所有国家的教育家都认为，这样的教育有利于培养学生成为思想家和分析家。从长远来看，我大体上同意这种想法并且支持美国大部分学校加强对本科生的通识教育。但是这也确实给了我带来了不少挑战，因为我的学生对我提出的概念所知甚少，甚至一无所知，特别是用英语教学时。第一年教的时候，我常常在课余时间不断地思考怎样调整我的教学方法，有时候我能够一个人处理得很好，有时候跌倒了再爬起来。

在第一年自主学习的时候，我决定减少工作量，更多地把注意力集中在提高学习质量上。我告诉学生们不要去想分数，而是去想怎样正确地学习我所教的知识。这似乎得到了很好的效果，自那以后，他们也不对考试感到焦虑了，而且对我的教学更为感兴趣了。我的教学更加顺利了，我对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满怀信心。总的来说，教学这场战役成功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将要做的事情是否满怀信心。

中国学生用一种完全不同的想法对待简历。他们通常不习惯“推销”自己的才华和技能。他们觉得团队比个人更重要。当我的学生在他们的简历上列出自己最相关的课程时，它们通常包括“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和“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品”，尽管他们的专业是科学和工程。现在，在很多方面我很赞同他们，例如，我认为如果我们将集体利益放在个人利益之上，世界将会更加美好。但是，如果那样做的话，你将无法得到一份工作，也无法使自己受到商务界的欢迎。所以这是一个挑战！

我选择采取一种“通用”的商务手段告诉学生，即强调不管是在美国、中国、英国、泰国、智利或世界上其他任何一国家，商人的目标基本上是一样的—赚钱。无论你们的政府采用的是民主、共产主义、社会主义、独裁或君主专制，商人的目标仍然是相同的—赚钱。公司雇佣你为他们工作是因为他们认为你可以帮助他们不断盈利。在不同的政府形式下，“规则”可能略有不同，但企业的目的从来没变过—赚钱。如果一个企业没有达到这个目标，当然，它将不复存在。

这对他们来说是有意义的。大多数人都承认，他们的梦想是希望赚钱买一个不错的房子、汽车和其他东西，并且以此作为他们工作的动力。因此，他们使用了专业的格式更加积极地去制作简历。还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很明显学生们的工作经验很少，因此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展示自己。我熟练地向他们展示如何“使用自己拥有的东西”去推销自己。他们都掌握了这个理念。

我每年都要做大量的工作。我要求每个学生以12号New Times Roman字体制作一份简历，并发送到我的邮箱。我将它们保存到我的电脑中，并且用红色字体加以批改或评论，然后再发回到他们的邮箱，让他们继续修改直至完美。我一遍又一遍地为每一个学生重复这样的过程，因为很多时候的确有这个必要。他们不得不继续他们的作业，直到我告诉他们作业完成了，也就是说他们的简历已经做得相当完美了。有的学生在两三封邮件之内就能完成得很出色，有一些则需要修改很多次。

在传授这些技巧的过程中，最开心的一件事发生在我之前的一个学生艾拉身上。她写了一封信给我，以感谢我对他们的指导。她说道，当她和其他的同学用我所教授的简历写作技巧在阿迪达斯找到了一份为期六个月的服装设计的实习机会时，她十分激动，从而使我也为他们激动起来。后来，我听到很多其他的学生们用这些技巧在毕业后找到了他们理想的工作。类似的这些结果让我觉得自己的教导很有价值。

14.在简历写作之后通常是面试技巧的教学，在我们今年最后一次正式课程中，我会告诉他们为什么会被问到一些特定的问题，如何回答那些标准的面试问题，以及如何去提问。我们最后一次课是让他们练习回答问题，然后我来评判他们的答案。有时候，他们的回答十分出色和完美，令人印象深刻。但有时候会有那么一个学生的回答差强人意，我只能报以微笑然后摇头。那次，我问格里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向你提供这份工作呢？”格里回应道：“因为我精力充沛！”我对这个答案感到惊讶！我不知道她从哪儿学来的这样的表述，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教过他们。

15.一天上午下课后，安迪、亚历克斯、泰格和迈克尔四个同学围住我跟我谈论一些关于当前正在发生的一些事情的想法，诸如他们所关注的世界经济格局、中美教育的差异，我很乐意他们这么做。对于一个老师来说，能有更多的时间与学生们待在一起谈论一些问题，并让学生了解自己的教育与经历是一件极大的乐事。这正是一种教学乐趣，能为那天带来更多能量。如此多的教学乐趣让我回想起了我年轻时在美国担任高中教师和教练的经历。这难道是因为我岁数更大了，或者是因为我在中国，抑或是因为我已经成了一个更好的老师呢？还是因为老师在中国更受尊敬呢？应该是其中的某一个原因吧。相比年轻时，现在一天下来，我更容易感觉到疲惫。但暮年的我有了更多的乐趣。

16.教学就是关于是否能够理解学生，是否能够通过某种方式影响他们。大多数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确切的答案。我们希望我们能够理解并影响学生，但我们也无法确定。有时候，一些事情的发生从某种程度上证明了你的影响力，让你满心欢喜并洋溢灿烂的微笑。我给予学生最重要的话是我的“口诀”—集中注意力，练习，练习，再练习。一天，在我偶然路过另外一个教室的时候，我看到了亚历山大，他也是我的学生，正在教室的前面讲着什么。就在我走过教室门口时，我听到了他的这样一句话：“正如罗伯特所说的，练习，练习，再练习。”我对他讲的内容以及他为什么会提到我说过的话一无所知，但为此我的的确确感到发自内心的欢喜。在我看来，对一个老师而言，听到学生运用老师所教授的知识就是对老师最好的回馈，这正是我所期待的。更为有趣的是，亚历山大在大学主攻的是社会理论和政治，希望有一天能到政府部门工作，他是我的学生当中最坦率的一个社会主义者，希望为贫困人群发声。我想，或许我已经对这个将来可能成为中国政府要员、充满热情的社会主义者产生了影响。我喜欢这种感觉。

17.有一个星期三，我收到了珊妮送的巧克力。周四，我又收到了史蒂文的一束红色康乃馨。是的，一个女孩给我带来了糖果，还有一个男孩送来鲜花。我敢百分之百肯定地说，在美国，我无法相信会有一个男孩给男老师送花。他真的是让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我告诉他，这种花在美国叫“carnation”，然后问他这花在中国叫什么，他微笑着回答我，“康乃馨”，当然，带着明显的汉语口音。

18.有一个很不错的男孩，他叫麦克格拉德。这个学期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是一个出色的英语演讲者，让他开口说英语都有点困难。我一直用我那句老话“练习，练习，再练习”勉励他，他一点点取得进步，直到后来他能做得相当棒，我从好几个同学口中了解到了他进步的原因。看来他把我的话铭记在心。他在寝室里只讲英语，并且要求他的室友们只能跟他讲英语，结果这个寝室的所有学生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他们告诉我，麦克格拉德甚至有了一些最喜欢的英语口头禅，诸如“听到那些我很惊讶！”当然，他的室友们也有了很大的进步。而且，麦克格拉德被朋友们取了一个新的绰号“小罗伯特”。为此，我很自豪。

19.在这个学年末，我教的每个班我都会送上临别赠言。我告诉他们，我十分享受跟他们在一起的一整年时间，感谢他们善待我。我说过，我永远都是他们的朋友，并且希望他们也会一直把我当朋友。最后，我想用汉语表达一些我内心的想法：“谢谢，你很漂亮，我爱你！”每个班的所有同学们都会报以热烈的掌声。他们有的拍照留念，当然，也有同学单独对我表示感谢，还有的通过邮件的形式写感谢信给我。阿普尔给我留了一段话：“谢谢你对我的指导，在你身上我学到了很多。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好的老师。”中国的学生总是如此聪明友善，我此前已经多次说过了。

看到这里，你会发现学生们的大部分成绩都归功于他们自己，当然也是在我的课堂指导下完成的。爱因斯坦曾经说过：“我从未教过我的学生，我所做的仅仅是在他们自主学习时为他们创造一些条件。”这在很大程度上促使我用这种方法进行教学。

课堂演讲与讨论

我们在教学中主要的目标是锻炼学生在讲英语时的自信以提高他们的口语水平。这些学生的英语阅读与写作能力通常都是很好的，只是在说英语这一方面需要练习、学习以及树立自信心。出于这些原因，我让他们作了大量的课堂演讲。我也很喜欢这种演讲的方式，从中我能够更全面地了解他们每一个人、中国文化以及整个民族。同时，他们所选择的演讲内容也是十分有趣的。

我会给一个关于演讲主题的列表让他们从中选择，列表里的内容十分广泛，他们都可以从中选到合适的主题。我尝试着让我的学生们与听众进行眼神交流，去触动听众的内心。以下学生在这方面都做得很棒，其中还包括这几年教学过程中的一些优秀的主题和演讲：

1.向你的男/女朋友描述你的大家庭。

苏尔讲了一个有关他家人的美丽故事，温暖了每个听众。杰克讲的是有关他父亲的一个精彩故事，他父亲在午餐时表现出的冷漠，以至于让他认为父亲不爱他，以及后来他发现自己的想法与现实完全相反。金姆讲了一个关于她家人的故事，特别是她与母亲之间的关系让人觉得很温暖。爱迪生讲的是一个极相似的故事。肯德尔，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学生，从心底里讲述了他的家庭以及对家人的爱。他来自一个农村家庭，家人为了他今天的学习牺牲了很多。这真的很让人感动。埃文是其中讲得最好的学生之一。他来自中国遥远的“东北冰窖”—黑龙江。他使用的图片、图画和幻灯片给大家带来了欢笑和泪水。

山姆就他的家庭及家谱做了个很棒的演讲。比起西方世界，中国是如此令人难以置信地重视家庭，以至于你会禁不住被他们的那种情感所打动。他们还使用了一个与西方世界很不一样的专有词来表示他们的亲密关系。男性亲戚中包括伯伯和叔叔，兄弟姐妹中包括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听学生讲述着他们的家庭真的让人感觉很温暖。

2.第一次向你的家人介绍你的新男/女朋友。

杰森和贝蒂是最独特的一组，他们讲了杰森第一次在春节期间带贝蒂见他父亲的故事。杰森和贝蒂已经交往几个月了，这让人看着就觉得挺可爱。而且他们还把我—罗伯特作为他父亲的名字写进了演讲稿，并加进了一些很幽默的句子，例如，我们（罗伯特和杰森）长得多么的像（当然这不是事实）。他们也把给父母送见面礼的中国传统加了进去，他们给我送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中国人在春节时通常会选红色，因为红色代表着来年的好运和财富。他们真的很有想象力，让我感到受宠若惊。他们不知道，我一直想要一条围巾来抵挡这里的严寒，而且我前几天刚为自己买了一条围巾，但是是棕色的。当然，我对这只字未提，我非常感谢他们的用心。灰色的围巾一直被放在房间的架子上，而我每天都骄傲地戴着这条红色的。

3.谈谈你最喜欢的假期以及你的家人是怎样庆祝它的。

乔是我在武汉的第一个学年中最出色的学生之一，他向我们生动地展示了春节。他富有感情的描述及口才让人觉得很感动。斯凯勒讲的也是春节，她讲述了她的家人怎样庆祝，包括她的父亲和叔叔比赛吃饺子，而奶奶当裁判的故事。最后，她用一首一位老人在春节送给儿子的美丽诗歌来结尾。这几乎让我流下眼泪。

4.为你未来的婚礼做个详细的计划。

李和乔伊讲的是“我们的疯狂婚庆”，丽莎和莉兰妮讲了一个有趣的婚礼策划。比尔和露露也做了一个关于不同婚礼意识的展示，非常有新意。有关这个话题的演讲总是那么有趣。

这次轮到杰克和艾薇了！他们不像任何一对我见过的年轻恋人，他们真是天生一对。他们给未来的婚礼进行了很浪漫的描述，这在美国是绝对不会发生的，而且美国学生一定会嘲笑他们。但是在中国，表达爱意是正常的，美好而又甜蜜，会是让人羡慕的。他们轮流讲述初次见面时对彼此的感觉，两个人如何从那一刻建立关系，就像是天生注定的。他们得知我在拉斯维加斯有一套公寓后，立刻决定在拉斯维加斯举办婚礼。所以他们决定飞去那里并在稿子里把我写成了牧师罗伯特！他们带了戒指，我也说了牧师的婚礼致辞，我们就在教室里为他们举办了婚礼！太难以置信了！这是我在中国又一个第一次！课后，我说如果他们真的想来拉斯维加斯，他们可以跟我待在一起，我真的可以为他们再举办一次婚礼。

5.告诉我们你最喜欢的音乐并教别人用这首曲子跳舞。

格蕾丝用她出色的舞技向我们展现了她最喜欢的音乐和舞蹈。让人吃惊的是，布伦达和杰西卡说她们最喜欢印度音乐和舞蹈，对这种文化极度热爱。她们的音乐和舞蹈展示确实做得不错。

6.告诉我们你最喜欢的运动以及教别人做这项运动。

纳什是一个很棒的运动员，他讲的是乒乓球。安迪是其中年龄最大的学生之一，他很幽默地展示了他对乒乓球的热爱。以上三个学生都很精彩地展示了这个主题。琳恩将她最喜欢的拉丁舞视为一项体育运动，她还真的扭起屁股来，她真是个很棒的萨尔萨舞舞者。薇薇是一个很文静的女生，难以置信的是，她说她最喜欢的运动是篮球！她带来了很好的故事、很棒的激情、精美的图片以及精彩的篮球秀。我真的是震惊了！黛比尽管只有一个人，但是她很好地讲解了篮球比赛的知识和技能，也展示了她高超的篮球技巧，让人印象深刻。她的口语很棒，篮球技术娴熟，因此她得到了我有史以来打出的最高分—99分。

7.谈一谈世界上三个你最向往的地方以及你最想在那里看到的东西。

很多同学选择了这一话题，他们提到了很多很多地方，其中很多让人惊讶不已。乔伊想去老挝、冰岛、巴比伦和伊拉克！安布尔希望有一天能去圣彼得堡、火奴鲁鲁和伦敦。薇薇安很好地表达了她想去杭州、威尼斯和巴厘岛的愿望，从中不难判断出她喜欢有水的地方。燕西说他想去希腊、冰岛以及美国，他是极少数将美国作为选项的同学。爱丽丝选择的是纽约、爱琴海和中国的茶马古道。她的选择差别挺大的！米歇尔想去大连、东京和巴黎，也讲得非常好。玛丽把埃及、英格兰以及中国的云南讲得非常精彩。云南这个地方比中国甚至全世界其他地方被提到的次数更多，其次是巴黎。云南被认为是中国最美丽的省份。迈尔斯想跟切·格瓦拉骑摩托车周游一样，从大理骑自行车到西藏去，那是一段十分遥远的山路。他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家伙！

我发现最有趣的是美国竟然很少被提及，纽约都出现得很少。出现最多的是中国的一些地方，接着是巴黎或者埃及。有两位同学提到想去马尔代夫旅游！露西和玛丽还说将来有一天她们要去拉斯维加斯拜访我！

史蒂文或许是进步最大的学生。起初他有很重的口音，英语对他来说相当困难。我对他讲得尽量慢一些、大声一些，逐渐改善他的发音，他也听懂了我的话。他在整个演讲过程中能让听众听明白每一个词。看到他的进步，我感到很开心。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同学进步明显，但是史蒂文获得了“最佳进步奖”。

8.告诉我们你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天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最难忘？

在这个主题上，班里也有几个表现很好的学生。卡丽讲了她的第一次“一见钟情”。西蒙讲述了他第一次失恋的感人故事。特丽讲述了她的第一次工作面试以及她从那次失败中获得的收获。瓦内萨选择的是中国获得2008年奥运会举办权的故事。安德森很搞笑，但令我惊讶的是，他很富有感情地讲述了一位老师给他带来的最难忘的一天。金是一个很斯文的男孩子，讲了他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天以及他父亲为他感到骄傲的故事。内莉是一个有着一对可爱的大眼睛、长着一副天使般面孔的女孩儿，她讲述了她和她男朋友游览长城的经过，她的热情以及配的照片真的很不错。

但是，瓦内萨讲述了她父母打算离婚的事，这是最令人感到悲伤的。离婚在中国仍然是比较少见的，这对于小孩来说应该是一次很艰难的体验。我惊讶的是她选择了公开这件事，我被她的故事深深触动。

