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日本儿童文学

关于日本儿童文学

日本对儿童文学很重视，许多书封面都附着红纸条，写着“必读图书”、“基本图书”、“选定图书”、“推荐图书”、“课题图书”（全国青少年写感想竞赛的图书），以及“畅销书”等。有的“必读图书”直接精印在封面上。多数书由全国学校图书馆协议会、中央儿童福祉审议会（厚生省）等提出，日本图书馆协议会除成人书外，也提儿童书。有的一年选一次，有的一年选数次，专为儿童文学设的奖，据说有十个以上，而且出版社也要受到表彰。

开设儿童文学学校，由儿童文学理论家、评论家和作家来讲课。每一科目往往有两个教师，A教师讲理论，B教师讲实践。儿童文学的理论书籍，也出得不少。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他们注重信息，再版很快。一般第一版先印几千册，将近卖完时，立刻再版，不使书籍脱销。好的书，就收入出版社的文库，开本变小，价钱便宜，使更多的人去读。也很注意宣传，差不多每本书后，都留有空页，印上该出版社出书目录或丛书目录。

日本儿童文学的品种较全，小说、童话和科学童话、学校剧、童话剧、民间传说、翻译、古典文学的改写、传记、诗歌以及儿童自己写的诗等等，还有大量为低幼儿童编的画书（指文学作品的画书）。有的出版社，每月必出三本画书，一本讲科学知识，一本讲社会知识，再一本就是文艺作品。

下面来谈三个侧面。

一、“空想故事”。

“空想故事”也叫“空想童话”或“幻想故事”，原词是英文的“fantasy”。日本的空想故事，是欧洲风格的，人物、结构都采用小说手法，写现实加空想。他们认为，人的头脑里有两种世界，即：现实的世界和空想的世界。人年龄越大，现实的世界越多，空想的世界越少。而空想故事，能把人们带到一个现实看不见的另一个国度，去做一次出色的旅行。从司空见惯的日常生活中和最自由的场所里，能够看到活生生的人类的真实姿态。在那里，人的一切梦想可能实现。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能当做事实来体验。按照无限的形象和丰富的表现创造出来的第二世界，比我们居住的第一世界还要准确，能够窥探人生的深渊。空想是人类自然的活动，它并不破坏理性，也不是轻蔑理性。理性越敏锐明快，越能产生好的空想。

空想故事，需要特别严密的技法、手法，不能有破绽，这样，才能使读者读到最后。儿童需要培养丰富的想象力，而空想故事能在这方面起作用。

战前，像宫泽贤治，曾写过一些类似空想故事的童话，但为数不多。战后，作家们不满意留停在小川未明、滨田广介等的创作手法上。1958年，濑田贞二发表了《空想故事是必要的》（不知是否最先提出）。1959年，佐藤晓自费出版了《谁也不知道的小国》，这是根据传说中的小人国克罗波库斯写的。同年，该书又由讲谈社出版，获每日出版文化奖。后来，他又续写了《豆粒般大的小狗》、《从星星上掉下的小人》、《有奇怪眼睛的男孩》等，《谁也不知道的小国》被认为是划时代的作品。接着，乾富子发表了《树荫下房屋里的小人们》、《黑暗谷的小人们》，神泽利子发表了《银色火焰之国》。由此，空想故事兴盛起来了。

佐藤晓，生于1928年。他做过中学数学教师，喜欢机械，他的作品中，常出现闹钟、动力铲、飞机、电线杆等。他认为，儿童文学绝不是光为儿童写的。儿童不久要成为大人，所以没有区别儿童和大人的必要。他只写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并不特别去讨好儿童。但他全身保留着“儿童”部分，因此，他的作品不仅大人爱读，还拥有很多的儿童读者。

如《婴儿大王》中的《婴儿大王到海里去》一篇，写一岁的阿辰看画书。书撕破了，上半部是动力铲，下半部是恐龙。在他睡觉后，被闹钟叫醒，穿上鼯鼠服，能说话，能跑能跳，还能滑翔，去救被恐龙灵魂依附的大动力铲。想象奇特，很受欢迎。再如《姥姥的飞机》，说姥姥善织毛线活儿，一天，照蝴蝶的翅膀织花，不料毛线活儿飞了起来。姥姥用这方法，织成了飞机，夜深人静时，到外孙住的地方转了一趟。这篇万字左右的幼儿空想故事，获得1967年厚生大臣奖，野间儿童文艺奖，还获得国内安徒生奖。

