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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统治者的决裂

时间:2022-0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哪怕是在庞培担任临时政治独裁者之前,由3人组成的联合执政团也变成了只剩两个人的局面了,因为克拉苏在罗马史记载的一次尤为惨痛的战争中牺牲了。可是,由于帕提亚内部的政治分歧,外加罗马在除了沙漠以外的地区取得的胜利,还是使罗马完成了对小亚细亚西方地区的侵略任务,巩固了罗马人在该地区的统治地位。毫无疑问,两人之间的私人关系已经彻底破裂了,率先抽身离开的就是庞培。

哪怕是在庞培担任临时政治独裁者之前,由3人组成的联合执政团也变成了只剩两个人的局面了,因为克拉苏在罗马史记载的一次尤为惨痛的战争中牺牲了。在公元前56年的卢卡会议上,克拉苏被任命为叙利亚总督,并且拥有招募军队的权力,以此来治理东部地区。然而当公元前54年年初,他首次抵达叙利亚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帕提亚等国家对罗马已经采取了敌对政策,原因之一就是庞培没有能够和帕提亚等国家缔结切实可行的和约。克拉苏当然也满怀雄心壮志,希望成为一个伟大的英雄人物,可他还是很难抵挡小亚细亚的几座富裕的神庙对他的诱惑,他制订了一系列的掠夺敛财计划,并因此将军事行动推迟了好几个月进行,直到公元前53年才率领军队投入了战争。

根据情报,帕提亚军正驻扎在沙漠的边缘准备逃离,于是克拉苏计划带军穿过沙漠来攻打敌军,这个决定是一个致命的错误。然而,又因为帕提亚制定了一项正确的战术,从而使得这个错误毫无挽回的余地了。帕提亚人取消了步兵,全部采用重装备骑兵上阵迎敌。在沙漠中进行了两场厮杀之后——一次是在卡尔亥,另一次在秦纳卡——罗马的4万大军损伤惨重,幸存者和被俘虏的人加在一起不到全军的1/4;而在被杀者的名单中就有克拉苏本人。事实表明,如果有好的领导再加上适当的战场,那么亚洲的军队一样可以战胜传奇的罗马军团,并且可以将它打得支离破碎;从那以后,罗马在东方至高无上的地位就动摇了。可是,由于帕提亚内部的政治分歧,外加罗马在除了沙漠以外的地区取得的胜利,还是使罗马完成了对小亚细亚西方地区的侵略任务,巩固了罗马人在该地区的统治地位。

与此同时,在罗马内部却掀起了一场内战,硝烟弥漫整个国家,以至于罗马国内没有一个兵,甚至没有一分钱用来对抗外敌。人们将民族的利益弃之不顾。更令人感到不解的是,卡尔亥和秦纳卡两次失败战役造成的国难,在政客们的心目中还不如一个月后在阿庇乌斯道上被杀害的党魁克罗狄乌斯更让他们震惊;然而,事情发展到这样的一个地步也是可以想象的,一切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人们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恺撒与庞培注定是要决裂的,现在他们已经以惊人的速度正面对立起来了。就如同那个古老的希腊水手的传说,罗马现在的状况就像是行进在两块巨大的岩石之间的小船,两块岩石相向移动,要不了多久就会撞击在一起,而小船也可能因此被挤得粉碎。水手因为心中的恐惧而吓得腿软了,因为他们被卷进了旋涡里,而且越陷越深了。这时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旋涡上,没有人顾及左右。

由于在卢卡会议上,恺撒对庞培做出了相当大的让步,所以这3个摄政者似乎站到了一个相对平等的位置上,因此,从表面上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是可以长期维持下去的,前提是只要对于权力的划分是长期有效可行的。而这三个摄政者究竟是否打算团结一致,甚至毫无保留地维持这种平等的地位——在目前的一段时期看来——则只是一个次要的问题。恺撒自然是希望能够团结一致的,他也是愿意用平等的态度去对待另外两个摄政者的,他想要得到的不过是征服高卢的时间和精力。可是庞培却打心底就不想同他们合作,他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觉得慷慨大度就意味着损失和危险。以他低俗、愚蠢的眼光看来,他应该抓住机会去夺取恺撒的同等地位——虽然他自己并不愿意承认这样的地位——只有这样才是最聪明的做法,而他用他特有的卑鄙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报复当年恺撒的厚待而让他承受的屈辱。

虽然,由于庞培迟钝犹豫的性格,他从未承认过恺撒和他拥有同等的地位,可是想要破除联合执政的计划却早已在他的心中萌芽。不管怎样,现在美丽的尤莉亚已经不在了(她于公元前54年秋逝世,去世的时候正值青春年华,没过多久,她唯一的孩子也随她奔赴黄泉),民众们往往比庞培本人更加清楚他的意图,他们都很清楚,如今尤莉亚的父亲和她丈夫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破裂了。尽管后来,恺撒也曾尝试着去修复这种关系。他曾提议将他的大外甥女——这已经是目前和他最亲近的人了——嫁给庞培作妻子,并希望可以娶庞培唯一的女儿为妻。可是庞培却让他的女儿嫁给了卢西乌斯·苏拉的儿子孚士特斯·苏拉,而他本人却娶了昆图斯·麦特鲁斯·西庇阿的女儿。

