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洛·特拉皮
南极大陆上有一对帝企鹅夫妇,在秋末的灰色天空下,尽管大雪纷飞,他们心里还是乐滋滋的。
企鹅妈妈脚上有一只蛋,淡绿颜色,生得很美,企鹅爸爸欢唱:“我们有一个很大很美的蛋。”企鹅妈妈应和着;在风雪里传出他俩的幸福歌声。
他们盼望有一天从蛋里钻出一只小企鹅来。企鹅爸爸伸头敲敲企鹅妈妈,低声咕哝着,表示该由他来照顾蛋了。企鹅妈妈慢慢地分开两脚,蛋就滚到雪里。企鹅爸爸连忙用嘴把蛋拨到自己的脚上,稳稳地放着,然后发出一声得意的长鸣,企鹅妈妈应和着。虽然在以后的两个月里,企鹅爸爸将饿着肚子来孵蛋。
企鹅妈妈有些心不定,走去又走来。原来她要远行了。她将随着母企鹅们的队伍,要在冰雪上走两百公里路,直到不冻的海边。她要在大海里大吞特吞鱼儿和磷虾,储藏在胃里,带回来喂儿女。
风刮着刮着,天空愈来愈暗了。
企鹅爸爸用下腹的皱褶(zhě)覆盖着蛋,好像把蛋放在一个暖和的小口袋里。他谨慎地小步移动着脚,加入到雄企鹅们的队伍。
这群雄企鹅有二三千只,他们把背朝着外面,构成一个多层次的圆圈。他们挤得很紧,后面的企鹅把头悄悄地伸在前面企鹅的肩膀里。站在里层的企鹅比较暖和,站在最外层的企鹅处在大风里,比较寒冷。于是外层的企鹅缓慢地朝里层钻呀挤呀。
这群雄企鹅多数在孵蛋。企鹅爸爸真要当心,如果一个鲁莽的家伙撞他一下,他脚上的蛋就容易失落。企鹅爸爸为了保护蛋,把脚尖抬起一点儿。
暴风过去了;天空蔚蓝,雪在阳光下闪烁。这群雄企鹅才从圆圈里分散开来,各归各去散步。
在太阳光里多么温暖,多么舒服。企鹅爸爸用嘴尖理理羽毛,用脚爪搔搔脑袋,舒舒服服地打盹了。可是,南极的冬季白昼很短,只有四小时阳光。企鹅们才晒得有点暖和,夜晚已经来临了。
6月(南极的季节是这样分的:6—8月为冬季;9~11月为春季;12~2月为夏季,3~5月为秋季),鹅爸爸和其他雄企鹅已经两个月不吃东西。一天,遥远的天边,出现了第一批母企鹅的队伍。她们肚子里装满了鱼、虾,走起路来沉甸甸的。
母企鹅们都在叫唤各自的丈夫。企鹅爸爸翘首远望,侧耳聆听。差不多所有的母企鹅都回来了,大多数企鹅的蛋都孵化了。可是,企鹅爸爸仍然听不到企鹅妈妈的叫声。可怜的企鹅爸爸饿瘦了。他哪里知道大海里的情形呢。
在大海里,企鹅妈妈曾经栖息在一块浮冰上。当她正想跳下水去抓鱼的时候,发现水下潜伏着一只海豹;她只好等海豹离开后才去捉鱼。她非常迅速地吞着鱼、虾、尽管她十分努力,可还是落在其他母企鹅后面了。
企鹅爸爸等得不耐烦了,正想放弃蛋,蛋壳里发出一个轻微的声音,小企鹅多莫多莫快要出来了。企鹅爸爸高兴极了,一动不动地站着。
在企鹅妈妈还没到达之前,蛋壳裂开了。小企鹅多莫多莫已从蛋里钻了出来,叽叽叫着,要吃东西。企鹅爸爸只好压紧喉咙,从胃里挤出几滴奶水般的流质喂他,多莫多莫贪婪地咽了下去。
企鹅爸爸说:“我的小宝贝啊,如果你妈妈再不回来,你就要饿死啦!我没有东西可给你吃了。”
