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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进合击战枣宜(二)

时间:2022-01-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杨伯涛判断该敌主要是掩护其进攻宜昌部队的后方交通,便决定首先消灭这股敌人,威胁攻击宜昌之敌的交通线。直到当天下午3时左右,实在难以承受第553团持续的攻击,日寇遂向后撤退。第553团首战告捷,激励了第185师全体官兵的士气。次日,该师以截断汉宜公路日寇后方交通为目的,出动全部人马于拂晓时分向鸦鹊岭攻击前进。此战,第553团副团长罗绍昌中弹身亡。

宜昌丢失,重庆震动。尽管摆在军事委员会面前的当务之急是收复宜昌,而不是处分相关责任人,但为了严明军纪,激励士气,警告那些在作战指挥中不尽心尽力的高级将领,蒋介石还是决定对郭忏小惩大戒。为此,他接连发了两道命令:一是重新划分第5战区、第6战区(第6战区是在枣宜会战早期成立的,其起源应是军事委员会将第5战区划分为左右两个兵团,由陈诚负责的右翼兵团基础上建立起来)的防守范围与作战方向,将收复宜昌的任务交给第6战区司令长官陈诚;二是撤销江防军司令郭忏的职务,将其移送到重庆查办。

事实上,蒋介石这样做作秀的成分居多。因为他很清楚郭忏与陈诚之间的关系,知道军事委员会既然已经授予陈诚全权指挥第6战区各部人马收复宜昌的重任,郭忏又是陈诚的心腹,陈诚就可以借口需要能够为自己赴汤蹈火的下属,向军事委员会以及蒋介石本人提出请求,让郭忏逃过一劫,以此既达到警告其余,又给予陈诚面子的目的。最后,事情按照蒋介石的设想发展,因陈诚求情,郭忏被军事委员会定为戴罪立功,仍然保留江防军司令职位。

这时,陈诚手里掌控的人马仍然有限,他非常清楚,仅凭自己的人马是无法完成军事委员会赋予的使命,便分别与第5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和第9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商量,让他们将宜昌附近的部队暂时交给他指挥,以增大反攻宜昌的资本。

薛岳与陈诚关系非同一般,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李宗仁对丢失宜昌负有很大的责任,宜昌收不回,他难逃干系,自然会对陈诚鼎力相助。为此,陈诚几乎没有费什么事,就从李宗仁、薛岳那儿得到了他希望的资源。

紧接着,为了不使分布在鄂西地区的其他日寇增援宜昌,确保反攻宜昌的部队能够顺利收回这一战略重镇,陈诚展开了新的部署:

在长江以北,第11师火速归建第18军,并以第18军全军驻守在宜昌西北的南津关、小溪塔地区;第75军驻防土垭以北地区;第94军驻双莲寺附近;第2军驻当阳西北;第31集团军驻荆门西北;第33集团军驻远安以西;第29集团军在远安西北地区。长江以南方面,溃逃过江的第26军原地驻守宜昌对岸的北斗山、安安庙、五龙口沿江一线;第73军驻守宜都、松滋太平口沿江一线;第87军驻守在公安、石首一线。

陈诚打算,等待各军到达了新的防地,准备妥当之后久立即向日寇展开反攻。

在陈诚调整部署的同时,日寇在轻松攻下宜昌之后也调整了防守态势,将整个枣宜战场分为南北2个守备地域:宜昌到沙市间的沿江地域划规为南阵地,由日寇第13师团及第39师团之一部负责防守;镇境山、双莲寺、当阳至荆门一线则划归北阵地,由日寇第3师团、第114师团及坦克部队防守;日寇将主力放在汉宜公路上,用以保持公路的畅通性以及利用公路的机动性,随时策应各地守军。

中国军队方面,当各部陆续进入攻击位置之后,陈诚正要下令各部同时展开反攻。日寇却先发制人,派遣人马占领了宜昌城西的制高点磨鸡山。为了夺回这个重要的据点,陈诚不得不暂停其反攻宜昌的计划,首先以第2军、第94军等部向磨鸡山上的日寇展开反击。

原本本书讲述的是第18军在战场上与日寇浴血奋战的故事,对于国民党军其他各部的作战情况,只要跟第18军关系不大,便一概不谈,可是,自此开始,大约过了半年的时间,第94军第185师师长方天就要接替彭善的第18军军长职位,该师第553团团长杨伯涛以后亦逐渐当上了第18军军长,故这里简要介绍下该师在这时与日寇的作战情况,看一看方天在彭善离职后接替第18军军长是否名至实归,同时使读者对杨伯涛留下一个粗浅的印象。

方天的第185师进入攻击准备位置后,6月12日,与日寇展开前哨战。

旗下杨伯涛之第553团率先接敌。该团展开于双莲寺西北地区,阵地是绵亘的山地;日寇阵地则是丘陵地带。杨伯涛用望远镜观察敌情,看到日寇在双莲寺以西地区早已摆好阵势,其炮兵正向第553团占据的山头稀稀疏疏轰击;其步兵则原地待命。杨伯涛判断该敌主要是掩护其进攻宜昌部队的后方交通,便决定首先消灭这股敌人,威胁攻击宜昌之敌的交通线。于是,他首先命令迫击炮居高临下,对准敌人的目标实施猛烈轰击,紧接着,出动步兵朝敌人发动攻击。

日寇虽说兵力很少,但火力很猛,即便承受了杨伯涛部的炮火攻击,还是将第553团挡在阵地面前达好几个小时。直到当天下午3时左右,实在难以承受第553团持续的攻击,日寇遂向后撤退。

第553团首战告捷,激励了第185师全体官兵的士气。次日,该师以截断汉宜公路日寇后方交通为目的,出动全部人马于拂晓时分向鸦鹊岭攻击前进。

涂焕陶率领第554团首先到达公路,未发现敌人,即在公路上占领阵地。不到1个小时,日寇就从东、西两面向该团扑来,顿时枪声大作,敌我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这时候,杨伯涛率领第553团正在该团左侧前进。听到枪战声,杨伯涛立即命令部队在该团左翼延伸,靠公路北侧占领有利地形,侧击围攻第554团的日寇。