最近几年的空想故事，越写越细致，越写越优美，而且，女作家在这方面有成就的不少。

女作家濑尾七重写了一篇短的空想故事《夕阳回照的时刻》。大助是个摄影记者，为了拍城市春天的照片，找来找去，连花草的影子也没有，他只好到地下街道里去，在地下连接地上的小公园内，夕阳回照的时刻，他见到了原野、树、花草，就拍了一些，累得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仍在公园里。回去后洗照片，他大吃一惊，照片上还有许多动物。从小居住在当地的老工人看了后，记起小时候常玩的地方。原来地下街很早以前，就是一片原野。这样写，既吸引人，又省笔墨，不落俗套。对我们写“回忆”式的文章，有借鉴作用。

柏叶幸子是位年轻的女作家，她的中篇《雾那边奇异的城镇》，写女孩莉娜暑假去雾谷的一个怪城镇里，经历了许多怪事，参加过劳动。该书原题叫《疯子大街的莉娜》，1974年获讲谈社儿童文学新人奖。

值得一提的是安房直子。这位1943年出生的女作家，写了许多空想故事，有好几本收入了文库。她想象丰富，观察细致，善写颜色、气味、声音等，文笔优美，写得细腻。如《狐狸的窗户》（见《童话报》1986年1月17日），写被染了手指头的猎人，用手指组成菱形窗户后，不仅看到了他不可能再见到的小女孩，也看到了他幼年时的家，而那家早烧掉了。生活的悲欢使人感动。对桔梗花和小狐狸的幻想，给人留下了鲜明的印象。

再如《南岛魔法的故事》，写翻译家正翻译较难的《南岛魔法的故事》时，因台风停电了。他急忙找蜡烛，遇到了故事中的小人，和她经历了险情。天亮时，他又坐在椅子上，该交稿了，正着急，一看，自己的稿子已经翻译好了。（辽宁少年儿童出版社将出版安房的空想故事集《谁也看不见的阳台》。）

安房直子还有一个小中篇：《手绢上的花田》。酒壶放在手绢上，有小人一家出来种菊花、摘菊花造出美味的酒来。总篇写邮递员和他妻子的奇遇。

我常常想，在各方面节奏都比较快的日本，为什么幽静的、缓慢的、优美的空想故事，会这样受到欢迎?这个问题值得深入探讨。

二、动物文学。

自从加拿大的西顿出了《动物记》后，世界上写动物的人多了，日本也是如此。在日本，搞动物文学的作家中，主要有两大家，一是椋鸠十，一是户川幸夫。

我国近几年也发表了不少动物故事，有人叫做“动物小说”。动物文学，除小说外，还包括散文、诗歌以及文艺性的考察、报道等。

动物文学，不是民间传说或寓言中的动物故事。作品中，动物一般不讲话。它要求作家认真观察动物的生态，要求写得科学，写得生动，写动物的生活、智慧、友情和与人的交往，还有大自然生态平衡遭到破坏的后果。动物文学搞得好，对保护异兽珍禽、教育人们热爱大自然，会起一定的作用。

椋鸠十，1905年生于日本长野县下伊那郡乔木村。本名叫久保田彦穗。他幼时受到大自然的熏陶，爱动物。他最初写诗，写成人小说。战争年代，许多作家卷了进去，他却改写动物文学，不参与其事，受到人们的尊敬。他担任过鹿儿岛县立图书馆馆长、鹿儿岛女子短期大学教授，提倡“母与子读书二十分钟运动”，影响很大。他的书甚多，有《椋鸠十全集》二十六卷，有为成人出的《椋鸠十的书》二十五卷。他写小说，写童话，写报道，写散文，写民间故事，但主要是写动物。用古生物学家、儿童文学作家高士与市的话来说：“鹿儿岛的人没有不知道他的。到学校去，到饮食店去，甚至连出租汽车的司机，都像敬爱自己乡土的人物那样敬爱他，愿意和他亲近。他走路时，各种各样的地方，各种各样的人，都向他致意。……作为作家，他获过文部大臣奖、赤鸟奖、未明文学奖、产经儿童出版文化奖、国际安徒生奖等等数奖，另一方面，在国语教育部门，获博报堂奖；关于图书馆活动，获文部大臣奖、莫毕尔儿童文化奖、学校图书馆奖、西日本文化奖、南日本文化奖，并获得鹿儿岛县民表彰的荣誉。”（引自《椋鸠十的世界》）