毫无疑问,两人之间的私人关系已经彻底破裂了,率先抽身离开的就是庞培。群众们纷纷猜想过不了多久两人在政治上也会发生决裂;可是两人之间的合作——至少在公共事务上的配合——依旧持续了一段时间。原因有二:其一,恺撒不希望在他完成对高卢的征服之前就公然和庞培决裂;其二,庞培也不希望在政府机构乃至于整个意大利没有完全落入他的独裁掌控之前就表露自己决裂的愿望。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两个摄政者依旧相互扶持着,这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公元前54年,恺撒几乎在阿杜亚都卡败给高卢,可是庞培却派他正在休假的意大利军团支援他,而恺撒也默许了庞培对共和派的镇压行动。

然而,在公元前52年年初,庞培获得了独裁者的职位,他在首都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了恺撒,并且整个意大利手持兵器的人都是以他个人的名义立誓效忠的。这样之后,他便下定决心要与恺撒决裂了。他的这个计划,很快就清晰地表现出来了。在对阿庇乌斯大道事件的审判过程中,恺撒在民主派中的老朋友不少都受到了严厉的惩罚;在他新制订的防止选举作弊的方案中,甚至含沙射影地暗指了恺撒在公元前70年竞选成为执政官时的可疑步骤。这一切,也许只是一些巧合或者处理不周的地方,可是恺撒一方的不少人却觉得一定暗藏着什么计划。

可是随后发生的事情,让群众们想视而不见都不行了。庞培在选择新一届共同执政官的时候,并没有选择自己曾经的岳父及盟友恺撒,而是选择了他现在的岳父西庇阿;可是根据当时的情况而言,他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和他的前岳父合作,而他现在的岳父则仅仅是一个毫无实权的傀儡。庞培争取到了任期为5年的西班牙两省的总督任职权(即至公元前45年),也为他的军队争取到了来自国库支付的军饷,然而他不仅没有为恺撒争取到高卢总督的连任权力和国库的军饷支付,甚至还想方设法地要把他在任期结束前召回。

毫无疑问,他这些做法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撼动恺撒的地位,直至将他推翻。现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时机了。恺撒当年在卢卡会议之所以会向庞培做出如此大的让步,是因为他非常清楚,如果有一天他和庞培决裂了,那么克拉苏和他叙利亚的军队一定会站在恺撒的身边;自从苏拉时期开始,克拉苏和庞培就已经势不两立了,而也几乎是在那同一时刻,无论是在私人还是在政治上,他都和恺撒相交甚好,他与众不同的性格让他甘愿成为恺撒的银行家,他深受恺撒的信任,并且永远不会与恺撒为敌。因而,在公元前53年6月发生的那一场灾难——克拉苏和他的部队在叙利亚里几乎全部覆没——对恺撒而言是一个重大的损失。然而没过几个月,眼看高卢就要被全面征服了,新的一轮叛变却又重新燃起了,事出突然而战况又极为紧迫,恺撒第一次直面和他旗鼓相当的敌人阿尔维尼国王维辛哲托里克斯。

幸运之神又一次眷顾了庞培。如今,克拉苏已经死了,高卢面临着全面的动乱,而庞培已经成了罗马的独裁者同时掌控着元老院。如果现在庞培不是计划着要和恺撒决裂,而是以民众或者是元老院的名义将恺撒召回国内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可是庞培就是这样从来不懂得运用时机的人。他早已经表明了要和恺撒决裂的意图;自从公元前52年以来,他的意图就已经再清楚不过了。而在第二年的春天,他就公开表示了自己坚决与恺撒决裂的意图然而却没有立即采取措施,眼看着好几个月的时间都荒废过去了。

可是不管庞培如何不紧不慢地拖延着,外部的形势已经让决裂的脚步迫在眉睫了。不久之后要爆发的斗争并不是共和派与君主派之间的争夺(这场战争早在数年以前就已经有了定局),而是一场庞培与恺撒之间为了争夺罗马统治王冠而引发的斗争。可是,这两个觊觎王位的人却都不肯坦白自己的意图,因为那样做之后就会把那些依旧渴望共和政体的人推到对方的阵营里。虽然格拉古与德鲁苏斯、秦纳和苏拉的老式战争口号已经十分空洞了,可是用在这两个争夺王位的将军身上还是很恰当的;尽管到目前为止庞培和恺撒都声称自己将站在人民的一侧,可是无疑,今后恺撒打着人民与民主的旗号,而庞培却以贵族与合法政府为主张。

恺撒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从最开始他就是热忱的民主派的代表。他眼中的君主制和格拉古的人民政府在实质上没有什么差别,不同的只不过是外在形式罢了;况且,他还是一个慷慨而深沉的政治家,他是不会用别的口号来隐藏自己的意图的。他之所以提出这样的对他也没有什么实质性帮助的口号,最重要的就是能够避免让他直接提出对王位的盼望,从而也就避免因为这样令人反感的词语而让他的民众们惊慌。从长远看来,民主的旗号也未必能够产生什么积极的影响,格拉古的理想也早已被克罗狄乌斯弄成一部闹剧了。因而,还会有哪些重要的社团(当然,要排除波河以北的社团)会冲着这个民主的口号加入战争中来呢?

