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翅膀扑棱的声音响起,虎耳抬起头,看到许多只鹰,从岩洞外面,一只跟着一只地飞了进来。
是鹰族长老们到了!
鹰长老们一落下,便先向着“雷之光”和石桌上的那几件圣物行礼,而后,以鹰王和虎耳为中心,迅速而整齐地围成了一个圆圈。
“向鹰王陛下致敬!”他们一边齐声说着,一边向着风谷躬身行礼。
“各位长老好!”风谷也对着他们点头回礼。
鹰族长老们直起身子,一个个高昂着头颅,表情严肃,他们有男有女,个个仪态庄重,相貌堂堂。
“陛下,您身边的那位,想必就是您说的虎泽国王的后代,虎耳王子吧?”
一只正对着虎耳的大雄鹰开口了,他的翅膀上有棕色的斑点,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炯炯有神。
风谷把虎耳推到了前面:“不错,岩松长老,他就是。”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虎耳的身上,这些犀利的鹰的目光似乎都是有热度的,虎耳觉得现在自己像一旁“山口”中的“雷之光”一样,又红又热!
他咽了一口口水,努力地保持着声音的平稳:“长老们,我是虎耳,很高兴……很高兴认识你们!”
鹰之国的十位长老没人吭声,他们沉默地、长久地注视着他。
虎耳紧张得手心里汗津津的——这些长老可一点儿也不像鹰王风谷那样开朗、平和、亲切,难道是他说错了话吗?
良久,刚才开口询问他的那只雄鹰率先点点头:“你好,虎耳王子,我是岩松,鹰之国的十长老之一。”
其余的长老也纷纷自我介绍:“我是高崖。”
“我是朵云。”
“我是天岗。”
…………
虎耳在长老们自我介绍的时候,一一向他们点头行礼,他知道,大泽的命运,现在就握在这十位面容严峻的鹰长老手里了!
长老们自我介绍完了,鹰王风谷便清了清喉咙,低下头,对着虎耳说:“虎耳王子,能不能请你把你的黑焰宝剑取下来,暂时放到那边的石桌上——让它跟它的孪生兄弟,黑炙宝剑待一会儿呢?这两把由我们‘雷之光’锻造出来的宝剑,经过这么多年的阔别之后,终于有机会再聚首了!”
虎耳从腰侧取下了黑焰宝剑,双手递给鹰王风谷,风谷拍着翅膀,用一只鹰爪抓起宝剑,飞向石桌,他把黑焰宝剑轻轻放在了那把跟它一模一样的黑炙宝剑的旁边。
两把一模一样的宝剑偎依在一起,红色的剑刃,都微微泛着光亮——好像有灵性般的,用它们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喜悦之情。
这个动人的情景,让沉闷而严肃的圣殿气氛活络了起来。鹰族长老们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他们点着头,互相交换着眼神。
叫朵云的雌鹰长老微微笑着:“这只小青蛙,一看就知道是虎泽国王的后人,他长得跟壁画中的虎泽国王一模一样。”
鹰王风谷对着朵云点点头,接着她的话:“他不仅仅是外貌与虎泽国王相似,他的勇气和智慧,跟虎泽国王也一模一样!他和他的几个勇敢的朋友,在蟾蜍国救了我的女儿,我们的水野兰公主!他跟那位了不起的虎泽国王一样,有着让我们鹰族都敬佩不已的高尚、正直的品格!”
好几位鹰长老都看着虎耳不住地点头,露出赞赏的神色。
一个看起来很老,羽毛稀疏,神情分外严肃的大鹰,语调缓慢地开口了:“虎耳王子,我们已经从鹰王那里听说了大泽国的遭遇,我们对你和你的家族遭受的不幸,深表同情。”
虎耳记起来,他叫天岗,他大概是十位鹰长老中年纪最长的一位了,在刚刚大家对黑焰宝剑的讨论中,他表现得一直很沉默。
“我们都很喜欢你,虎耳,可是,作为我们长老们来说,并没有权力因为我们个人的感情,就把整个鹰族都陷于战争和灾难之中。”
老鹰天岗用一种富有穿透力的犀利眼神直直地看着他。
虎耳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些长老们已经讨论过他的请求了吗?难道他们把他叫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告诉他,他们对大泽国的遭遇爱莫能助么?
鹰王风谷又清了清喉咙,他的面容也变得严肃起来:“容我提醒各位长老,被我们世世代代所崇敬的先祖,鹰王风雷,曾经与大泽国的蒙哥国王结盟而战——大家还记得那场艰苦的战争,最后是怎么结束的吗?”