第二天,企鹅爸爸把多莫多莫放在脚下,嘎嘎叫着,等待归来的企鹅妈妈。
在这个时间里,企鹅妈妈把滚圆的腹部贴在雪地上,蹬动双脚,正以每小时30公里的速度一个劲地朝营地滑行。
忽然传来一阵胜利的歌声,企鹅妈妈来到了。她的身子胖胖的,油光光的,真美啊!她又唱起歌来,企鹅爸爸用衰弱的声音回答她,并且把多莫多莫交给她。企鹅妈妈把小宝贝安放在腹部底下的皱褶里,向他喂食。现在轮到企鹅爸爸到海边去寻食了。
从此,多莫多莫过着美好的生活。他只要叽叽一叫,企鹅妈妈就会低下头,把热呼呼的鱼糜(mí)。送到他嘴里。
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企鹅妈妈喜欢去找老朋友波莫太太一起晒太阳。那天,波莫太太脚上带着小波莫正在散步,企鹅妈妈客客气气地头一低,向她问好。波莫太太庄重地还礼。当两位妈妈彬彬有礼的时候,多莫多莫和小波莫用嘴互相碰碰,作为问好。
企鹅妈妈和波莫太太交谈了一会儿,就并排站着。多莫多莫和小波莫躲在各自妈妈的脚下。他们一伙就在阳光下休息或睡觉。
多莫多莫食量很大,常常闹着要吃。如果让他不停地吃,那么,在企鹅爸爸回来之前,企鹅妈妈的胃早变成一个扁平的空袋子了。所以,当他讨吃的时候,企鹅妈妈用嘴朝他一击,说:“贪吃的小家伙,稍微等一等!”多莫多莫虽然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
不久,企鹅爸爸已从海边赶回来了。—天晚上,他气喘吁吁地站在企鹅妈妈和多莫多莫的面前。
“哈哈!他长得多么大啊!”企鹅爸爸说,“快到我脚上来!亲爱的小家伙!现在轮到妈妈去找食物了。”
企鹅妈妈又走上了去大海的路。
8月,多莫多莫又长大些了,企鹅爸爸也要到大海去了。多莫多莫只好过着“托儿所”的生活。帝企鹅不会筑巢,只会用石子在一片雪地上圈起来,就算是“托儿所”。小企鹅们聚集在圈子里,等待他们的父母从海边回来。他们完全是无依无靠的,饿着肚子……
为了挨过艰难的日子,他们把嘴放在翅膀下面,半醒半睡地呆在那里。有时稍微吃些雪来充饥,然后把头藏在肩膀里,继续等待着。
9月,等待又等待,多莫多莫等得难过极了。他去找小波莫和小巴杜莫一块儿玩耍。他们比赛滑行,腹部贴着地面,用脚和小翅推动身子滑行,快,快,看谁滑行得快。
起风了,他们冷得发抖。多莫多莫叫小波莫和小巴杜莫一起来构成圆圈,附近一些小企鹅都来参加,经过一番努力,他们终于围成了一个圆圈。他们觉得稍微暖和些,可是仍旧感到很饥饿。
10月,雄企鹅们和母企鹅们尽管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可是总喂不饱他们的小企鹅。小波莫仅仅花了两天工夫,就掏空了他妈妈的胃。多莫多莫加倍贪吃,父母在营地里呆了一天之后,又得去捉鱼。
小巴杜莫等了好久,父母还没有回来。多莫多莫说:“我们加入大伙的队伍,跟随他们到海边,我们自己去捉鱼,好不好?”
小巴杜莫说:“好主意,行啊,我们马上走!”
