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扬在黑镜大厅里徘徊良久。他得找到出去的门，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再说，他也渴得难受。
四周静得让比比扬心儿怦怦地跳。什么活物都没有，只能听见他自己嚓嚓的足音。
若明若暗的大厅里泛着青光。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没有一张桌子，没有一把椅子。只有一个国王宝座矗立在宽敞的大厅中央。
比比扬仔细端详过宝座后，发现宝座的靠背上伸出几只玻璃手，从里头放出青光。正是这些青光造成大厅一片淡青色的朦胧。每只手上都写着字。比比扬读出上面的字来：
“向左”。“向右”。“直前”。
“向上”。“向下”。“此地”。
“停下”。“想想”。“小心"。
这些标示的含义是什么，叫比比扬怎么也想不明白。再细看，事实上是：“向左”的手指的是向右，“向右”的手指的是向左，“向上”的手指的是向下，“向下”的手指的是向上。
比比扬木鸡似的呆立着，他用两手蒙住脸：这个大厅没有出口。
他抽泣，他哽咽，涕泪涟涟……可，这是什么……泪珠落在黑镜地板上，发出丁冬声，像豆粒散落在玻璃板上。奇怪了……比比扬看了看地板，发现地板上已淌出一条泪水的细流。
细流蜿蜿蜒蜒，流泻出这样一句话：“大胆随我们来！”
扬·比比扬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边随泪流走去。晶莹的泪流缓缓向前，弯弯曲曲，精巧地画出这样的诗句：
跟我们来，比比扬你别害怕！
心底渗出的泪痛苦而无价。
像雨后的花儿开得更鲜艳，
痛苦的泪水会将你的灵魂洗刷。
人不伤心是不会哭泣的——
揣在你胸间的毕竟是心不是石头啊。
扬·比比扬！大胆随我们来吧。
你一定会从黑暗走到阳光下……
泪泉写出的诗句一行接一行，像玲珑的珍珠串成的项链，在黑玻璃上闪烁。
比比扬随扭动的诗行走去，直走到墙壁挡住了去路。到此，诗行延伸为一串虚点……忽然，比比扬发现黑墙上隐隐现出一个门的轮廓。他推了推，门咯吱一声大开了。谁也料想不到展现在比比扬面前的竟是一片无际无涯的沙漠，反射的强光直刺他的眼睛，这不由得使比比扬大吃一惊。
比比扬向前迈出一大步，陡地又愣住了：他走出门后，发现左侧开着一排门，这门多得数不清：有红的门，绿的门，蓝的门，黑的门，白的门……
每道门上都写着大字。
比比扬刚走过的那道黑门上写的是：
大魔法师
相邻一道黑门上写着：
魔鬼王国
“还好，我刚才没有走进魔鬼王国，那地方可千万去不得！”比比扬寻思道。他正在回头哩，从通向魔鬼王国的门里传出一串可怕的声音，那是响亮的威吓声，沉闷的拷打声。里头在拷打什么人？
好奇心驱使比比扬走到黑门跟前，贴紧着门，从门缝里传出咳克的叫声。
“哎哟！哎哟！哎哟！饶了我吧！”咳克的哀嚎声震得黑门阵阵发颤。
“你把你的尾巴弄到哪儿去了……你的尾巴在哪儿……”吓人的吼叫声像怒狮的声声咆哮。
随着声声怒斥，继之以长鞭啪啪的抽打声。
“哎哟！别打我！我保证找回来就是！”
“你知道吗，对于你——一个播种黑暗的孩子，你的使命是制造邪恶。而今，我们的一根尾巴落到了人的手里，弄得我们都制造不出邪恶。不好好教教你，你能明白这番道理吗？”
骇人的责问声和长鞭的抽打声交替传来。
“我一定找回我的尾巴，一定！”咳克尖叫着，“放我出去，我去找扬·比比扬。我去把我的尾巴骗回来！他离不开我的！”
“你倒是怎么找？”一个毫不动心的低嗓音炸雷般吼叫着，“比比扬如今在大魔法师王国。蠢崽子，你干吗把他留在那里？”
又响起了皮鞭的尖啸声。
“我的尾巴被拔掉，一疼，就把门给弄错了。”传来咳克低弱的声音，“可我一定找回我的尾巴……你们放我出去吧！”
扬·比比扬屏住呼吸，心剧烈地怦怦狂跳。他的心中灌满了欣喜——他能得救了！他掌握着咳克的尾巴，就等于束缚住了魔鬼们的手脚，它们不能给人们制造邪恶了。
应当像保护自己的眸子一样，牢牢抓住小魔鬼的尾巴。可尾巴在哪儿？比比扬看了看自己的手：尾巴不见了。他急忙转身，回到黑镜大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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