鹿儿岛地区为椋鸠十立了两座文学碑。

椋鸠十主要写家乡附近的动物，他经常到各地访问、生活，与猎人交朋友，观察动物。前不久，他曾来信说：“我年纪已大，但还要继续作家生活，准备到各地去旅行。”正是靠着这种勤奋，他才写出了大量儿童喜爱的作品。

出现在椋鸠十作品中的动物很多，主要有猴子、熊、野猪、狐和狸、家犬、野犬、牛、水獭、老鼠、小鸟、大雕、蛇、鹿等等。他的写法也很值得参考。他到一个地区访问、观察后，往往先写几个短篇，或写访问记，最后写成中长篇。例如《镜子野猪》，他到四浦这个地方，先写了《校院的野猪》，又写了《猎野猪的故事》，后才成为《镜子野猪》，同时有一篇访问记《山民和野猪》。从中可以看出作家丰富、修改自己作品的痕迹。

值得注意的是，六十年代后期，日本加速了经济优先主义的倾向，出现了所谓公害问题。椋鸠十的作品对破坏大自然的情况，采取了严厉的态度。《矮猴兄弟》和《野性的叫声》中，都写了由于森林被破坏，猴子们失去栖身之所，从而发出抗议的叫声，他对偷猎动物的行为非常憎恨，对滥伐树木也表示反对。《霜柱》中狐狸母子就因为人类伐光了树，它们无处栖身，才被迫到村里去抓鸡吃。《老鼠岛的故事》写因滥砍树造成鼠害。

椋鸠十也写了不少自己养的动物。《毛毛和阿茜》写了他的女儿阿茜养的一只猫，很有感情。《马亚的一生》（或译《摩耶的一生》）写他家养的狗，在战争时期，吃的东西少了，政府不许养狗，才被迫交出狗。

他的名著《两只大雕》（《在太空生活》）、《山大王》、《孤岛的野狗》、《阿黑的秘密》等，都值得我们借鉴（上列译书，均由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

户川幸夫，1912年生于佐贺县。1954年，他的小说《高安犬的故事》获直木奖。1955年后，开始进入作家生活。有《户川幸夫动物文学全集》、《为孩子写的动物故事》、《出色的动物世界》、《户川幸夫动物故事》（十五卷）等。

他和椋鸠十有些不同，喜写惊险的场面。他写的动物，不仅有日本的，还有世界各地的。如《食人铁路》，写英国人在非洲修铁路，遭受狮子袭击的事。《魔王》写北海道食人棕熊的一生。《在极光下》写生于北极的狼犬的故事。

他给低幼儿童写过一本《不能飞的天鹅》，女孩的家附近有湖，一家天鹅飞来停泊，其中一只小天鹅受伤不能飞，女孩和同学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每天来喂小天鹅。这是教育孩子爱护珍贵动物的。那些对珍贵动物打着玩，打了吃，打了卖的行为，应该受到谴责。

户川幸夫的《羚羊学园》，写学校引导学生们观察动植物，热爱大自然。他在“后记”中说：“我希望日本的孩子们，少男少女们亲近大自然。我希望他们成为认真观察动物和植物，并且爱它们的人。”

限于篇幅，上面只简略介绍两位动物文学家的情况。总之，动物文学，不仅大人小孩都爱看，还能学到许多科学知识。山河湖海、森林草原，与动物有密切的关系。任何盲目的滥伐乱砍，猛捕蛮杀，都会带来严重后果。我觉得提倡动物文学大有必要。

三、小说。

随着经济建设的发展，新问题的出现，日本的小说题材范围也在迅速扩大。如写住宅区儿童生活的《三年级的新会长》（金刚重二）、《住宅区四号馆》（川北亮司）；写父母分别出走，剩下两个男孩无处可去，只好被收容的《奇怪的星期五》（国松俊英）；一个班星期六没有课外作业，受到母亲们反对的《五年级二班的课外作业战争》（滨田卓也）等等。安藤美纪夫写了一本《奶奶的狗乔坦》，讲的是奶奶养了一只大狗十四年，可是小女孩喜欢一只小狗，不理睬大狗。奶奶病倒，无人照料大狗，弄得又脏又臭。后来进了小偷，小狗躲开，大狗把小偷赶跑了。这也提出了社会问题。

