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开展同西南各省的经济协作，大有可为

10月22日至12月4日，我到四川、云南、贵州、武汉等地走了走，看了看。同当地党政顾委负责同志交谈了情况，同三省有关经济部门座谈了开展两省间经济技术协作情况。所到之处，都受到热情接待；所见所闻，印象较深，启发较大。这里，仅就积极开展同西南各省经济技术协作反映如下情况和建议。

一、我省同西南各省开展经济技术协作的现状

在西南各省，都召开了协作座谈会，共同回顾了近年来互相之间开展经济协作的情况和存在问题，听取了各省对今后开展协作的意见和建议。

实行对外开放政策以来，我省领导和各经济部门的注意力，集中于对外开放，引进外资和技术，已取得较好成绩，积累了一些经验，有力地促进了我省经济建设发展。但在内联方面，同兄弟省市的经济技术协作方面，则注意不够，抓得不如上海、天津、江苏等省市早，做得不如他们好。省内地区以深圳、佛山做得较好，但他们与西南内联的项目也不多。同外省市进行某些物资交换，商品交流，早已有之；经济技术、原材料开发等方面的协作，则是近两年内才开始，特别是同西南各省在这些方面的协作，起步较晚。

去年以来，我省和广州市派代表出席了西南在重庆及西南、西北在兰州召开的两次规模较大的协作会议，并签订了一批协作项目。西南各省都曾组团来我省考察，在广州、深圳、珠海、湛江设立办事处，作为“窗口”，开展引进内联活动。在贵州的强烈要求下，国务院已于今年10月正式批准广东为贵州对口支援省。两年来，我省同四川签署的协作项目大小共110多项，贵州50多项，广西60多项，云南提出五个方面15个项目的协作。市县之间、行业之间的对口协作，也已展开。

当前存在的主要问题是：协作项目谈得多，实现的少，同四川的110多项中，仅完成7项；一次性的物资协作多，长期性的、固定的物资协作少；一般性的协作项目多，基础性开发、原材料开发和技术开发等方面的协作项目少；去对方作一般性考察多，按专业、行业作深入的对口考察少；以眼前经济效益为协作条件的多，而从较长远打算建立固定协作关系的少。所以如此，除同领导重视和认识的程度、有关部门配合、指导是否得力有密切关系外，还受资金、交通等客观因素的限制。

二、积极开展同西南各省协作的可能性和必要性

贵州省长王朝文同志（苗族）说：云贵川是广东的大后方，广东是开发云贵高原的火车头。此话很值得深思。

发展广东经济，一方面要坚定不移地实行对外开放、对内搞活的方针政策；另一方面，要积极开展同兄弟省市特别是西南各省的经济技术协作，切实搞好内联工作。这两个方面，缺一不可。对外开放，引进资金、技术、设备和管理经验，是发展我省经济、改造现有企业的重要途径。但原材料、某些矿产资源缺乏，基础工业薄弱，能源紧张，是现在和将来制约我省经济发展的要害。至1990年，我省需钢材210万吨，现只生产40万吨，品种不全。即使引进技术设备，加快现有钢铁企业的技术改造，钢铁缺口仍然很大，而且能源缺口更大。这些严重的薄弱环节，单靠本省力量在相当长时期内是难以解决的；依靠进口，也只能是权宜之计。

制约我省经济发展的许多薄弱环节，正是西南各省的优势所在。

他们的资源非常丰富。地下矿藏多，储量大，品种全。仅贵州已探明60多种类，黑色和有色金属矿最多。如煤，云贵两省可供开采的储量达670亿吨，远景储量达2400亿至2600亿吨，其特点是品种全、质量好、易开采。水电资源丰富，怒江、澜沧江、金沙江、红水河、乌江的水电资源，基本上未被开发；农林牧副业发展潜力大得很（四川猪肉放开后，城乡到处可买到新鲜猪肉，仅1元3角1斤），轻工、纺织、食品、医药等工业原材料特多。旅游资源方面，山、川、岩、洞，雄伟秀丽，文物古迹丰富多彩。这些为“四化”建设中急切需要的宝贵资源，大部分尚未开发。如果我省能够充分重视西南这个具有极大潜力却有待进一步开发的地区，积极开展内联协作，从那里取得我们所需要的大量原材料和其他资源，则我省经济发展，将会如虎添翼，加速腾飞，同时也支持和促进了西南经济的发展。