丹妮也讲述了有关她自己的故事，那是改变她生命的一天。当她面对父亲死于癌症的痛苦以及丈夫不得不调离另一个城市工作六个月的事实时，她几近精神崩溃。她开始酗酒、抽烟、很晚回家，有时候就醉倒在楼梯上。她讲述着自己怎样回归生活的正轨，不再喝酒、抽烟，回到学校并重新快乐起来。这真是一个温暖人心的故事，在她结束之时，其他学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相信这是因为他们当中有太多人也有相似的生活困境。

9.在你的记忆中，你曾经听到过的最深刻的话是什么？它意味着什么？你在生活中怎样使用它？

罗丝，一个很普通的文静女生，做了一个题为“态度决定一切”的演讲，让我感到非常惊讶。罗杰克总是选择有趣的话题，但这次，他将中国及西方的诗歌和哲学中的句子进行了对比。埃伦以“患难见真情”为题，给“友谊”做出了很好的陈述。

10.你读过的最好的书是什么？它对你意味着什么？你如何在生活中使用书中所学？

丽莎讲的是叨叨的漫画书！叨叨是一只充满智慧的小狗，中国式的史努比。这令我很惊讶，但这确实是一个很棒的介绍。有两个学生选择了海伦·凯勒的书，但最令人惊讶的是莉兹，那个选择了《圣经》的女孩，她从中引用了一些她喜欢的句子。莉兹是我在中国听到的第一个提到《圣经》的学生，我在中国教了这么多年书，也只有四个学生提到过《圣经》。

第四次听到学生提到《圣经》，很巧，那是在整整四年之后。约瑟夫将《圣经》重新读了一遍，他讲述了他如何开始读《圣经》以及对耶稣的信仰改变了他的人生—真的很让人惊讶！演讲结束时，他还邀请同学们跟他一起去参观教堂—真是个“商业化”的宗教演讲啊！真的令我很惊讶！虽然每年我都会在学生当中接触到一两个公开承认身份的基督教徒，这大概只占我所接触到的学生的1%—2%。老师们是不允许在课堂上讲有关宗教的内容，但是学生们却可以自由选择任何他们喜欢的主题进行演讲，而约瑟夫恰恰选择了他喜欢的！

11.什么是“好政府”？政府对它的人民有哪些责任？

艾伦讲述了什么是好政府并引用了托马斯·杰斐逊的话。斯托姆选择了相同的主题并引用了奥巴马的话。西蒙将新加坡政府视为好的政府。贝蒂在讲述怎样的政府才是好政府时，引用了奥巴马的话—“我们要掌握命运，而不是让命运决定人生。”真的很惊讶！中国人讨厌布什之后竟对奥巴马如此喜爱。史蒂文在吃午饭时坐在我的旁边，说有了奥巴马当美国总统，美国将再次变成一个好国家。我告诉他，我希望他说的是对的。史蒂文很喜欢奥巴马，每次他看到我走在一群人中时，都会大喊“奥巴马”，并对我竖起大拇指，这真的是很有趣。

也许尼古拉斯是所有人中对这个主题诠释得最好的一个，他也是我所有学生中最矮小的之一。虽然他的声音很粗犷，人也很聪明，很好地组织了语言阐述了什么是好政府以及政府的责任。他为中国、中国政府以及政府为人民所做的一切感到骄傲。

我的许多学生都是专修政治学或者社会主义科学的，所以听他们的想法需要很深的洞察力。比起美国学生的想法，我觉得我更能接受他们的思想。他们从来没用过“共产主义”这个词，他们提到最多的是“民主社会主义”和建立“全民的和谐社会”。

12.要传统还是要改变？中国的孔孟之道以及其他伟大学者的思想是否已在中国的变革中渐渐丢失？如果是，它们能够被保存吗？该如何保存呢？

托尼对保存儒家思想和传统文化的重要性做了很好的阐述，但其中做得最好的是厄科，她讲了那些伟大哲学家与当今社会的联系。厄科很聪明，除了一个小小的发音错误，这900字的英语演讲几近完美。给她上课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13.你最想和哪个已离世的人共餐？想对他说什么？

约翰谈到了比他大5岁的哥哥在两年前的一次车祸中去世了。这个故事非常感人，也是这个主题中最好的故事。

14.当你死了之后，你希望如何被人记住？

伊娃讲得非常精彩，她是一个很瘦小的女孩儿，身高不到5英尺高，但她却有着甜美的声音和风格，她唱着罗德·麦昆的“Seasons in the Sun”结束了她的演讲。我个人很喜欢这首歌和词，伊娃的演讲深深地触动了我的内心，演讲很精彩，很少有学生能像伊娃这样打动我，她是我们班另一个才华横溢的年轻女孩。

15.描述一下你未来50年的生活。

金和斯凯将传递幽默和启发思想很好地结合起来，他们展现了未来唯一的世界超级大国—中国在50年后的生活。美国和俄罗斯降为第二级大国，而且即使他们联合起来也不是中国的对手。他们列出了以下几个有趣的想法：

1）为了寻求更好的生活，大量的国外移民者来到中国，中国将面临人口移民的问题。

2）电影和娱乐业已经从好莱坞转移到中国，大部分的明星是中国人。

3）美国年轻人如潮水般涌入中国的学校学习汉语。

4）德国人绑架了一艘UFO，并用它来撞击北京的标志性建筑。

5）阿拉斯加和夏威夷都宣布脱离美国独立，它们向中国购买军火，这激怒了美国政府。

6）一些在中国出生的美国人将回国帮助复兴美国。

7）在反日文化的改革下，再也没有中国人吃寿司了。

如果你认真聆听，认真阅读这些观点，你就会在他们的言语中发现一些值得美国学习的东西，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16.同时，我也让学生从我列出的一些“对比”主题中选一个来做。结果，他们总是能做出十分幽默的演讲。

温妮展示的是“春季和秋季的对比”，谢莉讲的是“当父亲容易还是母亲容易？”安娜讲是“太阳和月亮的对比”，文森特讲的是“男人和女人的对比”，杰西卡讲的是“秋季和春季的对比”，范妮讲的是“男人和女人谁更有趣的对比”，詹妮弗讲的是“你曾经跟自己对话过吗？你说了什么？”薇薇安讲的是“做男人容易还是做女人容易？”安妮讲的是“两个老师的对比”。安娜和其他几个同学做的数据和图表很好。文森特甚至用一首中文歌结束他的演讲。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这就是文森特，他很有个性。安妮也让我们大吃了一惊，她用一种幽默的方式把我和另外一位外教凯蒂作对比。在她展示的PPT里，我的形象是圣诞老人，凯蒂则是一个性感丰满的金发女郎。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有趣。

17.学生有时候希望自拟主题来演讲，我通常会准许。

迈克尔讲的是“今天我要实现自我价值的最大化”。波特是一个非常斯文的男孩，他讲的是唱歌和一个特别的女孩是如何改变了他生活的。他甚至为我们唱起歌来—或许是为那个女孩唱的呢。奥利维亚讲了她第一次兼职的经历，她和她的父母为了微薄的收入而努力打拼的精神赢得了许多尊重。莱曼讲的是他最喜欢的音乐—甲壳虫乐队的歌以及歌曲对他的启发。他用“Hey Jude”这首歌结束了他的演讲。唱得很不错，而且我个人也很喜爱甲壳虫乐队。

我为大部分的学生以及他们所做的演讲感到骄傲，他们展示了良好的组织能力、洪亮的演讲声音、流利的语速和他们真诚的情感。

咨询和建议

一天晚上，一个大二的学生弗雷迪，也就是我去年的乒乓球老师来看我。他想跟我讲讲在这里以及在中国的研二、研三学生的不快乐。在大部分的教育圈子里，大家一致认为其他国家的本科教育要比美国的强。在拥有严格的本科课程的中国的本科教育尤为明显。然而，大家也一致认为美国的硕士教育，即硕士生和博士教育则更强。弗雷迪想谈谈这个话题。

在全世界，教育的变革都是个缓慢的过程，中国也一样。硕士是三年制的，其中第一年是学习专业领域的各种课程以及一门外语，通常是英语。第二年和第三年的就没有正式的课程了，主要是和导师做各种研究项目。他们既不能选择又不能更换导师。他们在两年中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导师指导下做研究、写报告。

他们没有产生很多自由的思考和创造性思维。很明显，这就是中国研究生教育的主要问题。我了解到，很少有学生仅希望在国外获得学士学位，但如果经济条件允许，许多研究生毕业后想留在国外发展。像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英国等英语国家是最吸引研究生的地方，法国、德国等也很有吸引力。许多年轻人渴望能在未来的事业发展中得到自由表达和创新思考的机会。当然，面对“资金不足”这个现实，留在国外发展对许多人来讲只是个梦想。但要明白，这绝对与政治问题无关，他们没有表达对政治的不满，他们只是想要更多的学习自由，在他们感兴趣的领域工作。

我询问了简、阿普尔、弗雷迪和其他人，为什么他们要坚持自己认为枯燥、监狱般的两年生活。我鼓励他们，希望他们记住获得硕士学位是为了未来更好的发展，并且尽最大的努力忽略暂时的辛苦。我总是跟学生说，无论何时来看我，我都会很高兴，我们可以一起做一些有趣的事。他们都需要释放“压力”。我总是私下给同学们提供不同问题的建议，但大部分都是和教育相关的问题。

1.一天晚上，一个学生过来找我，想和我谈谈她和她父亲之间出现的问题。她是我众多学生中唯一一个来自富裕家庭的孩子，像众多有钱家庭一样，她父亲一直想要一个儿子，并且一直在为之努力，直到有了第五个女儿，他才放弃了这个想法。而这个同学正好是那个第五个女儿。她父亲希望她能够放弃现在的学业而投身于家族产业中，然而，这些都并不是她想要的。现在的问题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所以她父亲认为她应该回家，从事制造业的工作。当时，她承受了很多压力。于是我建议她向她父亲说明她想要完成学业的想法，如果此后还是对未来一片迷茫，再帮助他打理家族产业。幸运的是，她和她父亲达成了一致，让她先完成硕士学位。

2.还有一次，一个叫阿普尔的同学来看望我。她的情绪很低落，因为她喜欢的男孩儿一直把她当作好朋友，这让她感到非常失望。我们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我试图通过聆听她的想法来让她开心起来。像大多数同学一样，阿普尔心地善良、待人友好、乐于助人，这是一种非常讨人喜欢的品质，尤其是像阿普尔，她已然成为我的中国“女儿”。我希望她能快点儿从中解脱出来。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讲，如果我有一个儿子，我希望他能娶到阿普尔这样的女孩。

3.厄科是我过去的学生，也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之一。她在不久前给我写了一封电子邮件，告诉我她很喜欢现在的英语表演，还告诉我她决定把这项表演变成今后的发展方向。她当时已经29岁了，已经是一名很出色的工程师，但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不是做工程师，而是英语、语言和哲学。现在的她希望能够成为一名中英双语口笔译员。为此，我也发了电子邮件去鼓励她，她不仅了解工程技术知识，而且具备英语技能，她可以翻译各种不同类型的文件。如果她愿意，也可以来我这里谈一谈。一个周末下午，她真的来了，我们还为此讨论了一个多小时。她告诉我，她和她的众多同学有着相同的不确定感。鉴于当今中国的就业压力，许多同学选择自己毫不感兴趣的专业，只是为了能够找一份好工作。不仅如此，大部分人都不得不选择去广州、上海或是北京找工作，但他们真的宁愿留在武汉或者离家乡近一点的城市。因此，许多学生在内心里都会对此很不满意，并且会默默同这些选择和决定抗争着。这是个很普遍的现象，她是其中一个典型例子。

那天晚上晚些时候，厄科又给我发了一封电子邮件，上面写着：“谢谢你，罗伯特！你总是会启发我，给我许多帮助，我从来没有从别人那里得到过像你给我的那么多赞扬。我真的很受鼓舞。”这对某些人来说或许微不足道，但是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它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教书育人的动力。

4.某天上午的11点左右，厄科敲开了我的门，她给我带来了一袋美味的炒板栗，我们就吃着板栗座谈了一个小时。正好那天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她来得正是时候。我向她提供了一些帮助翻译的网站，她也给我介绍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印度哲学家—克里希那穆提。后来我也查阅过他，发现他有一些很有趣的想法。“真理就在无路可寻的地方。”我发现这句话真的很值得思考。厄科是一名工科生，但是却对哲学和心理学充满了兴趣。我早前给了她一本由德国哲学家荣格创作的书，她总是会引用书中的句子，“平庸永远也无法到达成功的终点站。”我真的喜欢这句话，也经常会在授课过程中引用这句话。

5.有时，一些即将去美国留学一两个学期的中国老师会向我请教相关事宜。曾经有个老师要去马萨诸塞州伍斯特市的伍斯特理工学院学习，因为我去过那个地方和那个学校几次，可以给他一些关于学校、天气和在波士顿游览的基本的建议。他之前听人说起过我，所以他还询问了许多有关我的教学方法的问题。我试图给他一些小的建议和我在教学上的一些想法，但是这些解释都太过于美国化或者说是太个人化了。当然，美国与中国的教育方式有着巨大的差异，尤其是对于那些超过30岁还在学校学习的，我的这些教育方式就不适合了。你可以参考其他老师的教学方式，吸收其中你喜欢的部分，但是你必须保持你自己的特色，让自己在教授过程中应付得来。我们交谈得很愉快，我希望我的建议能够帮助到他。

6.在这里和我交流最多的就是那些中国英语老师中的好朋友了，如瑞贝卡、克里斯蒂、索菲亚、埃伦和温迪，我不能说我真的被他们“咨询”过，因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在很多方面都比我聪明，但是我们却以朋友的身份聊过很多事情。其中我和瑞贝卡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我们俩经常讨论人生、教学以及我们在这里众多英语老师的朋友圈。她告诉我，无论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都会聊到我，我在课堂上的表现，我教过他们的东西，他们从我这里学到的以及我展现给他们的种种。她说不断完善计划和逐步设计项目进展是她们从我这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事情，并且现在已经做得更好了。我知道当他们进入大学，树立了成为教师的理想后，他们的专业课（即英语）就学得非常好，甚至比我们在西方大学里学得好。然而，他们并没有学习如何教别人。在美国的教育体系中包括了教学法这项课程，但他们有时候不确定如何准确运用相关知识去教育学生。在这个方面，他们认为我提供的帮助最大，这也让我感到很高兴。我因此获得好评，同时我也会尊重我所受到的教育方式，尤其是在顶尖师范学校波尔州立大学所接受的本科教育。

7.一天晚上，我应一个叫安娜老师的邀请来到阳光校区和大三的学生进行了交流。安娜是我先前的一个学生，她总是向我倾诉她在教学方面所遇到的问题，特别是她只比她的学生大两岁。我不知道她在这里的职称是什么，但是在美国我们会称其为助教—他们一边教学一边攻读博士学位。在中国，他们会一边教书一边攻读硕士学位，他们更年轻，缺乏经验。这的确是一个不小的难题。安娜告诉我，因为学生们都不怎么在意和尊重她所说的话，所以课程的出勤率很低。那天晚上的交流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在课后安娜告诉我，她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像我一样出色的教师。我微笑着告诉她，她以后一定会比我更棒！这些都是我多年来经验积累的结果。安娜是个很细心的人，我相信她积累了一些经验之后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8.有时，人们会在我吃饭时问一些问题。罗杰克和亨特一天晚上提着苹果和橘子出现在我门口，还邀请我去吃饭。太棒了！他们在后街选了一家餐厅。我们吃了土豆烧牛肉、酸辣包菜、茄子、豆腐、鸡蛋和米饭。的确都很可口，我们都吃了很多。我这才发现亨特是罗杰克的表亲，他问我如何提高自己的英语，并希望有机会可以去美国攻读博士学位。所以我们在吃饭时谈论了一些这方面的问题，在回去的路上和我的宿舍里都聊了一会儿。我感到有点惊喜，因为亨特在课堂上是一个很安静的男生，但是他的英语却很好。他告诉我他和他的同学们都很喜欢我，因为我的教学方式十分与众不同，同时他还告诉我：我是他第一个外国老师。和他聊天感觉很不错，而且我也更了解他了。

9.另一个周日，我很高兴再一次得到了厄科的拜访。她是一个甜美的年轻女孩儿，我也很高兴见到她。她给我带来了香蕉和樱桃番茄。我曾经告诉她和其他一些人，不要在我身上花钱，可是却没有什么用。这是中国学生对待他们老师的一种文化习惯。厄科喜欢通过同我聊天来提高她的英语水平。我们就她的毕业论文、就业和生活聊了将近两个小时，她希望能够留在武汉，并且很担心自己是否能找到一个理想的工作，这是毕业生一种典型的担忧。她在我的班上是口语最好的学生之一，而且我认为她有很高的天赋，但是这里的工作竞争很残酷。仅仅在武汉就有超过100万的大学生。在我们交谈时，我试着给她一些小鼓励，她是一个工科生而且英语掌握得很好，可以去技术翻译领域寻找机会。

