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种眼神
午餐后的那段时光,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这种观点我多次表达过。
吃饱后的我趴在桌子上,盯着夏雨丝,想了想,伸出手捅了捅那个瘦后背说:“夏雨丝,别看你的眼睛比我的大,睫毛比我的长,可是,我敢说,你只会一种眼神,而我却会很多种眼神。”
正昏昏欲睡的夏雨丝“呼”地一下转过身来,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她眯着一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我只会一种眼神?哪种眼神?”
呀,一瞬间,她怎么又多出一种眼神呢?真迷人呀!
我非常激动,手忙脚乱地掏出小镜子,举到她的眼前,结结巴巴地说:“快……快看呀!迷离,知道吗?你还会摆出很迷离的眼神耶!什么时候……学……学会的?”
听我这么一说,爱臭美的夏雨丝立即笑得满脸开花,捧着镜子照来照去。
而我呢,则一下子趴在桌上,失望地说:“哎呀,你这么一笑,不就把迷离笑跑了吗?”
可是,不甘心遗憾的夏雨丝对着小镜子不停地挤眉弄眼,还一直问我:“像刚才那眼神吗?喂,快看,迷离不迷离?”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打击她:“别照了,迷离这种眼神,只有不经意时才会出现。不过,你倒学会了另一种眼神。”
“什么眼神?”
“渴望的眼神。”
叶小聪小声说:“还迷离呢,我看是迷糊。还渴望呢,我看是白搭。”
陶大器也小声说:“早晚都得练成‘斗鸡眼’的眼神。”
说完,他和叶小聪就忍不住狂笑起来。
克制暴力
夏雨丝恼怒地呵斥道:“笑什么笑!”
“啊……没……没笑什么!”
他们俩的脑袋摇得跟电动玩具似的。
我对夏雨丝说:“甭理他们,他们喜欢热闹,可又不会制造热闹,没劲!”
听我这么一说,陶大器只好把剩下的笑憋了回去,又开始在思品书的空白处勾画着什么。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思品课,他还没把书收起来,所以,思品书就成了他糟蹋的对象。
本来,他在他的书上乱画不关我的事,可是,哪天他的书上画得无插针之缝了,也保不齐会对我的书下手。
正当我想对他循循善诱,苦口婆心地讲讲“不良习惯害死人”之类的道理时,夏雨丝却把小镜子塞到我的手中,急巴巴地问我:“刚才你说自己会很多种眼神,都是些什么眼神呀?”
我捋了一下额头上的碎发,得意地说:“没数过,反正多了去了。”
总是耐不住寂寞的陶大器说:“赶紧给我们演示一下,我们帮你数一数。”
“是啊,”叶小聪说,“演示一下嘛,让我们开开眼!”
没办法,我只好眨眨眼,抬起下巴,指着旁边桌子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本、笔、废纸之类的东西,说:“赶紧收拾整齐了,桌面上太乱,影响我的表演情绪。”
一听此话,陶大器赶紧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胡噜到抽屉里去了。
“呼啦啦”一阵闷响后,又是一串脆响。
抽屉里的东西可能嫌太挤,又生气地从里面跑出来,滚了一地。
“哦,不好意思啊,稍等片刻!”
陶大器一边冲我点头,一边出溜到桌子底下抓东抓西的。
我真想抬起脚来,把他的那些有用没用的、各种各样的笔和本,还有那些开着、半开着的各种包装袋,一下子全都踹到楼下的垃圾箱里去。
可是,一想到他曾为我和夏雨丝受过伤,我只好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暴力倾向,微笑着耐心地看着他在桌子底下手忙脚乱的。
夏雨丝正想弯腰帮他一把,我赶紧用眼神阻止了她,然后小声对她说:“千万别帮,就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受点儿煎熬。”
说完,我又故意冲桌子底下的陶大器说:“你不会像以前那样,把垃圾都往我这边扒拉吧。”
“不会的,”陶大器在桌子底下说,“那多影响你的表演情绪呀。”
由于我和夏雨丝的袖手旁观,可怜的叶小聪只好伸出干净修长的双手,皱着眉头,帮陶大器往桌子上递那些滚落出来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当陶大器手忙脚乱地收拾他那些东西时,好歹表现出了一点点扭捏的表情,也就是“不好意思”的表情。
终于,陶大器拍拍自己的双手,对我说:“不好意思,现在开始吧!”
“开始什么?”我故意问道。
“开始表演眼神啊,但愿我没影响你的情绪。”
“还行,现在开始数吧。”我整整衣领,一本正经地说。
怒目而视
我挺直身子,先抬起下巴,把脖子往左边扭,眼却仍然看着前方,然后垂下眼皮,眯起眼,一动不动地等着他们的夸赞。
等了半天,终于,夏雨丝轻叫道:“呀,迷死人了!这种眼神有点儿伤感,又有点儿忧郁,最有杀伤力了!”
“夏雨丝,”叶小聪提醒她说,“伤感和忧郁差不多耶!”