西南市场广大，包括云贵川桂，面积137万平方公里，占全国14.3%，人口1.95亿，占全国19.5%，而工业总产值只占全国9.5%。许多商品需要外地支援。我省工业产品60%至80%需要到省外寻找市场。这次我在三省的一些市场看了看，到处是上海等沿海地区的商品，广东产品很少。偌大的西南市场，我省应该扩展，让“广货”发挥作用，这对双方都是有利的。

中央设在云贵川的大三线企业特多，现已多数下放省市管理。尤其是机械、电子等精密加工行业，设备精良，技术力量雄厚，又正处于军民结合的转产时期，普遍存在“吃不饱”现象。我省电子行业组装能力强，但元器件、零部件生产少；机械加工能力有，但制造能力、大型的精密的加工能力差。

云贵川地处西南边陲，交通不便，没有出海港口，对外联系少，信息不灵，资金、外汇缺乏，轻工业基础较弱。而我省地处沿海，靠近港澳，海外联系渠道多，信息较灵，轻纺工业有着一定的优势，资金外汇周转较方便。

对比之下，三省的优势，正是我省劣势；三省的短处，正是我省长处。

从地理位置和经济流向的发展趋势来看，广东同云贵川桂的关系很密切，湛江、广州是离云贵川最近的大型出海港口。而湖北以下的长江流域，经济流向主要是上海，西北、华北主要流向天津、青岛。

中央领导同志视察我省工作时，多次指示经济特区要起到“四个窗口”的作用，沿海开放地区要发挥“一个枢纽”“两个扇面”的作用。我认为，积极开展同西南各省区的经济技术协作，对于我省经济发展，是件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大事。我省（包括特区及开放地区）要成为全国的“窗口”，首先要向华南、西南地区开放；“对内辐射”的目标，也要先面向华南、西南。加强协作，互通有无，取长补短，把我省和西南地区的优势紧密结合起来，千方百计让西南广阔的市场、丰富的资源和能源以及雄厚的基础工业与技术力量发挥作用，我省经济的发展就会有更大的后劲，更广阔的前景。

三、协作的内容、办法和政策原则

协作的内容很广泛，可从双方的现实需要与可能出发，逐步制定中长期规划。办法可灵活多样，政策应坚持平等互利。

(一）协作内容

1.市场方面。进行商品协作，互通有无。双方可互办商品展销，物资交流，一年一次，以促进双方商品生产，拓展市场。

2.资源和原材料方面。有的可以协作原材料，如以我省硫铁矿换取云贵磷矿发展复合肥料。有的可以既买原料，又买产品。如烟，云贵名烟多，我省高级烟卷烟生产能力较强，但烟叶不足，须大量进口，而且卷烟产量也不够，洋烟充斥市场。可考虑既协作部分烟叶，又购买部分卷烟（云贵都同意如此做），相应减少我省进口烟叶和卷烟。有些耗能高的原材料产品，如铝锭、铁合金、电石等，可先在内地加工，既可减轻我省煤、电紧张的状况，又可提高运力，降低生产成本。有的原材料和资源为我所需，如尚未开发，可在原地进行投资办厂；也可就地粗加工、半加工，再运来我省精加工、深加工；也可以从原料开始到加工、销售，以“一条龙”方式进行联合开发经营。

