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放学,我肚子饿了。离我妈下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路过馅饼铺子的时候,我站了一会儿,使劲儿闻煎馅饼时发出的香味儿。直到想起自己这副样子一定不好看,才转身要走,就在这工夫,有人拍拍我肩膀。
我回头一看,是怪老头儿。他正举着个刚咬了两口的馅饼,一边吃,一边吹气,还用两只手倒来倒去。他说:
“我瞧着像你嘛!走,也给你买一个去……”
怪老头儿用油渍渍的手指头从衣袋里捏出一张一块钱的票子,扔在煎锅旁,扭头告诉我:
“从锅里拿,热的好吃!”
我有些难为情。怪老头说:
“嗐,咱们俩,谁跟谁呀!你怎么请我吃炸糕来着?”
他还记着那个茬儿!
我用一小片白纸捏着馅饼,边走边吃。怪老头儿吃完自己的那个,把油手在衣襟上抹抹,眼巴巴地瞧着我的手。我撕下一半儿给他,他高高兴兴地接过去,嘴里却说:
“怪不好意思的!”
我学着他的腔调:“嗐,咱们俩,谁跟谁呀!”
他咬着馅饼,连连点头:“就是嘛,就是嘛!”
我觉得怪老头儿今天的模样有点儿别扭,仔细打量,才发现他少了一只耳朵!我叫起来:
“呀,您耳朵怎么啦?”
怪老头儿说:“没怎么,搁在家一只。昨儿傍晚有俩小子,老在门口踅摸,还往我屋里瞧,怕是不怀好意。今天出来,我就留下一只耳朵听动静。万一有撬锁的声音,我好赶紧往回跑。”
我站下来,使劲儿看。他右侧原先有耳朵的地方,光光溜溜的,什么疤痕也没有。我很纳闷儿:
“怎么连耳朵眼儿都没了?”
怪老头儿说:“多新鲜哪!放在家一只没有耳朵眼儿的耳朵,贼去了我听得见吗?”他又一把推开我:“行了行了!动物园里看猴儿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