他们跟在大伙的后面,走着走着,遇到一队归来的雄企鹅。雄企鹅们的身子肥胖多肉,摇摇摆摆迎面走来。小巴杜莫见到了她的爸爸,跟着爸爸一起回到“托儿所”去。多莫多莫呢,他仍旧朝大海走去。不久,他感到疲劳、饥饿和寒冷,再也不能前进了,晕倒在雪地里。
几小时后,企鹅爸爸经过那里,发现自己的孩子多莫多莫失散在距离营地三公里的雪地里。企鹅爸爸向他喂了食,把他带回“托儿所”。
11月,多莫多莫大大地变了。他原先很活泼好动,可现在变得迟钝而贪睡,而且容易动怒。朋友们叫他去玩耍,他却用嘴一啄,或者用小翅一击来回答。他感到周身不舒服,声音也变了,嗓音低沉,突然间又会尖声地吱吱嘎嘎。隔了不久,小波莫和小巴杜莫也是同样情形。其实他们并不是患病,而是在脱去雏鸟时的绒毛,换上一身全新的羽毛,好像穿上一件不渗水的雨衣。有了这身新羽毛,他们可以到大海里来游泳了。
这是第二年的春季,海里的大浮冰开始融化。企鹅爸爸和企鹅妈妈不去捉鱼了,他们也要换毛。他们那身不渗水的旧羽毛用了一年,已经破烂不堪,企鹅妈妈先换毛,忧郁地躲在大冰块上,不吃东西。
一天晚上,暴风咆哮着。传来一阵阵可怕的破裂声,原来是大浮冰碎了,碎成小块。
企鹅们很不安宁,大叫大嚷,拍击着翅膀。企鹅爸爸和企鹅妈妈在一阵狂风中失去平衡,摔跤了。波莫太太跌进一个冰块的裂缝里,马上被碎冰块撞烂。风卷走了小波莫。多莫多莫和小巴杜莫紧紧抓住漂浮的冰块才幸存下来。后来狂风把他们推到远远的大海里。
早晨,大浮冰不见了,碎成了小块。暴风已经停止。但是不知死了多少企鹅,有些像波莫太太那样被压死了,有些像小波莫那样淹死了。
多莫多莫在海上漂流。大海里的鱼、虾真多啊!随时可以饱吃一顿。
多莫多莫投身到波涛里,游一会儿,潜水一会儿,又浮出水面,再潜到水下。小巴杜莫游过多莫多莫身旁,被多莫多莫喊住:“过来玩吧!”
一伙年轻的企鹅集合拢来,围着多莫多莫,一块儿在波浪里玩耍。
多莫多莫他们在大海里过了10个月的自由、幸福生活,不过经常要提防鲸和海豹。如果没有这些海兽,那么大海真是年轻企鹅们的乐园了。
一眨眼,企鹅们的换毛期又到了。多莫多莫和他的朋友们离开了大海,排着队赶到营地里。多莫多莫经过了换毛期的周身不舒服,全身又换上了新羽毛。他高兴极了,又可以投身到大海里去了。
他觉得自己力气大,就向远处游去,越游越远,随着汹涌的浪涛忽上忽下。他的朋友们也在浪涛里前进。他们在风的推动下,在浪花里滑行、滚动、玩耍。
2月,现在多莫多莫他们都长大了,到了婚配的年龄。他们不能再逗留在大海里了。每年这个时候,企鹅们从大海的四面八方,汇集在一起,在澎湃的浪涛里赶路,在同一个地方登陆。在海天连成一片的世界里,辨不出方向,他们只有依靠太阳来导航了。
多莫多莫参加一个队伍,朝着一块大浮冰游去。那里是他们在好久以前就选定作为扎营的好地方。
因为有山遮挡大风,企鹅们住在那里不会感到太冷。他们在那块大浮冰上,摩擦着小翅,低着头,唱着又唱着。每只企鹅都在寻找对象。
黄昏时刮风了,所有的企鹅都聚拢来构成圆圈。多莫多莫和小巴杜莫已经成为伴侣了。他俩非常担心,恐怕在拥挤中分散。
这一年,年轻的企鹅很多,一块15厘米厚的浮冰,载着300多只企鹅,真重啊!
在半夜里,浮冰缩小了,在这么多企鹅的重压下,慢慢地下沉了。所有的企鹅又浸到冰冷的海水里,多么嘈杂!多么寒冷!多么惊慌!
企鹅们互相拥挤,逃到一块较大的浮冰上。在混乱中,多莫多莫和小巴杜莫失散了。多莫多莫不安地呼唤着,终于找到了小巴杜莫和一些朋友。多莫多莫和他们组成一个队伍,由他带领,一个跟随一个出发。
几百只脚在冰上“多塔多塔”地走着,在繁星点点的天空下,多莫多莫在冰山脚下领着队伍前进。
终于,企鹅们来到一处挡风的地方,而且是很坚固的冰上,大家安顿下来,安安静静地度过冬季。……
(严大椿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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