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三菱和他的牛蛙手下们,被溪水一口气冲到了下游平缓水域,才有机会挣扎着爬上了岸。
牛蛙们个个鼻青脸肿,狼狈万分。
牛蛙们花了一整天的工夫,才能再次返回到碧翠溪谷,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做不了什么事,只能就地安营扎寨。
牛三菱坐在营帐中,摸着头上的肿块,又气又恨,不停地咒骂着石蛙,发誓总有一天要踏平北萧山:“把这些石蛙捆在一起丢到沙坑里,再用石块一个一个地砸死!让他们也尝尝被石头砸得头破血流的滋味!”
“大人,现在可不是赌咒发誓,说没用的狠话的时候。”黑鼠老秋突然从外面进来,一边用手轻轻揉着耳朵,一边用淡漠的口吻说。
他的半个耳朵不见了,伤口上糊了一层他随手在丛林中采到的止血药草——血仍不时地渗出来,间或滴落到他的胡须上,老秋抖着胡子,一副阴沉的样子。
牛三菱没好气地说:“哼,说狠话没用,那你说风凉话就有用?!你别以为你是我大哥请来的什么追踪专家,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
“当务之急,是要先探察一下对方的情况。”老秋还是一贯以来的那样不紧不慢的样子。
“不用探察也知道,那几个逃犯跟着石蛙们跑到山上去了,这会儿,一定在石蛙营地敞开肚子大吃大喝呢!”
牛三菱自己的肚子饿得咕咕响,不由得气恨交加。
老秋突然竖直起身子,伸出长鼻子,深深地嗅起了空气中的味道。
“怎么?有什么情况?”
牛三菱紧张地看着他。
而一阵风吹过去,老秋伫立良久,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变天了,又要下雨了。”
这一夜的雨,在第二天上午才停歇了,天空中仍然阴沉沉的,风很大,空气潮湿闷热。
吃过了一顿丰盛的早饭后,虎耳和石蛙们都坐在岸边的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看着精力过剩的小石蛙们在大雨后涨高的溪水里钻来钻去地捉虾子。
“这些虾子在石头上晾干了,可以储存很久,自从世道不稳之后,我们一直在做粮食储备工作,目前晾好的虾子,足够全族人吃上好一阵子的。”慧树长老带着点得意的神情说。
他喝下了水禾帮他调配的平喘止咳药水之后,咳嗽的老毛病明显见轻,这可是许多年都没有过的事了!没有了顽疾的折磨,他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
大老田在一边说:“我们这仗要打起来,用虾子做军粮,倒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这一整天下来,关于战争的讨论,仍然只集中在了粮食的层面上。石啸天为此已经光火了好几次,他是个急性子,恨不得现在就拎着武器下山找牛蛙开战!为了不在王子殿下面前咆哮失态,他放弃了参加讨论会,而选择跟龙仔一起,去上田七教习的射箭课。
“瞧!那是什么?啊,乌鸦!”
X小姐眼睛最尖,她指着不远处天空中掠过的一片暗影。
“他们飞得很低。”水禾警觉地说。
“乌鸦!这群败类,为了一点儿吃食,一点儿酬劳,什么都干!”大老田向空中吐了一口口水:“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飞过来了!前几天的时候,还帮牛蛙跑腿,送来了一张国王告示呢!”
“什么告示?”荠米问。
“征兵告示。要我们石蛙族出精兵五百,三日后赶到一个小岛报到,准备参加牛蛙的队伍,说是跟蟾蜍国打完仗之后,需要补充兵力。”慧树长老摇摇头,“族长一见到那告示,立即撕了个粉碎!”
大老田缩了缩脖子,似乎是想到了族长的雷霆大怒让他不寒而栗似的:“据说,所有的蛙族都收到了那个牛蛙国王的告示,不是要征兵,就是要征粮,措辞严厉,说这是身为大泽臣民必须完成的义务,如有拖延或是违抗,全族都会受到最残酷的惩罚。”
那个一直坚持巾帼不让须眉的女长老冷哼一声:“我们石蛙,从来不惧怕任何威胁,要我说,那个告示,族长撕得好,撕得痛快!”
“不错,跟无故挨打的蟾蜍们相比,我看该挨揍的,是那些牛蛙!”
