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言先生于2014年2月去世,香港收藏家王世涛在《东方早报》上发表题为“纪念隐市藏家朱昌言先生”的文章,介绍他与朱昌言志趣相同,谈艺论画,相交逾30年的往事。
王世涛曾受人之托,为吴湖帆先生出画集。吴是沪上最享盛名的一位书画家、鉴赏家。与赵叔孺、吴待秋、冯超然被誉为“海上四大家”。又与吴子深、吴待秋、冯超然合称“三吴一冯”。在20世纪30年代,中国画坛有“南吴(湖帆)北张(大千)”之誉。张大千平生佩服的“两个半画家”中,第一个就是吴湖帆。王世涛为收藏吴湖帆先生的画,找朱昌言先生,问他是否有吴湖帆的画,朱遂邀王前往他家,始惊见其藏吴氏作品之精之多,称他为香港藏吴画第一也不为过。
朱昌言收藏吴湖帆书画则是另一机缘。在上海南京西路287弄同福里住有两户人家,9号边宅,主人边继卿,是上海富商崇信纱厂老板边瑞馨的次子,边继卿有子耀南是朱昌言的女婿。9号对面为6号屋,主人是当时十大名中医之一方王鬲,字慎盫,1941年迁居同福里。方慎盫父亲方玉兴清朝时在成都为官,官至提督。官府旁为一中医馆,驻有名医黄石平,主要为方玉兴一家调理身体。方慎盫跟随这位名医亦学得一身精深医术。方慎盫与吴湖帆由医生与病人关系渐渐成为好友,在搬进同福里前已是知交了,吴经常出入方家。吴湖帆初期有鼻塞之病,得方慎盫以针灸治好,后又中风用偏方治愈,至为感激,屡赠书画,既精且多,可见二公之交情。
方慎盫育有两子,正室生子名幼安,二房生子名善同。方幼安随父亲习中医并深得其中奥秘。他亦喜吴之作品,后更因方慎盫本人也中风,遂接父手成为吴之医生,故亦获赠书画颇多。吴湖帆最后一次中风便为幼安治愈,感激之余更将珍藏吴越王钱俶所建黄妃塔出土之经卷赠送给幼安。
1984年,方幼安儿子移民阿根廷,欲开餐馆创业。幼安为子筹钱,有意出售吴画。边耀南遂向其岳父提及此事,朱昌言一口答应买了一批。看画后喜极,开始对吴之作品深入研究,有相当之见识。数年后,香港某君急需现款,欲出售手上吴湖帆之《万松金阙图》,朱昌言对吴画之鉴定已有信心,毫不犹豫以9万元港币购入。在当时,9万元港币购吴画可说是一个高价。后来方家在阿根廷之饭店亏本,幼安最后以一万美元将黄妃塔出土之经卷也归朱昌言。
朱昌言对吴湖帆之书画有偏好,而王世涛则对张大千书画相对较喜欢。俩人曾相约,如遇吴画当让朱先选,如遇张画则王先选。王世涛的太极老师、碑帖鉴定专家王壮弘先生藏有两扇面,一为吴湖帆雨竹,以元人笔意写出,水墨淋漓,至精;另一为赵之谦梅花,寒香数点。王壮弘先生对此两幅极为得意,号称“梅竹双清”,悬于崇善堂至久,后因急需出让易米,尽管王世涛对吴之扇面心仪已久,终如前所约定,王世涛让朱昌言得吴画,自己则得赵画。
梅景书屋出版过一套《梅景画笈》,上下两册,每册各50幅,均为吴湖帆丈平生得意之作,是他众多画集中的精品。出版数量不多,十分罕见。王世涛有上集,朱昌言有下集,当年王世涛要朱昌言让给他,朱昌言则要王世涛让给他,两人各不相让。最后王世涛用复印机各印一本,才使俩人都有了完整的一套《梅景画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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