日寇挨了打,并没有惊慌,由靠东的一拨日寇转头对付第553团。为了消灭这支中国军队,彻底解除侧翼的威胁,日寇甚至向这个方向调来6辆轻型坦克。

富有作战经验的杨伯涛当即命令第553团2营重机枪连安排2挺重机枪,由山头转移到山脚,俟日寇坦克驶近约300公尺处,向其展开猛烈射击。

这一着确实厉害。如把重机枪部署在山上,射出的子弹与坦克成锐角,子弹会发生弹跳,难以构成对坦克的危害;如将重机枪转移到山脚下,射出的子弹与坦克成直角,初速大,穿透力强,能够贯穿坦克的下部和履带薄弱部分。日寇最先头的一辆坦克被命中,趴在地上动弹不了。后面的坦克见势不妙,只有躲开重机枪火力的攻击范围,再也不敢前进。跟在坦克后面的日寇步兵大约100人,也退回到公路一旁,向中国军队阵地射击。

这样一来,日寇等于是放弃了对第553团的攻击与歼灭意图。该团遂在杨伯涛的指挥下,在阵地上与日寇互相对射,都不能前进。

此战,第553团副团长罗绍昌中弹身亡。在战场的另一端,第554团趁势把阵地转移到公路北侧,试图以此调动敌人,创造消灭敌人的机会,却没有达成目的,只能与日寇继续在新的阵地形成对峙局面。

师长方天、副师长石祖黄、参谋长李仲辛此时正随第553团行动。他们将第555团控制在后面作为预备队,没有投入战斗。

与日寇相持到晚上,杨伯涛发现日寇由宜昌方面来的汽车一辆辆衔尾向东疾驰,立即命令迫击炮对其实施炮击,可惜白天没有测量,夜间匆忙开炮,掌握不了距离,收效不大。他正待命令调整射程之际,师长方天下达了撤退命令。

这时已经午夜了,杨伯涛迅速把部队编成行军纵队,凭着指北针北斗星判定方位,摸索着向北撤退。走不到5里,听到前面左侧人语马嘶,仔细一听,是日寇的口音。此时要是开枪射击,不知敌人的确切位置,打不着敌人,反而把自己暴露了。杨伯涛掂掇再三,只有横下一条心,命令队伍若无其事地照样前进。该团和日寇擦肩走了几十米路程,然后各自分开。第94军第185师的攻势行动就此画上了句号。

第185师与日寇作战之际,第18军又在干什么以及准备干什么呢?

熟悉军事特别是作战理论的人从陈诚的部署中可以发现端倪:他赋予其他各部新的任务之目的在于牵制日寇的行动,为第18军收复宜昌提供良好的作战环境与条件。毕竟,宜昌是从第18军手里丢失的,必须让第18军在宜昌把这个脸面找回来。

彭善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这时,虽说因第11师的归建,第18军下辖的3个师全部汇集,战斗力增强了,可是,从湖南开到枣宜战场来的时候只有8 000余官兵的第11师在当阳一战中损失惨重,显然无力承担艰巨的主要作战任务;第18师溃散了一半,目前尚在收容整理部队,同样没法承担大的战斗任务;只有第199师还保全了战斗力,无疑充当了此次第18军的主打力量。话虽如此,在收复宜昌这么重大的战斗过程中,他不能让第11师置身事外。这是他的老部队,是一支很有战斗力的部队,即使打残了,也比其他国民党军强很多。为此,他还是命令第11师向镇境山发起进攻,夺回这一制高点,打开收复宜昌的大门。

第11师师长方靖、副师长胡琏都清楚地认识到了攻占镇境山的意义:既能充分体现本师的作战能力,又能替军长和土木系共主陈诚分忧。因而,一接到命令,立即对部队进行紧急动员,迅速编列战斗队形,准备对敌人展开攻击。

6月13日,按照彭善的命令,第11师师长方靖率部正式向镇境山之敌展开进攻。尽管他已经将全师有限的炮兵集中起来,沿着日寇突破第18师阵地的方向朝镇境山实施猛烈的炮击,掩护步兵向敌人展开攻击,同时使用了一部分兵力对敌实施佯攻,以牵制敌人,力图撕破一点,然后迅速扩张战果。可日寇的武器装备比第11师强多了,又借助有利地形,第11师连番发动了多次进攻,都被日寇挡了下来,没法打开突破口。

6月14日下午,根据各方得到的情报,日寇似乎有放弃宜昌、往东撤退的迹象。军长彭善从老长官陈诚那儿接到消息后,立即调整部署,命令宋瑞珂率领第199师进入宜昌城;紧接着,又给第11师师长方靖打电话:“宜昌城之敌已纷纷向后撤退,你师立即组织追击队,准备追击。”

日寇准备放弃宜昌的情报确实是真的。原来,尽管攻占宜昌是日寇的既定目标,却在占领宜昌之后,面临中国军队的不停反击,在是否保住宜昌的问题上,日酋意见不一。日寇第11军司令官圆部和一郎认为,他的辖区战线长,兵力不敷分配,担心中国军队一旦反攻,会使他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因此主张放弃宜昌,退守原驻地;而侵华派遣军总部则力主保住宜昌,作战参谋井上官一认为:“宜昌不可放弃。确保宜昌,一方面可以切断和武汉周围与中原及长江南北的交通,一方面可以一举击溃企图夺回宜昌的中国军队,还可以支持政治谋略(指引诱蒋介石投降)的成功”。由于双方意见相左,这个问题便被提交到日本东京大本营做最后的裁决。不过,在东京还没有给出最后的答复时,圆部司令官就于1940年6月15日下达了撤军命令。

方靖接到追击命令时,日寇虽说有了撤退的打算,但并没有真正撤退,因而,第11师各团仍与把守镇境山的日寇展开激烈交火。一接到命令,方靖立即命令部队暂停进攻,收拢人马,侦察敌人撤退的方向,分头追击敌人。

