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炯明的掌粤岁月

1921年5月7日，孙中山任命陈炯明为广东省长兼粤军总司令。

陈炯明是近代中国颇具争议的历史人物。“六·一六事变”后，他在国民党的话语系统中，被斥之为“叛徒”“军阀”，口诛笔伐、不容于世。撇开政治恩怨，事实上他主政广东期间，在建设广府、严禁烟赌、致力教育、发展经济、提倡新文化运动等方面颇有建树，一度使广东蔚为全国“模范”之区，赢得“模范小中国”的美誉。

辛亥广东光复后，陈炯明曾出任广东副都督、代理都督、都督。1916年参加讨袁，成立粤军总司令部，自任总司令。1917年参加护法运动，被孙中山任命为援闽粤军总司令。驱桂回粤后，1920年11月委以广东省长兼粤军总司令。1921年5月7日，孙中山就职非常大总统后，再次任命陈炯明为广东省长兼粤军总司令。这是孙中山第二次重返广州建立南方政权时做出的重要人事安排。

孙中山对陈炯明的重用，足见其能力非同一般。而且这时陈炯明还兼有内务总长和陆军总长之职，可谓以一当四。在不到两年的省长任期里，作为地位最高的广东军政官员，他专心治粤，在地方建设中可谓名噪一时。

广州设“市”

1918年10月22日，广州设立市政公所，负责拆除城垣、规划街道等市政建设事项，为广州正式设市打下基础。1920年9月粤军回师广州后，陈炯明再度把广州设市提上议事日程，指出“查广州为吾粤省会所在地，人民户口之众，生活程度之高，商务交通之盛，行政事务之繁，实为全省之冠，而地域犹分属南海、番禺两县，行政之权未能统一，于一切兴革事宜之进行殊多阻碍，非变更其旧日之区域，统一行政之治权，无以适应时势之需求，而增进人民之幸福”。

为此，1921年2月颁布施行《广州市暂行条例》，成立广州市政厅，任命孙科为首任广州市长，并设立财政、公安、工务、教育、公用和卫生局长。至此，中国近代城市史上第一个建制市——广州市正式成立。在卫生行政方面，特聘专门人才，锐意改革。如对医院、化验室、屠场、市场、浴场，以及药品、食料、饮料、茶楼、酒馆、牛奶房、剧场的管理，检查和取缔妓院。1922年，黄炎培在参观完广州后专门撰文盛赞广州新景象。

继广州之后，省内江门、惠阳、汕尾等地市政厅也相继成立。各地拆城墙、修道路、筑公园，开展市政建设。在此期间，广州开始筹办市政纪念图书馆、第一公园、公共儿童游戏场、公共体育场、美术学校等；举行美术展览、体育运动会；安装马路电灯；在梅花村、竹丝岗建筑新式住宅区，成为模范新区；要求饭馆、旅店、戏院等公共场所，严格执行政府颁布的卫生规则；设立新式屠场，由卫生局监督检查肉类卫生；雇佣清道夫，每天打扫街道，疏通沟渠，改造排水系统；举办卫生知识展览，印制宣传卫生的小册子，挨家派发。

推行自治

辛亥革命后，陈炯明就怀有建设模范省的设想，加之先前在闽南漳州的自治经验，他提出在广东“首倡地方自治，以为各省先导；并以广州为全省首善之区，市政规划，刻不容缓”。1921年6月《广东省自治根本法》起草完成。在全省92个县推行自治；当年年底，在广东省各县推行完成民选县长、县议员。实施民选县长后，他又着手制定省宪。1921年12月19日，省议会通过《广东省宪法草案》。除声明“人民在法律上一律平等，无种族、宗教、阶级之区别”外，还具体规定保障人民的自由。

严禁烟赌，发展经济

1921年1月，陈炯明发布《禁烟布告》和《禁赌办法通令》。经过整治，为害广东数十年“无地不赌”的现象终于禁绝；他又颁布禁烟令，“凡私吸私售鸦片者，一律重罚”，遂使民风大好。他还设立广东经济调查局，发展地方实业；各县设立林业事务所，并在广州设立生丝检查所及蚕种制造所，以改良丝料出产，不到一年，广州市丝厂增至50余家；他积极吸纳港商和南洋华侨投资农业、运输业，并支持港、粤、沪商人筹办资本达到1000万元的股票交易所；在经济趋好情况下，广东全省总商会正式成立。在社会生活上，陈炯明被誉为“清代及民国时期，广东军政首长禁赌最坚决、成效最大的一位”。

提倡新文化，致力教育

当新文化运动在北中国陷入“问题”与“主义”之争时，广东已将新文化运动的宗旨付诸实践。陈炯明力邀中共创始人陈独秀来粤主持教育大局，私立学校兴盛，为全国之最，而义务教育亦得到长足发展。1921年10月至11月，全国教育会联合会第七届年会选在广州举行，以广东提案为参照，制订覆盖全国的学制系统草案，使得广州成为全国教育界的焦点和关注的中心，当时的执信学校成为中国最早实行新学制的学校之一。

1922年4月20日，在各方矛盾纠结与促使下，孙中山下发免职令，准予陈炯明辞去为期不到一年的广东省长与粤军总司令两职。陈自谓：“我是拉人力车的人，年来已精疲力竭，今总统已有驾车人物，我正可卸肩。”孙陈决裂后，陈炯明陷入舆论的风口浪尖，最终在国民革命军的东征中彻底失败，落泊香江。值得玩味的是，在人生的最后8年，他完成了对与国民党渊源颇深的美洲致公堂的改组，创建中国致公党，并担任该党总理直至去世。几经风雨，今日的致公党已成为以华侨、归侨侨眷为主要构成的中国大陆的一个民主党派。

参考文献

1.《陈炯明：主政广东称“模范”一身是非惹争议》，《晶报》1922年。

2.陈锡祺：《孙中山年谱长编》，中华书局，1991年。

3.段云章、倪俊明编：《陈炯明集》增订本，中山大学出版社，2007年。

4.《黄炎培演讲广州市政》，《新建设的中国》，“舆论”，1922年上海民国日报成立六周年纪念增刊。

5.段云章、倪俊明：《陈炯明的理想和道路——以民主联邦制为考察中心》，《中山大学学报》2008年第5期。

6.段云章、沈晓敏编著：《孙文与陈炯明史事编年》，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