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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惕农地私有化

时间:2022-01-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与杨小凯、陈志武、文贯中等海外学者明确宣扬中国土地必须私有化不同,周其仁、党国英、吴敬琏等国内学者主张给农民更大的土地权利,实质还是主张土地私有化。与中国将近一半人口的农民利益息息相关的土地产权问题没有解决,农民的土地、宅基地等资产无法变成可以流动的资本。8中国工薪阶层普遍把一辈子的劳动积蓄压在了一套房子上,由地产商、银行持续获利。

对照小岗和崖边等千百万个村庄的羸弱,人们不免怀疑小农模式。

当初搞包产到户时,面对诸多反对之声,杜润生提出了“包产到户是一种为群众乐于接受的责任制,承认群众自由选择的权利,不能自上而下用一个模式强迫群众”的精明表述,才勉强推开。但到后来,全国农村几乎全部推行了包产到户,一刀切的极端做法和全国一夜之间人民公社化如出一辙。偌大的中国,村村包产到户,只剩下了倔强的华西村、南街村等个别村庄,或直接坚持了集体化经营,或先包干后回笼地进行了集体化经营。

沈浩作为一个城里干部,挂职期满就可以安稳回到城里去,要么提拔,要么坚守岗位。但他用真诚的心赢得了小岗村群众的信任,他挂职期满后,又被大家用红手印挽留了。

集体化、合作化,由于人民公社过程中出现的“极左”实践,一度被判了“死刑”,人们对它讳莫如深,坚持集体化的村庄也不被人看好。当小岗村为标志的“软、散、懒”已成为农村发展的明显阻力时,人们也不愿提及坚持集体经济的村庄。沈浩面对小岗的残破,放下了包产到户英雄村的身价,奔走于备受非议的南街等坚持集体经济的村子。

在改革开放30年后,沈浩才是杜润生说的那个“和农民有阶级感情”、邓力群说的“眼里、心里是有八亿农民的”人。沈浩四处调研,扑下身子准备大干一番,但天不遂人愿,沈浩永远离开了小岗村。

正当沈浩向坚持集体经济的村庄投向羡慕的目光时,那些“搭改革开放便车的人”除了依旧吹捧已经黯淡的“分田”成就外,还在向历史的更久远处倒退。与杨小凯、陈志武、文贯中等海外学者明确宣扬中国土地必须私有化不同,周其仁、党国英、吴敬琏等国内学者主张给农民更大的土地权利,实质还是主张土地私有化。

与中国将近一半人口的农民利益息息相关的土地产权问题没有解决,农民的土地、宅基地等资产无法变成可以流动的资本。这既使继续务农的农村居民的利益受到损害,也使转向务工、务商的新城市居民安家立业遇到困难。1

有些人总是莫名其妙地担心,认为土地一旦放开,许多城里人就会到农村去买地,然后呢,农民会不顾一切,为了换酒喝或者给孩子交学费把自己的土地卖掉,最后的结果是农民无家可归了。我觉得这个逻辑是有问题的。2

与之相反,长期研究农村问题的贺雪峰、李昌平等学者坚决反对土地私有化。

土地私有化不仅不能保护农民的利益,而且也不能提高农业效率,当前附加在土地制度上的道德话语和效率想象都是站不住脚的,是缺乏常识的表现。3

贺雪峰认为:土地制度安排要服从中国发展的大局,中国特色土地制度是中国经济取得快速发展的秘密,土地级差收益来自二、三产业的发展,农民已经高度分化,小农经营很重要,村社集体经营是中国小农生产得以顺利进行的基本前提条件。

在鼓吹土地私有的人里面,秦晖是最大胆、最彻底的一个。为了反对土地集体化,秦晖从中国历史、人类历史中找渊源,不但否定了土地集体化政策,更连董仲舒的“见税什五”说都给驳倒了。

以前的主流意见否定土地私有制,我觉得其理由都是不能成立的。说什么土地私有会导致土地兼并、导致社会危机,甚至说会导致农民战争。这应该说是个极大的认识误区。这个误区和我们长期以来的“历史”宣传有关。过去反复地讲,中国历史上周期性的社会危机就是因为土地私有引起土地兼并,引起地主和农民的冲突,然后导致农民战争,王朝灭亡。按照某些人的说法,农民战争以后土地就比较平均,然后出现盛世,然后又由于自由买卖,土地又集中起来,然后又来一次循环……这个说法似乎远不止在历史学中流行,现在几乎各方面的人都沿袭这个说法。4

