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高低·快慢

多少、 高低、 快慢, 这是一些形容词, 表明一定数量、 时间、 空间的概念。 但是, 多和少, 高和低, 快和慢, 又是相对地比较而言, 是一个历史范畴, 以一定的时间、 地点、 条件为转移。 离开了具体的时间、 地点、 条件, 离开了具体内容, 抽象地、 孤立地讨论是多是少, 是高是低, 是快是慢, 是不可能得出正确结论的。 并不是在任何情况下, 在任何问题上, 多就是比少好, 高就是比低好, 而快又比慢好。 比如民主和集中, 这是对立的统一。 两者的关系, 正如大家所熟悉的毛泽东同志所作的经典定义, 就是 “在民主基础上的集中, 在集中指导下的民主”。 离开了民主和集中的辩证统一的关系, 孤立地谈论民主多了还是集中多了, 都不可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民主和集中不是一种比例关系, 决不是民主多了而集中就少, 集中多了民主就一定少。 如果可以用多少这个概念来衡量的话, 常常是民主多了, 集中也多;反之, 民主少了, 集中也不会多。 确切的说法, 应当是没有民主也就没有真正的集中, 没有集中也就不可能有真正的民主。 民主和集中是互相依存, 互为条件, 互相制约的。 民主和专政的关系也是如此。 没有广大人民的民主, 就不可能有巩固的人民民主专政; 反过来, 没有巩固的人民民主专政, 广大人民的民主就失去可靠的保障。 对人民实行民主, 对敌人实行专政, 两者缺一不可。

高和低, 也同样是辩证的关系。 考查一个人的觉悟高低, 必须作具体分析。 只有作出具体分析, 才有可能从总的方面作出正确的判断。 考查一个人的觉悟高低, 不能离开总的革命形势和斗争的任务, 不能离开革命斗争的需要, 否则就会失去正确的判断标准。 凡是一个人的主观认识正确地反映了客观规律, 符合于客观斗争的需要, 就可以说觉悟高, 反之, 就是觉悟低。 而思想认识问题是十分复杂, 也是不断变化的。 在一定的时间内, 就某一方面来看, 可以说是觉悟高; 从另一方面来看, 又可以说是觉悟不高。 由于各种条件的变化, 原来高的可以降低, 原来低的又可以提高, 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办什么事情都必须实事求是。 估计我们的工作成绩也是这样。估计过高, 会造成盲目自满, 停滞不前; 估计过低, 又会降低信心, 不知所措。 对于成绩的估计, 是低点好还是高点好? 我看,从原则上来说, 估计过高和估计过低都是不对的, 都不合乎实际, 都不合实事求是的精神。 但是在一定的条件下, 强调某一个方面, 则是对的。 在某一些时候, 必须强调足够地估计成绩, 而在另一种情况下, 又必须防止把成绩估计过高, 看不到缺点。 当然这样做, 并不等于要否定成绩。 成绩是客观存在, 谁也否定不了的。 但是对于缺点估计不足, 却会在前进的道路上制造一些困难。 如果因为这件工作是我做的, 就估计得高一点, 唯恐别人看不到自己的成绩, 举出种种事例, 找出种种理由, 说服别人相信成绩是巨大的; 而那件工作是他做的, 就估计得低一点, 尽量多说些毛病, 那么这就不只是思想方法问题, 而主要是思想意识问题了!

对于上级的指示决定必须坚决贯彻执行, 不能有任何犹豫和动摇,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而且也都是这样做的。 但是这里有个快和慢的问题。 究竟是快好呢还是慢好呢? 从总的方面来说, 当然是快比慢好。 但是由于各地的具体情况不尽相同, 因此不可能强求划一, 不可能要求各地都采取同一的速度, 同样的规模来进行。 任何一件具体的事情, 要求所有的地方都在同一时间内办完, 是不合理的, 脱离实际的, 也是违背事物发展规律的。 在一定的情况下, 慢可能是对的, 而不顾具体条件地抢先, 反而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俗语说, 欲速则不达。 这里说的 “速”, 当然不是合乎实际、 合乎规律的 “速”, 而是主观想象的 “速”。 合乎实际的 “速” 就不是不达而是可达。 也就是说, 乱动、 盲动不如不动。 这样说是否就是提倡凡事慢腾腾地甚至按兵不动呢? 也不是。 可能快而又需要快的, 当然就应当快。 可能快又需要快,不快是不对的, 同样是脱离实际。 可能快而不需要快, 或者需要快而不可能快的, 都是以不快为好。 有快就有慢。 某些方面快了, 某些方面就可能慢。 快和慢不是衡量一件事情做得好坏的唯一标准, 实践是检验真理、 检验思想的唯一标准。 判断一个事情的好坏, 必须从客观实际效果出发, 作全面的分析。

在现实生活中, 有些因素是长期起作用的, 有的因素只是在短时间内起作用。 这两种因素必须区别开来。 对于那些长期起作用的因素, 如果一定要叫它马上生效, 立竿见影, 就会造成形式主义或者牵强附会。 而那些只能在短时间内起作用的因素, 如果硬要叫它长期起作用, 结果必然会落空。 从思想方法上来说, 区别这样两种因素, 是十分重要的。

(原载 《吉林日报》 1962年5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