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海边,东濒沧海,海涂辽阔,三千里外一条水,廿四小时两度潮。每当涨潮时滩涂被海水淹没,海天相连,白茫茫一片,众多鱼虾蟹贝随潮而来;当退潮时,会露出那一片滩涂,滩涂黄色的泥土又松又软,当地人称之为“泥涂”,而蟹贝则留在泥涂里生息,真是个天然的大宝库,取之不尽,让我记忆犹深。
说起家乡的海涂,总有说不完的故事。旧时,自镇海至伏龙山海域,旧有吸粮江,潮退到吸粮江止,澥浦山(又称泥螺山)、巴子山、棋盘山、走马堂四岛礁,孤悬大海,与涂隔绝,陆海相隔,舟楫相渡。关于吸粮江的称呼,民间有“安知县斩妖蛇”的传说,流传广泛。相传,古时伏龙山上出现千年水底蛇精,蛇精通过这条水道,将镇海县衙内的积谷仓粮食全部吸光,故称吸粮江。后来,知县老爷安世凤得知后设计除妖,将千年蛇精斩首。
我的童年都是在海边渡过的,喜欢往海边跑,往海涂上钻,海涂是我最早接触海的地方。从小就下涂玩耍,搭乘大人“海上轻骑”泥马船赶海,跪在泥马船的前方,大人却用左腿跪在船上,右腿后蹬泥涂,泥马船在平滑如镜的海涂上如箭般地向前滑行。相传,这种泥马船发明于明代,为在海涂上抗倭作战、追赶倭寇而打造,家乡曾有许多有关用泥马船抗倭的故事。后来,人们将其作为在海涂上进行捕捞活动的代步工具。
我十二三岁就下海挣钱,每年的春夏秋季节,是滩涂收获的季节。逢星期天、放暑假向海涂出发,滩涂上随处点缀着赶海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带上茶水、饭包、工具,有拾泥螺、海瓜子、香螺的,有扽青子、蛤蜊的,有捉沙蟹、弶弹涂的,用简单的捕捉方法,收获颇丰。当时镇上有渔业大队,经常出外洋捕鱼,每当渔民们出海捕鱼拢洋,拎着大兜小袋、提着鲜亮的海鲜回家,我十分羡慕。更羡慕的是这些捕鱼人长期在风浪中搏斗,皮肤黝黑,好多农村姑娘,都喜欢找渔民对象。
夏日的夜晚,我站在海塘上,清澈的月光映照在海边宁静的滩涂上,耳边传来涨潮的回响,带有咸腥的海风阵阵吹来,给人一种凉爽的感觉。远眺大海,点点闪亮的渔火映入眼帘,这是一群海上逐浪、波上弄潮的海上猎手,用各种古老的方法开展捕鱼作业,有涨网、串网、推挈网,出没在浪涛之中。清晨,鲜龙活跳的各种海货,已出现在集市摊位上。
随着大面积的围垦,镇海的滩涂离我们越来越远。自20世纪70年代“农业学大寨”运动开始围海造田,之后海涂淤涨;20世纪80年代,推挈者可以涉水到泥螺山脚;至90年代,吸粮江已被淤泥涨平,泥螺山东侧滩涂又延伸几百米;2002年,泥螺山、巴子山、棋盘山、走马堂四岛礁已被围垦陆地,自后海塘至澥浦 20公里的围垦海涂,划归为宁波市化工区。由于环境污染,海洋资源消失,海涂上的捕捞作业也随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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