军长彭善给宋瑞珂下达命令的时候同样是用电话,内容简单明了:“窜驻宜昌之敌,有向东撤回土门垭之模样,命第199师迅速占领宜昌,以防敌人回窜。”

宋瑞珂立即命令手下3个团先徒步渡过黄柏河,到小溪塔附近集结,并命令第597团先到将军岩、南明山占领阵地,掩护全师开进,留下参谋长刘爱山在黄家沟处理后方补给事宜。

随即,宋瑞珂率领团长章紫云、唐立石、罗国良以及中校作战参谋黄缉明先到南明山观察宜昌方面的敌情,用望远镜看到镇境山、东山之敌并未撤走,正在加强工事(显然,是为了对付第11师的进攻)。宋瑞珂与三位团长经过分析研究,认为这些日寇或许是敌人的掩护部队,应不失时机,予以截击,不使他们逃窜。

于是,宋瑞珂立即下达了口头命令:

一、窜据宜昌之敌孤军深入,恐被我包围,有向土门垭撤退模样。

二、本师应不失时机收复宜昌,以东山寺、招商码头为攻击到达目标,务将宜昌之敌包围歼灭之。

三、第596团为左纵队,由小溪塔出发,沿川汉路基向大娘子岗、东山寺攻击前进,占领东山寺后,由一部据守东山,主力进击招商码头,截断敌东窜归路。第597团为右纵队,以一部佯攻镇境山,牵制山上之敌,主力经该山南端凹部,直捣飞机场,尔后攻占北门和东门,务使城内之敌不得逃窜。

四、第595团为师预备队,随战斗情况进展,尔后经金家堤、大娘子岗向东山寺推进。

五、我现在南明山,尔后随第595团先头前进。

各团迅速呈攻击队形向指定区域前进,一场大战似乎很快就要打响。

可是,到了下午4时左右,师部与第18军军部接通电话后,宋瑞珂马上接到了彭善的最新情况通报:“宜昌之敌原派一个大队向鸦鹊岭方向增援,现又中途窜回宜昌,并未撤走。”紧接着,宋瑞珂向彭善汇报了自己观察的情况以及攻击部署,得到的最新命令是:“现奉长官电令,暂缓攻击,就地停止待命。”

原来,当日寇圆部司令官下达撤退命令时,日本天皇正为宜昌撤守问题召集陆、海、空军负责人商讨,准备做出最后的裁决。在会上,不仅日本参谋总部认为占据宜昌利大于弊,而且海军在向天皇上奏航空队轰炸重庆问题时,亦认为“把宜昌作为中继基地有极大价值”。既然陆军和海军都觉得需要固守宜昌,日本天皇据此拍板定案:继续占领宜昌。

其旨意很快传至宜昌前线。当天上午7时左右,日寇第3师团、第13师团接到驻应城第11军转发东京参电“根据暂时停止部队调整的决定,应占领并暂时确保宜昌”后,遂掉头再次进攻宜昌。

情况既然有了变化,宋瑞珂只能执行军长的最新命令,派出传令兵向各团下达手令:命第596团在金家堤停止前进,等待命令;第597团主力在南明山,一部在将军岩附近待命,一部占领馒头嘴,监视镇境山之敌;第595团在南明山东麓停止待命;师直属部队在南明山北待命。

同时,第11师已经在方靖、胡琏的率领下,自镇境山出发,执行追击日寇的任务去了。他们在率部抵达笔架山的时候,亦接到了停止前进的命令。于是,它们命令部队迅速占据笔架山一带有利地形,准备抗击日寇有可能发动的攻击。

日寇自侵占宜昌后,为了确保守住已攻占的地区,除了在长江西岸山地上构筑堡垒工事外,还在宜昌城东山、大娘子岗、镇境山等处,加固了中国军队原来修筑的工事,并构筑了地堡,敷设了铁丝网。

1940年6月15日,第199师奉命继续攻击宜昌。这一次,撤出宜昌的日寇已经返回,第199师的攻击行动注定变得非常艰难。即便如此,宋瑞珂还是尽最大的努力以求获得最好的战果。他对部队的攻击行动重新做出了部署:第595团为左纵队,在川汉路基东侧,向大娘子岗、东山寺之敌攻击前进;第596团为右纵队,由金家堤出发沿川汉路基直扑飞机场,包围镇境山之敌;第597团以一部占领馒头嘴及其附近低线高地,佯攻镇境山,吸引山上之敌,该团主力为预备队,布防于南明山南麓待命。宋瑞珂则在南明山西部之最高点的将军岩开设指挥所。

当天上午10时左右,第596团将侵入金家堤西南方向的几个村庄之敌驱逐后,继续攻击前进,经过激战,前锋已接近镇境山南端与大娘子岗之间的凹部;第597团则按照命令占领了馒头嘴及其附近低线高地,与第596团一道,使得镇境山之敌处于半包围态势;第595团已进展到大娘子岗高地线上。

第596团进抵镇境山南端,与第597团达成了对镇境山之敌的半包围态势之后,团长罗国良十分欣喜,觉得本团这一下为收复宜昌立下首功了,立即打电话向师长宋瑞珂报告:“镇境山之敌已被我团和第597团一部完全包围。”

师长宋瑞珂是一个非常精细的人,没有被这个喜讯冲昏头脑。他在将军岩山顶地势最高处,瞭望颇为方便,察觉敌人并没有被完全包围,遂详细询问罗国良部现在所处的方位,这才明白,罗国良把东南方当做西南方了,也就是说,该团与第597团一部至多也不过是对日寇形成了半包围态势。这时候,宋瑞珂向飞机场方向眺望,发现那一带尘土飞扬,判断日寇正用卡车载运部队过来增援,明确告诉罗国良:“你团现在是在镇境山的东南方,不是西南方。敌人很快就会向你团展开反扑。你要严密注意敌人的行动,做好抗击敌人反扑的准备。”

