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教训

沃尔特在摄影方面的本领逐渐给他带来了“营地最佳摄影师”的美誉，所以，他踌躇满志地告诉路易斯自己想要照几张野鹿的照片。路易斯赞许地听着，并保证要把他的意思传达给莫利安博士。果不其然，第二天，总头儿就把沃尔特叫了过去，经过仔细询问之后，总头儿告诉他事情已经安排好了，让大个子吉姆带领他去静静池，待上两天，拍一些野鹿的好照片。沃尔特听了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

对于第一年来的新学员来说，这可是个史无前例的荣誉。一般情况下，只有老学员才能和教练单独出去探险，因为他们有一定的经验，而且经过了训练，这样的人才适应野外艰苦的生活。沃尔特从博士那里出来，去找大个子吉姆的时候，他简直都要飞起来了。到了教练屋，他发现吉姆正在修理一台照明灯。

“莫利安博士说……”沃尔特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孩子，”教练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俩会有好几天待在一块儿。明天早上天不亮就得出发，你要把你的照相器材准备好。看来这次我们要拍长腿先生了，它可是有点害羞，不过只要你不惹它，它会乖乖让你拍的，所以能不能拍好就看你自己了。现在你去厨师那儿，告诉他我需要两条面包，一块熏肉，然后在敞口瓶里放点黄油、面粉、盐、可可粉和糖，得放够两天用的量。我们得尽量少带行李，所以你除了钓鱼竿、毛毯、运动鞋和毛巾之外，其他什么都不要带。今天晚上早点睡觉，我们明天早上四点整就出发，再让厨师给我们准备一顿午餐。好，快去吧。”

第二天早上四点一刻的时候，沃尔特悄悄溜出了木屋。月亮还没有落，但是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红，天就要亮了。森林里黑漆漆的，一片寂静。从温暖的屋子里出来，外面的凉意让沃尔特忍不住打了几个冷战。教练屋里亮着一盏灯，他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门外面，一个行李包已经准备好了，最外面是一个卷得结结实实的行李卷，一只平底锅的把手露在外面。大个子吉姆最喜欢的一支船桨也斜靠在上面。沃尔特刚一走近，门就开了，教练走了出来。

“你好呀，孩子！”他说道，“我正想去把你叫起来呢。快过来喝杯热可可吧，还有点心！把它们装进肚子里就好带多了。”

沃尔特大口大口地喝完可可，把厨师准备好的饭都吃光，这时他觉得完全准备好了。

他们沿着小路向湖边走去，一只猫头鹰的叫声突然打破了沉寂，在空旷的夜空中不住地回响。

“呼—呼—呼—”

“这只可怜的猫头鹰昨天晚上肯定没捉到多少食物。”教练说道，“你能看见它吗，孩子？”

沃尔特往附近的树上看看，但是没见到什么像鸟儿一样的东西，教练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更加懊恼了。

“你的书本可能教会你往哪儿看，但是它没教你怎么使用自己的眼睛。出生在森林里的孩子，五岁就能一眼看见它那张得大大的翅膀。你往右边那个高高的松树树桩上看看。”

“呼—呼—呼—”猫头鹰的叫声又响了起来，就在一刹那间，松树树桩上面，一只鸟张开了巨大的翅膀，轻快而无声无息地飞到了一棵低矮的铁杉后面。不一会儿，它又出现了，这次它朝着一片沼泽飞去，爪子下面有一只野兔在拼命挣扎。大个子吉姆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向沃尔特传授起森林知识来。