毫无疑问,庞培将以合法政府将军的名义来应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然而就算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随着事情的发展他的真实身份也必将会显露出来。他与生俱来的性格已经决定了他将会代表贵族的利益,除非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或者是出于别的什么自私的原因,不然他是绝对不会投奔到民主的阵营中来的。而如今他又开始推行苏拉的传统,这是很不合适的,并且充斥着利益。“民主”这个口号现在已经过时了,而对于保守派的口号而言,倘若他们能够选举出合适的人选,那这个口号一定得更加有力。可能绝大多数的群众——至少那些最优秀的公民——他们依旧是立宪派的;这个派别的人数众多,而且他们的精神力量非常强大,很可能对接下来的王位争夺战起到很大的影响。

现在缺乏的只是具有领导力的人才。立宪派目前的领导人马尔库斯·伽图每天都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执行自己领导人的职务(就是他所了解的职务),这却并非没有取得成功的可能。他有着崇高的责任感,但是应该对自己的职位不离不弃的是士兵而不是将军。整个意大利的各个地方都冒出来一堆准备好捍卫政府的组织,可是伽图既没有办法将这些零散的力量组织起来,也无法为他们安排一个适当的行动时间。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是一个军队的领袖,这也可以说有自知之明,可是军力却是一切的关键因素。伽图是一个既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样的军事措施,也不知道怎么采取政治措施的人。如果能够有一个像庞培这样的人高举着宪政的旗帜,那么整个意大利的群众都会积极响应的,哪怕他们不是为了帮助庞培夺取王位,也一定会阻止恺撒坐上王位。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不得不说,这也是庞培的一个基本特征——哪怕是他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他往往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实施。也许他很清楚要如何去指挥一场战争,可是他却不明白要如何宣战;伽图这一方,虽然他不懂得要如何指挥战争,可是他却能够为即将展开的王位争夺战提供自己的立场,并且他也非常愿意这么做。依照庞培的性格,此时他一定会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以他惯用的方式表明不久他就要动身前往西班牙了,或者就是要去幼发拉底河接手军事指挥的职务。而在同一时间,合法的政府机构,也就是元老院,却已经明确提出要和恺撒彻底决裂,并向他宣战,将战争的指挥权交到了庞培的手中。这个时候,他就需要代表大多数人的意见,勇敢地挺身向前来保护宪政,和那些试图夺取王位的人作斗争,他还要以一个正义者的身份来坚决地捍卫社会现行的秩序,镇压那些游手好闲的暴民和无政府的党徒。他要以元老院授予的大将军的名义,坚决地对抗那些街头将军,再次拯救国家于危难之中。

这样一来,和保守派联合后的庞培就等于拥有了第二支部队(排除那些他个人的依附者),并且拥有了合适的战争宣言——当然,为了获取这些利益,庞培也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因为他需要和在基本原则上就和他有很大分歧的人合作。在这种合作的无数弊端当中最突出的一个(也是极为严重的一个),那就是庞培丧失了选择和恺撒对立的主动权,而是将这种时机的选择交到了贵族的手中,需要听从贵族的决定。

这样一来,属于反对派的共和分子在多年的战战兢兢之后,终于又因为两个摄政者之间的斗争而重新在政治舞台上占据一席之地了。其成员主要是以伽图为代表的一批人;他们已经决定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坚决抵制民主政治,建立起共和社会,并且希望战争能够尽早地展开。在公元前56年发生的那件事才让他们痛苦地发现,如果仅仅依靠他们自己的力量,那么他们是不可能取得成功的,甚至连发动战争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在元老院中除了极少数的人之外,其他的人都对君主体制深恶痛绝,可是他们只愿意在毫无危险的情况下才会选择支持恢复寡头政府——然而,若想安全,就需要等待时机。

伽图他们一方面要应对摄政者,另一方面还要应付那些但求维护自身利益的元老院大多数贵族们——他们绝对不会贸然做出任何的决定,尤其不会轻易地就和某个摄政者决裂——然而,伽图一方为了顺利重掌职权,就只能够选择摄政者之中较为安全的那个结交。假若庞培能够认可寡头政府,并且为了它的利益与恺撒为敌,那么寡头政府一定会授予他将军的职位,并且与他携手强迫懦弱的元老院宣战。然而,无论是谁都能清楚地看出,庞培是不会认可共和体制的。虽然他做事的时候总是优柔寡断,但是他却看出了恺撒的心思,那就是如果想要顺利地实现君主体制,就必须彻底清除寡头政府的一切残留。但是不管怎样,通过这一次的战争将会产生一支名副其实的共和军,并会产生一批骁勇善战的共和派将军。在战胜了恺撒之后,也许他们摆脱的不仅仅是一个君主,而是整个君主制的制度。寡头政治派如今的处境是这样的无助,和庞培的联合已经成为他们仅剩的道路中最好的选择了。

庞培与伽图派很快就成功缔结联盟了。早在庞培任独裁者的时期,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有了进一步的拉近。米罗一案中他的表现,他狠狠地惩罚了那些给予了他独裁者地位的暴民,对外宣称是由于元老院授予了他这个职位他才担任的;他对所有扰乱国家和平的人或事给予了最严厉的惩罚,特别是在对待那些激进的民主派的时候,然而他对伽图和伽图的支持者的意见却给出了出乎意料的谦让,一再表示自己有意于取悦那些恪守旧秩序的人,而处处为难恺撒。而伽图呢,虽然他表面上义正词严地拒绝授予庞培独裁者的职位,但是在做了一些毫无实质性的修改后,亲手将大权交付给他,让他从自己和比布鲁斯的手中接过了“独一无二的执政官”的职位。

