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基蒂:
前几天的一个中午,葛瑞特先生拿着帽子和拐杖,像往常一样先假装下班,然后绕过街角的药房小心翼翼地来到秘密小屋。他在小屋里待了近半小时,因为还有事情要做,就提早离开了。正当他刚把伪装的书架关好,碰上了伊莉。
伊莉拦住他,急切地说:
“韦恩回公司了,这会儿可能已到大仓库门口。”
葛瑞特先生赶紧折回小屋通知我们,同时躲进与伪装书架相对的那扇窄门后,等到一点半才回到二楼办公室。为了不发出声响,他把鞋拎在手上,只穿着袜子下楼。万一有人刚好从木梯旁经过,看见自己的老板光着脚走路,还东张西望,紧张兮兮的,不知道别人会有何感想。
伊莉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在大仓库门口专门等着韦恩,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他支走了。等她回转身去通知葛瑞特先生“险情”已排除时,葛瑞特先已经悠闲地坐在办公椅上。
我们也跟着松了口气。
亲爱的基蒂:
今天是温达安太太的生日。我们的生日礼物好特别,除了花之外,几乎全是和吃有关的,比如说果酱、乳酪、猪肉,甚至还有面包配给票。没办法,在这样的环境里,物质是第一重要的,我们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对礼物有过多的要求和期待。
这个星期,伊莉的精神都快要垮掉了。她帮我们采购东西,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好几趟。并且因为寇佛斯先生住院、梅璞感冒请假,公司的大小事情她都得盯着,需要她去处理。这还不算,她扭伤了脚,行动不便,还要照顾病重的爸爸。此外还有感情的烦恼,她爸爸不太同意她现在的男朋友。
我们每个人都设法安慰她,逗她开心,并且尽量减少采购的次数。但很显然,她过得很累,尤其是精神上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我真想去替她承受忙碌、痛苦和失意。
亲爱的基蒂:
寇佛斯先生终于出院了。感谢上帝!他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脸色苍白,但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来上班了。上班的第一天,他就高兴地来到小屋,问候我们过得好不好,缺不缺东西。温达安先生家的钱花光了,只剩下一些衣服,于是寇佛斯先生很爽快地答应帮他们卖,并保证尽可能卖个好价钱。
温达安太太倒是有不少好衣服,但她一直舍不得卖,而男装又卖不了什么好价钱。谁都不知道战争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最后温达安太太不得不让步,决定把自己的皮大衣拿出来变卖换钱。
但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温达安太太因为卖衣服而留下的失落感,成为她和丈夫不断吵架的导火索。他们一吵架,我们就遭罪了。爸爸紧闭着嘴,一脸严肃地走来走去;妈妈激动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冲到楼上去把那两人拉扯开;玛格抱怨头疼,一个劲儿地捂着耳朵,杜瑟尔没法睡觉,烦躁地坐在书桌前,不停地用手指敲打着桌子。我是已经麻木了,我觉得躲避现实矛盾、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就是读书。只要有书可读,不管楼上闹得多凶,都和我没有关系。
亲爱的基蒂:
看了我写给你的这些信,你是不是有这样的感觉:我很容易受周围气氛的左右?在这儿,过于情绪化是一种愚蠢,或者说是自找罪受的行为。假如我读一本书,且深受感动,那在别人看见我之前,我必须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否则一定会被人认为我在发神经,招来嘲讽或者指责。
你也许感觉到了,我又处于一个情绪低落期。没有任何缘由的,我会觉得悲观、胆怯,甚至是极度害怕。我真希望自己能变得坚强点!
今天晚上,伊莉还在秘密小屋。突然,大门上的电铃响起,铃声急促尖利,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我吓得脸色发白,胃痛如绞,心怦怦直跳,几乎要窒息过去。晚上躺在床上,我做了一夜噩梦。一会儿被关在监狱里,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一会儿不知在哪儿迷路了,心急如焚;一会儿梦见秘密小屋着火了,我们在火中奔跑、呼叫,特别悲惨。梅璞还经常说她很羡慕我们这里,说这是一个宁静的世外桃源。如果她看到隐藏在我们内心深处的恐惧和哀伤之后,就不会这么说了。
在我看来,秘密小屋的周围乌云密布,并且随着乌云的扩散,它们之间的安全地带会逐渐缩小,直到和危险的相隔为零。虽然我们知道,乌云的背后会是一片清净祥和的蓝天,穿过乌云,我们就可以因此得到幸福和安宁,可是厚厚的云层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横在我们四周,阻断了我们通往幸福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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