“记好了，沃尔特，”他说道，“刚才是一堂很棒的森林常识课，如果光靠我讲给你听，可没有这么生动哦。你瞧，如果那只兔子不想被看见，就应该一动也不动，这是丛林生活的第一法则，也是从娘胎里出来就应该要知道的常识，那只兔子如果不多跳那一下的话，现在应该还安闲地在那儿坐着呢，绝不会变成猫头鹰肚里的美食。它可能是有些紧张，被猫头鹰吓了一大跳，所以不由自主就动了；也可能它只是踩住了一片树叶，猫头鹰的耳朵非常尖，听力极好，孩子，它什么都能听得到。它听到树叶的‘沙沙’声，立刻就飞了过来，这你都看见了。所以在树林里，千万不要突然做什么动作，要是不想被看见，就得一动不动，或者动作轻一点，让别人注意不到。这一点千万不能忘了，不然，刚才的一幕你也看见了，你知道动一动的代价是什么。等我们到了那边的森林里，一定要保持肃静。”

到了岸边，他们把背包和行李放进了小船，沃尔特在船头坐下了，教练则习惯性地跪在船尾—他以前接受培训时，独木舟还没有座位，大家都是跪着的，他的这个习惯延续到了现在—独木舟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很快就到了湖中心，等他们来到长满苔藓的河口时，太阳的第一缕光线已经照到了西沃德山上。

到了河流的主干道，他们明显感觉到了流水的阻力，吉姆使劲划船，他们仍然保持着很快的速度。沃尔特也出力不小，他的划桨技术不错，不过现在，教练让他丢下船桨，拿起相机，去捕捉河流两岸或者浅滩急流里一些有趣的镜头。

他放下船桨，将胶卷装进相机，把焦距设为三十米，然后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放在调焦螺旋上，预备随时调整焦距，这才开始从镜头里仔细观察两岸的风景。

“记好了，从现在起，不要说话，也不要突然地动起来。”教练提醒了一句。

可是对于沃尔特来说，这项丛林守则还是需要记得再牢些才行。不到五分钟，独木舟拐了一个弯，悄无声息地沿着逆流往后滑去，几乎同时，大个子吉姆发出“嘘”的一声，让沃尔特立刻警觉起来。独木舟好像失去了方向，只是在随意漂浮，不过，只要见过教练划船的话，就会知道这是教练在展示他的划船技巧呢。他把船桨深深放进水中，然后轻轻划动，动作很轻，几乎看不到一丝涟漪，但其实整条船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沃尔特这时却非常紧张，他往岸上四处查看，却一点也没发现教练在向他“嘘”什么。独木舟在缓慢地滑行，可沃尔特除了平静的水面，以及两岸茂密的森林之外，什么也看不见。突然他听到右面有微弱的声音，闪电般地扭过头去，相机也跟着晃动起来，可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因为这时，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一头母鹿从眼前不到十五米的地方“哗啦啦”地向岸上跑去，原来它一直都在睡莲丛里站着呢。从它看见独木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一动不动地站着，再加上它身上的保护色和周围的颜色非常相似，难怪沃尔特一直没有看见它。

但是，一等那孩子转身，它就拼命向岸上跑去，弄得水花四溅。男孩惊讶地大张嘴巴，眼巴巴地看着它飞快地跳过一根木头，白色的尾巴轻轻一甩，就消失在了一片灌木之中。

错失了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而且错全在他身上，沃尔特懊恼得说不出话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看也不敢看大个子吉姆一眼，而且吉姆慢条斯理地讽刺了他一番，叫他更加觉得无地自容了。

“真是可惜了，孩子。你那猛一转身是从书上学来的吗？我怎么觉得你和那只被猫头鹰捉住的兔子一样呢？你转得挺灵活呀，要是你的记性也这么棒才好呢，我们现在一定拍到了那头鹿，也就不用在这儿浪费时间了。也许还是等你将来多学点森林里的知识，我们再来试一次吧。”