下午3时左右,日寇出动飞机在罗国良团占据的阵地上空盘旋,并投掷炸弹;紧接着,敌人以大炮向该团实施猛烈的炮击作掩护,出动步兵向第596团阵地发动反攻。与此同时,据守在镇境山的日寇也加入战斗,用火力侧射,掩护其反攻部队。

一时间,我方阵地陷入了日寇的两面夹击,空中也受到飞机轰炸,局势显得非常紧张。但是,罗国良在得到师长宋瑞珂的提醒后,加强了警戒,有了准备,一见日寇步兵发动攻击,立即率领主力部队阻截敌人,同时使用一部分官兵牵制从镇境山实施侧击的日寇。全团官兵在罗国良的率领下,坚决抵抗,英勇作战,始终将日寇阻止在镇境山、大娘子岗的中间地带。

第596团在日寇的夹攻下,虽说竭力挡住了日寇的攻击,但部队付出了惨重代价。这时候,第595团同样遭到了敌人的攻击。宋瑞珂无法抽调部队前去增援,为了避免伤亡过大,黄昏之后,命令第595团先撤到金家堤占领阵地,掩护第596团转移到金家堤以东之高地线占领阵地。

部队的撤退不是仅仅为了保存实力,而是为了找出敌人弱点,以利下一步的作战行动。宋瑞珂领受了攻占宜昌的任务后,心中无时无刻不在备受煎熬?凭借从将军岩观察到的地形以及敌情资讯,他深刻认识到,反攻宜昌必须占领镇境山作为支撑点,利于尔后的进展。可是,镇境山上筑有半永久性工事,日寇的武器装备又比第199师强得多,第199师在没有炮兵协同作战的情况下,如果白天强行对敌人发起进攻,必定会付出巨大的伤亡。究竟如何打好这一仗呢?他寻思了很久,最终决定采取夜袭的方式,偷袭敌人,以最小的代价夺取反攻宜昌的支撑点。

随即,宋瑞珂亲自从第595团和第597团各挑选100人组成奋勇队,命令他们在夜间去偷袭敌人。每个奋勇队,都分成5个小组,以富有作战经验的连、排长担任小组长,尽量多地携带手榴弹。宋瑞珂指定了2个奋勇队的队长、并明确了各自担负的任务:第595团以罗映斗营长任队长,由镇境山东麓摸上去;第597团由胡强营长任队长,由镇境山东北角摸上去。他们的共同任务是偷袭日寇,夺取镇境山。

2个奋勇队在各自队长的率领下,趁夜深人静之际出发,朝既定目标潜行而去。到了次日凌晨3时左右,他们都摸到了镇境山上。一旦冲入敌阵,奋勇队就按照预定计划,将手榴弹纷纷投向敌人,一下子就把敌人给惊醒了。日寇毕竟训练有素,就算受到偷袭,也能很快组织队形,向奋勇队反击。一时间,奋勇队陷入各自为战的窘境。打完了手榴弹,就冲入日寇队形,与日寇展开肉搏。他们勇猛顽强,奋力冲杀,一直与敌人鏖战到拂晓,虽然极大地杀伤了敌人,但终没能完全夺取阵地。这时,日寇增援部队开过来了,朝奋勇队展开反扑。奋勇队与敌人拼杀了大半夜,手榴弹用光,子弹也有限,人员又精疲力竭,无法继续与强敌交锋,不得不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大亮之际,撤下了山,回到了各自团队。

此次偷袭行动虽说没有取得预定战果,但师长宋瑞珂从中看出了制胜敌人的希望,召集罗映斗、胡强两位营长总结经验,补充人员,准备夜间再度向敌人发动偷袭。这一次,宋瑞珂对偷袭作战行动做了调整,命令第595团林振球营和第597团余文会营跟随在奋勇队后面,到镇境山麓潜伏下来,俟奋勇队摸上山后,就一拥而上,一举夺取并确实占领镇境山。为了协调各部的行动,他指定胡强统一指挥部队的行动。

入夜,奋勇队以及林振球营、余文会营次第出发,相继进入指定位置。

紧接着,罗映斗、胡强再度率领奋勇队从前一天夜里潜入镇境山的道路摸上了山。这次,日寇显然有了防备。奋勇队一上山,就遭到了日寇的火力打击。罗映斗、胡强立即命令奋勇队员用手榴弹和机枪展开反击。

山上一开打,紧随在奋勇队后面的林振球营和余文会营立刻从潜伏位置冲出来,向山上冲去。这一下,中国军队的力量大为增强,官兵们犹如下山猛虎,拼命冲杀。一时间,镇境山到处响起了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机枪密集的咆哮声也不绝于耳。终于,奋勇队以及林振球营和余文会营官兵凭着猛勇的攻击力,占领了镇境山东北角以及以南的几个山头。

胡强大喜过望,立刻按照事先约定的信号,向天空发出了三枚红色信号弹。

不仅宋瑞珂对这次行动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彭善同样指望这次行动能够为部队收复宜昌打开一条通路,因而,双双亲自出来观战。军长彭善在距离战场稍远一点的前坪,宋瑞珂在将军岩制高点上。一看到三枚红色信号弹,两人心中都万分高兴,觉得整个镇境山已经落在奋勇队的手里了。这可是收复宜昌的第一步,这一步已经走好了,接下来的战斗就好打多了。他们知道,不仅第18军渴望这次胜利,就是第6战区司令长官、他们的精神领袖陈诚也非常渴望这次胜利,乃至重庆军事委员会、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也渴望这场胜利,他们恨不得马上就把这场胜利报告给陈诚,让他也高兴一把。可是,他们不知道地堡里的日寇仍在顽抗,双方还在进行激烈的搏斗。

这时,在馒头嘴构筑工事的工兵营打来电话,告诉了他们实情:胡、林两个营都已经推进到镇境山,镇境山核心工事之敌虽然已被包围,但仍然在拼死抵抗。他们知道,现在还不是汇报的时候,又无法抽调人马上去增援,只有静等奋勇队以及林振球营和余文会营官兵继续发扬勇往直前的战斗精神,将山上的日寇全部歼灭,一举夺取镇境山了。

