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抉择

第二十五章　游戏机与电脑的选择

“妈妈，告诉你噢，同学们中，有玩DS的，也有玩PSP的，但是家里有属于自己的电脑的，好像只有我一个噢，最好的同学也就是可以用爸爸妈妈的。有属于自己的，同年级里就我一个，高年级的可能还有吧！他们都很羡慕我呢！”

1.写给圣诞老人的信

九岁的兆君在圣诞节前夕，面临着一个选择：把钱用在哪里——是买游戏机，还是用家里的电脑交费偶尔玩玩网游？小东西用了一周的时间做了最后的选择……

我在日本生活了16年，每每圣诞节来临，都会不自觉地感叹日本商家促销之能事。刚进11月，街头巷尾大大小小的商家便开始用圣诞的霓虹灯吸引着过往的行人。待到了12月，圣诞树、礼品专柜、促销的标语，更是如浪潮涌起让人无处躲藏。随时被冲击着的眼球，无时不在提醒着你：圣诞节到了，该买礼物了！

这个原本不属于日本的节日，能在这个岛国里被过得如此热烈，植根于孩子们的心里，不得不说，是商业竞争发展成功的效应。如我一样的母亲们，在每年的这个时候，便会自然地去想：今年我（圣诞老人）要送给孩子一份怎样的惊喜？什么礼物才最好？

日本的圣诞节，是属于孩子和年轻人的。从出生便一直生活在日本的兆君，就如同所有的日本孩子一样，一年中最欢喜的日子非圣诞节莫属！因为小东西们深信“圣诞老人”会在这一天带给他们意外的惊喜，他们会在这一天收到一份大礼。

在孩子们的心中，平安夜圣诞老人会背着他的大礼物袋子，偷偷钻进这一年都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家里，为他们送上一份圣诞礼物以示奖励。为了让孩子在翌日里惊喜，相信自己是一个好孩子，所有的母亲都会自己出钱为圣诞老人买一个光环戴在头上，让自己的小东西们在感激圣诞老人的同时相信自己是一个好孩子。大点儿的会写字的孩子们，甚至会在圣诞来临前将自己的愿望写在信上，放在自家的圣诞树前，期待着圣诞老人可以送来自己最喜欢的礼物。

兆君五岁的时候，在平安夜睡前还曾把自己最爱吃的糖果摆在圣诞树前，说是用来谢谢圣诞老人的……结果害得我这个假圣诞老人放下礼物，还要在吃掉糖果后留下糖纸，以做“罪证”。

由此可见，圣诞节在日本孩子们的心中是一个怎样的节日，圣诞老人又在他们的心中有着怎样的美好形象。不过舶来的节日，总是与原产地有着不同。与普遍信仰基督教的欧美各国在12月26日打开礼物的习惯相比，日本的圣诞节一般在过了25日便戛然而止，接下来商场会换上迎接元旦新年的传统饰物。孩子们打开礼物的日子，一般也在12月25日清晨。

今年圣诞节即将来临，我正在心里盘算着该送一件什么礼物给兆君的时候，下班回到家便看到了玄关处的圣诞树上放着兆君写给圣诞老人的信——

サンタさんへ

ぼくがほしいものはPSPのモンスターハンターフロンティア3です。

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

ちょうきより

（圣诞老人：

我想要的礼物是PSP的《怪物猎人3》。

请多关照！

兆麒）

2.给妈妈出了一个难题

看着这几行字，真想感叹小孩子的执著丝毫不逊成年人。兆君从小学一年级起就一直梦想着自己拥有一个游戏机。最初的要求是买DS，理由是：“妈妈，班上好多同学都有DS玩呢，所以我也想要一个！”

“DS？就是那个小小的拿在手上玩的游戏机，是吧？”

“是啊，有一次我借来玩了，很好玩的……”

“那个可不行，不能买给你。那么小的屏，会把眼睛看坏了。咱们家兆君眼睛这么大，要是戴上眼镜难看死了……你没看到X叔叔家的那个小姐姐，戴上了眼镜？要不是没上学就开始玩那个DS，也许不会这么早眼睛就坏掉了。”