这话真是太伤人了，不过这也正是吉姆的本意。其实在心里，他几乎和那孩子一样失望，不过他觉得这一次一定要让沃尔特记牢这个教训。他的这些话，字字都像鞭子，敲打着懊恼不已的小摄影师，他连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沃尔特心里的懊悔真是难以言喻，他一直觉得自己很懂得保持冷静、屏息不动的意义，他还想着有机会的话要让教练看看自己在这方面有多出色呢，可是现在，机会来了，他却输得一塌糊涂，他觉得自己真是笨极了，完全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沃尔特要是回头，可能就会看到教练的一双蓝眼睛这时正同情地看着他沮丧的背影呢。但是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正前方，所以没能看见这一幕，同时，他手里还在机械地划着船桨，心里在不停地反思着自己犯下的错误。

现在他们重新又返回到了激流中，教练很诚恳地让沃尔特放下船桨，拿起相机，看看岸上还会有什么东西。孩子在调整相机的时候，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不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让大个子吉姆知道自己已经记住了这个教训。

很快机会又来了，快得简直让沃尔特想不到。独木舟冲向东岸，沃尔特一眼就看到一根木头上面有一个棕色的影子，他向教练点点头，表明他看见了，然后就全神贯注地去做他要做的事。这时，小船离岸上已经很近了，吉姆控制得很好，他看见一棵倒着的树，可以在这棵树的掩护下前进，来到离那根木头大约六米的地方。

吉姆轻轻地划着，保持着不让急流把小船冲走的速度。他们离那棵倒着的树已经很近了，吉姆绕着树的外缘划动小船，不发出一丝声响，沃尔特也把相机的焦距调成了七米多。他们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他兴奋得浑身抖了起来，全凭意志的力量，才能把相机稳稳地拿在手里。小船一点一点地从树旁经过，沃尔特盯紧着木头上的那个棕色的东西，兴奋得快要喘不上气儿来。哈！木头的另一端终于露出来了，一只麝鼠稳稳坐在那儿，对他们的到来还一无所知呢。

沃尔特小心翼翼地慢慢转过身，慢得简直像是持续了好几年。教练把小船控制在离木头不到六米远的地方，沃尔特也相应地调整了焦距。现在，他能在镜头里清晰地看到那个小动物了，它的爪子上还有一个河蚌呢。灯光闪了一下，快门“咔嚓”一响，沃尔特松了一口气，那只麝鼠吃了一惊，慌里慌张跳进了水里。这时，沃尔特才想起来，在相机曝光之前，自己忘记把滑动门给打开了。

这是新手经常犯的错误，即使是专家，偶尔也会忘记，沃尔特在这么兴奋的状态之下，忘记了也很正常。不过，才刚犯了一个大错，现在又做了一件蠢事，这真让他有些受不了了。

可是大个子吉姆对于这次成功非常高兴，他笑着说道：“那只麝鼠以前肯定还没有照过相呢！他的样子还挺开心的吧？孩子，你这次做得很不错，刚开始有些激动，是吧？我都看见你发抖了，不过没关系，我曾经见过一个人，他离一只鹿只有十五米远，抖得浑身跟筛糠一样，我看啊，他周围最安全的倒是那头鹿了。好吧，接下来我们继续拍点别的。”

沃尔特实在没有勇气把第二次错误告诉教练，但是他决定，晚上到了住的地方，他一定要实话实说，这样才像个真正的男子汉。接下来的五千米路程，他们一无所获，可是很快，第三次机会就来了，这次是一只硕大的蓝色苍鹭。它单脚站着，另一只脚藏在肚子底下的羽毛下面，长长的脖颈歪在肩膀上，尖尖的嘴半藏在胸前的羽毛下面。这只鸟好像在睡觉。光线正好，并且在水面的反射下，沃尔特相信这次照出来效果一定不错。

渐渐地，小船一点一点滑了过来，十五米，十米，五米……“咔嚓”一声！这一次沃尔特没出任何错误，他的动作准确而谨慎，他迅速地按动快门，当那只大鸟张开翅膀准备飞走时，第二次“咔嚓”一声，抓住了这难得的瞬间。快门设置为百分之二秒，所以，尽管目标离他们很近，沃尔特还是有理由相信，这个细微的动作一定被他抓拍到了。

