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季姆帆的四段人生

季姆帆的四段人生

时间:2022-01-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季姆坐在混凝土武器槽的边缘等待着。没有语言能形容季姆此时心里翻腾的狂喜!应该遭受万人唾弃,然后给予惩罚。他只不过是想保护季姆,不让自己冒风险。这些想法撕咬着季姆,他人在路上、在熟人家里,心却得不到安生。季姆毫不犹豫放掉了三辆,它们分别是两辆傲气的“莫斯科人”小轿车和一辆满客的出租车。季姆马上挥动双臂。季姆沮丧地把它们捏在手心。季姆抓住路边灌木,手掌却被小刺恶作剧般刺破了。

对于普通教育学校第二十中学五年级二班的学生季姆来说,他十一年零三个半月的生命可以分为四个时期。

第一个时期最长,也最平凡。幼儿园生活,然后是三年的小学生活,在这个时期他体验的是所有普通人在生命最初十年间都会有的喜怒哀乐。

第二个时期,是从爸爸的兄弟萨沙叔叔把他放在竞赛艇甲板上,把粗大的卡普伦缆绳放在他手中的那一刻开始的。

“小水手,拿稳喽!”

这是沉浸在帆船梦中的时期。

第三个时期,是最后一个月,九月。从斯拉夫卡出现那天开始。也许每个人都曾有过这种体验:众多熟人、同学之间,唯独那一个人对你来说成为世间唯一,那么你就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

季姆开心地睡着,又开心地醒来,只是因为,有斯拉夫卡在。每一次都是如此。日日夜夜。等待斯拉夫卡晚上打来的电话,对他来说就是个节日;而每天早上去上学,必定也开心地小跑着去,因为同样让他节日般欣喜——斯拉夫卡在那里啊!

这段生活就终结在了今天。

为什么?

因为他季姆原来是个懦夫。没错!也许他并不一直是这样,可就在那一刻,在斯拉夫卡说出“命令”的那一刻,自己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懦夫——他高兴了。他竟然对“命令”感到庆幸。可当时的自己并不愿意承认,于是难过又委屈地回到了船上,做出不能抵抗命令的样子。

而事实上,是他不能抵抗恐惧。

虽然他丢给斯拉夫卡那么负气的话,可心灵深处却暗藏着欣喜:自己不用拿书包了!可以不用背叛谁,又离那危险的东西远远的……

然而这欣喜并没延续多久。“毛克利”一离岸,季姆看到斯拉夫卡走上荒地,他仿佛被羞愧和恐惧万箭穿心。羞愧是为自己,而恐惧,现在却是为了斯拉夫卡。而他为什么没有赶紧回到岸上,去追斯拉夫卡?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经不再担心自身安危,而仿佛是顺着惯性就把船开回了基地。但系缆的一瞬,又像被击中一般,迅速赶往斯拉夫卡要去的地方——悬崖。他跳上开往卡恰叶夫卡的公交车,然后跑过了一片柏树林,经过一块堆积很多带刺铁丝残断的大坑……

斯拉夫卡不在悬崖。但他也不可能去到更远了——毕竟他是步行。去接他?可到哪儿接呢?根本捏不准他是走的哪条路线啊。

季姆坐在混凝土武器槽的边缘等待着。他每分每秒都心惊胆战,怕万一突然听到“轰隆”一声炸弹巨响……也许没有什么比这般无助的恐惧更加折磨……

最终他没有听到爆炸声,但斯拉夫卡也一直没出现。时间仿佛静止了许久许久(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天一直没有黑),他跑向公交车站,回到了基地。

他坐在基地大门,时间仿佛再度静止。

终于,他远远望见了斯拉夫卡:还是像去岸边时一样……

没有语言能形容季姆此时心里翻腾的狂喜!但这种情感才刚出现,就马上消退了:他再度想起自己的行为——斯拉夫卡命令他回去时,那耻辱的暗自庆幸。他明白了,自己与斯拉夫卡真的不一样。斯拉夫卡毫不动摇坚持到了最后,而自己,却丢下了他。

没错,丢下了他!应该遭受万人唾弃,然后给予惩罚。自己当时明明应该说的是:“咱俩轮流来,换着拿。一个人拿时,另一个就离得远远的,这样就算出事,也不至于同归于尽……”

“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季姆在心里责骂自己。

而斯拉夫卡呢?也许他是想到了的,却没有说。源于高尚!指挥员的气节!