3.生产技术方面。西南的轻工业比较落后，但原材料多，市场大。他们希望我省在设备、技术、人才培训等方面积极支持他们发展。如云南省及其德宏自治州在发展糖业生产方面，要求广东帮忙解决三个问题：一是派人指导糖厂生产及技术改造；二是发展综合利用；三是培训制糖技术人员（德宏要100名）。还可进一步共同开发新产品。大三线企业的设备和技术力量很强，仅贵州省内就有飞机工业、航天工业与电子工业三大基地，职工20万人，他们可以为我省机械工业和电子工业生产配套的模具、零部件与元器件，加速国产化的进程。四川提出，成都无缝钢管厂可帮助我省生产南海天然气开发所需的管道。四川、云南都希望同广州标致汽车公司协作生产汽车发动机、零部件等。对我省引进的先进设备，也可互相协作配合进行消化、仿造、创新，使先进技术向内地扩散。重庆市反映，这几年他们向广东转移的科研技术成果较多，而我省转移给他们的少。这情况尚未查对，如果真是这样，值得我省注意。

4.外贸进出口方面。三省资源丰富，但目前出口的产品不多，贵州一年出口创汇才4千万美元。主要受质量、品种、花色、包装、运输及口岸等因素所限。中央为鼓励他们多出口创汇，对云南、贵州作为少数民族地区看待，外汇地方留成50%。我们可以加强协作，大力发展出口产品，共同开拓国际市场。此外，云南境内的中缅边界线长达4千多公里，两国边境居民属同一少数民族，生活习惯一样，可以自由往来，两国货币互相通用，那里市场商品单调，缅方进来的多为旧服装，也有相当部分牛皮及玉石等。德宏自治州要求我们帮助他们发展轻工业以扩大对缅出口，发展小额贸易。

5.旅游业方面。大西南旅游资源非常丰富，既有名胜古迹，又有优美的自然风光。四川的都江堰、九寨沟、长江三峡，云南的石林，贵州的黄果树瀑布、龙宫及打鸡洞溶洞，广西的桂林山水，以及武汉的黄鹤楼，等等，都闻名遐迩，为中外人士所向往。还有更多的自然奇观正在或等待开发。粤桂贵云川鄂互相协作，发展旅游业，从广州或香港出发，经桂林、贵阳、昆明、成都、重庆至武汉，再回到广州、香港，也可进一步开辟经成都或昆明至西藏，形成大西南旅游线（片），这是一条很迷人的旅游线，对吸引港澳和国外游客，是很有发展前途的。

6.能源方面。这是一项潜力大、投资多的长线项目。要改变我省能源长期紧缺的状况，应在国家计划安排为主的情况下，积极同云贵桂联合开发水电资源和煤炭资源。虽然一次性投资较多，但长期受益，水电成本又低，对我十分有利。红水河上游的天生桥电站建设以及50万伏至广东高压输电线已列入国家计划，可争取先开发天生桥以下的水电站建设。（应设法利用外资，福建新建水口水电站140万千瓦以上，就是由世界银行贷款兴建的。）贵州、云南多余电力也可利用天生桥输电线路输出。此外，黔桂铁路改造“七五”计划未安排上，贵州已同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初步商谈，由该公司贷款1.5亿元，改用大马力机车头，每年即可增加200万吨煤运出省，工程一年半左右可完成，贵州以这批出口煤来偿还贷款。如果1987年后山西煤还不能由秦皇岛充分供应我省，那么也可以考虑我省参加部分集资，由贵州用出口煤偿还。这也是部分解决我省煤炭紧张的一个办法。

(二）有关协作政策

要坚持互惠互利，互通有无，使协作双方得利。有些协作项目，从一时看，我方得利不多，但从长远看，如对我整个经济发展或某个行业的发展有利，就要积极办下去。

对于能出口创汇的协作项目和产品，在外汇留成上，要适当照顾对方，合理分成。三省都提出了这一要求。四川讲到每年通过广东出口不少机械设备，外汇分成无几。王朝文省长在座谈会上尖锐指出：用一方赚钱的办法搞协作，只能是一次性买卖，不能持久，也有损信誉。此话值得重视。协作中一定要坚持互惠互利。协助对方把国民经济搞上去了，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也是我省对内地、对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一个贡献，也是作为先开放地区应尽的一份责任。

