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生锈的小铁钉

52　一颗生锈的小铁钉

从前，有一个贫穷的农夫和他的妻子住在一间破旧的草棚里。他们有三个儿子：老大叫马德斯，老二叫佩捷尔，老三叫斯文。

有一年遇上了干旱，全家日子过得很吃紧。农夫说：“咱们家吃饭的嘴比面包块还多，孩子们，你们得出去找活儿挣钱呀！”农夫妻子哭着说：“老大、老二都长大了，他们出去找活儿我放心，只有老三斯文我不放心，要知道他今年只有十一岁，瞧，他瘦得皮包骨头，怎能干活挣钱？”农夫觉得老伴的话说得有理，就说：“好吧，老三别出去啦，在家放羊好啦！”

斯文是个勤劳懂事的孩子，听完父母的话后，说：“爸爸妈妈，别为我担忧，让我出去闯闯吧！我不能在家连累你们。”最后，父母亲同意了，兄弟三个打点行装，准备启程。

老大马德斯说：“这次出门，让我把父亲的短上衣带走吧，父亲在家，这短上衣他不需要。”老二佩捷尔说：“让我带走妈妈用的这口炖锅吧，妈妈在家，反正没有什么东西可煮，要是我找不到活，我就把它卖掉，换点吃的。”说完，老二从厨房取出闪闪发光的炖锅，像帽子一样把它套在自己的头上。

母亲很不满意老大老二的作为，她叹了一口气说：“唉，你们只顾自己，可小弟弟斯文什么可带的东西也没有啦！”母亲十分喜爱小儿子，因为他一向勤劳诚实，并经常帮助母亲干这干那。

“妈妈，我什么财产也不要，我只要咱家墙上这颗生锈的铁钉。每次临睡前，我的短上衣就挂在这颗钉子上。今天我要离家找活干，我舍不得它，带在身边，留个纪念。”斯文从墙上拔下了钉子，把它包在一块破布里，塞进自己的衣袋。

“啊，真是个大傻瓜！”两个哥哥哈哈大笑，“亏你想得出来，带这生锈的钉子有什么用！”

“这钉子或许有用，现在你们怎么能肯定它没用呢？”小弟弟平静地回答。出门时，他小心翼翼地取出这颗铁钉看了又看，他仿佛带的不是一颗钉子，而是一根金条。

母亲含泪望着儿子们远去的足迹，斯文久久地用帽子向母亲挥动。在十字路口，两个哥哥站住了，说：“我俩一块儿走，斯文，你别带着这颗破钉子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啦！”

“好吧，亲爱的哥哥们，你们走自己的路吧，我不牵累你们，我祝你们一路顺风！再见！”于是，斯文和哥哥们分别了，他向一条乡村小路走去。

他走了好多路，突然看见前面道上好像有谁在折腾什么。斯文恐惧地想：“莫非是碰上了狗熊？”

然而，这是一个人，他在马车旁忙碌着。

“喂，小家伙，”他招呼着斯文，“过来帮帮忙吧，我的轴楔子断了，轮胎不能跑啦，眼看今天到不了打铁铺啦。”

“老伯伯，别焦急，我有一颗钉子，用它代替轴楔子吧。不过，这颗钉子我只能借给你，到了打铁铺，你得还给我。”

赶车农夫哈哈大笑：“小家伙，你真有意思，好吧，只要到了打铁铺，我一定还给你。”

农夫和斯文修好了车轮，他们乘着大车，很快来到了打铁铺。

斯文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打铁铺，这儿的一切他都感到有趣，他对打铁师傅说：“你们这儿真好玩呀，风箱呼哧呼哧，铁锤叮叮当当，简直是美妙的音乐！我多么想当个铁匠呀！”

“孩子，别开我的玩笑啦！”老铁匠说，“你怎么能举得动这样重的锤子，这不是闹着玩的，我的儿子病了，如果愿意的话，你帮我拉拉风箱倒是可以的。我给你吃饱肚子，此外，还付给你一些工钱。”斯文满口应允了。

就这样，他留在铁匠家干活。他把钉子从车夫那里要回来后，把它敲直，又装进口袋里。

老铁匠发现斯文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就把自己家传手艺全教给了他。过了一些日子，斯文能单独铸造一些铁器用具了。但是，过了一个月，老铁匠的儿子病好了，他不能把斯文长留在小铺，于是，他付给了斯文工钱，师徒俩依依不舍地分手。

