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是个很懒得动脑子的人,不喜欢看怎么教育孩子的书,觉得自己实在太后妈、扛不住愧疚心了,就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一点。对早早教孩子认字背诗这件事,有的书反对有的书支持。我很没有原则,反正我不教,但是,既然荷包姥姥愿意教那就教吧。
不过,自私地说,小人儿口齿不清地背诗这事儿,真是太有娱乐性了。
小人儿开始听姥姥读诗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他复述一律拒绝,荷包姥姥不灰心,还是一遍遍读给他听。
有一天,我们带他去五龙潭看大白鹅,真美,荷包看得目不转睛。我一时兴致大发,给他讲:鹅鹅鹅……弯弯着脖子朝向天空唱着歌,白色的羽毛浮在绿色的水上,红色的脚掌拨着青色的水波……好好,其实是黄色的脚掌,但是写诗的小朋友觉得红色更鲜亮一些,所以就成了红掌拨清波……
荷包早就听过这首诗了,不怎么感兴趣。旁边站着一个比他小不少的小姑娘,清脆地背起来: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我回过头来看荷包,人家毫无愧色,大踏步走开啦。
晚上我哄他睡觉的时候,人家突然把嘴巴贴在我耳朵上,甜蜜地背起来:鹅鹅鹅……声音真好听呀!
有一天,姥姥痴情地背诗给荷包听:春眠不觉晓……荷包听到这一句就不耐烦地开步走了,姥姥赶紧住嘴。过了好几天,姥姥讲故事给他听,说到一只小熊冬眠醒了之后走出洞口,荷包说:冬眠不觉晓。
荷包,“冬眠”常常是觉得到“晓”的,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慢慢地荷包不抗拒听诗了,还要自己即兴发挥一下。有一天姥姥说:乡音无改鬓毛衰。
荷包摸摸姥姥的头发说:这鬓毛衰了。
姥姥说:对。
荷包摸摸自己的头发,说:这鬓毛也衰了。
我赶紧说:那鬓毛还是胎毛,没衰。
然后,荷包似乎喜欢上背诗了,于是我们常常让他背诗给我们听,彩衣娱亲嘛。
某天荷包刚刚喝完奶粉,又要喝,如此就耽误吃饭了,被我坚决拒绝,荷包一撇嘴,想哭。为了转移注意力,我请求他背诗给我听。荷包非常愤怒,下面为诗一首:
锄禾?
不日当午!
汗滴?
不禾下土!
谁知?
要喝奶!
粒粒?
要喝奶!!!
字字血泪啊。
终于,荷包姥姥的梦想实现了,荷包成了一“粒”有文化的小人儿。
在千佛山看到傍晚的太阳,他会说:这是夕阳。夕阳无限好。
我肃然起敬。
看到白云,荷包继续卖弄:白云生处有人家。
我把小宝放在大石头上,蹲下去看他——真是须仰视才见啊。
下了一点小雪,荷包很兴奋,说:下雪了,天冷,宝宝不能出门了。大雪满弓刀。
很久以前朋友给荷包买了一个串珠子的木制玩具,就是用一根粗粗的木头针把一些造型可爱的小东东们串起来。荷包以前不肯玩,最近突然喜欢起来,经常深情地把它拿出来说:宝宝好几天没串珠珠了。
荷包拿起针串珠珠,突然停下来说:宝宝要戴眼镜。
大概是姥姥做针线活总要戴眼镜的缘故。
我赶紧安抚他,说是老太太才戴眼镜,宝宝们都不戴。
荷包串了两个,举起针说:这是妈妈手中线!
我惭愧地回答:可是妈妈不会做荷包身上衣。
后来姥姥回老家,荷包是我一个人的了。我要接过姥姥的神圣事业,继续给他读诗。据姥姥说荷包已经会背不少诗了,可是我弄不清都是哪些。有时候偶尔想起一首诗,随口吟出来:黄四娘家……
荷包立马雀跃地接上:花!满!蹊!
真是生命给我预留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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