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戏团的牛

the circus马戏团的牛MAXITUANN DE NIU

这天，马戏团的小丑牵回了一头牛。这是头普通的牛，叫春强。他来做什么呢？拉大幕。

拉大幕是件苦力活儿，也是件乏味的活儿。马戏团的人不愿意做，有看演出的孩子愿意做，但孩子要看节目，往往忘记拉。马戏团的小丑只好去找一个愿意做这个活的人。

“拉大幕只能拉大幕，不能看表演。”小丑说。

“你看我犁地时，东张西望吗？”春强说。

“拉大幕不能只拉一个晚上，起码要拉两个晚上、三个晚上。”小丑说。

“你没看见我前天犁地，昨天犁地，今天也犁地吗？如果你明天来，后天来，也会看到我在犁地。”春强说。

“拉大幕跟犁地不一样。”

“你不是说是拉着一块布走过去走过来吗？犁地也这样。”

春强就来拉大幕了。春强拉大幕跟犁地一样，不是用手拉着幕布走，而是给幕布加上两根带子，又把两根带子挽成活套，把活套套在肩上。一、二，一、二，拉开大幕时是这样的节奏，关上大幕也是这样的节奏。春强拉幕总是徐徐的，像他犁地一样。

可是，才拉了半个晚上，观众就不让他拉了。他哪是在拉大幕呀，无论开幕，无论关幕，都看得见他的整个身子，他明明在表演嘛！可马戏团的演员怎么表演这种毫无乐趣的节目呢？

小丑让春强站在幕布里，也就是躲在幕布后边拉。春强说，里边太乱，这个上场，那个下场，还有道具，咚咚咚上，咣咣咣下，会分散他的注意力。注意力一分散，他只有站着不动，因为要犁出直线的地，就得集中注意力。

小丑说，如果春强坚持这样拉，就不能用他了。春强却说，如果一块地开始犁了，他又犁得很好，他会把这块地犁完。春强说，不是讲好了，至少要拉两个晚上、三个晚上吗？

小丑叫来马戏团的老虎，老虎叫来马戏团的小象，小象叫来马戏团的狗，狗叫来马戏团的鸡，鸡叫来马戏团的龙……不行，没有人能劝得住，春强还是要拉幕。

马戏团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哩。马戏团的小丑说，如果坚持在大幕外拉，就要做马戏团的人，就要表演。

这有什么难的，春强就开始做马戏团的牛了。

马戏团的牛表演什么样节目呢？拉大幕。

为什么不选其他节目呢？

不，马戏团的牛只喜欢拉大幕。要知道，他是一个犁地高手，他也会成为一个拉幕高手的。

每天早上的练习，马戏团的牛是来得最晚的。来早了没有用，他的练习需要别人帮忙。怎么帮呢？“梆梆梆”敲打，“呵依哦”乱叫，越突然越杂乱无章越好。马戏团的牛做什么呢？肩上套着两根绳索，绳索上绑着两块石头，一二，一二，一步步走。走完一二，走一二——三。走一二——三时，在“三”上，右脚要跨一步，整个身体要腾起来。走完一二——三，走二二三。这二二三，两个二，是迈前后左脚，三是一起迈右脚。这个节奏使马戏团的牛看上去像是在两个波峰一样高的浪里荡了两下。走完二二三，走三二三，走完三二三，走四二三，一直要走到十二三。

马戏团的牛这样走，会不会走得歪歪斜斜呢？不会，他走得笔直，跟他犁的田一样。

马戏团的牛这样走，会不会把幕布撕坏呢？不会。幕布会随着他的步伐，呈现出宽窄不等的起起伏伏的皱折，像波浪一样。

为了马戏团的表演，马戏团的幕布换成了蓝色金丝绒。孩子们不知道是马戏团的牛表演，因为马戏团的节目叫《幕布》，孩子们以为马戏团来了一个幕布，是幕布在表演。可看到马戏团的牛出来谢幕，根本不相信，一头牛，一头只会站在幕布外拉幕的牛，怎么能让幕布像海洋那样，有平静，有怒吼，有微笑，有歌唱呢？

孩子们要求把幕布换成了彩色金丝绒，还派了代表在舞台里看。真的，马戏团的牛肩套两根绳索，不紧不慢，小步，大步，两步并作一步……真的是马戏团的牛哩。春强是一头马戏团的牛，了不起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