获第十一回产经儿童出版文化奖、第二回野间儿童文艺奖的《星星牧场》，用每章几百字的篇幅，写战争中头脑受伤的青年，回牧场工作后，发生的幻听幻视的事，显得新颖。

获得三个奖并受到特别推荐的《肥后的石匠》（今西祐行），则是历史小说。上坂高生写了一本《无光之夜》，说战争紧急时，小学生集团地疏散，突然发生地震，死了不少孩子，当时军政府隐瞒了这次灾难。上坂做了大量调查后，写了这本小说，提供了历史资料。

值得一提的是，日本的儿童小说中，总要有点新东西，不同于别人。如灰谷健次郎的长篇小说《兔眼》，写女教师引导学生作文时，层层吸引他们，使我们在教学方面也受启发（该书有人概括介绍过，这里不再赘述）。

我想重点谈三位作家的小说。

古田足日，1927年生于日本爱媛县。他不仅写小说，也写童话和评论，是日本儿童文学者协会会员、日本儿童书研究会会员。他的《现代儿童文学论》，获1960年度日本儿童文学者协会新人奖，小说《承受课外作业股份有限公司》获1967年度日本儿童文学者协会奖。他的作品较多，主要作品、评论有《儿童文学的思想》、《儿童文学之旗》、《现代日本儿童文学的视点》等，小说有《我们是火车头太阳号》、《一年级大个子和二年级小个子》、《小猫小猫你在哪里》、《鼹鼠原野的小伙伴》等，童话有《隐身术落后生》、《废机器人》等等。他的低幼故事《壁橱里的冒险》也是很有名的。

古田足日的小说，我国出版了两册，一册是《鼹鼠原野的小伙伴》（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一册是《一年级大个子和二年级小个子》（江苏少年儿童出版社）。前一册书是写四个小淘气的系列故事。他们想用眼泪熬盐，用吸尘器捉虫子，拿木盆做船，试探老师的眼睛是不是X光，后来为争取大自然的游戏场地而斗争。他们要发明发现，要思考，整本书写了他们的喜怒哀乐。后一册书则写二年级的小个子女生，怎样帮助一年级的大个子男生变得勇敢坚强的故事。

古田的许多小说，大多有事实根据。他观察敏锐，善于思考，使小说能在事实基础上再提高一步。《承受课外作业股份有限公司》原于1964年起连载于《教育研究》杂志（题名《前进！我们的海盗旗》），1966年出单行本。当时，为了使孩子能考上重点大学，将来找个好工作，学校除授课外，还留了许多家庭作业，而家长也拼命督促孩子学习，晚上还让他们上补习班，致使有的孩子代替别的孩子做作业，发展到反对课外作业，反对考试。古田在这里指出了教育的问题。“把学校和家庭都当成地狱”，是一位小学教师提出来的。古田这本书，让人重新思考：什么是教育？什么是孩子成长？……

《我们是火车头太阳号》写汽车多了，孩子的远足多是乘车。今年的远足，新来的校长提出步行，大家反对，经过辩论，决定五年级二班的一部分同学先去试探一下。这部分同学经过实地试验，同意步行远足，还制订了周密的方案，画了地图，有向导，有记者，连“急救车”都准备了，这样，这个班被同学们誉为“火车头”。通过远足，启发了“火车头”，他们把操场的一部分筑成有池子、有小山、有树的游戏场，作为毕业的献礼。实际上，该书写了一个先进班集体。新来的校长提倡孩子多玩，支持他们，使他们各方面都得到发展，学习成绩也没有下降。这些方面都值得我们创作时借鉴。这本书1982年被收为文库本。

山中恒，1931年生于日本北海道。他以小说《红毛小狗》而知名，该作品获儿童文学者协会新人奖。他的小说和童话都甚多。这里介绍他的长篇小说《我就是我》。

为了使孩子将来考入好学校，找个好工作，日本出现了让自己的孩子按自己的意志去做、对教育特别热心的“教育妈妈”。“教育妈妈”管孩子极严，这也不是，那也不行，因此，遭到许多孩子的反感。小说中，平田秀一的妈妈就是这样的。秀一家兄弟姐妹共五个。因母亲有房产，所以在家里很专制。秀一不满意，出走过，还冒过险。最后房子烧掉了，指出这个家庭的崩溃。作者不但要批判“教育妈妈”，而且想指出造成这种类型的社会全部的问题。作品的情节展开，表现夸张，语言活泼，人物形象鲜明，显得有趣，书中结尾写道：

……秀一和大家一起收拾烧后的残迹。邻居的主妇探出脸：

“妈妈苏醒啦。你们谁来一下？”

“嗯，我去吧。”

