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协助完成《粱灵光回忆录》的一些往事

杜玉琦^[1]　彭　澎　李　芮等

1994年的某一天，经广东省老省长梁灵光的秘书杜玉琦联系，广州市社科院几个年轻人在梁老家见面，讨论协助梁老撰写回忆录的事宜。

彭澎、沈维丽、王穗明原来在广州市社会科学院辖下的广州软科学研究所工作。这是改革开放之后中国最早成立的一个民间智库，第一任所长是于幼军。在广州软科学研究所主办的很多活动上，大家都多次接触过梁老，并与杜秘书有联系。

偶然在闲谈中，了解到梁老有写回忆录的打算。梁老说他写回忆录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后来者总结一些经验教训，提供借鉴，同时也是对自己的一生做一次全面的回顾总结。而彭澎、沈维丽、王穗明等正在广州市社科院组建广州市社科顾问公司，采取社会化的方式来写回忆录激发了梁老的兴趣。可能他觉得由广州市社科院出面，又有不太官方的模式，更能自由发挥并较为客观地记录广东改革开放的一些往事，何况他来广东工作先是担任广东省委书记兼广州市委第一书记，一同来的任仲夷是担任广东省委第一书记，基本上是一个主政广东省，一个主政广州市，而广州市的经济总量是全省的1/3还强。这可能是梁老让一帮广州市“业余”的年轻人主持运作回忆录的主要原因。

刚开始时是由彭澎、沈维丽、王穗明、杜玉琦组成了一个小组，后来，当时的省委书记谢非知道了梁老在写回忆录的事，要求省委党史研究室参与。省委党史研究室指派了卢荻、李芮同志参加回忆录的整理和撰写。而相应的，广州市社科院也指派了方忠英、汤爱民同志参加回忆录的整理和撰写。广州市社科院副院长杨万秀、省委党史研究室副主任黄慰慈对整个撰写工作进行了指导。这样，《梁灵光回忆录》的写作班子就带有更多的官方色彩了。

但半官半民的模式还是对回忆录的写作风格产生了一定影响，里面确实有一些较为个性化的东西，如梁老与中央领导的交流；也有的可能还没有历史定论，如“海南汽车”事件。

说实在的，回忆录的写作过程就是与梁老全面交流的过程。

我们工作人员查阅了梁老历任秘书收集保存下来的有关梁老各个时期的大量讲话文件和资料，同时也花了很多时间去整理梁老回忆往事的录音和笔记，其中，方忠英、王穗明几乎对全部录音资料与文字稿进行了校对，还有一位打字员差不多用坏了一台四通打字机。

在听梁老忆述过往的一些大的决策和事件时，我们发现梁老虽然年近80高龄，但头脑依然很清晰，记忆力很好，随口说出的当年的一些数字都很准确。在整理回忆录的那段日子里，梁老常常熬夜看稿审稿，对每个章节都认真仔细地做了修改，对回忆录中谈到的人和事都力求实事求是反映。他这种认真劲头使我们感佩不已。

通过回忆录的整理和撰写，我们全景式了解了广东省改革开放的历程，对一些事件的来龙去脉有了更深入全面的把握，深知改革开放来之不易。

当然，我们通过整理回忆录也更全面地了解了梁老的一生经历、为人和个性。他是一位海外归侨，怀着赤子之心报效祖国。他是亦文亦军、文武双全的一位领导、儒将。做过教师，后来还做过暨南大学的校长。在抗战时，担任过新四军的南通县政府县长兼警卫团团长、苏中四分区专署专员，在苏中敌后地区开展了艰苦卓绝的“反扫荡、反清剿、反清乡”斗争和抗日游击战争。解放战争期间，历任华中九分区司令员、华东野战军十一纵队三十三旅旅长、人民解放军二十九军参谋长，参加了著名的“苏中七战七捷”战役，以及埋葬蒋家王朝的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解放上海战役、福州战役，为加速国民党政权在大陆的全线崩溃，为共和国的诞生建立了卓越的功勋。梁老的传奇故事很多。在他战斗过的江苏南通地区，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梁司令。1940年11月，他根据通如海启四县联席会议的协议，仅带一个秘书和一个警卫员就去接管了国民党旧南通县政府和县保安旅，成立了抗日民主政权，担任了南通县县长兼警卫团团长，颇有传奇色彩。新中国成立后，他担任过新中国第一任厦门市长、福建省副省长、国家轻工业部部长、广州市委第一书记、广州市市长、广东省省长等要职，为社会主义革命和现代化建设做出了卓越贡献。