然而,彭善和宋瑞珂的愿望落空了。他们手里没有可以抽调出来的部队用于增援正在镇境山上与日寇激战的3个营的官兵,以彻底压倒敌人,日寇却可以从其他方向抽调兵力前来增援。很快,日寇的2支增援部队就从镇境山两侧朝中国军队的后背猛扑过来。他们用先进的武器、密集的弹药,向中国军队后背发动攻击的同时,困在地堡里的日寇也展开了反击,很快就将战斗了大半夜的中国军队压制住了。中国军队拼命反击,自己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也迫使日寇付出了同样惨重的代价,最后还是难以抵挡日寇的两面夹击,不得不退下镇境山。

就这样,第199师夜袭敌人的第2次行动在初步打开了局面后因为己方没有增援部队、日寇却投入了大量增援部队反击,最终功败垂成。更为严重的是,第199师攻击镇境山的人马在撤退时,建制已经打乱,陷入混乱。与此同时,日寇反击成功,一下占据了主动地位,遂对中国军队实施追击,一追就追到了馒头嘴,如果不是把守在金家堤、馒头嘴阵地上的第199师另一部人马用步枪和机枪火力阻击敌人,迫使敌人不得不停下追击的脚步,那么,很难想象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还有一股日寇趁机窜到金家堤西川汉路基某号桥附近。章紫云团长立即派部队迎头痛击敌人。日寇不敢继续前进,在山脚下留下一部兵力后,准备撤回镇境山。

中国军队被赶出镇境山的时候如此狼狈,日寇是不敢也不愿重蹈覆辙的,为了在撤回镇境山的路上防止被中国军队跟踪追击,部署在大娘子岗、东山的日寇山炮、野炮一齐向第199师把守的金家堤、馒头嘴、将军岩、南明山阵地猛轰。

在敌人的这次炮击中,第597团伤亡最大。其在馒头嘴北面收容起来的夜袭部队遭到敌人的炮击,伤亡了不少人。该团团长唐立石历来担任参谋工作,这次初上火线,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战斗,遂在师长宋瑞珂面前痛哭流涕,大有再也不愿继续带兵打仗的架势。宋瑞珂果然是个善于激励部下与敌奋战到底的老手,几番激励,终于让他止住了哭泣,横下一条心,壮起英雄胆,遵照命令,继续收容部队,防止敌人反攻去了。

一般通用的作战原则,敌我双方将领都了如指掌。日酋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进攻是最好的防御,为了有效地防御既设阵地,最好的办法是向对手展开攻击。6月17日上午9时许,为了防止第199师再度偷袭,潜伏在镇境山脚下的日寇经过整顿后,在炮火掩护下,向第199师阵地进犯,试图抢占馒头嘴阵地。与此同时,在山上的敌人用火力为其提供支持,空中亦有飞机轰炸第199师阵地。

宋瑞珂担心把守在馒头嘴的第595团难以承受敌人的火力攻击,准备命令在将军岩附近留作预备队的第597团田镇球营前往救援。可是,当派出传令兵找来田镇球的时候,宋瑞珂见此人面色晦暗,神情沮丧,担心他难以完成任务,遂把刚刚撤回来的胡强叫到面前,说道:“这两夜你对敌人的脾气摸熟了,前进路线也熟悉,还是你再辛苦一趟,吃过早饭就去,再揍他们一顿。”

胡强当时正在吃早饭,立即放下饭碗说:“打鬼子是我们的天职,再辛苦也是应该的,打了仗回来再吃。”

他马上告别宋瑞珂,率领全营官兵冲下山去。敌人见该营来势凶猛,不敢与其硬碰,迅速窜回到镇境山东侧的几个小村庄去了。这样一来,因为胡强率部增援,第595团据守的馒头嘴阵地解除了危险。

6月18日,大娘子岗之敌向金家堤阵地进犯,企图绕出第199师布设在将军岩一线的中国军队。如果敌人的企图得逞,第199师将会陷入极度被动的局面。为此,宋瑞珂立即命令第596团由金家堤以东地区出击敌人,试图以此与把守在金家堤的另一部人马夹击敌人。结果,日寇亦朝这个方向派遣兵力来阻挡第596团的进攻。于是,双方的作战态势就演变成延翼竞争。一方志在必守,一方志在必夺,双方竭力攻防,激战两天后,仍在金家堤以东之高地线上形成拉锯。

在其他方向,日寇对第199师把守的阵地展开了猛烈炮击,以牵制该师向金家堤一线的增援行动。设在将军岩的师指挥所每天亦遭到日寇300发炮弹的轰击,其中有一些是燃烧弹。指挥所的电话设在一个机枪掩体内,前后左右都中有炮弹。东麓的树木草皮上落有燃烧弹,电话线被烧断数次,到处硝烟弥漫。通讯连抢修班不时出动,抢修电话线,保证了指挥的畅通。

在将军岩山顶上,宋瑞珂与参谋、卫士、传令兵数人,不论白天黑夜,分散在掩体外面,轮流监视敌情,连续三昼夜没有下山,依靠炊事员在黎明与黄昏前后送饭上来,才得以就餐。

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第199师一直坚持到了1940年6月21日。

这天,陈诚再度调整部署,以便对日寇展开全面性反攻:

一、以第21集团军从襄阳南,向荆门、观音寺发动进攻;

二、第75、第21军向当阳、百宝寨前进;

三、第2、第94、第18(欠第18师)军统交由李延年指挥,进攻土门垭、龙泉铺、鸦鹊岭之敌,以切断汉宜公路为目标;

四、第8军则由百里洲渡过长江,一部对江陵方向之日寇实施警戒,主力配合李延年部进攻;