“拍到了吗？”吉姆问道。

“拍了两张。”沃尔特说道，语调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你确实进步很快。”教练赞许地说道，然后又一次把小船划进了急流之中。

这次的成功抵消了以前失败所带来的不快，沃尔特的心情愉快起来，他开始兴致勃勃地欣赏起两岸的景色来，自从吓跑了那头鹿以后，他还没这么轻松过呢。一千米一千米过去了，清澈的河水在两岸连绵不断的青山下缓缓流过。他试了好几次，可始终照不出那种青山滑行的感觉，也就是水快速流动时的光学效果。

后来，水流的声音变大了，而且这声音越来越大。小船转过一个急弯，他们发现前面的河水变成了白色，水流湍急，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搅拌一样，河面上不时有黑色的礁石露出水面。水流阻力加大，独木舟不停地左右颠簸，沃尔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难道吉姆想从这奔腾咆哮着的急流中穿过去吗？

“坐稳了，别乱动！”教练简单命令道，他的口气很严厉。

好险啊！独木舟擦着一块灰色的石头冲了过去，很快，就在前面的水里，离水面不到一米的地方，沃尔特又发现了另一块石头，这次一定躲不过去了—他惊恐地闭上了眼睛。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小船仍然在乱石中左右摇摆着前进，已然度过了刚才的危险。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身后的那个人确实是河流和船只的主人。沃尔特好奇地睁大眼睛，开始兴致盎然地看着危险一次次地迎面而来，然后又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又一一被化解。

水流的“哗哗”声特别大，其他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沃尔特很快意识到小船已经偏离了河道，来到了支流里。教练奋力划了几下，把小船划往水流比较缓慢的地方，眨眼间就冲上了一小块沙滩，然后由吉姆控制着小船，沃尔特跳上了沙滩，把小船给拖了上去。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教练一边把他的背包从船上拿下来，一边大声问道。

“很不错！”那孩子答道，他帮助教练卸行李，眼睛兴奋得闪闪发亮。

大个子吉姆背上背包，把船桨横着插在小船上，然后用船桨往肩膀上一放，小船就翻过来罩在头顶了，不偏不倚，正好。沃尔特拿着其余的行李跟在后面，两人走进了一片长满了枫树、桦树和槭树的地方，那里的树木盘根错节，枝叶茂盛，乍一看上去，根本就不可能从那里通过。

但是走近了看，沃尔特才发现那里居然有一条路，虽然路很崎岖，但总算方便多了。这条小路沿着河岸蜿蜒延伸，有时路上横着长满苔藓的树干，路面有时非常湿滑，有时很硬实，有时又像是沼泽地，沃尔特踩上去，整个膝盖都陷了下去。就这样走了大概一千六百米，他们才来到了瀑布下面的河岸上，急流到了这里就算是结束了，水流开始变得平缓，他们立刻把独木舟放进水里，继续向下游划去。

划了五千六百米左右的路程后，他们再次上岸，这次他们来到了一个湖边，在湖的出口处，一条浅浅的溪水哗哗地流过了三个池塘，最后一个就是静静池，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知识加油站

动物们神秘的保护色

保护色是指动物把体表的颜色改变为与周围环境相似，这种颜色叫保护色。很多动物有保护色，类似蜥蜴的变色能力，还有不少动物进化为与环境相似的皮毛。

自然界里有许多生物就是靠保护色避过敌人，在生存竞争当中保存自己的。颜色变化最多样化的还属于海洋生物。八爪鱼，又名章鱼。章鱼在恐慌、激动、兴奋等情绪变化时，皮肤都会改变颜色。根据达尔文进化论学说，章鱼在为自身生存与大自然抗争的过程中，进化到了可以依据周围环境的不同变换为与环境相一致的各种颜色，甚至能通过改变身体形状模仿多种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