沿途，斯文低声地哼着小曲儿。一会儿，他经过了路旁一间孤零零的小房子。小房子的门槛上站着一位戴眼镜的矮子，一把大剪刀挂在他的脖子上，这是一位裁缝师傅。他一手拿着短上衣，一手在衣服上刷灰尘，突然，短上衣从他的手里滑到地上。

“老板，您最好把上衣挂起来刷！”斯文提醒他。

“别来教训我，你这个毛孩子！”裁缝说，“你不说，我也知道该这样做。”

听完裁缝的话后，斯文并不生气，仍劝告说：“我可以帮帮您，老板！”他从口袋里取出了钉子，并把它钉在门柱子上。

裁缝笑容满面，把短上衣挂在钉子上，一会儿就把尘土扑打下来了。尔后，裁缝把斯文请到家里，吩咐老婆给斯文一杯牛奶和一块面包。斯文狼吞虎咽地吃着，要知道他饿了。吃完，他很有礼貌地向女主人表示感谢，女主人对此很高兴，说：“收他当个学徒吧！”

“我很乐意留在你们这儿，”斯文说，“尽管我过去是个铁匠。”

裁缝把斯文从头到脚瞧了一会儿，忽然放声大笑：“啊，可爱的铁匠师傅！老兄，你难道能举得起这么沉的铁锤来？那么，你想学做衣服吗？”

“很想，让我试试看吧。”斯文答道。

斯文就这样开始在裁缝老板那儿干活并学会了裁缝手艺。可是，没有多久，裁缝患感冒死了，他只好离开裁缝家。临走时，斯文从门柱子上拔下了钉子，悲伤地与女主人及裁缝的遗体告别后又重新上路。

—会儿，斯文来到一个小村庄。恰巧这时下了一场暴风雨，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在一所房子旁边，—位老太婆急急忙忙从一根晾衣绳子上收拾洗好了的衣服。突然，系绳子的钉子掉在地上找不见了，老太婆连忙接住绳子。

“该死的钉子！”老太婆嘟哝着，“它掉在什么地方呢？可不能把衣服掉在肮脏的地方。”

“我帮你一下，老奶奶。”斯文说完，取出钉子，立即钉在墙上，“让我替你把绳子重新系好，不过，你用完得还给我，要知道，这颗钉子是我家的一份财产。”

斯文帮助老太婆很快收起衣服，并把衣服抱进了屋子里。在屋子里，斯文看见了一位正在绱鞋底的皮鞋匠。斯文站在屋子里，欣赏着鞋匠娴熟的手艺。

“我会打铁，又会做衣，只是不会绱鞋。”斯文说。

“别胡说八道！你怎么会打铁，会做衣，你简直开玩笑！如果你想学绱鞋手艺，我倒可以教教你。”

斯文就这样留在鞋匠那儿学手艺。他吃尽了苦头，没有床，他睡在屋顶上。到了炎热的夏天傍晚，蚊子常常咬得他睡不好觉，但他都忍受着。为了将来回家给父母捎点钱，买点东西，他省吃俭用，从不乱花一分钱。

鞋匠对这位手脚麻利和勤奋好学的孩子赞不绝口。斯文不但很快能补旧鞋，并且能做新鞋。他用从铁匠和裁缝那儿挣来的钱买了皮子，为母亲做了一双漂亮的新皮靴。

秋天，斯文告别了人们，从鞋匠那儿领来了工钱，就出发回家。

当斯文路经一个小镇的市场时，他看见了一位小商贩手里拿着一件短上衣，他上前一看：这件短上衣是父亲的，是大哥马德斯出门找活时随身带走的。可见，马德斯日子很不好过，为了不挨饿，把它卖掉了。于是斯文赎回这件短上衣，继续赶路。突然，在一个小店铺里，斯文又看见了一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炖锅。他走近仔细看了看上面的一道圆圆的刻痕，这是斯文小时淘气刻的。这炖锅就是母亲用过的那只，斯文拿钱又把它买了回来。

斯文一会儿就回到了故乡。

他一踏进家门，愣住了：父母低着头，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在他们身边坐着一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伙子，这就是马德斯和佩捷尔！

“晚安，我回来啦！”斯文望着他们说，“还给你爸爸，这是你的短上衣；还给你妈妈，这是你心爱的炖锅，还有一双我自己亲手为你做的新皮靴。呶！还有工钱！现在，我又是铁匠，又是鞋匠，又是裁缝啦，我还替爸爸妈妈挣来了这么多钱！我的一切幸福、财富全靠了这一颗生锈的被人瞧不起的铁钉！”

说完，斯文把这颗锈钉钉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