当时的兆君嘟着嘴巴，满脸都是不高兴。不过也许还小，对游戏的执著是有限的，过后他便忘记了，再没提起过。

但是，在二年级的圣诞节时，兆君仍然旧事重提：“圣诞节要到了，我想让圣诞老人送我一个游戏机呢！”这一次小东西是以这样的方式说出了自己的愿望。听了这样的话，我笑着说：“嗯，圣诞节了，圣诞老人一定会送兆君礼物的，表扬你这一年来是一个好孩子。不过，会不会送游戏机呢？还真不知道呢，相信圣诞老人也不希望兆君因为玩游戏弄坏了眼睛，影响学习呢……”

“不会送吗？那我也写一封信，万一圣诞老人一开心送给我了呢。”

于是我知道，我的这个小东西，对游戏机很是渴望。但我在心底里很是抵触DS。那小小的屏幕，真的很容易伤到孩子尚在发育中的眼睛。至于是否影响学习，只要控制得好，应该还不是问题。于是晚上我偷偷跟他爸爸商量，要怎样能让孩子在圣诞节里不失望，又不让他玩那种小东西。商量的结果是，送给兆君一台连接在电视上玩的游戏机。

兆君升入三年级，以卡换DS的事件发生时，我答应在他四年级生日时送他DS当礼物。在事后没多久，他又一次提出了要DS，于是我对兆君说：“这样吧，兆君，妈妈答应等你进四年级时，就送给你一个游戏机。那时候，你又大些了，自己会懂得什么时间可以玩，什么时间不可以玩，好不好？”

兆君有些失望：“现在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北京的哥哥刚刚来我们家里住下，他要去考研究生，要上学要用钱，你再忍耐下，妈妈答应你四年级时一定送一个给你。”

“那一言为定噢！”

“那是自然噢，你从小长这么大，妈妈什么时候说出的话不算数呢？有过吗？”

“没有！”

于是DS的约定，又从四年级生日被安排到了进四年级的时候。从那以后，兆君没再不停地表示他想要游戏机。我相信他懂得，言出必行是我这个老妈的作风。

而今兆君已是三年级的最后，来年四月的春天就要升为四年级，又逢圣诞，写给圣诞老人的信，旧事重提仍旧是游戏机，不同的只是机型在变，这次要了PSP，但对游戏的兴趣却依然执著。

我一边脱鞋子，一边在想，要不要提前实现孩子的这个愿望时，就听到房间里的兆君在喊着：“妈妈，您回来了！”

“嗯……”我一边应着一边放下手中的包，脱掉大衣，问：“兆君，给圣诞老人写信了？还想要游戏机？”

“嗯，但不知道圣诞老人会不会送给我……”兆君笑着看着我。

“哦，你说圣诞老人会送你吗？”

小东西呵呵地笑：“那要看妈妈是不是同意嘛！”

此话入耳，我笑了，我知道，兆君早就明白了传说中的圣诞老人是我这个老妈。

“哦，这跟妈妈有什么关系吗？信不是写给圣诞老人的吗？”

兆君露出得意的表情说：“妈妈，我去年，可能还早吧，很早就知道了，圣诞礼物是妈妈买的，才不是圣诞老人送的。所以我后来圣诞节都不再要什么了，只要妈妈说圣诞老人不一定送的时候那就一定不会有的嘛。”

我一副故作不知的表情，说：“哦，那么说，你写给圣诞老人的信，原来是写给妈妈看的？是故意的？想管妈妈要游戏机？”

“嗯，是……”兆君诚实地点头，眼中流露着狡黠，脸上却满是灿烂的笑容。

这样的表情让我这个老妈动心了，投降了，我在快速地思考着是否要提前送他这份礼物。

“噢，这样啊，既然兆君都说了，圣诞老人就是妈妈，那么就让妈妈这个圣诞老人好好考虑下，要不要提前送你这个礼物，好不好？”

“嗯，我知道了。”