虽然伽图派和庞培之间的关系早在公元前52年的最初就已经一目了然了,可是他们之间真正有效的联盟却一直到公元前51年执政官选举的时候才正式缔结;成功当选成为执政官的人并不是伽图,而是伽图的一个死党——马尔库斯·克劳狄乌斯·马塞鲁斯(他并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只是元老院的多数派之一);马塞鲁斯并不是激进派的分子,更没有什么天分,但他却是得天独厚的贵族派,假如和恺撒之间的战争不可避免的话,那么他一定是那个最适合宣战的人了。不久之前,共和派才刚刚受到过强烈的镇压,然而这次的选举却能够顺利胜出,那一定是得到了罗马摄政者的许可的,最起码也是得到了默许的。庞培的迟钝而愚蠢,使他终究还是将他和恺撒之间的关系逼到了决裂。

然而,对恺撒而言,他可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庞培决裂。当然他也绝对不可能愿意和别人分享对这块土地的统治权,更何况是和庞培这样的二流人物。毫无疑问,他早已经决定了,在征服了高卢之后就会展开他独揽大权的计划,如果有必要的话,甚至不惜一战。然而,恺撒实际上是一个目光长远的政治家,将军只是他的第二身份;凭借着他的才华,他不可能不知道,通过武力的途径来调整政治机构,一定会扰乱它的秩序,甚至可能彻底地毁灭它。所以,只要还有别的方法,他就会尽可能地避免发动内战,而是使用其他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就算内战的爆发已经无法避免了,他也不希望在现在发生——这个时候正处于公元前53年至公元前52年的冬季和公元前52年至公元前51年的冬季这一段时期内,维辛哲托里克斯在高卢进行严重叛乱,恺撒之前夺取的一切都可能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况且现在意大利也处在了庞培和立宪派的统治之下。

所以,他想方设法地维持着和庞培之间的关系,如果可以的话,通过和平的方式得到卢卡会议协议给予他的到公元前48年的执政官职位。假如在解决了凯尔特人的问题之后,他能够成功地当选为国家的元首,那么他可以凭借着在政治和军事方面远远胜出的优势(特别是在政治方面尤为明显),一定可以不费多大的力气就能在元老院和广场上战胜庞培。到那时候,也许他可以为他这个愚蠢、迟钝而又犹豫的对手安排一个既光荣又重要的职位,让他渐渐石沉大海。恺撒曾经一度想用婚姻的方式来维系他和庞培之间的关系,也许就是为了他的这一条计划铺垫,双方曾经的争执都会被那些流淌着双方血液的后代们淡化掉。等到那个时候,共和派没有了领导人,也就失去了争斗的资本,和平也自然就会来临了。

假如和平的方法不能够解决问题,必须通过武力(这也并非毫无可能的),那么如果恺撒能够以执政官的名义出战,那么他就可以处置元老院中懦弱的大多数人。那样的话,他就有机会摧毁庞培和共和派之间的联盟,甚至将它击败;并且,打着执政官的旗号,总要比他以高卢总督的名义领军攻打元老院及其委派的将军更为合理。然而,他的这个计划是否能够成功就要取决于庞培能否为他保留他在公元前48年被授予的执政官的职位了。不过就算到时候庞培没有为他保留这个职位,那也只能说明他已经再三忍让了,决裂之事错在庞培——这一点对他而言也是至关重要的——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博取元老院中的大多数人以及一些商业团体的同情,就连他对自己的将士们都可以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了,这场战争将师出有名;除此以外,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这一段宝贵的时间来平定高卢的叛乱。

恺撒现在就根据自己的这一决定来采取行动。在公元前52年到公元前51年之间的冬季征集了一批新兵,并且庞培还借调给他一个军团,所以到目前恺撒已经拥有11个军团了。与此同时,他公开地赞颂在庞培担任独裁者期间国内有了很大改善,首都井然有序,而对那些献殷勤的朋友的警告却被当作是毁谤,并加以拒绝而斥责;只要能够将正面冲突延迟一天,对他来说就是取得了一点成功,所有能不放在心上的东西他都尽量不去想,能忍受的东西他都尽量忍受。他只剩下一个决定性的要求了:在公元前49年的年末,就是他的总督职位年满卸任的时候,他能获得第二任执政官的职位,而这是符合法律的相关规定的,并且也是庞培亲口答应的。

然而这个要求却变成了外交战最初的战场。假如恺撒迫于无奈于公元前49年12月的最后一天卸任了他总督的职位,或者首都这边将他担任执政官的时间拖到了次年1月1日之后,那么在他担任总督的职位和执政官的职位之间就存在了间隔,那么他就有很大的可能受到刑事的弹劾,而按照法律规定,是不可以向在职人员提出弹劾的。如果这样,那么大众就很可能预料他的命运将和当年的米罗一样,况且长久以来伽图一直蓄意弹劾他,而庞培自然会鼎力相助。

为了能够实现这个目的,恺撒的敌人们做出了简洁的安排。按照选举法的规定,下一届执政官的候选人在选举开始之前,需要亲自来到现任执政官的面前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候选人的名单之上——这就意味着,在当选前的半年左右,他需要回来一趟。然而在卢卡会议上时,恺撒能够省略这项过程,因为这毕竟只是一个形式,而且在以前也曾被免除过。然而到目前为止,免除的指令都还没有颁布,因为,目前政府机关是由庞培掌控的,那么恺撒需不需要回来,就在于庞培的旨意了。