10.有时候的询问会变得很尖锐。我的一个学生玛姬就是我非常喜欢的那种人。然而，有一次我强烈地训斥了她，因为她的作业完成得不好，而我要求她做了一遍又一遍。我告诉她，她就是太懒散而没有集中精力去做这件事，因此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如果她想明年重修英语这门课，那是她的事，而我已经很厌烦她的懒散和不用心。我提醒她，她很聪明，但我认为她顽固的态度却使她无法取得她本可以取得的成绩。本质上来说，我对她来讲已经变成了一个爱生气、爱发牢骚的老头。不过，我知道她最后还是很正确地完成了作业，并且还为她的行为给我写了一封电子邮件表示道歉，说我是她见过的最好的老师，她从今天开始会因为我而变成一个更好的人。再一次说明，这种事在美国是不会发生的。

学生的品质和学习态度

当学生们认真学习并对老师的智慧表现出极大的尊重的时候，作为一个老师当然会很喜欢他们，他们就变成了像儿子和女儿一样的家人了，你也会希望他们能认真学习并给予他们帮助。欣赏孕育着欣赏。作为一个外国老师，你会轻而易举地明白为什么这些学生与西方学生在课堂表现上会有这么大的差距。你可以在美国的高中和大学中找到证据，班级里的尖子生都被亚裔所“垄断”，同时，不可否认的是，在美国，大学生退学是因为他们没有发现自己的长处，没有完成理所应当的事情，没有很好地把握住他们所拥有的好机会。中国学生有自己的长处，并且看到了眼前的机会，他们几乎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活动”上。当然，他们会参加体育运动和游戏来放松自己，但是他们不会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到学校里来的。学生们有时会问我“为什么美国学生不喜欢数学和科学？”对于热爱数学和科学的亚洲孩子来讲，我真的无法给出一个很好的答案。

所有的研究都表明，任何种族和少数民族的孩子在出生时都拥有着几乎相同的智力。成功与否，只与努力学习的程度相关，与智力因素关系不大。真正重要的是如何很好地利用他的时间和智慧。典型的中国学生都能很好地利用他们自己的时间和智慧，而大多数美国家庭和孩子在文化态度上同中国有着很大的差异。

在中国，背诵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它也使中国学生都很擅长记忆。一些老师曾告诉我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能够在英语展示环节中表现很好。如果给他们一个草稿，让他们脱离原来的套路，我想他们会做得更好。

经过一段时间，你会发现自己和这些学生越来越亲密，越来越喜欢他们了。美在观察者眼中。我发现他们很多人无论在外貌、感情或是智慧上都很美丽。斯普林是个形体很美的女孩儿，我很喜欢欣赏她在跳舞时所展现的那纯粹的优美线条；凯利和苏珊是那种在外貌和感情上都很触动我的女孩儿；罗杰克在情感上和智慧上都成了我的好朋友；至于阿普尔，她在很多方面都给我触动，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吧。她每天都会和我说一些很有趣的东西，给我带来了许多欢乐。在准备“英语秀”时，她告诉我“我希望我们能够做得很好，我也会尽最大努力。”当然，他们做到了，阿普尔就是获得成功的主要原因。在某个时刻，她听起来就像是她在导演这部戏剧，拿着提示词，喊着口号“看这，看我，微笑！”我会微笑着配合她。

我所认识到并接受的一项中国学生的特点就是他们的学习方式。在我刚开始来这里教书时，我几乎对他们交头接耳说话、偷看他人的试卷、分享信息等行为感到头疼，这些行为在美国是不允许的。这个问题我最后终于想明白了，他们分享信息是因为他们是一个团队。这在一个人口众多的社会中是很自然的，因为他们很少单独行事，并且在这个社会中人们从小就养成了集体比个人重要的意识。懂得了这个道理后，我的教学水平提高了，我的态度也更放松了。我花了一些时间来搞清楚这件事，也让我有机会观察他们，也明白了他们是以怎样一种不同的方式来工作的。有时我的反应比较慢，但是我还是可以领悟到。

一天晚上我有点累，并且有一点担心，是否会因为我对学生们如此严厉而让他们渐渐讨厌我。但是后来他们表现得如此可爱而优秀，我再次被他们震惊了。第二天我收到了一份礼物，他们想表达对我“教学的感激”。这是一份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纪念品— 一个可爱的限量版银币。我挥着手告诉他们，“我还是会期望你们努力学习”，随后便是一阵大笑。和美国学生相比，他们对我的感激令我觉得不可思议，因为美国学生不爱学习却还总是责备老师。你们可能还记得，薇薇和她母亲的故事。薇薇在某个领域成绩很不理想，碰巧那个周末她母亲到学校看望她，得知了这个情况，带着她来见我，并且让薇薇向我道歉，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而且确实与她承诺的一样，这种情况再也没有发生！这个家长不仅没有责备老师，而且还认为孩子的糟糕表现会影响到整个家庭。这就是父母的支持啊！这绝对不会在美国发生的。如果美国也有这样的家长，那我们的学生也许会学得更好。

在我成长时，我的父亲的确教给我了一些东西。我哥哥约翰和我十八九岁的时候，陪父亲在一所夏季建筑队工作。因为他是一个工头，我们要更加努力工作，否则会让他尴尬。他真的对我们很严厉，因为我是他的另一个儿子，我和他有着一样的名字。我不能让我的名字和慵懒挂钩。

这些学生经常会因为一些很琐碎的小事给我发电子邮件来感谢我，我在这里工作时就收到了上百封这样的邮件。一天晚上，我收到了一封邮件，发件人是我周二下午课堂上的一个男孩儿。他是一个阳光大男孩，可是总是非常静默。他来自中国内蒙古，是一个蒙古族的“少数民族”。他总是话很少，而他的电子邮件也非常简单，“罗伯特老师，你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老师，你来给我们上课我们感到很幸运。祝你一切顺利。发件人：迪安。”我顿时眼眶湿润。这封邮件再次解释了我为什么在这里教书了。

就在第二天，我又收到了另一封美妙的电子邮件，那上面写着“罗伯特，我非常感谢你能让我参与到你的课程中去，它对我帮助很大。我觉得这是我生命中的珍宝。真的非常谢谢你！每当看到你努力给我们上课时，我就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老师。我尊敬你，因为你是来自与中国相距甚远的美国，可是你却为了帮助中国学生奉献了那么多。再次感谢你！请务必珍重！我希望你能永远健康、长寿。简。”她的英语并非完美，但是她却用它表达出了近乎完美的感情。也许这些真挚的情感让你感动落泪，但已经让我感动过很多次了。是的，我每次都会为他们努力工作。但是我认为，当你经常收到这样的感谢时，你就会觉得为了这样一群学生而努力工作是多么的天经地义。

几天之后，大卫给我写了封电子邮件。“能有你这样的老师真的是我的荣幸，而且你是我的第一个外国老师。谢谢你把我们教的这么好，在你的帮助下，我的英语在听力理解和口语表达方面取得了快速的进步。我真的很感谢你，我也会永远记得这段充满快乐的日子。”

我希望读者在阅读这一段的时候能够理解，学生的这种感情与我本人和我的教学能力关系不大。我有一部很喜欢的电影，名叫《叛逆狂热》，讲述了50年代一个摇滚乐队的故事。埃迪想要成立像the Cruisers一样的优秀乐队，萨尔回应他说：“我们一点都不优秀，我们只是一群来自新泽西的无名小卒。”在很久以前，我还非常年轻时，我也曾有过埃迪这样的期待，我想成为一名优秀的老师和教练。但是就像萨尔说的那样，“你一点也不优秀，你只是一个来自威斯康星州平凡而愚蠢的老家伙。”我想说的是，上述例子也为了让大家能理解，在对待教师的态度方面，中美文化差异巨大。也正是这种文化差异，让我在中国教书变得如此快乐。

我之前提到过厄科，我觉得她是一个非常可爱的人。在某年的12月30日，我收到了一封她寄来的温暖的邮件，邮件背景是一轮色彩斑斓的太阳。

“亲爱的罗伯特，谢谢你这学期的努力工作和耐心。你已经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多精彩的课程，我们都非常喜欢！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能把你比作这幅图片里的太阳。每次当你来到教室，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我们也会感受到太阳一般的温暖。我感叹那究竟是空调的功劳还是你的魔力。

祝你身体健康，永葆青春活力。期待你新年之后的课程。

你的学生：厄科”

她真是一个温柔可爱的人，我也希望她毕业后能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

我喜欢中国学生的另一个特点就是他们的友好，特别是他们对待外国人和外国老师。如果没有他们，我都不知道我能否面对在这里的孤独。那时，他们给了我很多超出想象的关爱。当然，在美国，有些学生喜欢我这个老师，但是在这里，学生喜欢我这个老师和朋友。一天，我坐在一棵鲜花盛开的大树下的长凳上，欣赏着这美好的春光，每个走过的学生都会对我挥手问好，或是以其他方式向我打招呼。诺拉看到我，冲我招手微笑，还会坐下来和我聊一会儿。我们聊的是她现在正在读的那本关于意大利的书，她也希望能去游览意大利的罗马、佛罗伦萨和威尼斯。她是那么甜美可人，感恩的是，我有着很多像她一样的学生。

亚历山大让我感觉很非同一般，他会以某种方式来表达对我教学的敬佩。他是研究生学生会党委主席，专业是马克思主义思想，在我看来，他将来有望成为中国国家主席。在喜爱我的学生中，还有中国共产党党员了，并且他非常钦佩我的教学！我不确定为什么他会有那样的感觉，也许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对自己的理想充满激情的人吧，而我在教学方面也是满怀激情的。我觉得他是真的喜欢这种教学方式，也许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罢了。如果每个人都能走出自己独立的小世界，并让他人融入自己的圈子，那么我们就能生活在一个非常有趣的世界了。

当然，这里也有许多例外。就拿托尼和斯通来举例吧，他们在开始上我的课时表现得不太好。当我说他们懒散时，托尼显得很不耐烦，他说其他的老师都会说他是个学习用功的学生。他说自己通过努力，从湖北西部的深山来到这里上学就是自己努力的结果。后来，我从其他人那里得知，他来自一个偏远山村的贫困家庭，那里在大山深处，不通公路，进出只能靠步行。他不断与之抗争。我告诉他，我很欣赏他的努力，也为其他老师所说的感到高兴，但是他在我的课堂上的表现确实很懒散。我告诉所有的学生，我对他们的三个期望：专心、准时（上课和工作）、做到最好（不要随意和草率）。当我问托尼是否在我的课堂上做到了这些时，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且也承认了我所说的是事实。从一方面来讲，斯通就没有试图与我争辩，因为他知道我是对的。到目前为止，他是我见过的最懒散的学生了，虽然他自己也知道，但是他却对此满不在乎。我觉得那样有点可耻，因为他已经结婚了，还有个年纪尚小的儿子。而且他很有可能会挂科。从另一个方面来讲，托尼在余下的学期内用他的刻苦努力来回应我对他说的话，并且顺利通过了英语考试。我为他感到自豪，并且发现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在学期末，我收到了来自托尼的邮件。在美国，或许我不会收到这样一封邮件，或是还会被人指责为了激励学生用功读书而“辱骂”他们。他的英语还是不够完美，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他坚定而善良的心。

亲爱的罗伯特：

谢谢你这一整年来对我的教育和指导，同样也谢谢你对我错误的批评和纠正。在最后一堂课上，我能听到你用中文说“谢谢”了，我真的很敬佩你！你学中文和传统中国文化，并且以此来了解中华文化的起源。

你是一个好朋友，更是非常可爱的受人尊敬的老师。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师。

祝你一切顺利！

你的学生

托尼

在和阿琳短暂的交谈后，她问我是否知道佐伊也来自一个山区里的农村，那里除了一条满是泥土的小路进出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路了。这点和托尼很像，但他们来自不同的村庄。老实说，我非常惊讶和震惊，因为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佐伊是一个漂亮、甜美的女孩，最重要的是，她是我最好的学生之一。事实上，她91分的英语成绩在全年级百余名同学中位列第四。23岁的她从那样一个满是泥土、交通不便的小山村起步，已经获得工程学士学位，目前正在攻读管理学硕士学位。我以前就对她赞扬颇多，但是现在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我对她更是钦佩有加。这样的年轻人太了不起！

今年期末最后一次课都是英语口语单独测试，在每个同学测试结束后，我会和他们告别，我通常会说今后我可能不会给他们上课，但是却希望能够永远是他们的朋友，如果需要帮助，可以随时联系我。结尾时，我会祝愿他们有一个光明而快乐的未来。

在中国，这里的班级和学生还有什么不同的吗？当我结束我的演讲，每个班都会给我鼓掌，而且总是伴随着巨大的热情以及对我付出的感谢。这会在美国发生吗？也许吧，但是在我所在的课堂上从未发生过。这是一种很好的感觉。我有时能够荣幸地得到几个女孩的拥抱：为什么这么特别？中国人没有拥抱的习惯。因为那是美国人的习惯，所以他们以拥抱来表达对我的喜爱。我记得贝蒂还因为我可能不再是她的老师而哭泣，她说她会想念我们这个班。这一点也总是会感动我。

我的学生在日程生活中所展现出来的善良、慷慨和努力超过了我在美国任何一个年级教书的经历，而且这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大部分学生都热爱数学和科学，学习的第二语言大多都是英语。在美国会是这样吗？这些同学在课堂上都表现出对老师的尊敬，在美国会是这样吗？在汉语中，老师意味着智慧的老者，而美国学生却是把这个“智慧的老者”当作没有价值的、走下坡路的人。中国人坚信“老马识途”，即老马认得清道路的意思，他们总是听从并依照我们这些“老马”的教导。

一天早晨我在线阅读《今日美国》时，了解到当年只有一个学生在美国大学入学考试（ACT）和学术能力评估测试（SAT）的考试中得到了满分，他是一个名叫约翰·刘的年轻男生。是的，他有中国血统。我说过很多次，大部分中国人或是亚洲人都会沿袭他们学习的传统，而美国学生大多都在喝啤酒和打球。然而，我们还是质疑为什么中国能在经济上给我们重重一击。看看当今美国的高中班级里的尖子生经常是亚洲学生，虽然他们不占多数。再看看美国各个主要大学的科学、数学和工程领域的毕业生，这个群里也主要是亚洲人或其他外国人。让我们来思考一下美国未来会怎样？再看看中国或其他亚洲国家的未来会怎样？

我很高兴能够来到中国教书，我也相信这些所谓的“数据”能解释其原因。家，是一个无论我们有多么苍老和邋遢，都依旧能接纳我们并爱着我们的地方。而中国和我的那些学生也同样接纳了我，并且也热爱着我，那是一种真挚的爱。当然，你也能明白为什么我会如此单纯地喜爱那些学生们。认真工作的人们总是会赢得好感的。当你的学生求知若渴并对你的知识提出挑战时，这种挑战对于老师而言也是一种乐趣。

哲学和宗教

一天同罗杰克、简和基蒂一起散步时，我问他们中国人是否信仰上帝或神圣的东西吗？他们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没有！”后来我又问了罗杰克，因为他在人们眼中是很有哲学思想的。我问他如何看待基督教、佛教、伊斯兰教以及所有像孔子和他一样的哲学家？他说，我的理解很对，他们都是哲学家，但是他们自己并不都是严格的宗教人士，他们都只是支持某种生命哲学。每一种宗教都是哲学，当足够多的人相信和追随它时，它就成了一种宗教信仰。我打心底里认为罗杰克是一个思想者，我也认同他的想法。对任何哲学来讲，如果它要继续存在下去，就必须发展它的追随者，当它的追随者足够多时，它才能被称之为宗教。对大部分中国人来讲，耶稣、佛祖、穆罕默德、孔子等都是伟大的思想家，他们各自独到的哲学思想会受到人们的认可。我问过他们关于庆祝圣诞节的事，他们认为庆祝圣诞节和享受生活、与家人团聚并无冲突。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对话，我也从中了解到了很多关于中国人眼中的宗教问题。

在和他们一起散步，或者与很多人擦肩而过时，我还注意到，就像美国一样，所有的学生都在用手机。但是奇怪的是，他们的许多手机铃声都是美国歌曲。两首最受欢迎的好像是《铃儿响叮当》和《寂静之声》（电影《毕业生》主题曲），我认为这个非常有趣。