如果当时他没有强加给自己所谓的“命令”,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我也不用做懦夫了!也不会感到如此的耻辱,羞愧到像牙疼时一样要叫出来。他俩就会肩并肩走到终点。

但斯拉夫卡并不想那样。他心疼季姆。自己却没心疼斯拉夫卡,把他丢下了!丢下他一个人!徒留自己受着懦夫之心的折磨。可他斯拉夫卡有什么权利这样置我于不义,把我变成了一个卑鄙小人?

所以当斯拉夫卡走过来,他心里的委屈还是发酵着,最后变成堵塞住喉咙的小球……然后他就对斯拉夫卡说出了那样的话……

就这样,他进入了第四个时期的生活。没有斯拉夫卡的生活。

很快地,甚至可以从他回家的路上算起,他就明白,这日子比死了都难过。

一开始季姆还劝自己说:“是斯拉夫卡的错,他事情做得不厚道!”但这种想法并不能让他心安理得。首先,不论如何,斯拉夫卡的决定无可指摘,而且,他完全没有怀疑自己在危险时刻懦弱了!他只不过是想保护季姆,不让自己冒风险。

其次,不论斯拉夫卡是否有错,自己已经不能没有他了,所以又有什么分别?况且,也许自己犯的错,比斯拉夫卡要严重得多呢?

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让斯拉夫卡忘记那句下流的“比敌人还可怕”,该有多好!也许就不会是现在的结果……

也许真的有机会?斯拉夫卡虽然清高,却也十分善良。如果对他坦承自己今天对危险的恐惧、愚蠢的想法、荒谬的委屈,也许他会理解的?

毕竟,他总不会嘲笑我,像揶揄我当时害怕钻进“土星”号时一样……

但那时,虽然害怕,还是铁了心钻进去了。可今天,是懦弱到底了。

不,谁知道呢?如果今天不是斯拉夫卡非要用命令压我,也许我就勇敢地去了?

或许,斯拉夫卡明天早晨就会对我说:“别提这个了,季姆帆,也别再委屈啦……”

他,真的会这样说吗?自己已经对他说了那样的话……

不行,必须现在去把一切讲清楚,就现在,立刻、马上……或者,还是不要现在了吧?也许明天会更好一点,先冷静冷静,找到最令人信服、最适当的词汇……

真的要折磨到明天吗?

虽然折磨,也许结果会更好,到时候斯拉夫卡也许就过了气头呀,对吧?

这些想法撕咬着季姆,他人在路上、在熟人家里,心却得不到安生。这位熟人前阵子刚在加那利岛和爸爸碰面,跟爸爸妈妈都是老交情,可以说是看着季姆长大的。他问:

“季姆,是什么在撕扯你年轻的心?”

妈妈说:

“他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问也问不出来是什么情况。”

“没怎么。我没事儿。”季姆只是这样回答。

他不会知道,此时,瓦莲京娜正在盯着一张打印出来的纸若有所思。她对在她家待到很晚的杰尼斯说:

“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我有种感觉,咱们现在必须行动,出发去城市的另一头儿……”

两人花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到了。爸爸的熟人把他俩迎进屋。

“快看看咱们令人惊喜的来客。”瓦莲京娜直接把那张纸递给了季姆:

“斯拉夫卡给你的。”

杰尼斯腋下夹着那本第二卷的《国际旗语》,以便季姆查阅。

从这一刻起,季姆第四个时期的生活坍塌了,开始天旋地转,就像失掉了针摆的座钟,齿轮还在全速运转,而分针以自行车辐条的速率旋转……

“NC”两个字符就像把枪,直射进季姆的眼中。他赶紧开始解码。用了多久呢?大概两分钟吧,季姆也不清楚。但他记得分明的是:读到车号时,墙上的电子钟已经显示21:07。

他直冲到大门,最后对妈妈喊了一句:

“斯拉夫卡要走了,我去火车站!”