令人百思不解的是,庞培竟然没有好好利用这个对他十分有利的机会。他居然同意了在他担任独裁者的时期内,恺撒因为护民官法规的缘故可以免除其亲自返回罗马的义务。可是,没过多久,新的选举法颁布了,规定候选人必须在选举前亲自回到首都,这一次连例外的附加条件都没有了。确切地说,原本给予恺撒免除回国的特权在这新的选举法中又被抹消了。恺撒对此十分不满,尽管后来他想要添加的条款又被补充上去了,可是却没有经过人民的肯定,因而在法律上并不能生效。显而易见,庞培应该早就打算通过法律来压制恺撒,可是他又做了一个表面的退让,接着又取消了,这简直就是最言而无信、厚颜无耻的方法。

如果说这是一个间接缩短恺撒担任总督的方式的话,那总督任期法规就是一个直接的方法了。庞培和克拉苏共同提出的这一项法律规定,恺撒担任总督的时间按照常规是由公元前59年3月1日直到公元前49年2月最后一天结束。可是,按照往常的惯例,总督或副总督的职位应该在他们辞去执政官或次执政官的职位之后立即到任。正因如此,接掌恺撒职位的那个人不应该在公元前50年离任的城市行政官当中挑选,而是应该在公元前49年离任的那些城市行政官当中选择,可是这样的话,他就不能够在公元前48年1月1日之前接任执政官。所以,在公元前49年,恺撒还有最后10个月的时间可以执掌兵权,这并不是根据庞培—里西尼乌斯法则,而是根据老规则的约定:原有的指挥官在任期结束而新任指挥官没有到位之前需要继续留任到继任者上任为止。可是根据公元前52年制定的新规定,总督的位置不应该传给新卸任的执政官或者次执政官,而是应该传给5年前卸任的那些人。这样的规定使得所有的总督在卸任之后就能够立刻有人来接任。所以,高卢省的总督在公元前49年3月1日就能够马上完成交接,没必要一直推迟到公元前48年1月1日。

为了顺利地处理好这一切计划,庞培将他的虚伪和犹豫同共和派奸诈狡猾的立法手段进行了完美的融合。他们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制订了这些详密的法律计划,逼迫恺撒在他的任期结束之日就得交出总督的职位,因为那个时候接任他的人就会抵达了;如果恺撒拒绝离任,那么元老院就可以宣布投给他的一切选举票都是无效的。因为恺撒此时身处首都之外,他没有任何方法来阻止这场阴谋的发展,只能眼睁睁地任其发展。

法律的规则渐渐地表现出来了。根据法律的规定,假如公元前49年的总督是由之前离任的执政官担任的话,元老院就需要在公元前51年的初期对总督的职位做好打算,而假如是由前任的次执政官接掌这个职位的话,那么元老院就得在公元前50年的初期做好打算了。在公元前51年初期的打算就让元老院有了讨论高卢两省新上任总督提名的机会,那么庞培所支持的立宪派和支持恺撒的元老之间就会首次发生冲突。执政官马尔库斯·马塞鲁斯提出建议,于公元前49年3月1日完成对高卢两省总督的交接,由两位准备接任的前任执政官去交接。

水闸打开的一刹那,积怨已久的愤怒就一股脑地喷涌出来。伽图一派现在就是处于这样的状态,他们一直鼓捣着反对恺撒的一切计划现在都开始了公开的讨论。而在他们看来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就是由于恺撒没有在选举前亲自回到首都,根据法律赋予他一个“缺席”的执政官候选人的身份,已经以人民的名义取消了,同时,未经同意的保留条款也被视为无效的。在他们看来,现在恺撒已经完成了对高卢的征服,那么元老院需要下令让这个行政官,将他的部队中已经超过服役年龄的士兵全部遣散。而由恺撒在意大利北部颁布的公民权以及所设立的殖民地,都被视为是不符合法律规定的。为了强化这个观念,马塞鲁斯还下令,对恺撒派遣在孔莫殖民地里的一位备受敬重的元老执行鞭笞的处罚——然而根据罗马的法律,这样的处罚只能够处罚那些非罗马公民,然而对于这位元老,就算他现在所处的城市只能具有拉丁权,并不能拥有罗马的公民权,可是他自己却是拥有罗马的公民权的。显然,这样的做法就是为了说明恺撒赋予意大利北部人民的公民权是不合法规的。

那些支持恺撒的人(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盖约·维比乌斯·蓬萨,他原本是恺撒麾下的军官,现在担任护民官一职)在元老院指出,不管根据平等的原则还是根据高卢地区现在的实际情况而言,恺撒现在不仅不应该被立即召回,而且还应该兼任执政官和高卢两省总督。他们还指出了一条有力的依据,那就是庞培本人曾经也是同时担任执政官和西班牙省总督的职位,更何况他现在不仅担任着监督首都粮食供应的责任,实际上也是意大利和西班牙两地的最高统治者;并且,整个意大利手持兵器的男子都要以他个人的名义宣誓效忠,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步骤开始渐渐地被采取。元老院里的大多数懦弱者,因为害怕即将到来的破裂,所以他们并没有发出任何的谕令。就这样好几个月过去了,并且因为庞培那惯有的庄重的迟钝,又过去了好几个月。后来,庞培终于无法忍受了,他再次用他特有的犹豫迟钝但又十分坦白的方式,站到了立宪派的这一边。他开始对这个昔日的盟友进行无情的打击。他断然拒绝了恺撒派要求恺撒同时担任执政官和总督之职的提议,并且用他粗鄙的语言说道,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建议儿子鞭挞父亲。他甚至从根本上支持马塞鲁斯的建议,因为他公开宣布不允许恺撒从总督的职位直接成为执政官。