五、第26军以及第94军第55师则由小溪塔、南津关一带,直接攻击宜昌市区。

第18军此时接到的反攻命令如下:第18师在南津关、三游洞继续收容整理;第11师和第199师第597团负责进攻龙泉铺;第199师第595团进攻土门垭、第596团进攻茶店子。也就是说,第18军已经从收复宜昌的主角蜕变成了配角,表明通过前期的反击作战,陈诚已意识到收复宜昌几乎是一项难以完成的任务,就放弃了让自己的核心部队担负收复宜昌的重任。

于是,第199师当天入暮时分,将防守的小溪塔以南之将军岩、馒头嘴阵地交给了第26军下辖之第44师,将金家堤及其以东阵地交给了第55师。随后,该师在师长宋瑞珂的率领下,开向宜昌以东约50华里远的茶店子附近。

午夜时分,第199师抵达目的地,宋瑞珂即刻按照军长彭善的命令,给各团下达了作战任务:

一、第595团开赴茶店子东南山地,以陈俊生营围攻土门垭而占领之;以林振球营占领土门垭东北侧高地,破坏附近之公路桥;刘炳圭营占领土门垭以北山地线构筑工事,并掩护陈、刘2营之行动。

二、第596团占领茶店子西南山地,并附工兵营构筑工事,限6月22日上午7时前完成野战工事,准备阻击宜昌东窜之敌。俟工事完成后,以李国齐营为师预备队,位置于茶店子。

三、第597团开赴龙泉铺以西地区,归师长方靖指挥,进攻龙泉铺之敌。限6月22日凌晨1时向第11师报到,接受任务。已着通讯连齐同林排随往架设电话,届时向我通话,报告情况。

四、我师直属部队停止于茶店子附近待命,师指挥所设在茶店子、塘坊之间的山上草屋。

6月22日凌晨,第18军调整部署之后与日寇的第一次作战行动正式开打。与敌人首先交锋的不是第199师,而是第11师。当时,日寇出动骑兵400~500人,从龙泉铺以西地区向第597团侧后运动。第11师侦知消息,立刻派遣部队前去截击该敌。该师行动隐秘,下手果敢,一进至火力打击范围之内,就立刻向敌人发动攻击。子弹、手榴弹好像一张巨网,兜头罩在敌骑兵队形当中,打得敌人惊慌失措,一时间队形大乱。第11师官兵更是奋勇向前,迫使日寇不得不向南回窜。

紧接着与日寇交火的是第199师第595团陈俊生营。该营在接到攻击命令后,立刻向土门垭之敌发动进攻。这里的日寇有一个加强中队,他们利用村沿围墙严密防守,顽强地阻挡着该营的攻击。到了上午9时左右,该营在营长陈俊生的率领下,清除了日寇的外围据点,完成对该敌的完全包围。紧接着,陈俊生命令人马不断向敌人发起强攻,试图一举攻破敌人的阵地,彻底消灭该敌。可是,敌人仍然负隅顽抗。一直战斗到中午时分,陈俊生营还是无法取得进一步进展。

与此同时,林振球营亦按照命令将土门垭以东之公路桥破坏掉。不久之后,日寇从鸦鹊岭方向开来14辆坦克,后面跟着满载武装人员的卡车约100余辆,准备来救援被陈俊生营围攻的土门垭阵地上的日寇。因为公路桥已被破坏,日寇到达公路桥以东地区不得不下车,在坦克的掩护下,向林振球营发动猛攻,意在攻破该营的防线后,直接向陈俊生营发展进攻。林振球采取纵深配备,逐次抵抗的方式,率领人马一边抵抗,一边撤到了第595团山上的阵地。

这样一来,陈俊生营就面临日寇增援部队的直接攻击了。前面的狼群没有消灭,后面跑来一群老虎,陈俊生见事已至此,意识到本部人马是注定不能歼灭土门垭之敌了,为了避免遭受更大的损失,不得不率部撤到塘坊以东的山上去了。随后,该营被团长章紫云留作第595团的预备队。

这时候,第11师击退了日寇骑兵,集中力量攻击龙泉铺之敌。在该师的勇猛攻击下,敌人已被打得岌岌可危,第11师眼看就可以歼灭该敌了。可关键时刻,日寇开来了救援部队,对第11师发动反扑。第11师不得不调整部署,抽调人马对付增援日寇,对龙泉铺之敌的攻击锐势顿减。这给了濒临死亡的日寇喘息之机。至此,该股日寇不仅没有被歼灭,第11师也没能夺取龙泉铺。

陈俊生营撤退之际,日寇紧追不舍。第595团团长章紫云已命令所部在阵地前面的要路构筑好阻塞工事。当日寇坦克冲到半山坡时,绊动了第595团官兵预先设置的集束手榴弹,一时间,手榴弹爆炸声响成一片,将行驶在最前面的坦克履带炸断,致使其趴了窝。坦克遂不敢前进。随后,日寇不得不花费相当长的时间来清除中国军队预先埋设的集束手榴弹。扫清了进攻道路上的障碍后,日寇步兵便在坦克的掩护下,朝第595团据守的山上阵地发动了攻击。

章紫云一声令下,第595团官兵用子弹与手榴弹热烈地欢迎这群侵略者。侵略者却似乎承受不了中国军队的热情,丢下一些尸首,向后退去。过了一会儿,日寇整顿队形,以同样的方式再度向山上发动攻击,还是被第595团官兵击退了。到黄昏时分,日寇担心受到中国军队的暗算,不得不向鸦鹊岭方向窜去。

1940年6月23日,陈诚对第18军的作战任务再度进行了调整。第11师和第199师奉命撤回到宜昌东北地区。其中,第11师主力部署在小溪塔以北,黄华国带领的第33团占领小溪塔东南一带高地。宋瑞珂的第199师接替第44师和第55师的防地,实际上等于是返回了两天前的态势。该师即以第596团把守在南津关、前坪、310高地等阵地上;以第595团附第597团谢营占据将军岩、馒头嘴、金家堤阵地,左翼与第11师之黄华国团取得联系。