三秒后他已经奔到了大街上……

他说“火车站”只是为了尽量简洁而已。其实他知道,要赶到那儿已经来不及了,唯一可能见到斯拉夫卡最后一面的机会就是去黑溪站截他。离开动还有二十三分钟。火车要钻隧道、经港湾、爬坡和往下行,大概需要跟这个差不多的时间。小艇到黑溪站大概要走四十分钟。问题是现在怎样到码头呢?

季姆冲到路边。

马路横七竖八地穿过新区,时不时会有小汽车穿梭其中。季姆毫不犹豫放掉了三辆,它们分别是两辆傲气的“莫斯科人”小轿车和一辆满客的出租车。这时一辆出租车经过,透过窗子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一个戴金色条纹袖章的司机。季姆马上挥动双臂。他相信,自己橙色的衣袖在车头灯的照射下会格外显眼。

季姆没有想错。车子又走了大概二十米就停了下来。

“嘿!小伙子!怎么了?”

没时间编故事,也没必要。

“司机师傅,我要去黑溪火车站!我有朋友马上要走了!”

“那怎么行,我不是去那儿的!”

“我知道,那我只到码头,小艇码头,成吗?”

“你家里人会找你的吧……”

“家里人知道,我用少先队员名誉担保!”

“直接去武器港就好,”穿着海军制服的少年对司机说,“没事,不拐大弯的!”

车子疾驰到了混凝土码头前方的拱门

“祝你好运,小伙子!”

季姆冲过去买票。

可他白费这么多周章了。司机白这么卖力开车了。全都白费了……

售票厅小窗子紧闭,上面贴着一张纸,是稀松平常却又冷酷异常的一句:

大港客艇运营时间

23:00关闭

季姆把这句读了好几遍。他还是失神地把手伸到口袋里,想找出买票的钱来。

“连买票的钱也一分没有……”

刚才跑的时候就感觉有东西在口袋里晃荡,现在一看,原来是钥匙。钥匙扣上挂的两枚,分别是家里的和“毛克利”号的钥匙。季姆沮丧地把它们捏在手心。

但下一秒,季姆就突然想到——钥匙,代表着希望。

虽然有些冒险,像当初在“土星”号上一样……但斯拉夫卡可要走了!

沿着林荫道,穿过欢乐人群和耀眼的路灯,季姆奔向了海军上将码头。

这次很幸运!木质盖板附近一艘豪华游艇在微波中晃动。有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军官正从码头往甲板上走。

“大尉同志!请等一下!大尉同志!我急需去北岸,可是泊地关闭了!我和妈妈走丢了!”现在已经不能说实话了。

军官回头了,眼里满是愉快的神色,露出一口白牙:

“你喊什么呢?”

“我急需去北岸,可船都没有了!”

“我们不去那儿,我们往巡洋舰方向开。”

“只要两分钟!求您了!”

“这样是不允许的。”

季姆大哭起来。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痛苦,也实在想念斯拉夫卡。

“你干吗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想把雀斑冲刷掉么?”

“家里人肯定急死了……”季姆撒谎,脑子里还是斯拉夫卡。

“你上哪儿去了?午饭时候就提醒过了,泊地要关的。”

“我去同学家玩了……”

“克诺普欣,上一边儿去!……哈,那就让你妈去你玩的地方揍你一顿吧。难道她也全身雀斑么?”

罢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只要能快点到,怎样都行!

