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进里屋,揪揪怪老头儿的袖子,压低声音说:
“您怎么摔我们老师?还让他喝这样的茶!”
怪老头儿说:“谁叫他说你的作文是‘一派胡言’!”接着又有点儿委屈地说,“我这都是为了给你出气!”
我问:“您是怎么知道我的作文……”
怪老头儿生气地说:“我乐意,你管不着!”
我说:“那您也不能用凉水给我们老师泡茶呀!”
怪老头儿说:“凉水?那水是滚开的!”
我说:“您别逗了!凉水跟滚开的水我还分不出来?再说,里头还养着金鱼哪!”
怪老头儿说:“什么‘金鱼’?我养的那叫热带鱼!养这种鱼非滚开的水不可,水温降到九十五摄氏度,就都冻死了!”
真拿这老头儿没办法!我搬起木头大棋盘,跟他回到堂屋。
放下棋盘的时候,我大吃了一惊:那杯茶正升腾起袅袅白气,水面的茶叶纷纷坠向杯底。显然不是蔡老师换了水,因为他也张大嘴巴,直瞪瞪盯着那杯茶。为了给棋盘腾地方,我想移动一下杯子,手刚刚触到上边,就烫得我“哎哟”了一声。
怪老头儿跟没事儿似的,啪啪地往棋盘上摆棋子:
“来,‘红先黑后’,您走!”
蔡老师振作精神走了一步,眼睛可还偷偷往茶杯上瞄。
大概是因为分心,也没走上几步,蔡老师就输了。怪老头儿乐得又是拍手又是跺脚:
“怎么样,您不灵吧?”
蔡老师像是不服气,一声不响地重新摆棋子。两人下了不一会儿,怪老头儿把马往前一跳,嘴里喊:“将!”蔡老师把老帅提上来,怪老头儿一指说:“您的老帅不要啦?”
可不,紧边儿上还有个大车在那儿等着呢!蔡老师一怔,接着说:
“不对!您这个车刚才沉底了,不在这儿!”
怪老头儿叫唤起来:“你别赖!怎么不在这儿?就是在这儿嘛!”
蔡老师干没辙。老帅不往上提,两边儿是仕,没法儿躲开马脚;提上来呢,又得出“车祸”,这一盘也输定了!
其实我已经知道是怪老头儿搞的鬼了。从第二盘一开始,我就注意瞧着。我发现怪老头儿移动棋子的时候,别的棋子有的也跟着悄悄一滑,移动的距离不大,可是停的地方都挺关键。就说刚才这一招儿吧:怪老头儿的马一跳,他的车同时自动往前一出溜儿。蔡老师只顾看他举着马的手了,就没想到人家的车会自己跑。核算着怪老头儿每走一步等于蔡老师的两步,甚至三步,蔡老师不输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