“见税什五”说,让高王凌的实证研究拨乱反正了:因为太多杨白劳不按合同办事,躲债赖账,欠租抗租,不计高额催租成本——高薪礼聘穆仁智并诸位武功高手,以及建设收租院等基础设施,地主们真正能够拿到手的,仅仅30%左右。表彰这项科研成果,秦晖特赐封面烫金字:“过去是以为地主如何残酷剥削农民,地主阶级因此成为中国落后的根源,……这些看法在有了这本书后,恐怕都应重新考虑。”5

秦晖在陕西关中实证研究,得出结论:关中地区自古以来,既无地主亦无租佃。他用“关中黑天鹅”打开了证伪“封建主义的基础是地主土地所有制”或“封建生产关系就是地主占有土地收取地租以剥削佃农的关系”这类观点的逻辑思路,认为董仲舒:“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之说站不住脚。

王小强批判秦晖:一只黑天鹅,足以推翻“天鹅皆白”的传说。这只“打开了逻辑思路”的黑天鹅,又是如何养成的呢?秦晖兴致勃勃告诉我们,喂的是极其廉价的“麦客”。6(我故乡的人在1990年代依然有人在陕西做麦客,后来城市打工所赚工钱远远超过当麦客,甘肃麦客才逐渐消失。)

从“关中模式”一只黑天鹅到天下乌鸦一般黑,鼓舞实证研究振奋精神,以小搏大——“证伪”,以少胜多——史料不够逻辑凑,以假乱真——事实不符推理。顺理、自然、必然、笃定成章。从批判土改顺藤摸瓜从来权贵欺辱平民地主,从计划经济溯本求源大一统专制,越说越顺舌头越软嘴越滑,打源头上,压根儿没有土地私有(买卖)。7

王小强在《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系列文章中,旁征博引古今中外先贤圣哲的宏论,一本正经强调:从秦汉到民国,“富者田连阡陌,贫者亡立锥之地”的基本历史事实不容置疑;中国的土地有租佃;市场经济缺德、商人低买高出永远食利、土地自由买卖一直在让小农破产、古代中国政府善于“高价买进低价卖出平抑市场”。对借着市场化改革反对集体经济的观点逐一进行了客观回应和辩论。

因为有产权集体化所有的底线,遏制了土地兼并,但土地上修房子的商业行为,完全上演着类似土地兼并的盘剥小农的市场化交易。“无地的农民为了自己的‘小康梦’有买地的‘刚需’,无房的屌丝为了自己的‘小康梦’有买房的‘刚需’。先富一族看重的不是微薄的地租和房租,看重的是‘低买高卖’的投资效益。这才是‘肥田撂荒’和‘住宅楼黑灯’的原因。”8中国工薪阶层普遍把一辈子的劳动积蓄压在了一套房子上,由地产商、银行持续获利。和过去的小农为了“小康梦”购买土地任由权贵富商地主盘剥一样悲催。

多少人说了,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围绕土地,地球上发生了多少刀光血影的战事,那些遥远的争夺,我们已无力再去梳理和清点,单是与我们最近的,交织了太多的悲欢,纠葛了太多的利益。言及土地,我们不得不回顾历史。

早在《汉书·食货志》中,就引用了董仲舒关于秦代赋税制度的论述:

古者税民不过什一,……至秦则不然,……力役三十倍于古,田租田赋,盐铁之利,二十倍于古,或耕豪民之田,见税什伍,故民常衣牛马之衣,而食犬彘之食,重以贪暴之吏,刑戮妄加,民愁亡聊,亡逃山林,转为盗贼。

土地革命的主体是农民,正因了他们有最迫切的利益诉求,他们成了革命的中坚力量。“毛泽东发动农民革命,以农民为军队的主干,以农村为根据地包围城市,最终夺取了全国胜利。”9中共革命之所以能在短期内取得成功,源自毛泽东对于中国农民、中国农村的认识。“如果没有以他为首的党中央给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和人民军队指明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我们党和人民可能还要在黑暗中摸索更长时间。”10正是毛泽东敏锐的眼光和深邃的洞察力,把革命引向了“农村包围城市”。他的斗争策略是稳健的、务实的,历史只能走向毛泽东。