游艇开动起来,掀起阵阵浪花。坐落着方尖碑的北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终于抵达。

石铺的圆形小路由栈桥通往设有人行道和公交车站的大路。其实可以走楼梯,但小路更近些……暑热的晚风结实地冲击着季姆,又把他的衬衫鼓起来,最后原本也在腰带下的下缘全都露了出来。季姆抓住路边灌木,手掌却被小刺恶作剧般刺破了。不管了,都去他的吧!只要能来得及!

站牌处的公交车上,方形窗透出束束灯光。

“等一下!”

门却“哐”地关上了,灯光也随之熄灭;就像在眨着眼取笑他:“没钱就别想上来!”

下趟车,要半小时之后才能来。照这样火车早就走了。

路口处突然闪起一阵乱打的车头灯束。季姆刚一看见,马上跳到路中间,高高扬起双臂。

盖着帆布的货车愤怒地高鸣起来,就像全速奔跑的猛犸被突然叫停。司机穿着蓝色的宵服、带着挂星的贝雷帽,猛地把车门推开了:

“干什么,不要命了?!”

“司机同志!我急需去柏树林站!是顺路,到大门就成!”

“你傻吗?这是军车!”

“司机同志!我朋友马上就要走了,我真的来不及了!”

“立刻从马路上离开!”

“我真的要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会被你害得关禁闭的!”

“没人会发现我在驾驶室的,我弯着身!同志……”

“每天晚上都能碰上你这样的!咳!赶紧上车!”

车里是刺鼻的汽油味儿。

“他朋友要走啦……”水手唠唠叨叨地埋怨,“真是好命呢,朋友……”

所有最有力的能量——不是马能有的,而一定应当是野牛那种——全灌注在发动机中。货车在黑暗中疾驰,简直是火箭一样。不经意间前面闪烁起公交车的红色信号灯,只几秒钟,公交车就被远远落在了后面。郊区的黄色小窗终于出现,伴随着的还有迎面而来的火车的灯光。

“喏,你到地方了。赶紧下去吧!代我问个好!”

“谢谢!”

白色的栅栏,绿色的大门……“风的压榨机”入口的灯还亮着,而谢尼亚叔叔的窗子是黑着的。季姆在心里默默祈求:“亲爱的谢尼亚叔叔,你可一定要睡着了啊,睡得越香越好。求您了!千万别被吵醒!真好,幸亏您那么早就睡了!”

但季姆总归不会硬闯。他趟水绕过栅栏,连凉鞋都没有脱。短而急的浪花拍着他的腿,短裤都溅湿了;随后被风干,盐化变硬的质地磨得皮肤特别难受。但现在已经顾不得了。衬衫下摆也湿了,季姆赶紧把两个衣角在肚子上系成了个结。

终于,“毛克利”号出现在了眼前。它面对着季姆微微摇晃,像在用发亮的桅杆开心地对他点头示意。

幸亏季姆和斯拉夫卡没把帆收到柜床里去,而是放在了尾舱——一个带严实小门的尾部隔舱里!速度要快!可吊索的黄色绳扣却怎么也抓不住,一个劲儿在风里摆来摆去。哎,蠢货!别闹了,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终于,主帆的滑动板沿着桅杆的细轨艰难地剐蹭着升了起来,同时却发出了巨大的噪音。这声音太响了,恨不得把北岸所有人都吵醒似的!

要快!季姆操起舵柄,放下了滑动龙骨——木制的可以移动的龙骨;用肚子抵着前端甲板,奋力把锁解开;然后捡起主缭。

开进!

还好此时不是逆风,而是侧风,可以走横风航向;虽然会容易倾斜,但速度要比迎风快多了。

一出码头,浪马上打了过来,风也阵阵紧逼,“毛克利”号险些歪倒。季姆用双腿钩住皮带,身子用力往外挣。一手抓着舵柄,一手还要拉着缭绳。我亲爱的“毛克利”啊,请你务必坚持住!