尽管如此,他也曾经默许(虽然他并没有在什么实质性的言论上公开承认这一点)恺撒可以参加公元前49年的选举,并且他可以不需要在选举之前亲自回到首都报名,与此同时,他的高卢总督的任期可以延长至公元前49年11月13日。可是,这个无可救药的迟钝者居然还答应了恺撒派提出的另外一个要求,就是将继任者候选人延迟到公元前50年2月最后一天;他们提出的这个要求是建立在庞培—里西尼乌斯法中一个条款的基础之上的,这样元老院就不能够在行政官任期结束的最后一年开始前讨论继任者的问题了。

为此,元老院于公元前51年9月29日颁发诏令:高卢两个省份的两名总督上任时间定于公元前50年3月1日。然而,元老院已经开始削弱其军事力量,就像曾经通过人民之令夺去卢库鲁斯的兵权那样。他们的方法是规劝恺撒的老兵向元老院提出退伍请求。支持恺撒的人们用他们护民官的否决权尽力扫除此类律令。可是,庞培明确宣布,行政官对元老院一定要绝对服从,而且不能干涉那些代为请求及已经具有法律效力的官方文件。

这样,由庞培自愿作为传话机器的贵族派,在胜利之后重新修订宪法,剥夺所有人民自由的目的便暴露了出来。实际上,进攻恺撒的时候完全没有经过公民议事集会的原因就在于此。庞培和立宪派的同盟关系在此明确彰显出来,而对恺撒做出的判决早已确定,只是宣布时间拖后罢了。恺撒在第二年的选举中将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

在反对派准备对恺撒发动进攻的这段时间,恺撒平定了高卢各地的暴乱,使那里重归平静。早在公元前51年夏天,他以捍卫国界为理由,将一支军团调遣到意大利北部,实际上这是由于高卢已经用不着这么多军团了。就算他没有提前看到,如今也应该清楚自己不得不与同胞们大动干戈。可是,因为在刚平定下来的高卢境内,仍需要部队再留守一些时日,所以他想方设法拖延内战的时间;另外,因为他清楚元老院的多数成员都爱好和平,所以他还是寄希望于元老院能够顶住庞培的压力,让他知道分寸,从而避免发动战争。

恺撒为了暂时不和最高权力机构公开对抗,做出了巨大让步。公元前50年春天,为了迫在眉睫的帕提亚之战,元老院依照庞培的提议,要求恺撒和庞培各自派遣一支军团。凭借这项决议,庞培要回了多年前借给恺撒的一支军团,用来遣入叙利亚。恺撒对此全盘接受,这是由于元老院的决议具有它的合理性,庞培提出的要求亦有其无法驳斥的道理,而且,对恺撒来说,遵守法律、忠于国家比拥有庞大的军团更为重要。于是,两支军团应召回到意大利,听从政府调遣。可是,他们并未被派遣到幼发拉底河流域,而是停驻于卡普亚,等待庞培的调遣。所以,民众再次拥有了一个将恺撒和庞培两人的态度进行对比的机会,他们看到,恺撒为了避免战争步步退让,而庞培却背信弃义,准备发动战争。

恺撒为了能够和元老院进行磋商,收买了当年的一名执政官卢西乌斯·埃米利乌斯·鲍拉斯,并且收买了护民官盖约·库里奥,这个人可以说是当时那个时代的弄潮儿中极为特别的一个。他温文尔雅、巧言善辩、智谋过人、才华横溢,悠闲的时候更是精神焕发。他的放荡亦是独一无二的,并且颇有借钱的天赋,据说外债达到6 000万赛特尔茨,而且他于品德和政事方面没什么立场。他曾经主动要求恺撒收买自己,却被恺撒拒绝了。可是后来他对恺撒发动攻击时表现出来的能力令恺撒决定对其进行收买,然而价格不菲,但物有所值。

库里奥在担任护民官初期,充当着独立的共和派角色,对恺撒和庞培发动了猛烈的进攻。公元前50年3月,为了第二年的高卢总督一职,元老院重开会议的时候,他就可以借助这样的公正形象。他对元老院的这个决议表示赞同,却提出该决议亦应适用于庞培及其特别的军事指挥官地位。他说,作为一个法治国家,对待所有事务都不能存在特例,而单凭元老院授予总督职务的庞培,对法治国家根本准则的违背不能更甚于恺撒;在这两个将领之间,免除其中一个的职务,会使宪法制度存在更大的风险。他的此类观点让浅薄的政客们俯首帖耳,并得到了民众的赞同。库里奥更是宣称,他会凭借宪法赋予他的否决权制止一切仅对恺撒不利的决议。这在元老院内外均赢得了不少掌声。

恺撒马上对库里奥的观点表示赞成,只要和庞培同进同退,他随时愿意辞掉军事指挥官及总督的职务(他不必担心,因为假如庞培没有了西班牙及意大利的军事指挥权便不再可怕)。也正因为如此,庞培必然不会接受。他说,一定要恺撒先行辞职,他将紧随其后。然而这样的答案是无法让人们满意的,这是由于他并没有确定具体的辞职时间。决议又被搁置了几个月,由于庞培及伽图派感觉到元老院多数成员的态度无法预测,而没有胆量把库里奥的提案交付表决。恺撒利用这个夏天来巩固他所征服的区域,并在谢尔德河畔对自己的军团进行检阅,在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意大利北部进行军事演习。到了秋天,他已经抵达拉韦纳,即他管辖省份南边界线上的一座城池。

