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
有个吝啬的财主,每次雇用仆人,总是这么说:
“我的工钱多,每月给五卢比。但要做满十二个月,一年一起付!不满一年,离开我家,分文不给。不到一年,我解雇你,你就割我右耳朵!”
财主和他的妻子根据这样的条件,强迫可怜的仆人从早到晚劳动。仆人在田地里、菜园里、花园里劳动,放牧、做饭、打扫房间、剪羊毛、拾柴火,吃饭只给他一块糠饼,还有做饭时舀出来的米汤。
这样繁重的劳动,还得挨饿,没有一个仆人能熬上一年。仆人做了两三个月就离开,一个工钱也拿不着,这正是财主求之不得的呵!
“瞧,我想得多好呀!”他向老婆吹嘘道,“一年里有六个仆人轮流替我干活,而我却分文不给。”
可是有一次,财主家来了一个十二岁的农家孩子拉兹。
“别忘了,”财主说道,“如果你劳动十二个月,我就给你六十个卢比!如在一年内,我把你解雇,你可以割掉我的右耳朵。”
“同意。”拉兹说道。
“好,那你就套上水牛,耕田去吧!”
男孩儿在田里忙了整整一天,傍晚回到主人家,要东西吃。
财主婆给了他一个豆荚和一块糠饼。
“太感谢您了,我的仁慈女主人呵!”拉兹说,“你们再没别的东西了吗?”
“哎哟哟!你这个馋鬼啊!”吝啬的女人叫了起来,“不要想再得到一点儿东西了!”
大家都睡着了,拉兹爬进仓库,那儿储藏着许多东西,他把肚皮吃得饱饱的。
第二天早晨,财主婆走进仓库,一下见到一大堆鸡骨和麦饼屑儿。
“你看呵!”她向丈夫叫起来,“这个可恶的小馋鬼呀,把我们藏的东西都偷吃光啦!你难道还要用这种仆人吗?”
“马上滚,你这个胀不死的家伙!”财主命令道。
“这么说,你赶我走啦?”拉兹恭顺地说,“好吧,我就走,但得按照我们约定的,走前请允许我割掉你的右耳朵!”
财主这时记起了约定的条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赶你!”财主气呼呼地嘟囔道,“但是你不应当偷吃我们的食物!今天中饭替我们准备一只最肥的野鸡。”
“遵命,主人。”拉兹说着走进家禽室里,那儿养有二十只野鸡。拉兹想了想,就把所有野鸡都宰了,然后挑了一只最重的,交给地主婆。
“您不必怀疑,女主人,这只野鸡最肥。”男孩儿说道,“为了不弄错,我把所有的野鸡都宰了,每只都放在手里掂了掂份量,最后才挑了这只最重的。”
“天啊!”女主人高声尖叫起来,“得马上把他赶走呵!”
可是,这次财主记起了约定的条件,说道:“让他明天到森林里放羊去,要整整放上一个星期!”
拉兹打听到贫穷的农夫在那树林里拾柴,就把财主的牲口赶到那儿。他搭了个窝棚,整天听着愉快的鸟儿唱歌,喝着牛奶。一有贫穷的农夫从旁边走过,男孩儿就给他一只羊,有时甚至给两只。过了一个星期,他只剩下一只小羊了,就唱起快活的歌儿,赶着小羊,回财主家了。
“我的羊呢?小强盗!”财主看见只有一只小羊了,就狂吼起来,“我有一百只好羊呀!都到哪儿去啦?”
“您的羊嘛,慈善的主人呀,全给老虎吃掉啦。你还算运气,我和这只幸运的小羊总算虎口逃生了!”
财主听到这种倒霉的事情后,气得狠狠地抓脸,妻子却发疯似的把衣服全撕破了。
待怒气稍平一点儿后,财主婆对男孩儿说:
“明天一大早,你得把园里的香蕉、橘子、桃子都摘一半下来!”
男孩儿向她鞠了个躬。
第二天早晨,拉兹带了把锋利的刀儿,爬上香蕉树,把每个香蕉都割下一半,扔到地上。香蕉割完,把梯子靠在橘子树上,同样地,把每个橘子割下一半。橘子割好,就按老法子去割桃子。
守财奴来到园子里,一看,一年收成,全完啦!地上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半个半个的香蕉、橘子和桃子,而树上却晃动着另一半果子。
“快滚出来!”财主尖叫起来,“你把我的收成全毁了!这笔收成可获一百卢比的!快给我滚!不然,我要绞死你!”