翻开历史,土地私有化+小农模式在中国主导了好多年。土地私有化+小农模式的衍进与中国农民的不断革命深深绑在一起,近乎孪生。每一场农民起义都是打着均田地的口号而进行的,正因为这样的口号,所以每一场农民起义不论成功失败都是深得民心的。每一场浩大的革命并没有彻底抛弃小农经营模式,而只是均田地。把所有的土地平均分配,大家各自耕种,社会总能在革命成功的基础上安稳些许年。但土地私有制下的土地自由买卖政策,总会吸引富商大户投资土地,总要导致一些小农破产。

朝廷不断换皇帝,但没有一个考虑过解决农民的问题。农民只能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那就是唯一管用的办法——农民起义。中国历史就是一本革命史,频繁的革命、频繁的朝代更迭,遂有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分配土地,完成革命。解放初,中国还是全世界最穷的国家之一,而要彻底解决国家的贫穷问题,必然要靠工业化。但是别人的老路我们学不成,有资本主义发展史常识的人都知道。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崛起之路是血淋淋的、掠夺式的。在1950年代,世界不会允许任何国家再去剥削另一个国家,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国家设立自己的殖民地。中国学习人家的老路是死路一条。中国选择共产主义,是一大批仁人志士的愿望。摆脱资本主义发展血淋淋的步履,独立自主式奋进,必然要有自己独特的前进方式。对于如何建设社会主义,“毛泽东所能学习的唯一的榜样是苏联。除此之外,他只好自己摸索解决中国问题的特殊方法。1958年中苏分裂以后,毛泽东被迫依靠自己的智慧,更加强调自力更生的政策。”111958年是中国艰难的时刻,一无外援,二无财政,如何建设国家,如何走工业化之路?在城市,计划调拨;在农村,统购统销加人民公社。

从农业剩余价值中提取工业建设所需的原始资本积累,扩大再生产,商品率过低的小农模式是无法实现的。历史确确实实证明了这个措施的正确。今天,享受着1958—1978年之间中国完成的工业化基础成果,酸溜溜否定土地集体化的决定性支持,是对一个时代的藐视,是对一个时代亿万人民辛勤劳动的否定。

如果不用人民公社、集体化经营的办法,中国该如何实现工业化?这个假设有谁能回答呢?

搞合作化,走上社会主义道路,不是共产党强加的,而是农民自己的要求,是社会前进、生产发展的客观要求。说合作化搞错了的人,相当多的是因为不懂事,没有参加土改,没有参加减租反霸,人云亦云。其中也有老干部。但是老干部中间,也有没做过多少农村工作,没到农民中去较长时间的人。说合作社搞得快了一点,工作搞得粗了一点,这是事实。但因此全盘否定农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否定搞合作化,是根本站不住脚的。12

按经典著作定义,合作化与集体化是不同的。合作化是不动摇私有的基础,集体化就是一个质变,是建立在公有制基础上的。刚开始我们是搞合作化,到高级社时就提出集体化。集体化也是一种公有化。如果国家掌握的生产资料非常丰富,能够给农民以帮助,那么集体化就能够巩固下来,假如没有这个条件,就很难行得通。高级社巩固一下也好,但没有,又来了个人民公社化,由农民之间的平均主义发展成穷富队之间的平均主义,吃大锅饭,废除按劳分配,这就更荒谬了。以后又由公社所有制退下来,毛泽东同志是很坚决的。最初的“队为基础”,是以大队为基础,而不是以小队为基础,也是毛泽东同志下决心改为以小队为基础的。13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勤俭建国的自主奋进之路,虽历经“大跃进”和“文革”,但到1978年,中国“已经为实现四个现代化的伟大事业奠定了比较雄厚的物质基础”14。把一个火柴叫洋火、钉子叫洋钉的贫农国家用不到30年的时间变成体系完善的工业化国家,这样的成就是之后的中国谋求发展的坚实基础。一个泱泱大国,要完成这样庞大的成就,并非易事。

从1949年以后,中国进入和平年代,这是新生共和国给予每一个中国人最大的福利。这和平已被中国好几代人享用,但凡活着享用了和平福利的人们,都应当对那几千万先烈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正是他们激奋高昂的斗争勇气、悲壮绝伦的牺牲精神,换来了持久的和平。撇开了这些,不管谈论国家民族,还是个人荣辱,都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自私。认同这些,才能尊重历史,正视现实。