这时候,本应该撤下去的第55师却因遭到日寇的飞机和炮兵扰乱射击,撤不下去了。该师师长杨勃,也就是淞沪会战时期从第14师团长提升到第67师旅长的这位杨勃,只有将第55师也交给宋瑞珂指挥。宋瑞珂在抗战前又曾担任第42旅旅长,正是杨勃的顶头上司。现在二人都是师长,宋瑞珂看在杨勃是他军校同期同学的分上,不好真的指挥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老同学的人马,便说二人共同指挥。

次日中午,日寇似乎已察觉中国军队再度换防了,在没有搞清楚来的是哪支中国军队的情况下,按照固定的思维模式,决定趁着换防的中国军队还没有熟悉当地的地形以及战场情势之际,立即发动攻击,击溃乃至歼灭中国军队,夺取被中国军队占领的阵地,改善宜昌的防守环境。于是,日寇向金家堤阵地凶猛地扑了过来,很快就突破了第55师陈仲明团的阵地(此时,整个第55师只这个团还有战斗力,所以用于防守金家堤)。宋瑞珂得悉情况后,大为惊讶,立即命令第595团团长章紫云对敌实施反击,夺回失去的阵地。

章紫云亲自带领一个营的兵力朝日寇猛扑,经过激战,终将日寇击退,完成了反击任务。

下午2时,日寇再度向中国军队发动攻击。不过,不是步兵,而是用炮兵进行炮击;日寇选择的炮击方向也改在了彭家湾。这次,日寇的炮弹对彭家湾进行了3个小时的炮击。炮击结束后,日寇为了快速打击中国军队,不是向彭家湾发动步兵进攻,而是大举出动兵力,向几乎所有第18军防守的阵地实施步兵攻击,尤其将重点攻击方向定在川汉路基和金家堤阵地线上。日寇的如意算盘是,中国军队会依据往常的作战经验,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彭家湾地区,从而会放松其他方向的防守,借此可以一举击破中国军队的防线。

然而,敌人的如意算盘并未得逞。第18军各级指挥官头脑冷静,临危不乱,没有上当,各师各团严守各自的阵地,与日寇展开了拼死搏杀。特别是川汉路基和金家堤阵地线上,面对已冲到阵地跟前的凶恶的日寇,据守此处的第18军官兵抡起步枪,冲入敌人的阵线,与敌人多次进行了刺刀见红的肉搏战。整个战线上,中国军队在章紫云、陈俊生两位团长的指挥下,勇猛顽强,终于在天黑时分将日寇击退。

6月25日,第6战区司令长官部见各军反攻宜昌、当阳、荆门都没有得手,部队的伤亡很大,需要整理补充,乃调整部署如下:

一、第33集团军接替荆门以北双河、仙居守防,仍归第5战区战斗序列;第31集团军开往河南第1战区。

二、第26集团军辖第75军第6师、预4师在远安、两河口、雾渡河一带对荆门、当阳派出警戒部队。

三、第26军第41师、第32师担任穆家垱、谭家台子、赵家店、范家湖亘穆家店、紫阳、巷子口之线守备。其第44师置于曾家畈附近。

四、第8军第5师、第103师、荣誉第1师担任枝江、宜都、红花套沿江防务。

五、第73军第15师、第77师、暂编第5师担任公安、松滋地区防务。

六、第87军第43师、第118师、新编23师担任石首、华容地区防务。

七、第2军第9师、第76师,新编33师开巴东、建始整训。

八、第94军第55师、第121师、第185师以一部担任平善坝、石牌预备阵地构筑工事,主力开三斗坪、黄陵庙、罗佃溪整训。

也就是说,从这时起,反攻宜昌的大规模作战行动画上了句号。

在这份调整后的名单里没有提及第18军,并不是陈诚忘记了他赖以起家的部队,而是决定让该军负责接下来的抵抗任务,掩护其他部分行动,拖住日军,故命令第18军仍在宜昌地区与日寇作战。

其他各部,尤其是第55师撤走后,第18军之第11师与第199师面临的压力空前增大。在第55师撤走的当天,驻宜昌之敌趁机向第199师第595团把守的金家堤阵地以及第11师第33团把守的小溪塔东南阵地发动猛烈进攻,被英勇顽强的中国军队击退。6月26日凌晨,日寇改变部署,利用大雾天气的掩护,从第595团与第33团结合部的间隙向北进犯,试图侵占小溪塔,威胁整个第18军的侧背。幸而,第199师新上任的步兵指挥官曹金轮到前线视察,发现情况,当即命令其指挥的第597团谢营进行还击。激战2个小时后,敌人被迫撤退。

日寇的企图无法实现,紧接着改变部署,出动更多的兵力把攻击方向指向第11师第33团,试图从这里打开一道继续进攻的缺口。第33团官兵在团长黄华国的率领下,浴血奋战,虽说击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终因伤亡巨大无法支撑,被迫逐步向后转移阵地。

这样一来,第199师的左翼颇受威胁。宋瑞珂必须调整部署以应对新的局面。他立即命令第595团于当天黄昏后转移到将军岩亘南明山之线占领阵地,第597团主力占领小溪塔南川汉路基以东高地线,一部扼守小溪塔向东警戒。

次日,日寇对将军岩、南明山猛扑多次,但第199师居高临下,顽强阻击,使得敌人的企图无法实现。此时,彭家湾阵地已落入敌手,那儿距离将军岩只有400米,师指挥所继续设在将军岩已不太安全,宋瑞珂遂遵照军长彭善的命令,冒着大雨将指挥所迁移到黄柏河西岸之黄家沟口崖上独立庙宇里。

6月28日上午,日寇再度向将军岩、南明山展开猛攻。把守在将军岩的第199师官兵奋力反击,先用子弹与手榴弹阻击敌人的进攻,继而与日寇进行肉搏战,阵地丢失后又夺回来,如此反复多次后,该部战斗力遭到极大的消弱,以至于这个制高点最终被敌人攻占。南明山方向上,尽管日寇同样攻势凶猛,把守在这里的第199师另一部官兵在付出了巨大伤亡后,终将敌人挡在南明山山麓。