“我只是按照你的吩咐办的呀!”男孩儿恭顺地说,“你们自己叫我把果实摘下一半的,我照办了。要是你赶我走,走前,请允许我割下您的右耳朵吧!”
“你想得真不错,要起我的耳朵来了!”财主害怕起来,“现在我没空儿跟你谈话,明天谈吧!”
于是财主跑进房里,找到妻子,对她说:
“让我们把所有食物都藏起来,连夜赶到城里,找你父亲去。捣蛋的男孩儿没得吃,就不能在我们家里待下去,会回到他自己村里去的。到那时我们再回来,就像以前一样,重新过日子!”
“好,你想得好!”妻子高兴起来,“就这么办!傍晚,我们收拾收拾,夜里,等男孩儿睡熟就悄悄走吧。”
傍晚,财主准备了一只大箱子,把烤童鸡、饼干、各种甜食,尽量往箱里塞,等待天黑。拉兹发现财主把食物往箱里放,一下全猜着了。
等主人躺下歇息时,他就打开箱子,爬了进去。
半夜里,财主和他的妻子,悄悄爬起来,穿好衣服,就上路了。财主把藏有小孩子的箱子扛在肩上,气喘吁吁地,老是向妻子唠叨:
“干吗装这么多食物呢?多重呀!”
而男孩儿坐在箱子里,不停地吃着,感到自己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坐在轿子里,由仆人们抬着。
不久财主决定稍稍休息一会儿,吃点儿东西。他们来到一口井旁边。财主把箱子放下,打开箱盖。男孩儿就从箱子里一下蹦出来,把手掌按在胸口上说:
“我仁慈的主人啊!不要生我的气。我是多么地爱你们呀!没有你们,我一天都活不下去呢。因此我爬进箱里,为的是不和你们分离呀!又为了使你们扛我少费力气,我就把箱里所有的东西全吃光了!”
“不,这样下去我活不了啦!”财主狂叫起来,“你割下我的耳朵吧,快给我滚!我永远不要看见你了!”
男孩儿早已准备好了,从腰里拔出刀来。但是财主婆挡住了男孩儿的去路,向财主猛扑过去,嚷道:
“没有耳朵你怎么去见我的父母呀?亲戚见了都会笑你的,还会拿你这没耳朵的人寻开心的!”
“你说得对!”财主叹了一口气,跟妻子耳语一阵子,“一小时后,我就要摆脱这个坏孩子了!——喂,仆人!”他高声叫道,“都睡觉啦!你用树叶、树枝铺好床铺!”
男孩儿铺好床铺,财主拖了一个铺到井边,对男孩儿说:
“你躺在这儿,我就睡在你的旁边。”
主人睡着了,拉兹悄悄地把财主婆的床铺拉到井旁,把自己的床铺拖到一边去。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财主爬到井旁,摸到床铺,一下抓起妻子,就往井里投。
“这下终于摆脱魔鬼了!”他高兴得大嚷起来,“起来,妻子,我们回去吧!现在再也不用担心割耳朵了!”
“你摆脱掉哪个魔鬼了呀,仁慈的老爷?我那善良的女主人为什么都不回答您呢?”
财主听到身旁仆人的声音。
当财主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时,两手抱紧脑袋,一声不吭地进城去了。“得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岳母呵!”
拉兹知道到城里去的一条近路。他先跑到女主人父亲那儿,说道:
“女主人打发我到您这儿来,出了不幸的事啦,主人疯啦!现在正上这儿来,要杀死你们哩!女主人说,把我丈夫捆起来,放二十只水蛭在他的后脑勺上,使他尽快清醒过来!”
说完,他就跑去接财主了。
“我的主人!”他走远就喊起来,“我已见过您的岳父啦,已为您安排好妥当的接待了。”
财主一进岳父家门,四个身强力壮的仆人就向他扑来,把他手脚捆起,放二十只水蛭在他的后脑勺上。
当财主发现男孩儿快活得笑个不停时,他明白是谁在这儿为他安排好这么可怕的接待了。
“你这个坏蛋!”他怪叫起来,“把我耳朵割去,快给我滚,没耳朵也比跟你这魔鬼打交道好呵!”
男孩儿要的正是这一着,他跑近财主,割下他的右耳朵,就溜走了。
这个财主躺在地上,后脑勺上还爬着水蛭,直到他的妻子跑来为止。还算运气,井里水不深。第二天早晨过路人把她拖了上来。
财主就这样独只耳朵回到了自己家里。
自此以后,他想要骗某个农夫,农夫就说:“我去把拉兹喊来!”
这时,财主就吓坏了,慌忙跑进屋里,把大门、小门全关上,并且落了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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