土地所有权归集体所有,这是解放以来前30年中国发展的基础,也是改革开放后30年中国农村保持稳定的根本。因为这个基础避免了农村人口的两极分化。公平合理、人人有份的土地分配,让均田地这个历代中国农民的价值诉求得到了合法的保护。这个基础在未来依然至关重要。

目前,关于土地产权的问题还在争论当中。如果土地的所有权根基被动摇,基于这个根基构建的一切乡土秩序将会重新洗牌,土地私有化让人首先联想到的不是农民立马富裕,而是“千年田八百主”的历史覆辙。再说,崖边农民眼里,有没有土地所有权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土地的基础条件能不能提升,土地的收益能不能扩大。

中央十七届三中全会通过《关于推进农村改革发展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将土地承包制从长期不变改为长久不变,允许农民以多种形式流转土地承包经营权。也就是说,允许“土地流转”,但产权依然归村集体所有。

共产党带领大家闹革命,为穷人分了土地,农民很高兴。任凭国民党使劲浑身解数搞“民国范儿”爱得要死的民主议会制,但无地农民还是不领情。共产党给大家分地大家高兴,但共产党搞合作化统得太死,再加上“大跃进”“放卫星”还饿死了人,大家反感“极左”。同样,改革开放放活市场,经济繁荣、商品丰裕,老百姓高兴。但改革开放市场经济假冒伪劣、通货膨胀、“新三座大山”压人、“谷贱伤农”,人民不可能高兴。

我们必须坚持公有制为主体和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坚持在国家宏观计划导向下,实行市场取向的改革;用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来反对资本主义的私有化、市场化、自由化以及两极分化,把资本主义社会经济规律的作用限制在一定范围内。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资本主义周期性经济危机的浊流中,高举社会主义的红旗不断前进。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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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吴敬琏:《让历史照亮未来的道路:论中国改革的市场经济方向》,载《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09年第5期。

2 . 熊培云:《一个村庄里的中国》,498页,新星出版社,2012年。

3 . 贺雪峰:《地权的逻辑:中国农村土地制度向何处去》,322页,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0年。

4 . 秦晖:《十字路口的中国土地制度改革》,《南方都市报》2008年10月7日,AA30版。

5 . 王小强:无厘头《大话西游》?——“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之三,香港传真NO.2010-53,6~7页。

6 . 王小强:无厘头《大话西游》?——“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之三,香港传真NO.2010-53,10页。

7 . 王小强:无厘头《大话西游》?——“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之三,香港传真NO.2010-53,14页。

8 . 谢小庆:《权力和资本都需要被关进笼子——读王小强“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系列文章》,《参阅文稿》,NO.2014~20。

9 . (美)纪文勋:《毛泽东:一个近代思想史的评价》,见萧延中主编:《外国学者评毛泽东第一卷:在历史的天平上》,174页,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1997年。

10 . 引自《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1981年6月27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一届中央委员会第六次全体会议一致通过)。

11 . (美)纪文勋:《毛泽东:一个近代思想史的评价》,见萧延中主编:《外国学者评毛泽东第一卷:在历史的天平上》,176页,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1997年。

12 . 邓力群:《在中国农村发展问题研究组讨论会上的讲话》。

13 . 杜润生:《在中国农村发展问题研究组讨论会上的讲话》。

14 . “我们在旧中国遗留下来的‘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建立了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三十年来,我国的水利设施、化肥农药、农村用电、农业机械等大大增加,农业的生产条件有了显著改善,耕作制度和耕作方法有了不少改进。全国粮食产量一九七八年比一九四九年增长一点七倍,棉花产量增长三点九倍。我国钢铁、电力、石油、煤炭、化工、机械、轻纺等工业部门大大加强,许多新的工业部门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地发展起来。在辽阔的内地和少数民族地区,解放前几乎没有什么工业,现在已经建起了一大批新的工业基地。目前,全国工业企业达到三十五万个,全民所有制企业的固定资产达到三千二百亿元,相当于旧中国近百年积累起来的工业固定资产的二十五倍。从我们完成国民经济恢复任务的一九五二年算起,到一九七八年,我国工业发展尽管有过几次起落,平均每年的增长速度仍然达到百分之十一点二。”参见叶剑英:《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1979.9.29。

15 . 刘国光:《研究经济学要不要有正确的立场》,人民网,201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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