3.开启自己的存钱罐

这个话题算是过去了，但小东西却一整晚都腻着我。我知道他其实心里很想再对我说些央求的话，但又担心会被回绝，所以当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他会跑到我身边坐下，靠着我以示亲昵。

小东西的小心思，对我这个老妈来说是颇受用的，我在心里认真地思考了是否要提前买给他PSP的问题。但仍旧难免担心他玩的过程会累眼睛。而且，我们有约在先，说好的是进入四年级时送给他。此次倘若提前送了他礼物，这小东西记住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怕是要效仿。

在比较了PSP与DS后，我也想出了该如何既满足了兆君的愿望又不失原则的办法。我心中有了答案已是三天以后，距离圣诞节还有一周多的时间。

当晚我叫兆君过来，说：“妈妈想好了，可以送你一个PSP，但是妈妈查了一下游戏机的类型，这个游戏机是面向成年人玩的，比较复杂。哥哥也说这个不一定适合你玩。你觉得DS好不好？不行就买一个DS吧！”

“为什么，妈妈？PSP比DS贵是吗？我想买PSP，因为那个才有我想玩的《怪物猎人3》，DS没有噢！”

“哦，我们兆君开始懂得比较东西的价格了？厉害！不过PSP和DS的价格差不多噢，只是DS是面向孩子的，而PSP是面向成年人的。妈妈建议你，是因为这个，并不是因为价格的问题。你的同学们，是不是都在玩DS的？”

“也有玩PSP的……”兆君抢白着说道，看得出他是想选择PSP。

“用电脑，你不是也可以玩《怪物猎人3》吗？这样吧，周末我们借哥哥的PSP给你玩一下，如果兆君可以玩那个复杂的操作，就买PSP；如果不能，咱们就放弃，换DS，或者是用电脑申请网游，让你在电脑里玩，好不好？”

“嗯，如果我玩不好PSP，我就在电脑和DS中选一个？”

“是的，给你三个选择：一是PSP，二是DS，三是电脑申请网游。想好了，决定后告诉妈妈。但妈妈也有两个条件。第一是无论你选择了什么，买来后玩的时间必须听大人的。说不能玩时，不许不开心，玩的时候尽量放松去玩，学习的时候不能再想着玩的事情，可以吗？”

“好的，一定。我跟妈妈说定了！第二个是什么？”

“第二是……妈妈原本答应你的是上了四年级送给你，但你现在等不及了，想在圣诞节就要这个做礼物，所以，妈妈在想，如果兆君可以等，到来年4月你上四年级时妈妈送给你；如果你现在一定要买，妈妈也同意，但不送给你，允许你打开自己的存钱罐，用自己的钱买这个你一直想要的游戏机，你看好不好？”

“哎？用我的钱啊？”兆君很意外于我的提议，那表情写得很清楚：我不愿意用我的钱，妈妈。

我虽看得明白，但不会让步，既然是有约在先，老妈岂可容你这个小东西轻易食言？“这办法不好？那兆君就忍耐到来年的4月吧，妈妈一定送给你。但此前我们的约定原本就是你上四年级，对不对？今年圣诞的礼物，妈妈送你一样别的。”

“别的？我不要，我就想要这个……”

我笑着望着兆君，却没回答他，这时候一个不忍心，就会破坏掉我们原本的“约定”。

“妈妈狡猾啊！行，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还是决定圣诞节要这个。”

“妈妈才不狡猾，是兆君自己非要不遵守我们的约定，那就要为自己不肯忍耐付出代价，结果就是损失了自己存钱罐里的钱噢！”

兆君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但他哪里知道我这个老妈的苦心不仅仅是为了让他懂得要守约，更重要的是想让他享受一次用自己钱的那一份自豪与欢愉！

“决定了吗！”

“当然，就这样决定了。”

4.艰难的抉择

周末兆君试完了哥哥的PSP后，虽然觉得自己用不好，但还是难于取舍。直至周一我下班回家，他才跑来告诉我：“妈妈，我决定了，我想要电脑网游。”

说真的，这小东西有这样的答案让我有几丝意外，也有几丝安心。

“告诉妈妈，为什么？”

“PSP操作太难，我还不适应。DS里的游戏我不喜欢，电脑里的才合适，而且我看了电脑里网游的价格了，不贵的。妈妈不是一直说，玩游戏机屏太小会伤眼睛？所以我决定申请网游……”

“决定了？那好，妈妈帮你申请，好不好？”

兆君听了这话，即时眼神急迫：“妈妈，你今天就帮我申请！快点儿，快点儿!”

