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披上一件金纱,醉卧在橙红色的山坳里;一对洁白的鸽子,结伴儿同行,呼一下,飞近了,呼一下,又飞远了。它们都要去梦的王国里寻梦。
我坐在收割后的稻草堆上,两眼紧追球场上的蓝影子。唰,一记漂亮的空心球,唰,又一个擦板得分。砰!球一头撞上篮圈弹回来,蓝影子飞身向前,流星?蝴蝶?剑!唰,又进了,我高兴得笑出声来,掌心都拍热了。
放学后,总是急急走到那儿,把书包往稻草堆上一扔,坐了下来。天上有流光四溢的云彩,云彩带来风的讯息。我等待我的蓝影子。
不久,蓝影子会出现在运动场上,不是打篮球,就是排球,再不就是练跳栏或跳高,唯一不变的,是他穿着的那件前胸绣着“K”字的蓝色条纹运动衫。
蓝影子给人的感觉很沉着,即使连中三元,也只是把眉头轻轻往上一挑,这样子看起来并不骄傲,反而像是奇怪自己的运气怎么这样好。蓝影子不像大部分男生,你来我往粗声粗气,尽说些没有营养的笑话。就像昨天球场上一个男生向另外一个男生说:“有一个番茄家族遇到车祸,你猜结果怎么样?”什么怎么样?另外那个男生莫名其妙。“全部变成番茄酱耶!”唉,还真无聊透顶了是吧?蓝影子听了并不开口,只是淡淡一笑。
蓝影子是我们学校的体操队长,也是七班班长。每天第二节课间操,由他代表示范动作。他笔挺地立在体操台上,一动也不动,和国父纪念馆大厅里站岗的卫兵没两样;当音乐声响起,他的每一个动作,就像经过电脑精密计算过,炉火纯青,漂亮极了!他棕色偏红的皮肤,健康得要命,简直像刚从亚马孙河日光浴回来。
自从他担任体操队长,我每天都暗藏着一种兴奋上学,走进教室,便期待下课铃声响起。蓝影子令人着迷。
坐在后面的唐晓月,有一天忽然笑嘻嘻地对我说:“你知道吗?那个体操队长就住在我家隔壁,他妈妈昨天请我吃一个香蕉派,好好吃哦!说是自己烤的。”唐晓月有一对油汪汪的大眼睛,脸颊上两枚酒窝浸在蜜汁里了。
真的吗?四面八方的女生全听见了,立刻问来问去:他叫什么名字?他家里有哪些人?他爸爸在哪里做事?他妈妈长什么样子?他功课好不好?家里有没有汽车?有没有养狗?他他他他的,一副准备相亲的样子。
这时候,唐晓月挺直腰杆坐正了,她“嗯”了几声,然后用一种国际小间谍才会有的语气说:“等我调查清楚,再向各位详细报告。”
“哎呀!少来了。”全班女生都叫起来。
所以,当唐晓月邀请我到她家去过生日的时候,我毫不犹疑就答应下来。蓝影子住在她家隔壁不是吗?也许我会看见他,十米之内——看个清楚。
唐晓月热情非凡地招待我们。全家人都被她请出去了,这下可以大作乱——她甚至把妈妈的珍珠项链和钻戒拿出来借我们试戴。
我心不在焉地老往窗外看。不知道蓝影子什么时候出现。
上星期二午休,我从二楼一路往下跑,一不留神滑了脚,连滚带跌躺在地上痛得直哼哼,还来不及回过神呢,已经被一股力量轻轻提了起来。
一个男生很亲切地对我说:“你的膝盖都流血了,要赶快擦药。我送你去医务室。”
我目瞪口呆差点没昏倒,是蓝影子把我扶起来的!我再一低头,看见裙子上不但沾满了尘土,难看得一塌糊涂,脚上的鞋子也飞掉了一只。我的脑袋立刻“嗡”一声,涨成三个大,恨不得自己赶快死掉。
蓝影子向前走了几步,把鞋子捡起来递给我,带点指导的语气说:“下楼梯不能跑,很危险!”
我竟然一把抢过鞋子,大声地回了一句:“讨厌,要你管!”就一跛一跛跑了。
笨、笨、笨。我一千遍一万遍的咒骂自己。为什么不说一声“谢谢你”,起码的一句谢谢你;为什么不让他送进医务室擦药,起码可以找机会说说话……
“告诉各位一个小秘密……”我忽然听见一声惊呼,是唐晓月手里拿着的一张小卡片引起的。一看就知道是自制卡片,干燥过的玫瑰花瓣排成了心形图案,里面的字体很端正:
晓月同学:
愿你的欢笑像清晨的露珠
晶莹闪亮
愿你的生活像树上的果实
饱满充实
祝你
生日快乐
永远可爱
你的邻居
“你的邻居”——唐晓月眨着扇子似的长睫毛,笑得像朵盛开的红蔷薇——就是“他”!哇!陈玉眉一个字一个字高声朗诵,然后很有灵感地大声宣布:“这就叫作‘近、水、楼、台、先、得、月’!”
吃蛋糕!吃蛋糕!大伙儿又叫又跳。我也跟着嚷嚷:“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但是我忘记了,脸上有没有露出祝福的微笑……
铃声响了。“起立,敬礼,下课。”班长的口令刚喊完,我就背起早早收拾好的书包,第一个跑出教室。
每天准时到学校,好像就为了等待准时放学。放了学,我就可以专心上球场练习我的篮球了。
“嘿!”阿美一记长传,老郝一个箭步把球接住,对准篮圈,擦板,得分!
老郝是我们班的王牌选手,身体结实得像块饼,棕色的皮肤比刚上市的新鲜巧克力还新鲜。我问她怎么样才能百发百中,她很轻松地回答:“每天练习投五百个球,由近距离开始到退后远投,很快就可以看出成绩来了。”我想起“薛狗”那双带着鼓励和笑意的黑眼睛,不禁心头一震。为了他,我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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