写回忆录时梁老虽然已退下来了，但我们还是尊敬地称他为梁省长，毕竟他最为辉煌的岁月还是在广东省省长任上。梁老告诉我们他来广东前担任轻工业部部长，这可能是派他来广东的原因之一，相对来说，广东轻工业较发达，当然，他的华侨背景也是被派来改革开放前沿的重要原因。梁老到广东工作后，坚决贯彻执行邓小平理论和党的基本路线，始终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实事求是，解放思想，开拓创新，大力地推进了广东改革开放的步伐。正是有了20世纪80年代一批领导同志的努力开拓奋斗，奠定了广东改革开放的基础，才有了今天广东成为中国第一经济大省的光辉成就。

我们还在梁老的带领下或根据梁老提供的情况采访了大量曾经跟他在一起工作的各级领导。这些领导的回忆更加全面地补充了梁老回忆中的不足和遗漏，印象较深的有赖竹岩、钟明等。后来还见到来广东的叶飞副委员长。他和梁老是亲家，都是华侨出身，后来一个做华侨大学校长，一个做暨南大学校长，并同时在全国人大华侨委员会工作。

我们还与梁老曾经工作过的一些单位和地方的领导和工作人员进行了联系和协作，如福建省委党史研究室、福建省经济贸易委员会、南通市委党史工委、中国轻工业史学会、厦门市委党史研究室等单位都提供了不少资料。

1996年11月，经过两年多的努力，《梁灵光回忆录》终于出版了。由于纳入中共党史出版社出版计划，这样，对回忆录的要求更严了，当然也更官方了。于是，面世的是一个相当严谨的版本。多年后，梁老在世时，应各方面的要求，又再版过一次。显然，梁老的回忆从一个个侧面反映了他所战斗和工作过的地方的历史，对党团地下活动、新四军史，福建及厦门、广东及广州以及暨南大学的历史研究都具有非常重要的参考价值。

撰写回忆录过程中，梁老常对我们说：“我个人的历史与党的光辉灿烂的历史相比，不过是奔腾东流的长江、黄河中的一朵小小的浪花，是不足道的。”但是在今天梁老的回忆录仍然是进行革命传统和爱国主义教育的好教材，可以帮助青年一代具体了解中国革命和建设的艰难历程，有利于革命后代继承前辈的光荣传统，弘扬前辈的革命精神。

2016年是梁老100周年诞辰，梁老墓前一副对联很好地总结评价了他的一生：赤子情怀奔赴国难挥戈鏖战饮马长江，驱日讨蒋威震华东丹心建国功昭日月；雄杰胸襟临危受命北国南天奋发兴邦，改革开放勋业彪炳高风亮节英名永存。读着这副对联，回忆起梁老的风采来仍觉得是神采奕奕。他不仅高大英俊，而且十分儒雅。更让我们惊讶的是，只身接收南通时他才24岁，担任厦门市市长时才33岁。我们曾就此询问他，他当时是说“时势造英雄”，那个年代似乎都是这样。但老一辈革命家的风采通过梁老一生的回忆如此亲切地展示在我们面前，仍让我等后辈受益终身。

现在回忆协助梁老写回忆录的日子依然仿佛在眼前。2016年也是“十三五”规划的第一年，当我们展望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日子，我们更加怀念梁老等老一辈改革开放的开拓者、推动者。缅怀先贤，继往开来，让我们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领导下不忘初心，继续前进，为改革开放鼓与呼，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为祖国繁荣昌盛而努力奋斗！

【注释】

[1]杜玉琦，原梁灵光秘书，现广东省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