学生们的爱

这些年来，我的学生给了我很多的关心和爱，这也让我有很多的故事不断地讲下去。这里我给大家分享一些故事。

1.一个星期四的下午，在我们学校小湖边的圆形广场上，研究生们筹办了一个小型的“食品文化节”。我之所以说“小”，是因为与美国大学里的宴会相比，这些都非常简单。这次活动计划得比较晚，但是实施起来很快。他们一般都还会组织一支舞蹈队和一些歌手来表演。这个“食品文化节”包括我的5分钟演讲，内容是关于美国食物以及为什么我更偏爱中国食物。学生们还准备了四个小桌子，在上面摆满了很多餐盘。这里除了由一根长的弹力绳拴着的小电磁炉外，就没有其他的烹饪设备了。大多数的食物都是水果和沙拉，但是给了我一碟特别的东西，里面有一个鸡蛋，一些沙拉、炸猪排，还有简单烤过的青椒和虾。我很享受这些美味。扫兴的是，距节目结束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天开始下雨了，大家也有些淋湿了。学生们站在另一个外教鲁道夫旁边，我虽然拿着伞，但是我们都在继续吃东西。这种气氛真的很美好！

布鲁克好像特别高兴我能喜欢她为我做的菜。她是很喜欢我的一个学生，我也喜欢她。非常有意思的是，他们真的很喜爱我的为人、我的智慧和个性，我也知道我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没有这么多的智慧，可能也没有他们这样招人喜欢。正如我小的时候，德国人常说：“我们老的很快，却懂得的太慢。”不过，这仍然很好，他们对我的爱一直都温暖着我的心。

2.一个美好的星期天，我沿着学校前面的商业街享受着晴朗的好天气。旁边设有一个舞台，上面有人在唱歌。实际上，人们排着队轮流着唱歌，而且他们真的是在排队。中国人很喜欢唱卡拉OK，无论他们的声音有多难听，他们也仍然会继续而且一点也不怕这样做。看着这些人唱歌很有意思。不过中国人相对美国人而言，在人多的时候会更礼貌，没有人会喝倒彩取笑他人。所有的歌手都会受到观众的尊重。我也想要上去尝试，但是我却不知道任何中文歌曲的歌词。当我在看表演的时候，我的两个三年级的学生桑迪和艾米莉过来和我打招呼，然后热情邀请我去跟她们一起吃晚餐。我们上楼到了一个美食广场，就在商业街的楼上，一起享用了一顿美食。她们两个在6月都将毕业。艾米莉在洛阳找到了工作，但是桑迪还在找。不过桑迪也即将参加在成都的一场面试。中国学生经常邀请他们的老师吃晚餐，非常的暖人心，但是这却从来不会发生在美国。

3.另一个晚上，我决定还去那家美食广场吃饭。我刚点完餐，我的5个三年级的学生也进来了，要我跟他们一起用餐。他们是乔、凯茜、雪莉、贝蒂和安迪。乔和四个美女啊，凯茜是他的女朋友，他们毕业后不久会结婚。他们跟我说了很多关于我和学生的有趣故事，因为他们来到这个学校后都是在我的课上第一次见面，之后成了一生的好友，一起经历很多事情。他们现在都在找工作，在6月份就要毕业了。乔跟我说，我教给他们关于简历的知识非常有用，他也已经用我提供的简历模板找到了一份工作，与此同时还在申请另一份工作。我开始教授一年级学生如何制作英文简历，并且他们认为很受用，我特别高兴。跟好朋友一起吃晚餐真好。

4.星期二和星期三的晚上我都碰到了埃伦，并带她一起去后街吃晚餐。埃伦一直在北京实习，而且已经跟那家公司签约，只等她6月毕业。她这次回武汉几天，是要找她的导师。我们享受了愉快的晚餐，畅聊了一番，大多是关于她的工作和她需要完成的毕业论文。毕业论文让她们很疲惫，这也是世界上所有大学生毕业的一个共同点。

埃伦还从北京给我带了一份礼物！是一袋鼎鼎大名的北京烤鸭！因为是即食的，我只需要切片，用一点热油或微波加热就可以吃了。她说冷的也能吃，但是加热后味道会好得多，我也这么觉得。她真的很贴心。为了感谢她帮我一起选购手机以及给我的其他一些帮助，我已经连续两天带她去吃晚餐了。按照中国的传统，最后的几天，无论我们走到哪里她都会挽着我，像对待他的祖父一样。在晚饭后她也会跟我一起手挽手走回公寓，给我一个拥抱，并说：“罗伯特，我爱你！”这与美国的学生大不相同，这也是我很爱这些学生的主要原因。她陪伴我的这些日子，我真的很开心。

埃伦是星期四晚上的火车回北京实习。她晚上9点在火车上打电话跟我说再见，还说她会想念我。她是如此的可爱。她说她会在车上睡一会儿，第二天早晨7点到达北京。这里有很多学生都是搭乘通宵车。

星期五晚上，我切好了她送我的烤鸭，然后用微波炉烘烤。我之前在中国也吃过很多次鸭肉，但是都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也没尝过被公认为世界级美食的北京烤鸭。我以前很怀疑，但是现在不会了！这只烤鸭真的很美味，当你蘸一点调味酱，味道真的很好！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把整只烤鸭都吃完了。下次再去北京，我当然会去吃北京烤鸭。我会强烈向有幸去北京游玩的人们推荐北京烤鸭，或者请别人带一只烤鸭给你。

那些学生所说的和所做的都是如此让你惊喜。如果我偶尔感到一点悲伤或者想念家，他们就会陪我说说话或者做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让我重新开心起来。我在这里不是因为他们付给我的钱，仅仅只是为了这些可爱的学生，以及他们为我精神上和感情上的付出。

爱与感激的礼物

我在武汉的这些年里，我的学生给我了很多爱和感激。这些也不可能完完整整地表述出来，我在这里只是选取一些故事跟大家分享。

1.在我从事外教的第一年里，我的班上大多数是女生，而且时尚设计专业是我最喜欢的。他们都很勤奋，而且大多数我教授的课程他们都能够弄懂。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筹钱买布料，由黛比、鲁比和桑迪三个女生给我做了一件中国传统样式的白色短袖高领丝绸衬衫。衬衫非常可爱，这也是我唯一一件纯手工的衣服。这个礼物让我非常感动。

2.同样，在我从事外教的第一年年底，另外一个班做了一个DVD给我。菲尼克斯和苏尔是“技术”领导者，但是每个学生都提供了照片，还有很多对我这个老师的祝福语。十分钟的视频看得我满含泪水。那些礼物是学生很用心去做的。在课程的末尾，苏尔真切地拥抱了我。中国人不会拥抱，但是他却为一个美国人做了这么多！现在这个班对我来说是个非常特殊的集体，将来无论何时看这个DVD我都会满含泪水。

3.随着另一个班课程的结束，杰森和贝蒂给我送上了六个“泥塑女孩”。她们都是用泥巴捏成型后再着色而成。“六”是个很重要的数字，代表着健康和幸福。在中国，所有的数字都有着一些特别的象征意义。健康和幸福在一起是因为中国人相信健康是幸福中最重要的。如果你有了健康，那么你就拥有了最重要的东西。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越来越同意这个观点。

4.简来到我的公寓，带给我一些她个人的礼物。她从工厂定制了一件XXXL的T恤，胸前印制了一张特别的图片。简是一个来自西安的女孩，寒假我去西安的时候，她带着我游遍了西安城。她选的这张照片就是我和她站在西安城墙上一起照的。真是一件非常温暖和感人的礼物！

5.罗杰克在广州做了一段时间的实习生，又回到武汉找他的教授。他打电话说来看我。他来的时候，给我带来一个从广州买的奇特而漂亮的吊顶灯。这其实并不奇怪，他总是给我带一些很特别的礼物。就像在一部老电影里的陈查理，他就像我的“第一个中国儿子”，总是能够在我需要的时候帮助我。能看到他，我非常高兴，他毕业后我也会想念他的。他将要去深圳读博士了。

6.一个星期二的晚上，我的学生又给了我一个惊喜。我的门铃响了，奥利维亚和她的男朋友来看我。因为奥利维亚去西安协助她的导师完成一个项目，已经两个星期没来上课了。这类事情在这里非常常见，每学期我都有很多学生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缺课。无论如何，奥利维亚从西安买了一件礼物给我，它是一个漂亮的小木偶，是西安有名的手工艺品。大概是“20×16”大小，中国传统女人的样子，穿的大体都是红色。我再一次被学生的慷慨震惊，我很感谢她。奥利维亚是我很早就认识的，她曾经说过我是她最好的老师。

7.还有一个星期三的早晨，安娜在教室里送给我一件T恤。好像是她自己在后街开的服装店，想要我去她店里买一件衬衣。她给我拿了一件最大尺寸的衣服，很合身！安娜是一个不一样的中国女孩，她有5尺10英寸，相对来说骨架很大，但是并不胖，在我看来，她真的很漂亮。她在班上一直都表现很好。

8.一天晚上，我接待了三个到访者：金姆、阿琳和厄科，他们带给我香蕉、苹果，还有一种中国的水果看似是西红柿但却又不是。她们总是给我带水果，关心我的健康。她们还带给我一个礼物，一张用相框装订的照片，照片上是我和她们三个山东女孩。这让我感觉非常甜蜜，也倍加感激。我们聊了很多事情，一直到她们离开。

9.另外一个晚上，我坐在公寓里，夏洛特敲开了我的家门，带给我另一个礼物，她称之为“叫花鸡”，是用棕色的袋子包着的。我把它放进冰箱里作为第二天的晚餐。夏洛特经常帮助我解决一些医疗问题，对我也非常好。我第二天晚上吃了那只鸡，我必须要说那是我吃过的最小的鸡，但是味道很不错哦。

10.爱丽儿是三年级的学生，一天晚上给我送来上海的特产。她也是刚刚参加完联想在上海的面试才回武汉的。现在，她等着那边面试的结果。我希望她能成功，我知道她将会是一个好的职员。好像每次只要我有学生在别的城市面试，他们都会给我带回一些礼物，大多是那儿的特产。他们的想法和好意都温暖着我的心。饼干、蛋糕，所有的都很美味！很多次还都是我喜欢的以坚果为原料的食品。爱丽儿带给我一些坚果糖果、凤梨蛋糕和黑芝麻片。

11.艾拉给我寄来了一个包裹，她是上一届的学生。她给我寄的是一盒干红枣，黑红色的，非常甜，还有一些是她从新疆带回来的非常美味的坚果。坚果是圆的，深褐色的，比一般口香糖大但是比轧碎器又小一些，里面有圆圆的果仁。我觉得这是夏威夷果。最酷的事情还属艾拉附上的一幅素描画，画的是我穿着圣诞老人的衣服，这张图也已经在网上流传了。她在画上签了名并且还附了一张小卡片。这是学生为我做的另一件美好的事。回美国后，我会把这些都装裱起来，挂在墙上。

12.我之前的学生海伦一天下午找到我，送给我一幅她的油画。她是艺术专业的学生，现在在武汉市外有一家自己的小店。她能想起我，我很高兴，这也是另一件将要挂在我房间的作品。

13.布鲁克总是能在电话或者来访中给我惊喜，无论她到哪里她都会记得我。一个周末，她陪同导师去上海参加完一个会议后，给我带来很多坚果糖和饼干。她对我这个老人这么好，有时我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对她的感激之情。

14.在第一学期结束、寒假到来之前，好多学生都送给我各式各样的小礼物。伊娃送我一些巧克力，艾米是一些小松饼，珊妮则是一双针织的手套！保罗给了我一个可爱的中国陶瓷娃娃，齐妮亚则给我两瓶名为RIO的饮料，标签上写的是果汁和酒精混合饮料。我还收到了很多新年贺卡，是爱丽儿、詹妮和斯沃洛送给我的。他们都在我们的合照旁边写了好多感人的话语。

15.寒假结束后，学生们都从家乡带来了很多特产，让我觉得很贴心。安布尔给我带来她家乡的特产—少林核桃酥。海伦给我带来一件她自己刺绣的京剧脸谱。一面是脸谱，另一面印有“财富”的中文字。丽莎给我带的是巧克力。我现在也有了另外一个中国名字，马灵，意思是“马的精神”，因为我出生在马年，“有着马一般昂扬的斗志和赤子之心。”我非常喜欢这个名字，也很容易说出来。

16.临近学年结束，一个星期四的晚上，我的门被敲响了。琼带着5个六班的女孩来拜访我。他们给我带来一束“泰迪熊”做的花束。是的，好多泰迪熊！花束上没有花，而是用12只5寸的泰迪熊捆扎而成，每只泰迪熊的蝴蝶结上都印着“LOVE”。女孩们告诉我，这份爱的花束永远都不会凋谢。她们想的真的很好！他们送我的卡片上写着：“亲爱的罗伯特：我们都很感谢你为我们所做的，让学英语变得很快乐而不乏味。愿好运常伴！”这是多么的可爱，我从未收到过任何像这样的礼物。他们走了之后，我坐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这美好的礼物，我的眼睛被泪水浸湿了。

17.对我来说最大的惊喜是在我指导的最后一节英语表演课上。他们加了一场事先未计划的活动—向我致敬！主持人说，我即将在那年年底退休，所有的学生都想表达对我的谢意。他们随后在屏幕上放了一段视频，其中很多毕业了未能到场的学生都送来了祝福，讲述着我的教学和我们一起的美好回忆。有桑迪、菲尼克斯、海伦、艾伦和苏尔，苏尔甚至还向我介绍了他刚满月的儿子。这让我非常感动和幸福，看着视频，慢慢地我的眼睛湿润了。接着，我班上的学生每人为我送上了一份礼物。

我收到了一幅刺绣，上面印着中文字样的“祝你好运”。一个武汉咖啡杯。一个陶瓷做的中国功夫明星李小龙。一本贴满了照片的纪念册，里面记录着他们的祝福。另外，艾薇和杰克送给我漂亮的项链，项链是艾薇在西藏时为我选的。所有的这些都打动了我，我被这些惊喜所震撼到！我怀疑我的同事瑞贝卡是幕后的策划者。

总之，你们可能知道，他们对我的爱和关心是我无法用言语清晰地表达出来的。无论我将来走到哪里，我的心都会永远惦记着他们。

就业与压力

有天晚上，我的学生大卫带着他的“翻译”金姆和阿琳来找我，因为金姆和阿琳两位的英文说得很好，而大卫的英文却稍显逊色。他的英文其实没那么差，只是他缺少学习的欲望和信心。他们找我是为了大卫几天后在家乡的面试，而他第二天就要离开湖北。如果没有被录用，他在三周之后还会回来，同时也希望能通过我的英语考试。什么！他竟然要请三个星期的假？中国的面试似乎与西方不尽相同。应聘者经过面试，一旦录用，就要在正式工作之前接受几个星期的“考核”。与美国相比，这就意味着他们马上就要承受更大的压力。他们要经历短暂而又严格的“试用期”，也就是说，如果他几天之内就回来，那他就没有通过面试；如果他三周之内回来，那他就没有胜任工作。而且如果他三周之内就回来，他必须补上他落下的课，才不至于在我的课上挂掉。总而言之，事情很棘手。我祝他好运并告诉他回来之后，要找同学帮他补课，赶上进度。纯粹是机缘巧合，之后的三周里我会教他们写简历和找工作的技巧，如果他没找到工作，这将对他很有帮助。

中国的大城市里经常举办招聘会。但这与美国的也不尽相同。美国典型的招聘会是招聘者在各自的展位上与每一位应聘者交流。如果不是公开招聘会，那么应聘者要签字预约，他们有机会与自己感兴趣的招聘人员对话。在中国就不是这样。这里的招聘会人山人海，成千上万名应聘者挥动着手里的简历，推着挤着想进到展位与招聘人员面对面交流。有些人知道美国的应届毕业生找工作难，他们并不知道在这里更是难于上青天！找工作要是有美国那么轻松的话，中国的应届毕业生就会乐意去体验招聘会和人才市场找工作的感觉。这种现状也是我教学生如何写简历和面试技巧的原因。他们需要一切可能的帮助。

你可能会想，现在的美国应届大学毕业生在找工作方面怎么还有压力呢，当然，你也可能是对的。最大的不同就是，在美国，如果你大学刚毕业没能找到一份好工作，你通常可以回家跟父母住在一起，在你找到工作之前你也能生活得很好。而在中国，大多数学生都是第一代大学生，他们的父母不惜花血本让他们上大学。相对而言，他们的家庭比较“穷”，因此他们必须找到工作。父母对他们的期望值很高，并且在父母年老体衰时他们还要赡养老人以报养育之恩。在中国文化中，这是最起码的要求，所以这与我们的西方思想完全不同。