秀一说。大家都点点头。秀一一边洗着乌黑的手，一边大喘一口气：

——也许母亲不愿意看到我的脸。……可是，我让她看看我的脸吧。母亲也许会打我……可是，我不躲。我要让母亲知道，我仍然是母亲的孩子，同时让她知道，我仍然是我！

作者还在后记中问道：“你为什么是你？”

尽管有人对作者指出的问题持有不同的意见，但该书许多写法还是可以参考的。

最后说说大石真的小说。

大石真在中国也许不算太陌生。他的低幼童话《动物小学校》（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有译本）为许多孩子所熟悉。他1925年生于日本埼玉县。上大学时就立志创作，短篇《风向计》获日本儿童文学者协会新人奖，《不见了的阿黑》获小学馆文学奖。他写小说，也写童话。他善于写儿童的生活，提出一些问题。他的短篇有不少精彩的作品，为数不多的中长篇里也有不少引人思索的东西。今举几册为例：

《巧克力战争》。该书出版于1965年，收入理论社的“名作爱藏版”，到1981年已经再版了四十多次，为日本全国学校图书馆协议会选定的“必读图书”，《战后儿童文学100选》中也选了它，还被日本书店联合会、日本儿童图书出版协会等认定为畅销书之一。此书是讲金泉堂的老板谷川金兵卫从法国学艺回来，开了点心店，他做的点心，价钱贵，但好吃，小学生吃了它觉得光荣。一天，两个男学生拿着玩具手枪去看金泉堂橱窗里摆的巧克力城。恰好一辆卡车通过，轧着的石子砸碎了玻璃，店里人便赖他们俩干的，两人不承认，就叫来老师。老师问明情况，很生气，认为店里人不相信孩子，不尊重孩子。两个孩子中，大胆的孩子去约了同学偷橱窗里的巧克力城，以示报复。消息透漏，巧克力城换了假的，孩子们反替金泉堂做了宣传。胆小的孩子通过学校的报纸报道了这事，于是，全镇的孩子都不再吃金泉堂的点心了，使老板大为恐慌。看到报道，卡车司机也来承认了错误。这样，老板认输，每个月给那学校送去一个特制的大点心。大人往往不理解孩子，不尊重孩子，瞧不起孩子，大石真从这个角度写出了孩子之间的交流，以及他们的愿望等。

大石真的中短篇小说相当出色，如《三年级二班女生的生日会》、《四年级四班之风》、《不见了的阿黑》等。他说过：“有一种意见，认为描写现在孩子的生活，不会产生有趣的作品，因为现在的孩子，像参加了工作的人一样，不能像从前孩子那样尽力淘气和冒险。不过，我不这样想。不错，现在的孩子也许不能像汤姆·索亚那样去冒险，但他们在不断地试着小小的冒险，每日的生活，都在欢喜、悲哀、愤怒、惊奇中，这样成长着。”

大石真的长篇小说《教室二○五号》受到人们的好评。1969年出版后，一版再版，1974年拍成电影，书籍仍销售不绝，现已被收为文库本。

学校仓库的地下室，成了四个不同年级孩子的秘密教室二○五号。四个人中，友一是跛子，洋太有继母，二年级的吉川明的母亲开茶店，整天不在家，对他是冷冰冰的。放学后，四个人常集聚在这里，他们帮助跛子友一练跳箱，帮助吉川明学功课。吉川明的数学考试得了一百分，当他拿了成绩去茶店给妈妈看时，妈妈却很生气。因为爱打扮的妈妈怕顾客和同伴们知道她有了这么大的孩子。吉川明迷迷糊糊在街上走，被汽车轧了，最后死去。书中尖锐地写了交通事故、考试、孩子出走、挂钥匙的孩子等，一系列日本现代社会的问题。

由于篇幅关系，另外有不少作家，如获过国际安徒生优良奖的松谷美代子、高士与市，以及寺村辉夫、筒井敬介等，这里不再谈了。

读了日本儿童文学书，有如下几点感想：

第一，日本多数儿童文学作家，既给幼儿写书，也给少年写书。不少作家既写小说，也写童话。这方面，我国有的作家这样做了。中国作家协会号召每个作家都要为儿童写一点东西，我们希望大家都来试一试。

第二，日本的儿童文学作品，各有自己的新意，各有自己的写法，很少雷同。他们在写作方面，框框是比较少的。

第三，日本的儿童文学评论较活跃，也挺及时，常开座谈会评论作品。日本儿童文学者协会办的刊物《日本儿童文学》，主要就是发表评论、传递信息的。

1986年7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