29日,鉴于南明山阵地已成孤立之势,宋瑞珂命令章紫云留下一个营由副团长指挥,掩护该团主力经小溪塔附近渡河,到黄柏河西岸占领阵地;留下的那个营则在第595团转移完毕后,也撤到黄柏河西岸去。

但是,章紫云认为只有自己留在南明山指挥掩护才有把握完成任务,坚决请求宋瑞珂让自己留下来,而命令副团长率领该团主力先撤到河西岸。

主力撤退之际,日寇发动了更加凶猛的攻击,章紫云率领的一个加强营依托原有工事奋力抗击敌人。直到黄昏,主力部队全部安全转移到新的阵地后,他才命令人马撤退。这时,日寇的进攻势头并未减弱。为了保证掩护部队安全撤退,章紫云率领一个排的兵力,继续阻击敌人。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身负重伤,依然坚守阵地,指挥一个排的人马一直抵抗到掩护部队全都过完河,才下达转移的命令。渡河之际,因黄柏河上游连日大雨,山洪暴发,他由两个兵士扶持着过河,被汹涌的洪水冲走,一周后,才在枝江百里洲河汊上找到他的遗体。就这样,英勇坚强的章紫云团长为争取中华民族的生存而光荣殉职了。

就在同天,一部日寇由将军岩经彭家湾西犯,逼近黄柏河,有从肖家岩以北渡河企图。宋瑞珂立即命令少校团附陈梁指挥特务连以及没有马匹的骑兵连在董家大包占领阵地,猛烈阻击;并命令少校参谋洪毅烈指挥工兵营两个连在黄家沟口附近侧击西犯之敌。两支部队奋勇作战,终于将敌人阻挡在黄柏河东岸。

这天中午,日酋因占据了将军岩、镇境山,从制高点上用望远镜观察中国军队的动向,似乎发现第199师指挥所已转移到黄家沟口独立庙一带,即刻命令炮兵对那儿连续炮击。

正在这儿指挥作战的师长宋瑞珂听从了曹金轮的建议,将指挥所转移到黄家沟内一座独立的住屋。这时候,正在附近阵地上指挥作战的团长张涤瑕左臂负伤。宋瑞珂让他到师指挥所休息,部队由该团副团长指挥。但是,张涤瑕不肯休息,只是叫卫生员包扎了一下,又回到火线亲自指挥部队与日寇作战。

日寇已经稳固地占据了宜昌,接下来,为了保障飞机在飞机场降落的安全,企图侵占南津关、310高地、肖家岩之线。6月30日,日寇集结兵力,趁中午烈日当空之际,利用高粱地隐蔽接近前坪,突然袭击第596团2营阵地。

与敌人激战2小时后,该营营长章正甫在组织人马对日寇发动反攻的时候,身负重伤,致使该阵地最终被敌人占领。章正甫本人则在转移到万县重伤医院后,不治身亡。

紧接着,日寇从前坪继续向南津关、310高地攻击前进。596团团长罗国良率领主力在这一带阵地上坚决阻击敌人,与日寇浴血奋战,终于迫使日寇停止于前坪,再也无法向前发展。

这时候,军长彭善得知失了前坪,不由得异常恼火,直接打电话给596团团长罗国良,厉声命令:“如果不马上收复前坪,即提头来见。”

宋瑞珂深知,596团分布在310高地、肖家岩之线,部队既要守卫这一线阵地,又要反攻前坪,是无法完成收复任务的,遂命令第597团接替310高地到肖家岩之线的阵地,方便罗国良集中全力反攻敌人。

在战场上,军长发怒可不是闹着玩的。罗国良识得厉害,立即收拢人马,接连不断地向敌人展开反攻。可是,与敌人激战两天,第596团仍无法收复前坪。至此,谁心里都清楚,前坪很难收复了。彭善没有兑现让罗国良提头来见的誓言,在宋瑞珂的再三请求下,最终撤了罗国良团长的职务,令其充当师部附员。第596团团长则由刚刚伤愈归队的军部上校附员叶迪接任。

从7月初起,日寇由于兵力不足、补给线进一步拉长,没有能力对第18军把守的阵地发动大规模进犯。这对于中国军队来说,本是极好的机会,可以调集人马,向敌人展开反攻。可在此之前,第6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已将用于反攻的兵力调整到后方整补去了,在前线继续与日寇交战的部队连把守现有阵地就感到力量不足,更无法承担反攻任务,又没有机动部队投入进来,只能眼睁睁地看到宜昌掌控在日寇手里。

对于苦战20余天的第18军将士来说,这却是一个很好的喘息机会,他们能够借此机会好好休整,补充体力与军力;面对日寇小规模的骚扰与试探性攻击,第18军将士还是能够游刃有余地还以颜色。毕竟,这20余天的战斗,第18军确实伤亡惨重。第11师在当阳一战中损失了不少人马,以残破之师与日寇再度交锋,损失更是惊人。第199师就更不用说了,担任了第18军的主攻任务,除了章紫云团长牺牲、拨归该师指挥的张涤瑕团长受伤、唐立石团长在进攻龙泉铺时患急性肺炎送后方医院治疗、罗映斗营长负重伤、章正甫营长伤重丧生之外,仅连排军官就伤亡了100多人,兵士伤亡达3 000以上。

此后,为了守住阵地,宋瑞珂不得不对部队进行调整,将第595团和第597团各编成一个营,命令胡强指挥这两个营的作战行动;以第596团编成两个营,守备南津关、310高地、肖家岩亘黄家大包之线,配备成两线,两周轮换一次。

这期间,白天,日寇在飞机的掩护下,派遣小部队向第18军阵地骚扰;夜间,就是我军的天下了,第18军各部则派遣小部队袭击敌人。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1940年8月下旬才结束。那个时候,有其他部队前来接防,第18军在宜昌地区的作战行动终于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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