十个鹰长老都沉默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把眼光投向了大石桌上那两把并躺着的宝剑。
是青蛙虎泽,在千钧一发之际,用一把长弓,射出了他的黑焰宝剑,正中那条大蛇王的心口……
虎耳也曾经在北萧山山顶的壁画中,看到过《虎泽勇射蛇王》的画面。
“可是,尊敬的陛下,当时的情况,跟现在是截然不同的。”又一只鹰开口了,跟别的鹰相比,他的身形略小。虎耳记得,他叫高崖。
高崖的声音高而尖:“我们感激虎泽国王在决战时那扭转乾坤的一剑,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世世代代地,像纪念我们的先祖那样,纪念着这一位了不起的青蛙国王!但是,感激不能代替理智,现在的情况,不能跟当年的情况相提并论——大泽蛙国的战争,是不同蛙族之间的战争,是他们的内战,我们不应该过多地干涉他国的内政……”
虎耳忍不住开口了,他的声音有点儿发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悲愤:“容我打断您,高崖长老,发生在大泽蛙国的这一切,并非像您说的那样,只是单纯的蛙族之间因纷争而起的内战,那是一场大自然的灾难,是生活在那个地方的,所有动物们的共同的浩劫!我们已经亲眼看到,水鸟们是如何在牛蛙的攻击下,被迫迁徙;丛林动物们,是怎么因为牛蛙们的胡作非为而失去了他们的亲人和平静的生活;牛蛙,是如何利用水蛇、老鼠、乌鸦,作为他们的羽翼和帮凶,奴役别的族群……大泽水域中,别的蛙族的蝌蚪已经少得看不见了,到处都是牛蛙的蝌蚪,不久的将来,大泽将只有一种青蛙,那就是牛蛙族!而他们,必将成几何倍数地繁衍,壮大,直到吞没整个世界……”
“我想,虎耳王子指的整个世界,是地面上的那个世界吧?”高崖以一只矜持的雄鹰特有的淡漠、冷静的态度说。
虎耳攥紧了拳头,他明白高崖长老这句问话的潜台词。
是啊,天空和高峰才是鹰的王国,地面上的世界,跟他们这些天之骄子有什么关系呢?!
虎耳心中又悲又痛,却无话可说。
朵云开口了,她看着高崖:“大自然是一个整体,天空和大地,湖泊与山冈,都是一个整体!如果大地混沌一片,天空还会澄澈湛蓝吗?没有了湖泊,山冈还会一样青翠吗?任何改变自然,伤害自然的事,都是错的,都应该是我们要反对和抗争的!”
听了朵云的话,虎耳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说的,正是他的心里话。
最老的鹰长老天岗又开口了:“虎耳王子,你刚刚说起了水鸟和丛林动物因为那些牛蛙所受到的伤害,我想请问一句,这些都是真的吗?蛙族,不管它是什么种类的,真有这么强的杀伤力吗?”
“我说的句句属实,天岗长老。牛蛙大军成千上万,个个凶悍善战,牛蛙国王还发明了很多杀伤力很强的新式武器,行兵布阵严谨高明。我亲眼见过,他们的战斗力是非常可怕的。”虎耳实话实说。
老鹰天岗叹口气:“如果真是那么可怕,各位长老,我们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我们鹰族年轻人们的生命安全吗?我想,经过几次实战,那些投石机,应该更精确,更先进了吧?大家想一想,如果那些又大又重的石头,砸到我们年轻人的头上,会是一个什么景象呢?我们可不像青蛙,一次就会生成百上千只后代,对我们来说,每一只鹰,每个年轻人,都是我们不可复制、不可替代的珍宝,我们要慎重衡量,到底值得不值得……”
“天岗长老,”虎耳睁大着眼睛看着他,他的胆怯和焦虑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悲痛和愤懑:“虽然我们是成百上千地被生出来,可每一个成功变成青蛙的小蝌蚪,都经过无数次的生存考验。我们死里逃生,挣扎着长大,每一个,也都是大自然的珍宝!在生命面前,所有的动物,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无论是天上的,还是水里的,都是平等的!”
各位鹰长老都静静地看着他,有的在为他的抗议吃惊,有的似乎在思考着他的话。
虎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们现在遭遇到的一切,我希望,不要因为我们在你们眼中是微不足道的,你们就觉得不值得冒风险……”
虎耳喉咙发紧,眼眶又酸又热,他竭力把眼泪咽了回去:“我希望,不管各位长老的最后决定是什么,请您们要记得这一点:虽然我们身体渺小,力量薄弱,但我们跟你们一样,都是有血肉、有感情、有尊严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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