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头儿绕到他房子后头,身子贴着墙站好,然后迈开脚步,嘴里还数着:“一、二、三、四、五……”一直数到二十,这才站住,扭头问蔡老师:
“您瞧够不够?”
蔡老师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怔怔地看着怪老头儿。怪老头儿说:
“嗐,大小就是它啦!”又喊,“您瞧好!”
随着这声喊,他展开手里那叠纸,一撒手。
霎时间眼前一暗,我们面前出现一座砖房,跟怪老头儿那座丝毫不差,只是更鲜亮、更崭新。房子两侧还延伸出绿油油的竹篱笆,把我们围在院子里。
怪老头儿这一手儿我见识过,所以也不太惊奇,我们蔡老师就不同了。他那样儿可真够瞧的,就用他课堂上刚刚给我们讲的一个词儿形容吧——呆若木鸡!
怪老头儿说:“进去瞧瞧吧,别是假的!”
他在前头走,蔡老师跟着。进门的时候,我见蔡老师使劲儿踩了踩台阶,还偷偷用手在砖墙上狠捏了一把,跟我那回进怪老头儿的屋子时一样。刚走进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怪老头儿挺得意地朝窗户指指,对我说:
“你刚才要拿的那块铁皮也安在上头了。怎么样,效率够高的吧?那是最后一片!”
窗户底下是许多同样的铁片串接成的暖气。我说:
“比您原先的房子还棒,接上暖气了!”
怪老头儿说:“什么‘接上’?往哪儿接?哪儿也不接着!这是‘烫铁’打造的,天生就热。要不为什么刚才不让你帮我拿,一摸就烫你满手燎泡!”
既然他家有“飞天木头”,有一百摄氏度的“凉水”,那么有“烫铁”也就不奇怪。我只是咕哝了一句:
“节省能源了……就是夏天够热的。”
怪老头儿反驳我:“热什么?暖气有夏天热的吗?你们家暖气夏天还热着呀?”
反正到了怪老头儿这里,你什么也别想弄清楚。
两间屋子都参观完,怪老头儿对蔡老师说:
“刚才铁头……啊,就是赵新新,他进去帮我拿棋盘的时候还跟我说,您家的房子稍微窄了点儿,让我给您张罗一套。这新新是我铁哥们儿,不,是我的那个那个……对,‘最要好的朋友’!他说什么,我都得想办法给办成,要不,能叫‘最要好的朋友’吗?所以呢,只要您不嫌弃,这座小房子就归您啦!”
虽然我问他要房子又是他胡编,可是编得特对我心思。再看蔡老师,他好不容易缓过一点儿来,这会儿又“呆若木鸡”了。好半晌,他才大喊了一声:
“真的呀?”
接下来他就像发疯一样猛扑向我,把我抱起,在屋子里旋转起来。我有七八年没让人抱过了,突然间两腿悬空,心里没着没落儿的,十分害怕。怪老头儿在一旁喊住蔡老师:
“留着劲儿搬家用吧!您最好明儿个就搬来。这回咱们俩下象棋就方便了——您放心,下回再下棋,我保证不捣鬼,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