季姆从没在这样的大风里独自行船和掌舵过。幸亏他没有把三角帆升起来——两个帆他自己完全架不住,一个帆又容易造成船身不稳,甚至倾到水里去。好险!一个不小心他又差点跌到浪里去。

季姆越来越感到害怕。一个人身处翻腾的黑浪,只站在一块单薄的胶合板上,还带着这么难以掌控的、乖戾的帆。雪上加霜的是,他突然想到——自己没穿救生衣。不过他能到哪儿去找救生衣呢?全都锁在柜床里了。

若“毛克利”号真的倾覆了,他是无力在这样的大风大浪里把它正过来的。

所以就只能在浪里这样漂着,等着海水把他和船冲到岸边去。可什么时候才能到呢?会被冲到哪里去?最重要的是,这样一耽误,斯拉夫卡就会在万水千山之外了!

“不,不可以!斯拉夫卡,我会加油的!我要加快再加快!哪怕用尽全力……斯拉夫卡……”

绝不能再畏畏缩缩了。难道今天因为怯懦而造成的不幸还不够多吗?也许,如果没有那场吵架,斯拉夫卡就不会离开;也许,他就会宁死不走,如果当时他知道季姆永远不会抛弃他的话!

是不是还有可能劝他回心转意?也许真的会发生奇迹呢?

港湾边缘晃动着油亮的黄色灯影。前方道岔上,黑溪站的轮廓逐渐显现了出来,蓝色的灯光忽明忽暗。其实已经很近了。那火车呢?也许,已经出了最近的隧道了吧?

但季姆一定来得及!岸和岸之间不过半英里,快的话就是六七分钟的行程。只要“毛克利”号不故意捉弄自己就成!

这时探照灯幽蓝的灯光在桅杆附近一阵乱晃,最后落在了船帆上。

“Ц—7号船!Ц—7号船!请立刻返航!谁允许夜航的?Ц—7号船,泊地已经关闭!”船喇叭筒里突然尖声响起。

这是哪儿来的?巡逻船吗?海岸站台?或者是灯塔?

风比之前更紧地打压着船帆,在季姆看来,这简直是那束探照灯光干的好事。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船又快倾到一边去了。但季姆既没有放开主缭,也没有放下船帆。因为他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刻减速!

他用上全身的劲往逆风方向发力。“毛克利”号也随之猛地一下正了过来。风把船帆下摆的水都甩了个干净。

“Ц—7号船!……”

季姆明白,自己在“风的压榨机”的生涯就此结束。一个孩子在没有任何驾驶证明、没戴任何救生工具就擅自夜间出海,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但即便是这样,对季姆来说也不重要了。远处已经出现了一连串火车灯影。

“Ц—7号船!……”

“毛克利”号驶到了一艘大型运木船的阴影下面。这应该是“巴赫奇萨拉伊”号。它的船尾高耸着,离岸非常近。

探照灯光又晃了几下之后就完全看不见了。

没过多久,突然“轰”的一声之后,“毛克利”号向上抬了一下就停住了。原来是季姆忘了把滑动龙骨捡起来,它结结实实地一头扎进了沙底;上缘把龙骨井的前墙打断了,海水霎时涌了进来。

季姆拔出滑动龙骨,放下帆,跳出了船舷;抓起链子,奋力把“毛克利”号往岸上拉。船底剐蹭着沙滩,发出簌簌的声响。但海浪还摇晃着、冲撞着船,要是就这么放下了,船准会瞬间被卷走。必须把它拉到岸上来。季姆用尽全身的力气拽链子。一定要尽可能快!火车马上到站了啊!

“毛克利”号的大半船身已经在沙滩上了。季姆像困境囚徒一般,最后又奋力拉了一次……然后直接仰头栽倒在满是硬草和小贝壳的地上。链扣从船艏横板上脱落了,而链子还攥在季姆手中。

季姆瞬间又跳了起来。链子还叮当响着,他就直接冲进了车站,又跑上了站台。火车此时正在减速停车。

七车厢在哪儿?

季姆沿着月台狂奔,链子磕响在石板上。

“斯拉夫卡,你在哪儿?!斯拉夫卡!”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