库里奥的提案终于无法继续拖延下去,表决中庞培和伽图派以20票比370票败北,元老院做出决议令高卢总督与西班牙总督同时辞退职务;库里奥的这个成果使罗马公民万分高兴。这样,庞培和恺撒同样被命令辞退职务,然而恺撒决定服从命令,庞培却断然拒绝。马尔库斯·马塞鲁斯的表哥——首席执政官盖约·马塞鲁斯,他们同属于伽图派,向多数没有骨气的元老院成员进行了一次措辞严厉的演讲;但是在自己的地盘被打败,而且是被一帮胆小鬼打败,的确令人愤怒不堪!可是,有一个如此的领导者又怎能不败?——这个领导者没有干脆直接向元老们发号施令,却拖着一大把岁数去学习辩论,来和才思敏捷的年轻人一较高下,岂能取胜?

如此大败,在元老院的联盟,境遇十分尴尬。鼓动分裂并企图引领元老院的伽图派,如今发觉他们的船舶在忽视公众的浅水处搁浅不前,异常愤怒。伽图派的领导者只好忍受庞培的严厉斥责。他理直气壮地强势指出,如今外表上的和平是多么危险;可他的同盟者们虽明白只有依靠他才能够速战速决,却无法在这一点上依靠他,他们一定要信守承诺,让事态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局面。在公民与护民官的宪法权利已被宪法及元老政府的勇士们宣告丧失实际意义后,如今根据形势的需要,他们必须用相同的方式对付元老院的合法决定,而合法政府既然不同意以自己的意愿进行救赎,那就只能用违背合法政府意志的方式来拯救了。这没什么可奇怪的,苏拉和卢库鲁斯二人都曾经无视政府所做的决定,而是通过高压手段恣意妄为;如今伽图派的所作所为也就是这样而已。其实,宪法制度已经毫无意义,如今的元老院也如几个世纪以来的公民议事集会一般,成了又破又旧的轮胎,总是滑出轨道。

公元前50年10月传出谣言,说恺撒已经把4支军团由位于阿尔卑斯山北部的高卢省派遣到南部的高卢,驻扎在普拉森齐亚。这样的军事调遣并没有超过总督的权力范围;而且,库里奥亦向元老院证明谣言并不属实;执政官盖约·马塞鲁斯向元老院提出建议,让庞培进攻恺撒,却被元老院否决。可是,马塞鲁斯和两个同属于伽图派、于公元前49年当选的执政官,用他们执政官的权势让庞培担任卡普亚两支军团的总司令,且在意大利任意招兵买马。如此随意地利用权势发动内战,是不可思议的,然而民众却无暇顾及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庞培亦对此表示接受。战争已经进入准备阶段,庞培在公元前50年12月从首都出发,亲自前往安排战事。

恺撒此时已经达到了将引发战争的责任全部推到对方身上的目的。他自身处于合法地位,而强迫庞培挑起战争,可庞培的宣战命令只是出自元老院中个别叛逆者的将领,而非合法政府的代表,只不过这些个别压倒了多数。虽然民众都非常清楚引起战争的绝非毫无实际意义的法律问题,但这个后果还是非常重要的。如今,既然对方已经宣战,对恺撒来说,速战速决是最为明智的选择。庞培刚刚着手预备工作,还没有在首都驻扎军团。虽然罗马城在10~12天之内就能够调遣10~12倍于北意大利恺撒部队的人数,可是,用极快的速度先下手为强,来攻击没有守卫军团的首都,到冬天掌控意大利全境并不是不可能的。

热情聪明的库里奥在辞掉护民官的职务之后,马上来到恺撒所在的拉韦纳,将目前的局势有声有色地做了汇报,而恺撒也应该很清楚拖延下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可是,为了免遭对方控诉,恺撒并没有把部队带到拉韦纳。

所以,如今他除了命令所有军团迅速向南推进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他只有等到驻扎在意大利北部的一支军团抵达拉韦纳才能够开始行动。与此同时,他差人给罗马送信,用十足的隐忍来降低对手在民众心里的地位,甚而想要通过他的犹豫不决让对方的准备工作有所停顿。

恺撒在信中表示,他不再要求与庞培共同进退,同意独自于元老院规定的期限之内辞掉阿尔卑斯山北高卢省总督的职务,且把自己的10支军团遣散8支。他对元老院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将阿尔卑斯山南高卢省和伊利里亚的总督职务及一支军团交给他,或者只交给他阿尔卑斯山南高卢省的总督职务及两支军团,卸任时间也不是在他开始担任执政官的时候,而是在举行于公元前48年的执政官选举进行过后。所以,他事实上接受了元老院会议之初的一些提议,而这些提议正中庞培下怀;恺撒同意于执政官选举之后到上任之前的这段时间作为无官职人员。

恺撒真的打算如此退让吗?他对做出如此退让之后还能够征服庞培真的成竹在胸了吗?他真的认为对方只能在这些退让之中看到自己的失利,却无法发现别的含义吗?如今,这些问题我们都无法通过考证得到答案。也许恺撒并不是故意做出虚假承诺,而是大胆一搏。假设元老院接受他的提案,他很可能会如实履行。