为了找到好工作，通常，大三的学生就要准备找工作面试。他们总会接到来自武汉或者其他地方的录用通知，但是薪水比他们预期的要低得多，这让人倍感受挫。当然，招聘方也知道对于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好工作很少，所以他们把薪水压得很低。

参加舞会

我在学校的第一年，从学生那里听说每个星期五晚上在我们学校对面的中南民族大学都会有一场舞会，两个学校的学生和老师都可以参加。几个学生叫我跟他们一块去，还告诉我很多“四五十岁的老人”也去那里跳舞！我向他们保证我会去的，我想至少去看看吧。

这一路很有趣。我们先路过他们的体育馆，体育馆外有一个大广场。体育馆的墙上挂着一块幕布，正放着电影，就像是一个没有汽车的汽车影院。有几百名学生在观看电影，大约有一半的人是骑自行车来的，他们坐在自行车上看—我第一次看到了自行车影院！这让我想起20世纪50年代的美国（当然是有汽车的）和当时那更加简单、安全的世界。我们看了几分钟，然后继续往前走，来到不远处的一栋楼里参加舞会。

那场舞会给了我一种全新的体验，我很高兴我去了。我的学生告诉我的都是真的。那里有很多上了年纪的人，虽然是在校园里举办的，但它对所有年龄层次的人开放。进场费每人两元（30美分），这又让我想起了20世纪50年代和舞蹈盛行的日子。音乐是录制好的，从小舞台旁边闲置的房间里播放出来。在校期间每个星期五和星期六晚上都有舞会，每次大约有150人参加。中国人说他们玩得“非常开心”。

音乐当然与我们的不同。一首西方摇滚乐都没有。每首都是中文歌，大约一半是华尔兹，四分之一是恰恰，另外四分之一是中国摇滚，这比西方摇滚慢得多。舞步也很不一样。中国华尔兹是慢两步加摇摆，融入了精妙的交际舞元素。有些年长的人技术娴熟，身姿优雅。我和一位中国女舞蹈老师跳了几支舞，她帮我稍稍熟悉了舞步，但我还远远比不上优雅的中国男士。

中国的恰恰跟西方的恰恰也有所不同，但我的恰恰跳得很好，我和我的学生以及那位女舞蹈老师配合得很不错。很奇怪的是，有19、20岁的年轻女孩邀请我跳舞，但在中国，女孩们好像经常毫不犹豫地跟年轻或年长的男士跳舞，没有“不规矩的事”发生—而在美国如果一个年轻女子和年长男士在一起，我们就会怀疑了。而在这里，这种事请仅仅是出于正常的礼节、惯例和对老一辈的尊重。

中国式摇滚真的有一些无趣，也不比恰恰快多少。我跟着音乐跳舞没有问题，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快一点的节奏。很多舞者一起跳舞的时候，让我很惊喜。一个晚上，他们跳了三次称之为“兔子舞”的舞蹈，这也是一种排舞。伙计们，直到你有了与上百名中国人一同跳兔子舞的时候，你才会知道你的存在。在我看来，这是一种侧排的学兔子跳的舞。左、左、交叉步，右、右、右、右，右、右、交叉步，左、左、左、左，右、右，然后重复。我通常都不关注队列是否整齐或者尽量避开他们，但是这确实是一种乐趣，后来我没得选择，因为我的学生总是把我拉去跳舞。在那次跳了不同的舞之后，我真的可以说自己在中国跳过舞了！

因为我的学生都知道我喜欢跳舞，他们觉得，在校园里，学生们能有机会去上一些舞蹈课程会很好，于是他们找了一个专业的舞蹈老师就开始学习跳舞了！我们在大学里的第一次舞蹈课程是大概有40个人参与，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这个舞蹈老师对于基础华尔兹舞步的教学很有心得，男生女生都学到了很多，也包括我。后来我们又观看了对面中南民族大学学生的街舞表演，他们不能跟在美国看到的那些比，但是我觉得在中国来说他们已经很好了，学生们喜欢15分钟的华尔兹示范表演。在示范结束后，学生把我拉到了舞台上，表演美国的摇滚，我就跟阿普尔伴随着欢声笑语、热烈的掌声一起跳起了舞。阿普尔 是个很优秀的舞者，她也非常有趣，在舞台上也很有表现力。在阿普尔甩动她那长长的头发时，我用我那一英寸的头发模仿她，引发了最大的笑声，甚至中国的舞蹈老师也笑了，接着她和我又跳了一段，引爆了全场。不管怎样，我们都度过了愉快的时光。

运动会和啦啦队

我在这所大学这里经历的第一次运动会简直让我毫无头绪。很快，我发现那其实只是一个来自校内各个院系的学生之间的相互竞技，甚至还有教师的参与！没有校际竞技赛，学校里也没有专门的乐队、啦啦队及相关的组织。对了，我的几个研究生当时打算组建一支啦啦队，这也是这个学校第一支啦啦队了。我的“明星”演员，也是《白雪公主》里皇后和巫婆的扮演者—阿普尔，是这支啦啦队的创建者，而且已经有14个人报名加入了她的团队。

他们以“我是一个好老师”为由，要我赞助他们并教授他们一些欢呼和相关的舞步，而此时离运动会仅有两周的时间。这一方面我以前从未涉猎，但考虑到这个学校也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我又害怕什么呢！这是属于一个老眼昏花之人的绝对领地。我让阿普尔 挑个时间和地点，我来指导他们训练。一个人在花甲之年过后就很难有机会去体验新东西了，所以我即便不是激动万分，至少也算得上是挺激动的。

我首次训练啦啦队的经历非常有趣。那次来了5个男生、8个女生，我们教授了他们一些东西。阿普尔负责他们的排练，那8个女孩中的几个和她一样，舞都跳得很好，特别是黛比和基蒂。男生就没那么好了，但当中的3个人节奏感挺不错。在指导他们的过程中，我获得了很多快乐，我们计划在运动会开始之前尽可能多训练几次。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和着平克的那首《让我们开始派对吧》跳舞，这简直让我忙不过来。但学生们渐入佳境，最后在运动会上也表现得不错。

我的生日

早在我第一年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有人问我我的生日在什么时候。哈！这里的人总是听过一次就铭记在心。我有太多次精彩的生日记忆以至于无法一一记住。然而，下面所写的事情我却从未忘怀：

1.阿普尔总是会在下午六点钟准时来敲我的门，与她同行的还有杰里和艾米莉，然后我们一起到后街去吃一顿祥和的晚餐。阿普尔说我们还要等几个人来后街与我们会合，所以我们就先找个地方坐下交谈一会儿。不一会儿，大家就到齐了，会合后我们一起去他们早以选好的后街餐厅。但当我们走上二楼时，我非常诧异地发现那里像一个卡拉OK包间！里面大概有50个我的一年级和二年级学生，包间的正中摆着一个大生日蛋糕，上面放着一个很大的桃子，这是中国非常传统的蛋糕设计，因为桃子代表着对老人长命百岁的祝福。很快，他们把30多根蜡烛插在蛋糕上的桃子的周围，然后全体高唱两遍生日歌并让我许下心愿，吹熄蜡烛。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许下心愿并将蜡烛全吹灭了。

能得到这么多拥抱和祝福，我很惊喜。许多学生说我是他们心中最好的老师，他们送了我一副画着传统风景的麻将，还给了我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生日快乐，我们永远爱你！”我告诉学生们，我是多么惊喜和感激他们所做的一切，哽咽着快要哭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学生们都说希望我永远留在中国，留在他们身边，他们告诉我很多其他同学其实也非常想来参加我的聚会，但因为今晚有课而不能来了。之后，托尼送给我一双画着奥运会吉祥物迎迎的筷子，它的设计灵感来自3000年前的弩和箭。我知道，大家都在默默地给我祝福。

埃文拍了很多我跟大家一起站在蛋糕前的相片，还捕捉了很多开心的瞬间，例如，我唱歌的时候，单独一个人时，和布伦达、厄科在一起时，和女孩子们跳舞，尤其是和特丽和基蒂跳舞。我叫他稍后把这些照片发给我，他很高兴地答应了。我们一起吃水果、喝茶、喝红酒，开心地互相碰杯，真是令人愉快的两个小时！之后，我跟他们告别，纳什和埃伦陪我回了宿舍。我原来一直担心，可能我无法像以前一样与学生们彼此熟悉和了解。然而，他们却对我表现出如此的热情，这让我很惊喜。

2.第二年在与学生们“安静”地吃晚餐时，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洛奇把我带到一个漆黑的教室，大概50个学生人手拿着一根蜡烛，一起唱着生日歌祝我生日快乐。对此，我感到不可思议，因为我以为他们不会知道我的生日。洛奇也送了我一幅中国传统壁画，在武汉的日子里我一直把它挂在我的公寓里。一切都如此美好！

3.我生日那周的星期一，当我走进教室时，大家送了花给我，再次集体唱起了生日歌。我很惊讶地告诉他们，我的生日已经过去两天多了，但他们说大家都知道，但因为只有今天有课，所以才选择在今天庆祝。他们说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我们如此爱你！”

4.我生日那天阴雨绵绵，走进教室，伴随着热情的歌声，我看到巨大的“生日快乐”写在黑板上。大家送给我一支玫瑰和一盒包装精美的生日蛋糕。我拿起蛋糕想要打开与大家一起分享，但他们却不让我这么做，说这一整个都是为我准备的。我收到许多同学们送我的卡片，上面写着“亲爱的罗伯特，祝你生日快乐，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以及今后的每一天，愿爱和快乐永远伴随你！在我们心中你永远年轻，永远帅气，生日一定要快快乐乐的哦！—你可爱的三班全体同学”晚上回到公寓，打开盒子，一个漂亮的蛋糕呈现在我面前，在作为晚餐吃掉它之前我得给它照张相！蛋糕上面是一层晶莹的奶油，表面点缀着巧克力块和樱桃番茄，还有一些我从来没有在蛋糕上见过的东西。尝一口，太美味了！

5.一天午饭过后，我像往常一样回到公寓休息。刚到家一会儿，就有人敲门。是6班的卡尔，他代表全班同学来送生日礼物给我。这个班的很多学生每逢周四下午就来和我围着桌子打乒乓球。卡尔拿给我一个可爱的小白色篮子，里面装着25个橙色的乒乓球。一个球上写着每一个学生对我的问候！这是一份特别又周到的礼物，我为此深受感动。

6.那天对我来说是个惊喜，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我的学生在我生日的那天晚上都有课，因此他们决定把接下来的一天作为我的生日。那天上午，4班的学生在黑板上写着大大的“生日祝福”，唱起了歌，还给我一盘DVD，里面有他们大多数人给我的生日祝愿。下午，我给6班上课，他们也这样给我了祝福。大概正午的时候，我收到一封邮件，说下午5点一些同学会来我家，后来才知道竟然有20个同学！安娜和薇薇安在我的小厨房里下厨，给我煮了一个中国“传统”的生日晚餐：加有番茄和鸡蛋的长寿面，接着是中国的饺子。全都十分美味，我们吃完了，还吃了3班同学给我的生日蛋糕。4班学生给我一本中国历史景点的旅游指南书。格蕾丝送我一幅精美的绘画，是在红纸上写着黑体字，表达长寿的祝愿。5班的学生给我一个可爱的小册子，每个同学在一页纸上写上送给我的祝福，几乎所有同学都在他自己的那一页上贴了照片。小册子上写满了友好和崇敬的话语，因为这个礼物，我再次深深感动了。艾薇，我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在她的那一页上附了照片，一个唇印，一个手印，并写着：“谢谢你，一位鼓舞我的老师，你是我生命中特别的人。”她的男朋友杰克写道：“一个老人，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师，还是我们最好的朋友，那就是你，罗伯特！”老师怎能不为这群年轻人献上所有？这又是一个让我的眼里饱含着幸福泪水的夜晚。

庆祝生日的人大概在2小时之后才离开。那天雨一直下，但它没能阻止他们中任何一个来我这里给我带来暖人的祝福。你可能会认为我的公寓一团糟了，但事实并非如此。学生们把碗都洗干净了，把东西放回原处，还把垃圾都带走了。那在这样一个潮湿邋遢的天气下，地板是什么样的呢？他们都在口袋里装着一次性塑料鞋套，在进门的时候穿在脚上！这群年轻人在每件事情上都想得如此难以置信的周到，他们离开后，我完全没什么要做的，只是放松，吃些水果。我在那几天也收到很多亲切的和表达敬意的祝福邮件。大部分是来自今年教的学生，不过也有二、三年级的学生发来的，他们已不在我的课堂上了，却还记得我的生日！他们给我的感觉特别好。

7.紧接着我生日的一个星期里，在周一的晚上，一件绝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七点半左右，有人敲门，是乔治，他是二年级的学生。不过，那个学期每周三的早晨，乔治都来上我的课，他只是想不断提高自己的英语。他在上一年通过了我的课，所以不必要来的，却选择要这么做！当他几个星期前首次出现在课堂上的时候，我问他：“乔治，你为什么在这里？”他回答说：“因为我爱你！”，大家都笑了，因为我回答说：“我也爱你！”无论如何，他一直过来听课！所以，周一晚上，他带来两瓶酒作为我的生日礼物。他为错过了我的生日道歉，但他说他的导师上周让他出差，所以才错过了我的生日聚会。他要求留下来和我聊天，还问是不是可以有时候晚上过来和我讲话以锻炼他的英语，因为“每次和你交流，我都学到一些东西。你是这样一个睿智的老人，像我的爷爷一样。”所以，我们就关于生活和一些事情聊了大约1个小时。

在一些方面他的热情溢于言表，例如，他多么爱我，他在我的课堂上、在我说的话中学到了多么丰富的知识。我有点尴尬了，时不时微笑、大笑，想让他停下来。他告诉我，他的爷爷在四年前去世，他多么爱那位非常睿智的老人。他说我对他来说就像是他的爷爷，一位教会他许多道理的“睿智老人”。他“毕恭毕敬”地说着，这是中国人与生俱来的特点。最后，他把我比作孔子，一位不仅教授英语还教授人生和生活的“伟大的老师”。他的话让我倍感荣耀。当然，我不是孔子，但他这样说意味着莫大的敬意，我深受感动。我知道圣人孔子，我个人也十分尊敬他和他的言传身教。他被誉为“万世师表”。

乔治曾四五次跟我说过“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并衷心地和我握手。更有趣的是，乔治在上一年的学习中是个成绩平平、不爱说话的学生。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些不爱说话的学生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乔治也告诉我说“同学们知道您年纪大、有智慧，但他们同样因为您年轻的心态和精神而爱你。”乔治和其他学生没有意识到的是，正是因为他们，我的心态才返老还童，我的精神才再次充满活力。没有这些学生们，我现在会不会“死”？没有他们和他们为我的身心所做的一切，我能生活吗？我总是问自己这事情，但这个“睿智老人”一直没有答案。

8.接下来一个星期天，有人敲我的门，我开门一看又是乔治，不过这次还有3班的泰格。泰格上周不在武汉，所以没有参加我的考试。我才知道他当时在重庆领一个关于魔术的奖。他好像不仅仅是一个魔术师，还有其他才能。他跟乔治一样，来自洛阳少林寺。泰格给我带回来了一些很漂亮的礼物，有从重庆带回来的两颗蛋形“雨花石”，还带着美丽的绿色和金黄色—绿湾包装工橄榄球队的颜色！中国人，尤其是中国的老年人用这些石头锻炼手和手指的灵活性。他还从少林寺带回两尊预示好运的佛像和一段少林弟子表演的录像。这些学生们对我实在太好了。

9.二年级学生杰克和艾薇给我带来生日祝福。他们给我带来了小礼物，是几副陶瓷筷子，并和我度过了90分钟的时光！在美国，你们什么时候听说过有学生拜访老师并共度90分钟的事情吗？星期四晚上厄科顺便来了一下，给我带了一套麻将。她记得我曾说过想要一套麻将，所以她给我买了一套。这些年轻人用他们的善良不断地感动我。

10.有一年，在我生日之后的一天，我被邀请到学校外面一家不错的餐馆—简朴寨，与参演的学生们和导演之一的苏珊一起参加《斯嫔德瑞拉》的庆功宴。他们对自己的表演很满意，于是想一起庆祝一番。他们向我祝酒，感谢我的“教学和指导”，我也向他们精彩的表演祝酒。我告诉他们，这是我这些年来在这里见过的最好的表演。他们听到后都非常开心，每个人都玩得很尽兴。我也发现中国学生现在又给我起了一个新的外号叫“老罗”，英文意思是“Old Robert”。在中国，这么叫是很尊敬的。