我省外汇较内地多，每年需进口不少原材料、商品等。西南各省外汇少，需要进口设备、技术等。我在座谈会上提出，有些我们需要进口而三省有的原材料，就不进口或少进口，他们把原材料支援我们，我们代他们进口所需的设备、技术。这也是一种协作方式。

(三）协作办法

从几年来的实践看，开展协作，省与省一级之间，除了对重大项目、重点行业之间协作进行统筹、指导和组织外，还要大力提倡和促进企业之间、行业之间、市县之间的对口协作。密切横向联系，既具体、现实，见效又快。这方面的协作刚刚起步，潜力很大。云南瑞丽县同广州番禺县协作办糖厂、汽酒厂，遵义同广州协作用当地生铁铸造缝纫机车架等，就是很好的事例。

协作的项目和规模，可从小到大，从少到多，根据双方财力、物力和市场情况，逐步发展。也可利用我省对外关系，介绍一些港澳或外商到西南投资或三方联合投资。

西南各省对开展同广东的经济协作很感兴趣，寄予极大希望。建议我省积极采取相应措施，对双方已签订的协作项目，应尽快落实，对国务院批准我省与贵州结成对口支援省，更需认真筹划，付之行动。同时要进一步加强和充实省的协作领导机构，明确一位副省长分工负责，以便协助省委、省府开展工作，迎接今后日益繁重的任务。

四、关键是交通运输问题

同西南地区开展经济协作的最大制约因素是交通困难。沟通广东与云贵川的主要运输线有三条：一是经重庆沿长江到武汉或城陵矶转京广线南下，一是湘黔线经湖南与衡广段相连，一是黔桂线与黎（塘）湛（江）线相通。目前，三条铁路线的运力有限。广州与西南各省会虽有定期民航航班，却满足不了客运需要，大有进不去、出不来之感。

开发西南，急待解决交通问题，但难度很大，受管理体制、资金限制。同三省负责同志交换意见，一致认为，要陆海空一起上，中央和地方协力齐心办。

铁路：一是加快京广南段衡广双轨建设。中央已决定1988年建成。建成后运量可翻一番。二是改造湘黔线为电气化，运力可从现在的800万吨增至1600万吨。投资7亿—8亿元，已列入“七五”计划。三是改造黔桂线为电气化，运力可增加300万至400万吨，但未列上“七五”计划，临时措施前边已提到。四是新建昆（明）（南）宁线，前期工作已列入国家“七五”计划。三省都很积极，并希望广东也向中央反映和建议。为配合湘黔、黔桂线的改造，我省应抓紧衡广段复线工程和三茂线云浮至茂名段的建设。同时，川黔提出铁道部已同意增开广州经贵阳至重庆的直达客运列车，现尚未实现，建议省府和广州局积极向部反映，争取尽快开通。

民航：现在每周广州至桂林有7个航班，至南宁8班，至昆明10班，至成都7班，至重庆6班，至贵阳4班，至武汉7班。上述航班安排，对于现在旅游淡季，稍有缓和，但到旅游旺季，无疑仍处紧张。三省领导提出，一是要求民航在旅游旺季再增加广州至各地的班次；二是自购飞机与民航合作，增开至广州、上海、北京等地航班，云、贵各已订购两架B737机；三是强烈要求开通至香港（或经广州）、泰国曼谷的国际航班，昆明至香港已有定期包机，经济效益较好。如能地方同中央或同部队紧密协作，在航空交通方面有所突破，开发西南，发展旅游就大有可为。

航运：贵州反映，历史上贵、桂、云沟通同广东联系的渠道之一就是水运。从独龙江、红水河、浔江至西江的航运，目前尚未充分利用。发展内河航运，在当前空中、陆上交通紧张又一时难以解决的情况下，乃至将来，是可取的建议。建议珠江水委和航运厅做些调查研究和同桂贵协调的工作，同时抓紧对西江的整治。

——载于中共广东省顾问委员会办公室编《通讯》，1986年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