大家乱纷纷地赞同着,很快都忘了头顶上盘旋的那群乌鸦。
只有水禾和X小姐两个,一直睁大了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们渐飞渐高,直飞到山顶上去。
“那条堆满大石头的山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说这话的是一个声音粗哑的家伙——一个浑身乌黑,脖颈上却有一个白色斑点的大乌鸦,他叫银星,是这群乌鸦中的头目。他刚刚执行完了侦察任务,从北萧山飞回来。
“你看到那些石蛙了吗?几个逃犯是不是跟他们在一起?”牛三菱紧皱眉头。
他已经听过了银星的情报:北萧山山形险峻,山溪两岸都是陡峭的石壁,雨季溪流湍急,里面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滑溜溜的石块,有很多地方落差大,地形狭窄,一望可知,那都是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隘之地。
“石蛙的营地在半山腰,那里两面都是陡峭的山壁,他们就住在石沟的那些石头缝里,我们能看到他们,可不敢靠得太近,那个背着紫藤弓的厉害家伙跟他们在一起,要是被他的箭瞄准了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他们有多少人?都在干什么?”
银星耸耸肩:“我刚才说了,大人,我们没敢靠太近,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所以,对您的这两个问题,可没什么把握。”
“我付给你们十颗珍珠,可不是就让你们只远远地飞一个来回,瞄一眼就行了的!”
牛三菱急躁地说,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凭他带的这些牛蛙,在碧翠溪谷尚不能对付一群小石蛙,要上山到那么险恶的环境中去对付整个石蛙族,更是想都别想!
可完不成任务,该怎么回去面对牛二十一呢?!
银星“嘎嘎”地笑了起来:“那大人说怎么办?我们只管帮人跑跑腿,又不是卖命哟!您知道,那些石蛙可不好惹,那可都是些连毒蛇都绕着走的煞星——连大人这样的高手尚且对那些石蛙没办法,何况我们啊!”
牛三菱烦闷地踱了两趟步,停下来,叹了一口气:“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只好向国王陛下求助,请他速派援军。”
老秋不知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阴恻恻地看着银星和牛三菱,银星不自禁地倒退了好几步——即使是乌鸦,也觉得这只大黑鼠身上的阴冷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大人,且慢!您也知道,现在国王陛下刚跟蟾蜍国打完仗,兵力不足,您要请他增派援军,他能立即为您派多少兵呢?这可是好大一座山啊,即使是爬到半山腰,这一路的关隘打下来,需要多少兵力,您又能说得准吗?一千,一万,还是十万?而且,要等我们一关一关地打下去,那到底需要的是多少时间,三天,五天,还是二十天?据您所说,那些逃犯可有很多水鸟朋友,如果等我们好不容易打入他们的营地,他们却再被水鸟们载走,不见了踪影怎么办?”
牛三菱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瞪着老秋,发起了脾气:“那你说怎么办?!又不能自己强攻,又不能请求援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活活困死在这儿?!”
“我的意思并不是不要您请求援军,大人,相反,这援军,自然是越多越好,越快越好!但对付石蛙,我们却有更好的法子,不必用上山让大家去送死的法子!”
“什么法子?”
老秋微微一笑,随即把脸转向了乌鸦银星,他的声音听上去不带任何情绪:“你们找到那条石沟的水源了吗?”
银星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脖子:“当然,这对我们不是难事,石沟的水源就是山顶上的一个泉眼。”
“那就好。”老秋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瓶子,里面装着的是一种带着金色光泽的液体。
“那就请你再辛苦一趟吧,带个小礼物给他们。”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个小瓶子,银星和牛三菱都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
“老秋,它是什么?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牛三菱压低了嗓音。
“乱子?大人,我是在帮你完成任务啊!如今,我们既然不能攻上山去,那就只好请他们自己下来了。”
“自己下来?”
牛三菱想不通,这样一个小小的瓶子,怎么会让那些凶悍强壮的石蛙和狡猾多变的逃犯自己走下山来。
“哦,这个嘛,用了,您就知道了。”
老秋淡淡地说着,他把那个小瓶交给了银星,又附在他的耳边,如此这般地细说了一番。
大风吹拂得树叶哗啦啦作响,天空中堆积着厚厚的乌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暗笼罩着大地,丛林里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阴沉,这么安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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