晚上7：00我接到了索菲亚的电话，她是我的一个教师朋友。她问我在哪儿，什么时候回家。我告诉她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以及大概在晚上8：00能回到公寓。让我大为震惊的是，她们一行5人在大概晚上7：45的时候齐刷刷地出现在餐馆里。她们是我最喜欢的人，也是中国英语教师中我最好的朋友：瑞贝卡，克里斯蒂，索菲亚，埃伦和温迪。她们送给了我一张卡片和一个漂亮的生日蛋糕，在蛋糕上点燃了蜡烛，还唱起了生日歌。这张卡片让我非常感动。“没有你，我一无所有。有了你，我拥有一切。”我吹熄了蜡烛，接着所有的学生一起分享了这个有着丰富奶油的美味蛋糕。我吹完蜡烛之后，这5位好友便离开了，我们吃完饭后吃了蛋糕。接下来，学生们去了KTV喝啤酒、唱歌，但我没去。我告诉他们“老罗”累了，要回家了。

11.有好几年，我的中国英语老师朋友们沿袭《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疯帽子的传统，把我带出去参加“非生日”派对，她们是：瑞贝卡、克里斯蒂、索菲亚、埃伦和温迪。为什么是“非生日”派对呢？其实，这源于疯狂健忘的温迪。有一年我过生日，温迪把蜡烛的数字搞错了，让我无故变老了。第二年她把我的年龄记对了，但是日期却弄错了！其他老师告诉她说日期错了的时候，她已经把蛋糕订好了—所以他们决定开一个“非生日”派对！不管是年纪错了，日期错了，还是其他的什么错了，这仍然是一个出去吃饭的好理由—无论怎样，我们依然爱着温迪！

12.我每年过生日的时候都会从许多学生和毕业生那里收到邮件。他们怎么总能记着我的生日，我总也弄不明白，但是他们就是记得。有天晚上，我收到巴乔发来的生日邮件，他当时在绍兴工作。仅仅几分钟后，那时在上海工作的阿普尔也打电话来祝福了。他们能记得我的生日，我总感到荣幸之至。

为我下厨

我的学生经常会做各种事情让我感到惊喜。那天正好是中国的元宵佳节，我正准备出门去餐厅吃饭，一开门就看见罗杰克、大卫、罗丝，还有桑迪这4个学生站在我的门口准备敲门。他们到我这里来给我做元宵节的晚餐，庆祝这春节的最后一天。他们跑到我厨房一看，说我锅碗瓢盆应有尽有，但像糖、盐和陈醋这些厨房的必备品竟然都没有。于是，我们先去趟超市把需要的东西都买了回来，我还特地为大家买了一瓶酒。然后我们回到我的住处，罗丝和桑迪做了好几种汤圆和饺子，都非常好吃，特别是那个醋泡饺子。我们边吃边聊了好久。

饭后我们一起洗刷碗碟，整理厨房，把这里变得比他们来的时候更干净！临走时，我向他们全体前来为我做了这么好的一顿传统晚餐表示谢意。他们又一次用行动而非语言把我打动了。有他们这样一批学生我感到很满足。

与学生共度的圣诞节

我的学生在圣诞节的时候总是很贴心，他们会请我吃饭，还送我各种各样的礼物。下面就是我记忆中有关圣诞节一些事情：

1.每年的圣诞节前一周，我都会给我的学生们上一堂关于美国节日“文化”的课，特别是关于“圣诞节”的。我会打扮成一个圣诞老人，因为我满面白须，大腹便便，所以看起来很真实。我主要给大家讲解圣诞节的历史和传统。这是一个纯粹的或者说近乎纯粹的学术行为，因为我主要是从宗教的层面上分析圣诞节、圣诞树和圣诞老人的历史渊源，还有美国，甚至世界各地的传统。我从来都不知道学生们是否真的喜欢这个课还是出于对我以及对我们传统的尊重才来听讲。我估计两者都有一点吧。

对我来说，这一课程的难点在于我要讲述我长大的那个家庭有什么样的传统，讲述我的母亲一生都是怎样一个热情可爱的人，她会在圣诞节时小小地疯狂一下，跑去给我们小孩和很多大人买回一堆礼物。尽管我的母亲已经去世25年了，但每谈起她的时候我仍然会难过到热泪盈眶。这绝对是个问题，因为有时候上课讲那些故事的时候总是会泪流满面，还要停顿一会儿重整仪态。这种时候我的学生们都会凝神静听，但我哪里知道他们脑子里面想的是什么呢！阿普尔说她曾听见我在讲我母亲的时候号啕大哭，但我不需要担心这些，因为这群学生非常理解我，他们都很厚道。

2.在圣诞节那一周里，我的每堂课都是以谈论代表圣诞节精神的圣诞老人为结尾的。我会拿出我的毛氏书包然后把它挂在肩上，告诉我的学生一个有关毛泽东的故事。“毛泽东从来不过圣诞节，如果他现在活着，估计也不会相信圣诞节。但是我认为毛泽东会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为什么呢，因为他的口号是‘为人民服务’，而圣诞老人的口号是‘为孩子们服务’。他们的看法是一致的。”最后我说：“我自己的孩子在美国；在中国，你们就是我的孩子。”然后我从我的毛氏书包里拿出许多巧克力棒分给他们每人一个，和要合影的同学照完相后，我结束了一堂课。我想这对他们有足够的影响力吧，就像对我的影响一样。

3.在中国很难找到号码尺寸大的衣服。中国的XXXL号就相当于美国的L。在这里根本找不到XXXXL。这里只有两家超市卖圣诞服装的，沃尔玛和家乐福，但是却只有一个号，最多相当于美国的大号。我能在使用安全别针的情况下勉强能穿上上衣，但裤子非常紧而且低腰，我没法把它提到臀部以上。一开始我不担心，因为上衣能很好地遮住臀部。我里面穿着深绿色长款保暖内衣来防寒。嗯，穿着那个裤子非常难走路，因为它每过一会儿就会从我的臀部滑下来。所以一天早上，当我发现我的裤子已经滑下来足以看见我的深绿色内衣的时候—就像是圣诞老人有了新形象—我告诉了克里斯蒂班上的学生，当然，他们也觉得很有意思。我没有多余的别针了，所以我只能通过不断地提紧裤子来上完剩余的课。让圣诞老人诅咒显然是挺不合适的，所以我只能以幽默的形式来应对了。三个班的同学都对我的课很感兴趣，但具体是因为我的讲课内容、我的表达方式还是我的小表演，这我就不知道了。最后一个班级甚至送给我一只抱枕作为礼物，上面是印有中国女孩的头像，非常可爱。我也非常感谢他们。幸运的是，接下来的几年里我终于找到了合身的圣诞服。

4.当我被邀请去课堂上讲话的时候，我总能看到远多于本应上课的学生。他们得知圣诞老人来了就通过各种方式跑来，直到课堂爆满。我给他们讲那个关于圣诞老人的小故事，然后回答了他们一些关于圣诞老人的提问，更多的竟是关于我自己的！老师一般希望以做游戏的方式来结束一节课。通常学生们都会给我带来惊喜。有一个班的同学给我送来了巧克力、色彩缤纷的棒棒糖、一个龙形状的钥匙扣、一个海绵宝宝的笔筒、可爱的小点心，还有陶瓷做的6个北京奥运会的小吉祥物，是的，就是中国人的“福娃”。这些很容易碎，我不知道能否把他们安全带回美国，但是它们真的很可爱，是非常好的纪念品。

5.我的学生几乎每年都能给我带来惊喜。有一年我收到琳恩送给我的精美的筷子，还有萨默送给我的中国画笔，是用来素描的那种。艾德里安送给我一张我收到过的最棒的贺卡，上面有他和我扮圣诞老人的画像。琳恩是跳舞跳得最好的女孩之一，她送给我一幅“16×24”大小的已经裱好的绘画，上面画着她和穿着圣诞服的我。她简直是个艺术家！我认为这又是一个让我足以珍惜一辈子的礼物。我时常被学生们做的事情感动着。阿普尔告诉我，学生们非常爱我，不光是因为我充满激情，还因为他们知道我是个认真负责的老师。她还说一般情况下学生们都喜欢那些轻松的老师（我却是个例外）。阿普尔说学生们非常担心我的健康，希望我不要太累，因为他们还想跟我在一起待很长很长时间。他们把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6.有一年圣诞夜，二年级的学生阿普尔、桑迪和黛比以及一年级的学生金姆、阿琳、詹森和杰森与我一起去后街吃晚饭。我们愉快地吃了90分钟的晚餐，我非常开心他们能陪我共进圣诞夜晚餐。他们太善良了，那天晚上没让我独自一人吃饭。学生们好像能体会到作为一个外教，有时候我比一般人更孤独，所以他们一有空就过来帮我。他们总是那么的友善。

7.有天放假，我和阿琳、金姆、厄科和亨利一小群二年级的学生去吃圣诞晚餐。那家餐馆是我和厄科，西蒙和爱丽丝几周前去过的，我很喜欢那里的菜。从学校过去只需坐10分钟出租车。那天的菜也很可口，我们吃了饺子、用洋葱和花生米做的蒙古牛肉、蘑菇烧鸡、豆角炒肉、茄子和米饭。我们吃了很多很多。在中国，人们通常不把菜吃完。但今天，大家不顾风俗习惯，把所有的东西都一扫而光，除了剩下的一点米饭和洋葱。虽然三个女生都很娇小，另一个男生的块头也不大，但他们很能吃！金姆，阿琳和亨利从没来过这家餐馆，但他们都说这里的菜好吃。后来我感谢他们与我共享圣诞晚宴，他们就像是我在中国的家人。圣诞节的饮食对我来说并不是健康的饮食，但却让我感到很开心。

8.我在中国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将永远铭记在我的心里。那次，我沉浸在学生和朋友们的深切关怀和收到礼物的喜悦里。他们不断地让我感动。中国老师们送给我一套印有中国美丽景色的高档筷子。这套筷子非常精致，我会一直珍藏。罗杰克送了我一本介绍中国风景名胜和相关故事的精美图书。汉克斯是一位年纪稍长、性格安静的学生，他有着美丽的歌喉。他送给我一套古老的10辑装连环画和相关故事，同样精美绝伦。中国老师们看着他们俩送我的书，都说这两件礼物不同凡响，质量上乘。那套10辑装的连环画是赫赫有名的稀世珍宝。

罗杰克送给我的书是中国著名艺术家刘琨写的。那10辑装连环画包括：天光、明珠、玉泉、小黄龙、飞来峰、白蛇传、运木古井、六和填江、虎跑泉、三潭印月。这一套是1986年第一版，现在已成绝版。这些精美的礼物让我惊异不已。

拉比特送了我一幅我带着圣诞帽上课的彩色素描。这幅画非常漂亮，画得也非常像我。这么可爱的礼物让我惊讶极了。杰克送了我一把画着可爱图案的扇子。阿普尔，多丽，桑迪和黛比给了我一些中国传统糖果和一些芝麻酥。厄科给了我一小盒核桃。林莉送了我一块从西安带回来的铜章，安送了我一个中国特色的小纱线娃娃，很可爱。或许那天最好的礼物是他们对我的关怀。这次圣诞节与我此前度过的所有圣诞节都不同，或许今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圣诞节了。

9.另一年圣诞节我收到了大量的邮件祝福和卡片，都是我正在教或者原来教过的学生发的。其中有丹妮送的一朵白玫瑰和埃伦送的竹子壁挂，她当时在北京实习。被远在北京的学生记住，是一件多么高兴的事啊。我收到的最漂亮的贺卡是爱丽儿和内莉送的，她们俩都放进了我们的合照，还写了一些祝福的话。这两位年轻女孩有着大大的眼睛和姣好的面容。贝茜给我送来了一条漂亮的红围巾，布鲁克给我买了一个中国歌剧演员的立体塑像，也很漂亮，我非常喜欢！学生们对我的好，我一直很感激。

10.临近圣诞节的一天，我穿上圣诞老人的衣服像平常一样去后街，阿普尔、金姆和亨利做我的“保镖”。我去那里给商贩们、孩子们和其他人发糖果。我之所以需要“保镖”是因为前一年孩子们拽着我的衣服将糖果洗劫一空，为了安全我不得不逃离那里。像往常一样，总有人要求与我合影，我也开心地为他们摆出各种造型。金姆对我说：“你成了明星啊！”我说：“不，圣诞老人才是明星。我只是一个穿着怪异的疯老头！”仅仅30分钟时间，我送出去了大约一百块糖果，最后有5个小男孩拿了糖果还不愿离开，这时我的“保镖”派上了用场。他们要了又要，不相信糖果已经发完了。阿普尔，金姆和亨利完成了任务，当我回到校园时圣诞老人的衣服完好无损。

更多关于乒乓球的事儿

我在武汉任教不久，就几乎跟所有的学生切磋了乒乓球技术。我在每个班讲，我带乒乓球还有自己的拍子，任何想要玩的人自己带拍子，下课之后我们就来一场小的较量。中国人热爱乒乓球运动，他们的顶尖球员在世界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并且由于大型赛事可以转播，运动员们在中国也是“明星”。我觉得这很有趣，但却担心他们所有人都会击败我，包括女生！我在美国打得还不错，不过在这里我没有那么自信了，中国人真的打得都很好。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技术还是不错的，我经常可以击败大部分的学生，虽然离更好的球员还是差了一些。

一个明显比我打得好的年轻人就是弗雷迪。他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之一，但同时他也是我的老师，帮助我提高乒乓球技术。我试着尽可能多地和他打球，从他身上我也学到了不少。然而，三年来我一次也没有打败过他！有一天，我第一次差一点点就要打败他了，19比17领先以后最后以19比21惜败。他很严肃地跟我说：“你现在比我们第一次一起打的时候打得好多了。”那对于我来说真是莫大的鼓励！当明显比你厉害的人在赞美你的进步，不管他多大，这都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一个男孩在看我们打球时问我：“你会在这里教多久？”我回答道：“我会教到打败弗雷迪为止。”弗雷迪笑着说：“那你可能要在这里待很长一段时间。”

以这么多不同的方式同人们产生联系真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弗雷迪跟我约定隔天见面。当我夸他英语进步时，他说：“我觉得自从跟你一起打乒乓球以来，我的英语就进步很多了。”我们在年龄上相差40岁，却成为彼此的老师。

和学生就餐

我经常被许多不同的学生邀请到许多不同的地方吃午餐或是晚餐，那些食物和餐馆都很棒。一些代表性的就餐故事包括：

1.苏珊、史蒂夫和我正在后街的一家餐馆吃饭，这时我的另外两个学生苏尔和艾伦进来了。苏尔告诉我说，他在这家餐馆吃饭有六年了，因为这里的厨师做的面条像他家乡的面条的味道。当然，他家乡的面条更好吃！然后苏尔和艾伦去隔壁一家商店为我们所有人买了几杯热奶茶，这真是太棒了！因为我很喜欢热奶茶。我试着为我们5个人买单，但是像平常一样，学生们总是不让我付钱。我在这里的第一年里，我总是这样试着去买单。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们，他们是学生，他们没有钱，相反，我有钱，我有工作，但是没有人听我的。食物费用对一个来自美国的老师来说是件小事儿，但是对他们就不一样了。学生们说我为他们做了太多的事情，他们很高兴请我吃饭。我学着感谢他们，对他们微笑，接受他们的好意。

2.某个星期二，我与阿琳、金姆和埃伦在后街共进了一次很愉快的午餐。因为我想知道他们对一些想法的看法，他们来的有些早，所以我们就讨论了一下明年英语话剧秀的剧本。然后他们带我去后街的一家餐馆吃午饭。他们点了食物并且告诉我不用担心，因为他们记得我喜欢吃的所有东西！并且他们说的都是正确的！我们吃了宫保鸡丁、糖猪肉、茄子和牛肉鸡蛋。鸡蛋的做法又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并且显示出好像是和牛肉一起烤的。我不确定这是怎么做的，但是蛋白是棕色的并且和牛肉、果汁在同一个盘子里。味道真是好极了。

3.某个星期天的中午，布鲁克，一个英语非常棒且我很喜欢的学生邀请我吃午饭。她请我吃饭是想要我给她的演讲报告提点意见，最后事情进展很成功。当她带我去迪莱特，我们学校前门附近一家很可爱的餐馆吃饭的时候，我很惊讶。她点了餐，当面对一份烤牛排搭配着面条、一个煎鸡蛋、一小份玉米和花椰菜的时候，我再一次惊讶了。这是一份典型的西餐。布鲁克似乎很乐意为我做这些，我也很感激。我非常感谢她，并吃光了所有丰盛的食物。