库里奥又一次冒着生命危险深入虎穴。他用了3天时间由拉韦纳赶到罗马。库里奥在公元前49年1月1日新上任的执政官卢西乌斯·林都鲁斯和小盖约·马塞鲁斯召开第一次元老院会议之际,将恺撒的信交给全部元老院成员。恺撒在库里奥离开罗马时,就让护民官马尔库斯·安东尼乌斯,即马可·安东尼,担任他在罗马的领导者。这个人在人们闲聊的时候被说成是库里奥的朋友,所有愚蠢行动的同伙,但也曾经与庞培的前任财政官昆图斯·卡西乌斯同为埃及战役和高卢战役当中杰出的骑兵将领。这两个人提出马上对恺撒的信件进行宣读。恺撒在信中口气沉稳,用词得当,用无法抵御的说服力提及了内战的迫在眉睫,民众期待和平的愿望,庞培的骄傲和他本人的退让;他拟定的提案当中,那些为了和平解决问题所做出的退让,连他的盟友们都感到惊讶;他郑重宣布自己为和平所做的妥协不会再有下一次——这一切都令人印象深刻。

实际上,当时庞培的军团已经抵达首都,引起了民众的惶恐,可是,恺撒的信却打动了多数元老院成员;所以,执政官唯恐让这些情感寻找到宣泄口。对于恺撒提出的他和庞培都要在同一时间辞掉司令职务的事情,对于他在信里表达的各种和平解决的提议,对于马尔库斯·西利乌斯·鲁福斯与马尔库斯·卡利狄乌斯提出的应该催促庞培马上动身前往西班牙的事情,执政官都没有胆量交付表决。马尔库斯·马塞鲁斯虽然派性很强,但不像他的同盟者们一般完全忽视军情,所以他提议要等待意大利的招兵工作完成之后,在能够保全首都的时候再宣布战争的决定。庞培通过他的传话机器昆图斯·西庇阿宣布,他已经做出决定,要么现在就为元老院效劳,要么就永远不再有任何关系。执政官林都鲁斯明确表示,就算无法掌控元老院的决定,就算元老院继续保持他们的软弱,他本人和他强大的盟友们也将采取起码的行动。

这样,元老院被迫下达委派给它的指令。恺撒要于具体的时间马上把阿尔卑斯山北高卢省总督的职位让给卢西乌斯·多密提乌斯·阿希诺巴尔布斯,把阿尔卑斯山南高卢省总督的职位让给马尔库斯·塞维利乌斯·诺尼阿努斯,不然就按叛国罪论处。恺撒派的护民官们利用他们的否决权对这项指令进行反对的时候,不但元老院受到了来自庞培的武力威胁,起码他们是这么说的,并且为了求生,他们只能伪装成奴隶逃到城外;受到胁迫的元老院也将他们的合法干预看成反动行为,从而宣布国家遇到危难,号令全民武装起来,而所有对宪法忠诚、担任过执政官的人都应该担当军团领袖的职务。

这就够了。逃走的护民官向恺撒汇报了他的提案在首都遭受的对待之后,恺撒把刚由特吉斯特河(即特里斯特)一带的军营抵达拉韦纳的第十三军团召集起来,向他们讲述了当前的形势。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位能够洞察人心的天才在他自己和国家面对危难之际所展现的雄辩之才,亦不只是雄才大略的杰出将领对他亲自招募,且通过与日俱增的热情和信任跟随了8年的士兵进行的演讲。进行这次演讲的是一位充满热情且言行一致的政治家,在之前的29年中,他不顾个人安危,为了民众的自由英勇奋战,他以大无畏的精神面对过无数次的暗杀、贵族迫害和日耳曼人的武力攻击,在狂风大浪之中,从来不曾有过一丝动摇;他曾经摧毁了苏拉体系,击倒了元老院统辖,用阿尔卑斯山北面的奋战护卫着毫无抵抗之力的民众。如今他演讲的对象并非那些对共和毫无热情的罗马公民,而是依然能够受到民众自由这个理想所号召的意大利北部的年轻人;他们依然能够为了理想而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为了自己的祖国,通过武力跟随恺撒,争取罗马政府不愿意授予他们的公民权利;对他们而言,如果恺撒被击垮,他们的生活就会重新回到束棒底下,而且他们已经见证过这样的事实,知道独裁政府会怎样用束棒对待波河北部的区域。

如此的演讲家面对如此的观众发表演讲。他告诉他们,贵族们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答谢他和他的官兵们平服高卢的功劳;贵族们是怎样轻蔑地将公民议事集会扔在一边;元老院怎样畏缩于某些专权者的淫威之下;500年前祖先们怎样用刀剑在贵族那里取得了护民官一职,他们曾经是怎样为后代起誓,就算战斗到最后一滴血,也要护卫护民官。可是现在,在用光了所有和平解决的办法之后,在退让到极限之后,人民派的领导者和将领要求他的官兵追随他,加入到这场最终的、无可避免的、具有决定意义的战争中来,从而对那些既可恶又卑鄙,既不守信又无能,实际上是荒唐的不可救药的贵族进行反抗,这是任何将士都会接受的。颁布了进军令之后,恺撒冲锋在前,穿越了那条宪法不准高卢总督渡过的狭窄河流。他再次踏上了离开9年的国土,亦走上了革命的道路。“骰子已经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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