陶大器探出身子,半天不说话。
“快说呀,这种眼神是不是很忧郁?”夏雨丝催他赶紧作出评判。
终于,陶大器认真而坚定地说:“不像忧郁,倒像是上课困极了,想闭眼却又不敢闭上似的。这种状态最难受,我可是经常遭受这种煎熬呀!”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身子像被人抽去了骨头一样,一下子瘫软下来。
身子瘫软下来不要紧,要紧的是我的眼睛还能用。
我咬紧牙关,微喘着气,怒视着陶大器。
可恶的陶大器却浑然不觉,仍然招呼着夏雨丝和叶小聪:“快看,快看,第二种眼神最明显,一看就是怒目而视。”
夏雨丝激动地大叫:“快,快,再来第三种眼神,来个……来个放电的吧。”
听到夏雨丝这么说,想发怒的我只好收起怒容,嘻嘻一笑。
陶大器瞅了瞅我,说:“这种嬉皮笑脸的眼神算是什么眼神呀,不太像放电啊。”
这个家伙,真让人扫兴!
我又对他怒目而视:“什么品味呀,这种眼神是妩媚。”
夏雨丝连忙附和:“对对,就是抛媚眼,抛媚眼就是放电。”
有这么放电的吗?何况还有两个男生在旁边。
我低下头,恨恨地想,陶大器这家伙,肯定是故意跟我作对的,我就知道他绅士不了几分钟。
我紧皱眉头,想着怎么对付他。
“呀,帅呆了!”叶小聪夸赞道,“整个一个思想者耶。”
“嗯,”夏雨丝也频频点头,“这是一个思考的眼神,大概在想一道数学难题吧。”
这可不是在演示眼神!正当我想纠正他们时,陶大器却把脑袋凑到我的面前,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在想我刚才对你眼神的评判呀?”
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这家伙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哈哈,第四种眼神了,叫……叫什么来着?”陶大器一边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一边思索着合适的词语。
夏雨丝说:“恐惧!”
叶小聪说:“吃惊!”
陶大器却说:“笑香盈,你自己说算哪种……”
回答他的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看着他们三人惊愕的表情,我赶紧抽出一张纸巾,一边说着陶大器的专用口头禅“不好意思”,一边擦着自己的鼻子。
笑里藏刀
“到底算什么眼神,是恐惧还是吃惊?”夏雨丝问道。
我看了看陶大器,心想,有什么恐惧的,我只是吃惊他有如此的洞察力。
不管怎么着,作为同桌,我绝对不能忍受他这么近距离的脏、乱、差,我一定要将“修理”他的任务进行到底。
想到这里,我对他们说:“就算是吃惊吧!”
没想到,我的话刚说完,陶大器又像有了重大发现一样,大叫道:“这种眼神叫坚定或者执着。”
“嗯,是有点儿不屈不挠的意思。”叶小聪说。
当我想发表点儿自己的意见时,却又打了一个超级响的喷嚏。
陶大器定定地看着我,然后慢悠悠地说:“笑香盈,你平时挺爱臭美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喷嚏可不是打得越响就越美哦。”
“陶大器,你给我一边去!”
我怒不可遏,又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夏雨丝揉着鼻子说:“天哪,我怎么也想打喷嚏呀,可就是打不出来。”
突然,我闻到一股怪味儿,等我再仔细闻的时候,它又像一阵风似的飘走了。
于是,我抽动鼻子,开始像警犬一样嗅来嗅去。
终于,我从陶大器的抽屉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来。还没打开,一股令人发晕的味道就扑鼻而来。
陶大器捂着鼻子,大叫:“别动,这是我圈蚂蚁用的樟脑丸。”
我瞪着眼睛,冲他大吼大叫:“你不是喜欢怪味儿,你是喜欢用怪味儿害死我们!”
陶大器也被打开的樟脑丸熏得有点儿难受了。他飞快地撕掉作业本上的纸,包着樟脑丸,冲向卫生间。
等他回来的时候,对我说:“笑香盈,我不知道你会多少种眼神,可是我却知道你哪种眼神使用的频率最高。”
我揉了揉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的鼻子,没好气地问:“哪种眼神啊?”
陶大器假装害怕地说:“不是妩媚,也不是迷离或迷糊,而是凶巴巴的。”
瞬间,我愤怒地站起身来。
可是,当我起到一半时,想到凶巴巴的眼神实在谈不上有多美,就做了一下深呼吸,然后换成一种笑眯眯的眼神,咬紧牙关,看着他。
我慢悠悠地问他:“以后,就高频率地使用这种妩媚的眼神,如何啊?”
没想到,陶大器却“呼”地一下跳到叶小聪身旁,结结巴巴地说:“叶……叶……小聪……今天,今天,我可知道……知道……”
叶小聪不耐烦地问:“你到底知道什么?”
“知道……知道什么叫……叫笑里藏刀了!”
“哈哈哈……”
我突然爆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满意地问陶大器:“我的眼神有那么酷吗?”
陶大器惊魂未定,连连点头说:“有!有!不过……不过……还是你现在的眼神,也……也就是哈哈大笑时的眼神最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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