4.在一年中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后，不同班级的学生请我在后街吃饭是很普遍的。我们会挤满一个包间。中国人喜欢干杯，我们总会把装着橙汁或者雪碧的塑料杯碰了一次又一次，因为不同的学生要向老师敬酒表示感谢。通常情况下，在饭局的后半部分，男生向女生敬酒，女生向男生敬酒。就像我说的，他们喜欢敬酒。他们总是对我说一些很好的话，以至于我将要离开他们的时候总是有种悲伤的情绪。

5.在九月的一个星期三下午，学校刚开学不久，我遇见了阿普尔，我的中国“女儿”。我从来没有遇见一个像阿普尔一样总能逗我笑的人。一群我以前的学生将要去后街吃饭，我也被邀请了。这群人中有我先前的而现在已经大二的学生阿普尔、艾米莉、杰里、迪克、乔、菲尼克斯、多丽、杰森和斯图尔特，还有7个大三的我不认识的学生，但是他们当然认识我。包括我在内17个人真是一个庞大的队伍。我们在后街的一家餐馆定了两大桌。典型的中国学生，每桌都点了许许多多的食物。可以转动的玻璃餐桌的中间是一个鸭子火锅，四周被许多菜包围着，包括宫保鸡丁、鱼、糖醋里脊、葱爆牛肉、茄子、手撕包菜、豆子、番茄酱菜花、南瓜饼和玉米羹，包括我在内的一部分人喝了橙汁，大多数人喝了雪花牌啤酒。这些实在是非常美味。

中国人喜欢喝酒。在美国特殊的场合，我们可能在开始吃饭之前喝一杯酒。对中国人而言，和朋友的每顿饭都是特殊的，而且我们很可能在一个小时喝15—20杯酒。几个学生给我敬酒，并且一直感谢我能做他们的老师。我感谢他们能做我的学生。他们以整体和小集体的方式相互敬酒。从我收集到的信息来看，这是一个“回到学校”的朋友间的聚会，而我有幸成为其一。在吃完饭之后，阿普尔和杰里说我可以提前离开，他们可能还要用汉语交谈到很晚并且可能还要喝酒。我谢谢他们的友好，说了晚安之后我就离开了，以让他们享受他们的友谊。阿普尔和艾米莉坚持要陪我走回来，所以我们漫步在后街，阿普尔在我左边，艾米莉在我右边。我们边走边笑吸引了不少目光，在街上走了三个街区之后我们到了校园门口。她们告诉我，我永远是她们的老师，但是我现在是她们的“朋友兼爷爷”。在中国，爷爷意味着一个总是能给出意见的智慧老人。这个傍晚我过得很好。

6.在学年快要结束的一个星期五晚上，亨利过来把我带到一个聚会上。几个学生除了告诉我亨利将会来我的公寓接我外没有说别的细节。当亨利、埃伦以及桑迪到的时候，我还在想那个未知的地方。他们都在4班，似乎是4班正在办一个聚会。我以为我们可能会去后街的某个地方，但是我们却上了一辆出租车，去了一个很漂亮很昂贵的餐厅。我虽不记得那个餐厅的名字但那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餐厅，也是安的婚礼举办的地方。大约有20个学生马上欢迎我，我们按照中国的形式和传统坐满了两大圆桌。我很幸运和大部分女生坐在同一桌，男生坐在另一桌。我穿着密尔沃基雄鹿队球衣，在这种地方显得有点寒碜但我却并不担心，因为中国人很随便。男生们穿得也很随便，但是女生却打扮得很漂亮。然而，男生们却对我“酷”的NBA外形印象深刻。

很快，就来了一大堆好吃的，我吃了很多我叫不上名字的食物。唯一没吃的就是鳗鱼，按我学生的叫法为“水下蛇鱼”。我最喜欢的一道菜我叫不上名字并且我的学生也不知道用英文怎么说。他们只知道那是一种蔬菜而不是肉。那深褐的颜色与爽滑的口感都逃不过我的判断，但也不失为一道好菜。餐桌是用标准的中国玻璃转桌设置的，即使在大部分菜都吃完的时候还会转个不停。整个用餐期间都伴随着敬酒以及来自我学生对我教他们的感谢。男生们喝完了48瓶啤酒，他们认为食物可以浪费，但是啤酒绝不可以。

我在餐桌上和桑迪、安娜、埃伦和艾拉讨论了关于中国哲学和宗教，这两个在中国既是独立又是统一的。桑迪问了我对于“神”的看法以及我对于宗教的观点。她也问了为什么人们以“神”或宗教的名义杀人以及宗教是怎样成为一个宗教的？我也问了他们很多我从书上看到的关于中国哲学的问题，尤其是儒家思想。在课堂之外能听到他们对于这些事的问题和看法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我也和他们讨论了一些越南的高台教，因为我发现越南的这种本土宗教运动很有意思。

安娜告诉我当她在上个秋季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她很害羞不敢说英语，现在她很自信一点也不害怕说英语。其他几个人重复了同样的想法，对此，我感到很高兴，我告诉他们上个学期期末考试的说绕口令大部分同学表现得都很好并且我个人对此感到很高兴。他们应该为他们自己感到骄傲。

7.来自山东的三个学生金姆、埃伦和阿琳，也就是我的中国“孙女”，都快要毕业了。一个星期天下午，我邀请她们吃饭作为特殊的毕业礼物。我们打的去了一个离校园三千米远的一个我们最喜欢的饭店。我们品尝了很多美食，还聊了两个小时关于她们的未来和其他的一些事情。她们都是很棒的年轻女性，在三年时间里给了我很多的爱和尊重。现在，她们都快要毕业了。我深深地爱着她们，也将非常思念他们。

8.一个星期六的傍晚，我带厄科到一个“欢喜酒家”吃她的毕业餐。我每年只请那些极少数因为一个或另一个原因对我很特殊的学生吃饭。厄科就是其中之一。我们花了一个多小时谈论了总体生活、她下个星期的毕业以及她找到的工作。她在武汉的一家机械公司里面担任翻译，她很高兴能当一个翻译，也很想待在武汉，但是和很多其他人一样她对她的初始工资不太满意。她相信她的工资会在接下来的6个月内涨起来。这里的研究生很艰难，因为他们所拿到的工资相对于他们所接受的教育而言确实很低。我祝福她。她是一个很小巧的女性，她告诉我她的体重就没超过40千克，也就是88磅。然而，她很聪明，也很亲切，而且总是很快乐。

生病时的无微不至

我的学生总是在很多方面给我提供帮助。当我想购物时，他们跟我一起去；如果我想去观光时，他们跟着我去；如果我想自己一个人或者是单独去某个地方时，我还得溜出去。如果我对某个人透露我要去某个地方，至少会有几个学生来帮我。他们对我很友好，生怕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总是说我像他们的“好叔叔或者慈祥爷爷”。他们还说我是个很和蔼的人，很喜欢我笑，更关心我的健康，总是确保我是不是吃得好，喝没喝让我骨头强健的牛奶。阿琳是我认的孙女中的一个，她告诉我说她很喜欢他的爷爷，所以一定要照顾好我！没办法，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对我的学生表现出对我的关爱和慷慨感到很惊讶。一次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去校医院检查，结果我病了的消息不胫而走。3个学生立刻带着我去吃午饭，确保我是不是吃得好。午饭后，我回到公寓午休。到了下午5点，另外5个学生罗杰克、乔、斯图尔特、苏珊和凯利到我的公寓来看我，并带来了一些治我喉咙的药。乔的妈妈好像是个医生。这种关心使我感到很温暖，让我有一种冲动去努力工作回报他们。

第二天，我又到校医院做了另一次检查，这次是给我开了传统的咳嗽药，一种微苦的糖浆。这时4个学生来看我，他们又到了我的公寓，敲门，发现没人应，于是他们就来到医院这里看我是不是得到了好的治疗。当医生检查我的时候，他们给我翻译了医生的话。之后他们安排我明天在上完8点的课后，上午10点钟再来检查。他们说凯利和苏珊将和我一起去，我们亦师亦友。我强忍着眼泪，如果在美国的学生像这样的话，许多的老师都不会离职。

星期二晚上到星期三早上那段时间，一批批学生围在我的门前看我，让我知道他们很关心我。我仅仅是“失联”了一会儿，就有大概30—40个学生出现在我家门口。我收到了好几束花、几个小礼物、一大堆饮料和水果。当他们知道现在我喝不完也吃不完这些东西时，都过来帮忙消灭这些东西。他们也知道我喜欢吃香蕉，所以星期二的晚上我收到了30个香蕉，弄得我好像是动物园里被喂养的猴子！除了所有的喝的，我也收到一个西瓜和几罐燕麦粥（浓浓的中国饮品）你能想象美国的学生会做这些事吗？他们可能会为有个代替自己常规老师的临时代课老师而欢呼雀跃。

这样之后，当然，为了保证我吃好，他们又和我一起吃午饭。这时，又有4个学生跑到我们的餐桌上看看我们在干什么。然后，这群学生让我回家吃药、喝点热水、好好休息。我严格遵循了他们的“教导”，因为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我至少每年都要病一次，因为学校和学生的关心和照顾，我现在不担心这个。一个星期二，我再去医院时，阿琳接到了好几个其他学生问我情况的电话，他们都很担心我。阿普尔打了好几个电话，当我回到公寓时，罗杰克和亨利已经在门口等我，他们也是来看我的。有时候我对他们的关心感觉很不好意思，但是我承认这些关注的确在某些方面支持着我。如果你没接触这些学生，你就无法理解我的感受。

我在星期三上午上完课后，金姆和阿琳陪我去了校医院做另一次检查。由于检查可能要持续到中午，我让她们先去吃午饭，我自己在这里坐着挺好的。我只有让她们确定我没事，她们才会离开。但是，她们走后2分钟，阿普尔又过来问候我。我又让她去吃午饭，但是又过了2分钟后，罗杰克、亨利、亚历山大和富兰克林给我送来了午饭。6个新鲜的蒸饺、一杯奶茶，当然还有7个香蕉。学生都知道我喜欢吃香蕉，如果我有点不舒服的话，你就可以指望有人给我买香蕉。我开玩笑说他们都快把我变成了孙悟空！

客串讲课

学生们对于我这个友好的、扮演圣诞老人、有着白胡子的外国老师充满了好奇。这意味着我经常被请去给别的班级上课。如果时间上没有冲突的话，我很乐意做这件事。

1.苏珊和史蒂夫邀请我给艺术系的学生讲课。可能有些学生曾经在后街看到过我，并且我总是微笑，还问候了他们，所以他们认为我“很友好”。他们打听了哪些人是我的学生，并且其中一个人认识苏珊，所以我现在来到了一个三十多人的班里。我从讲台两侧走下去，询问每个学生的姓名、家乡和他们的相关情况。第一个学生马上说：“我从来没和一个外国人说过话”。最后证明：班上所有人都没和外国人说过话。武汉虽然不是热门的旅行城市，但你会在这里发现很多有趣的东西。还有一种方式能让你变得很独特，并且这也能说明微笑的重要性。他们最开始可能有点害怕你，直到你做点什么来告诉他们没有必要害怕。微笑总是能很好地解决这些问题。

2.林莉让我给她的班级讲课。他们都是本科生，而且我也不认识他们当中的任何人。当讲课开始的时候，林莉说：“请让我介绍这个星期给我们讲课的外籍专家”。接着，整个班的人大声说出“罗伯特”。林莉笑着说：“哦，我明白他们都已经知道你了。你在我们学校很出名。”每个人都笑了。作为一个学校小有名气的人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这里有几百个学生已经上过我的课，所以他们都认识我，但是有这么多本科生知道我，我还是大吃一惊。我推测这是因为我有长白胡子或是因为我扮演过圣诞老人。要是我每天都刮胡须，他们可能不会认识我。无论如何，这种感觉很好而且我也很享受。

3.我作为一个客串老师，在很多班级讲过很多启发性的陈述，尤其是关于优秀演讲技巧的重要性的简短陈述。虽然每次只有15分钟的陈述，但是我教过的每一个班级的学生们都会在我结束的时候给我很多掌声。有一次，这让看我讲课的其他美国老师着实吃了一惊。当然，因为一堂课而给老师掌声这件事在中国的大学里还不是很常见。我的学生多次告诉我，“你是一个明星”—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喜欢这种感觉。作为一个到处有人向你问好，但不用给人签名的明星是件很好的事。我也会和我的“狗仔队”分享一些事情，但是我却有点喜欢他们。一个年轻的美国老师还叫我“老狐狸”。

4.有个学期我给林莉的班上翻译课，我帮助他们提高英语技巧，尤其加强描述性写作和演讲的技巧。我要求一个学生走进教室然后停住。之后，我会让他描述他所看到的事物。当然他开始描述一幅很浅显的画面时，我再次让他停止，并且说了“不对”。你的所见、所听、所闻、所感、所想是什么？我要求每个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看得更深，给出一个“丰富”的描述，而不是浅显的（简单的）描述。

什么是黑？描述“黑”。一个学生马上说“黑就是黑”。然后我问他们关于西尔维娅夹克的颜色（黑），西尔维娅的牛仔裤的颜色（黑）、头发颜色（黑）以及她的手机颜色（黑），它们当中有任何两种是同样的颜色吗？不，当然不是。现在他们不得不进行更多的思考，用描述性的类比来再次解释“黑”。我们继续使用更多他们遇到的各种事情以及地方来练习生动的描述。我使用了很多的例子来告诉他们不同的事情、地方、情况怎么来描述，然后让他们做同样的工作，在课堂之外做点小游戏—例如，用很多不同的方法描述在商场里的很多购物者，或者是后街的小商贩们。他们开始理解，而且大部分人似乎都有了显著的提高。他们下节课的任务就是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描述一件在这个星期所经历的事。

5.在阳光校区给林莉的口译队上课是很有趣的。当每个学生每周进行展示的时候，你永远猜不到他们选择了什么主题，而且他们经常让你感到吃惊。大卫在两个星期前还反对媒体审查制度，本周他又引用《圣经》及其上面的例子来讲关于行为的问题。在过去5年里，他是第五个引用《圣经》的学生。随后，我问他是否去过武汉的教堂？他回答说：“有时去，不是经常去”。在任何情况下，大卫都是一个对很多不同主题有着独到见解且有意思的学生。克里斯和西尔维娅的英语发音最好，也是最好的演讲者，但是大卫是最有意思的。

我的工作就是在每个人陈述后发表一下观点和评价，使用“可教育的点滴时间”来帮助他们继续提高。每个星期进行新话题演讲时，他们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下课后，我和林莉一起坐车回南湖主校区时，她说她非常喜欢看我、听我讲课，因为“你是一个优秀的老师，而且学生们都认真听你讲”。我不知道她讲的是否正确，但是听她这么讲我很高兴。她是大学里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在我眼里也是一个朋友。她的话让我感到非常荣耀。

毕业典礼

金姆将不会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了。因为在毕业典礼的前几天，她将和教会的人一起去香港。她是我所教过的、信基督教的学生之一。金姆现在依然没有工作，但她告诉我她已经有几个选择了。她准备在她的家乡—山东烟台找工作。毕业后，阿琳将立即前往位于山东西北部的男友家。而埃伦在毕业后将去山东青岛，在海军大学教授电子和通信工程学。三年来，我们惺惺相惜，我会很想念你们的。

我的两个艺术与设计专业的“孙女”—金姆和阿琳送给我她们亲自设计的T恤衫作为分别礼物，这让我大吃一惊。T恤衫的设计图案主要是孙悟空，其他三个人物分别是女猴王、唐僧和猪八戒，这几个人物均是《西游记》里很出名的角色。但是，这个孙悟空的脸却是我的，女猴王的脸是埃伦的，唐僧的脸是金姆的，而八戒的脸却是阿琳的。衣服背面的签名为“武汉纺织大学”和“好运相随”。这样奇思妙想又充满创意的礼物着实让我开怀大笑。我永远也不会穿这件衣服。在美国的时候，我定会将它框起来挂在我的墙上。多么贴心的孩子啊！

研究生的毕业典礼在6月25日下午2：30举办。我给他们每个人都上过英语课，我也想参加他们的毕业典礼。然而，当天上午9：30，门铃很惊奇地响了。是我的中国“女儿”阿普尔，她已经在宁波的海军大学上班了。她回来是为了看望当年毕业的朋友，也给我一个惊喜。如此出色的年轻女孩，我很是喜欢。她特地从宁波带了一篮子水果给我，好像是中国的某种浆果，并专门在回来前一天晚上为我摘的，有红的、绿的和黄的，比樱桃稍大，比乒乓球小一点，有核。她教我用盐水洗净就可以享用了，确实很美味。吃了几天后，我觉得那真是鲜美多汁。她说她将在当天下午5：30左右过来请我吃饭。

这次出席毕业典礼时，我已经与这些毕业生们共处了三年，他们许多人都是我很喜爱的学生和朋友。在这三年期间，巴乔对于我而言，是个很特别的朋友。在我的班里，除了金姆、阿琳和埃伦这三个山东女孩，还有很多其他很优秀的女孩，例如厄科、诺拉、佐伊、森夏恩、奥利维亚、特丽和琳恩，等等。真的，我几乎能够叫出他们所有人的名字。

典礼结束了，集体照也拍完了，大家都开始急着与朋友和教授单独或集体合影。那晚，我拍了很多照片。学生在感谢你对他们的教导时总是会觉得和你照相是极大的荣幸。在一群学生围着我的时候，我还以为又要照相呢。然而，在他们快速数了1、2、3之后，突然将我抛向空中，顿时笑声四溢，照相机也记录下了这欢笑的一刻。年轻小伙子埃文是我们班的摄影师，我觉得这肯定是他的鬼主意。还有一张照片我最喜欢，是佐伊问能否亲我的时候照的，我怎么可能说不呢，对我这样一个老人家来说，这是多么令人开心的惊喜啊！

后来，我和阿普尔步行到离校门口约两百米的一个餐厅，这个餐厅是我校师生常去的地方。在那里，我们分享了关于她在宁波的生活和我们学校正发生的变化，我们交谈了一个半小时。她说在她的单位里只有两个未婚女子，她就是其中之一，因此一开始就得到了很多关注，但是她已决定不对宁波的任何男子感兴趣。因为在那年的八月份，她的工作将转到上海，那个时候她可能会找个上海男朋友。她很优秀，眼光也很高，但是由于想尽快有个孩子，她还是很想结婚。她家有5个姐妹，除了阿普尔这个最小的未婚外，其他姐姐都已经结婚了。所有的姐姐都有一个孩子，而且都是女孩。所以她爸爸认为，在她家不会有生男孩的可能。她爸爸身边全是女性！

饭后，阿普尔去找她的朋友桑迪，她们在寝室可以一起玩牌，一起继续聊一个晚上。她告诉我，第二天恰好是星期六，她们会在上午10点左右过来看我，并给我包饺子当午餐。她对我很好、很贴心。

真的如她前一天晚上所说，第二天的上午11点左右，阿普尔和其他5个之前的学生出现在我家门口。阿普尔和桑迪是去年毕业的。其他四个学生—杰克、斯普林、艾拉和亨利都是昨天参加的毕业典礼。他们带来了肉、面粉、食用油、番茄、鸡蛋、生菜、酱油和其他包饺子的必要调料。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他们都在包饺子，我们终于尝到了美味的饺子，还有炒白菜和西红柿炒蛋。吃完饭后，亨利被指派去洗碗，接着我们一起看了些毕业典礼上拍的照片。在下午2：30左右他们就走了，而厨房却比他们来时更干净。真的很为他们开心，一毕业便都找到工作了。亨利将去北京，艾拉去重庆，杰克和斯普林这对情侣一起去西安。每当我听到以前教的学生找到很好工作的时候，就感到无比欣慰和开心。

保持联系

能和这么多学生一直保持联系总会让我感到非常开心，即使他们中的一些已经不在我的班上了或者已经毕业了。下面是我跟他们保持联系的几个有代表性的小故事。

1.在我来到这里第三年的9月份，当时“英语训练营”的学习很紧张，一个叫罗杰克的同学在下课的时候来到了班上，还给我和其他的老师带来了香蕉。香蕉在中国被认为是一种非常健康的食物，因此这是一份非常贴心的礼物。因为他明天晚上就要返回广州去实习了，所以我们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他告诉我他之后每个月都会回学校一次和他的导师沟通一下，让他们了解他所取得的一些进步。当我下午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学生阿普尔和罗丝正在等我，他们同样也给我带了些水果，一盘香蕉、一个橘子、一些枣子（一种和樱桃番茄大小类似的绿果子）。这些以前的学生跟我仍然保持着联系，而且对我还是那么好。

2.我很替我的4个老学生担心，他们是黛比、鲁比、桑迪和洛伊斯。自从那个学期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我很关切他们中的一些人可能已经退出活动了。在一个星期天的上午11点左右，我突然听到敲门声，是他们4个出现在我面前，另外，还有菲比和黛比。尽管他们仅仅是顺道上来跟我打个招呼，我还是很高兴看到他们，并且知道他们都过得很好。黛比、鲁比和桑迪她们3个曾经给我做过一件非常漂亮的中国T恤。洛伊斯在去年的“英语秀”上是中国的“牛仔女郎”。桑迪是她们中唯一结婚的人，虽然那时已经怀孕5个月了，但是仍是那么美。

3.我收到了艾拉的一封邮件。她是个年轻的女孩，当时正在阿迪达斯公司实习。她告诉我，她和一些其他的学生已经把我的情况统统都告诉给了那年的新同学。我想知道那究竟意味着什么。她接着又发了另一封邮件给我，她们告诉新生我是一个严格但又很和善、有趣，并且酷爱打乒乓球和跳舞的老师。我觉得这样做没什么问题，因为那些新生对我很友善，也很尊重我。

4.我有一次碰到了诺拉，她是我以前的学生，也是所有学生中我最喜欢的一个，她蹦蹦跳跳地走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脸和大大的拥抱。那个拥抱对我而言真的非常特别，按照常理，中国人是不会去拥抱的，这种事只有美国人才会去做。当一个中国人拥抱你的时候，这说明你真的很受欢迎，诺拉就是这样一个非常可爱的年轻女孩子，她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展现她的活泼与魅力。我真希望每一年我都会遇到更多像她这样的学生。

5.苏尔是我第一年来这教书时最喜欢的学生之一，他很友好、聪明，而且总是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他已经有8、9个月没有看我了，当我去年夏天刚刚换了副新眼镜之后，他就立马评价说我的脸看起来比以前瘦多了。我告诉他我进行了体育锻炼，而且非常高兴地敞开了我的夹克，让他看看我变小了的肚子。他拍拍我的肚子，说我现在看起来很不错。一个你很久没有见到的人察觉到你减肥成功了，这是件多么爽的事啊！能见到他真是再好不过了。苏尔总是在见到我的时候拥抱我，这当然也是很特别的。尽管阿普尔和其他学生经常来看我以缓解我的思念之情，但他仍然是我最想念的学生之一。

6.我和阿普尔，金姆和厄科星期天通了电话，和布鲁克在第二天通了电话。他们都在家陪家人过春节，但却依然花时间打电话给我送来他们的节日祝福。布鲁克和她的家人过几天将会到福建省去旅行。金姆有点安静，也很压抑，但是阿普尔，厄科和布鲁克还是像过去一样开朗。我也从其他学生那里收到了很多问候和节日祝福。我很享受假期这段安静的时间，也会有那么一些特别的学生让你在这段时间特别怀念。当我告诉布鲁克我想念她的时候，她回答说：“您永远在我心里。”在她身上集中体现了美丽、智慧、可爱和彬彬有礼。

7.一个星期一的晚上，我到后街去吃饭恰好碰到了洛伊斯，她是我以前的一个学生，现在已经毕业了。她现在在一所离我们学校不远的大学教书，并且做得很好。她很友好地告诉我：“我好想念你啊，有时我还想着回到您的课堂上，因为我太思念你了。” 洛伊斯是一个很可爱的女生。在第一场“英语秀”上她担任一个戏剧的主角，扮演一个中国“牛仔女郎”。

8.一天晚上，我收到了弗雷迪发来的邮件，他几年前就毕业了。他是我的第一批学生，也是我在第一年的乒乓球教练。他是一个很好的乒乓球选手，我从没打败过他，他还教了我很多削球和杀球技巧。哈里和弗雷迪是好朋友，而且我们经常一起打球。他们都是我最喜欢的人。他向我问好，并且告诉了我他的近况，还回忆了过去我们美好的师生生活。收到他的电子邮件真是一个惊喜。

9.一个星期六的上午，我收到了金姆的电子邮件。她是前年毕业的，并且也是我的很多中国“孙女”之一。

亲爱的爷爷：

我有段时间没联系您了。我感到很抱歉，因为我一直在找工作。现在我想告诉你一些好消息。上个星期我通过了面试，下个星期一我将会参加体检，只要我是健康的（我当然是健康的），我就能得到工作。工作是在烟台的一个中专学校作漫画老师。学校离我家很近，步行到学校只要10到15分钟。

感谢上帝的庇佑！哈哈，不用再担心我了，我的爷爷。我很好！

阿琳在网上告诉我她很想念你。她太忙了所以没时间给您发邮件。她的父母出了意外现在都还待在医院。他们现在很安全并且康复得也很快，但是阿琳要在医院里照顾他们。

我们都爱你！

金姆

10.我总能在圣诞节从我的学生那里收到很多的明信片和祝福。他们总是那样体贴。圣诞节前夕，阿普尔从上海打电话过来祝我圣诞快乐。隔天我接到了埃伦从北京打过来的圣诞节祝福电话。只要听到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声音，我都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他们都是如此快乐和充满活力的人。能有他们这样的学生真的很幸福。

告别

很多学生在听说我将要退休的消息后给我发了许多电子邮件。在这些邮件中，我最喜欢的三封来自菲尼克斯、黛比和罗杰克。他们都毕业多年，但都曾经是我的学生。他们在听说我将要退休的消息以后都在信中告诉我，他们以及学校里的其他同学都会想念我。读到这些邮件，我感到非常温馨，我的眼眶也湿润了。在学校的最后一年让我深有感触。我学会用新的视角看待世界。

亲爱的罗伯特：

苏尔告诉我，你在这个学期结束后将退休并离开我们学校。对此，我们所有人都很伤感。是否能和你再次相聚还是一个未知数。我们希望能知道你离开的行程，因为你所有的学生都希望能在你离开之前向你告别。我将会联系我的部分同学看时间是否允许我们和你告别。

送上最美好的祝福，菲尼克斯敬上。

黛比（生活并工作于武汉）在信中写道：

亲爱的罗伯特：

昨天当我听说你将返回美国时，我感到非常不情愿！我回想起我们以前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你是教我的老师中唯一一位来自美国的！而且你也是我最重要的老师和朋友！

和你在一起的这一年是我最开心的时光！你送给我的T恤和圣诞娃娃都还在我的衣柜中。每一次看到它们都能让我想起你可爱的胡须和你永恒的微笑！

现在，我们毕业一年多了。我明白外面的世界很复杂，而大学的生活很愉快！现在我和我的男朋友成立了自己的网络游戏公司！我们在一起工作！我们明年就要结婚了！我曾经想过，当我结婚时，我一定会邀请你来出席我们的婚礼！但是现在却不可能了！如果我有机会能去美国的话，我一定会去看你的！

祝愿你永远健康！你一定要每天参与户外锻炼，如打篮球或乒乓球！我爱你！

罗杰克（在深圳攻读博士学位）在信中写道：

我亲爱的老师和朋友：

我在深圳很好，但是由于研究项目的压力没有以前轻松。这就像是一个斯芬克斯的谜语。我很迷茫，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谜语的内容。有时候，我感到非常沮丧，我甚至不知道我努力的方向所在，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实现它。我羡慕你的国家给予你们的信仰，让你们独立、自由、坚强和严谨。所有这些人生态度使你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一位优秀的教师。忘记告诉你的是，现在我很怀念你讲课的方式。你总是让我们专注并留意周围的事物。

听到你将要退休的消息，我感到很遗憾。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们曾共度的那些欢乐的时光。我想知道你离开的时间。我希望我能在中国再见你一面，也许还能再和你打乒乓球，我想你会打败我吧。

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罗杰克

每个老师心中，都有一个苹果

每个老师心中，都有一个苹果—一个又大又耀眼的苹果！我在武汉教书的这些年间喜爱很多我的学生—很多学生。但是我心中却只有她这一个苹果，而且没有人能像她一样。她真的是绝无仅有的！在我刚抵达这里的时候，我对周围的人都很陌生，而我在学校的第一个公开的活动是一次英语演出，也是这个学校举行的第一次英语演出，而这次活动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阿普尔。她是我心中的一颗星。她就是在那个白雪公主话剧中用她的激情折服了观众，并且让人们认为我是英语演出的优秀“导演”的学生。

不管我走到哪里，人们都向我微笑、问候。我的学生说我是学校里的明星，所有人都认识我。这好像是真的。我必须强调的是，我所有的学生在演出中都有非常优异的表现。是这些学生让我能够建立起自己的名誉。然而，正是阿普尔让我能够成为一颗“明星”。没有她，我估计我现在应该在霍博肯的一所小学里指导演出吧。

我爱阿普尔。每当我看到她都感到非常愉快。不论在学校的何处，只要看到我，她便在嘴角扬起灿烂的微笑，并且开始手舞足蹈，就像一只小狗看到你很高兴一样！她会冲向我，拉住我的胳膊，大喊一声“嗨！”她总能让我感觉很开心，我大笑着，并开始喜欢上她。

阿普尔再也没有回过武汉—这个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美好时光的地方。她总是在我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敲响我的门！补充一点，我们还通过电子邮件和电话保持联系。阿普尔总是给我打电话，我也总给她打，哪怕仅仅只是问候，并“分享快乐的一天”。有一次她说，今天真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这让她非常开心，所以她希望能够与我分享这份开心。她是那么的可爱，聆听她的话语总能让我微笑，她也非常善于聆听。

在我们师生关系的基础上，我们很快变成了亲密的朋友。在她毕业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想到她，而她也在我心中留下了一个永远的印记。对我来说，她真的曾经是，现在也是“一个又大又耀眼的苹果”。

总结评述

我建议，如果可能，每位老师都应该尽量来中国教书。人们对待你的方式，他们给予你的荣誉和尊敬，这种美妙的感觉将扑面而来。如果我们在美国也能受到这样的尊敬，也许我永远不会离开我在祖国的教育生涯。我相信有很多像我一样的老师都会发出同样的感叹。这个事实让我对我的国家和其教育系统感到非常沮丧。

我曾记得有一次罗杰克问我，“你知道为什么研究生办公室里的每个人和所有的学生都喜欢你讲的课吗？”我一脸迷茫。他接下来开始解释，这是因为“你的激情”。当我讲课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你的激情”，这让我们对你讲课的内容产生了更多兴趣。“我们遇到的老师中很少有对我们的所作所为这么关心的。而你不仅仅教我们英语，同时也教我们怎样生活。”

罗杰克也告诉我，学生们说我是一个怎样负责任的老师，而他们的多数外教都并不那么负责。这是同学们喜爱我、欣赏我的一个原因。我发现负责任是作为一名有经验的老师的一部分特点。这让学生们选择和我度过更多的时间，同时我也能够更多地了解他们和他们的文化。

让我感到伤心的是，美国的学生把我的激情视作无物，他们认为我所教的无关紧要，而且很多学生都抱怨需要更加用功才能达到我的预期。我没有什么建议因为我老了，并且“和今日的世界脱节”。而在这里，他们热爱我的激情，欣赏我给他们较高的预期，并且重视我的经验和建议。他们中绝大多数人会更加努力来达到更高的预期。这又是一个重要的文化差异。你当然可以看到，甚至在我们的学校，这个差异依然存在：在我们的学校，亚洲学生一般来说是学习成绩最好的，也是取得最高成就的。我相信，正是在这样一个标准和对成就的预期下的中国，将会在不久的未来成为世界的霸主。作为一名美国人，我很悲伤，但也很期待。

我享受教学过程，并在教学中不时表达我的思想感情。苏格拉底说过，“对知识的追求是生命最高的任务。”但是，我相信知识也要分享并教授给他人，这让教授知识成为人生的最高任务。此外，柏拉图曾说，“所有的知识都是由激情产生的，那是求知的欲望。”如果这两位古人都是对的，那么我们怎么能够在讲课时把激情和情感抛开呢？我不能，任何一个人都不能。

在一部电影中，主角说“记住我！”他说，“在22岁的时候，甘地有了三个孩子，莫扎特已经写出了三部交响乐，巴迪·霍利去世了。”但是，有一点不变的是，“我们在我们生活中留下的痕迹将永远不会磨灭。”我认为这些语句很好地描述了每一个个人和他们的天赋的独特性，也很好地描述了我的教学经历和我在旅行中所遇到的人。我相信我留下了某些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