还未待我说话，客厅里的爸爸毫不留情地说：“急什么急！怎么一说玩，就急得跟什么似的！叫你学习、练琴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急过呢？”

小东西忙冲我吐了吐舌头，背对着爸爸，两只小手合在一起，用手冲着我作揖，嘴巴则动着不敢发声音用日语在说着：“ママ、お願い……（妈妈，帮帮忙……）”

我笑着摸摸兆君的头：“今天的作业都写好了？”

“嗯，都写好了。题做了，字练过了，钢琴也弹过了……”

“哦，表现这么好？真没出息，就为了一个游戏，看把你兴奋的，哪儿至于！男子汉要喜怒不形于色才行啊！”

“什么？‘喜怒不形于色’是什么意思？听不懂……”

“嗯……喜怒不形于色，简单说就是不要把开心、不开心都挂在脸上表现出来噢！男子汉大丈夫，遇到一点儿事情，就都挂在脸上，那会有失气度仪态，懂吗？”

“哦？那就是要没表情了？不能笑，也不能哭了？”

这小东西近来一直是要跟我杠着，于是说：“那我还是把兆君放在金字塔里当木乃伊算了，故意的是吧？妈妈是说，兆君一天天长大了，总有一天会变成男子汉的，要懂得遇事儿不能太急……”

未待我这个老妈说教结束，兆君便呵呵地笑着说：“嗯，知道了。”

看着兆君也觉得他还太小，有些话，点到即可，要求他理解太深的东西，实在是有些为难孩子，于是转换了话题：“对了，兆君，知道吗，你选择了电脑，妈妈开心得很。你还记得妈妈说的会对眼睛不好，妈妈就更开心呢。”

“妈妈，告诉你噢，同学们中，有买DS的，也有买PSP的，但是家里有属于自己的电脑的，好像只有我一个噢，最好的同学也就是可以用爸爸妈妈的。有属于自己的，同年级里就我一个，高年级的可能还有吧！他们都很羡慕我呢！”

真没想到这选择电脑网游，原来还有着这样的一个因素——小小的虚荣和满足感。我在心里猜测，兆君多半是在学校里，和同学间聊起各自圣诞节能得到什么礼物时，他说了自己的三个选择，结果同学们羡慕了他有自己的电脑。这便促使了小东西决定放弃了手拿的游戏机。

“看看，你够厉害吧！不过，你那台电脑呢，可不单纯是为了让你玩游戏的，对不对？”

“嗯，我知道。妈妈让我学的日语打字，我现在都会了嘛！”

“傻东西，不仅仅只是打字用的，电脑还有很多作用的。等你放寒假了，我教你在电脑上做题，教你找来别的小孩子写的作文，你还可以用来查找那些你想知道但又一直不清楚的所有的事情，电脑主要是学习用的工具噢。”

“哦，这么神奇的？可以查找我不知道的很多事情？那要学的呢！”

“好的，休息时妈妈教你……”

母亲感言

兆君，正确判断并选择，常是决定一个人命运的关键，你在成人后就会懂得它有多重要。但是判断与选择，也是需要锻炼才会有所提高的，所以妈妈给兆君制造了一个独立思考、判断、选择的机会，让你“三择一”选择礼物。

在兆君执意购买不适合自己的PSP时，妈妈讲了原因，说明了道理，是希望兆君有一个认知自己能力的机会，让你懂得正确衡量自己的能力，凡事要量力而行。

兆君真的很棒，懂得按照自己的所需，去比较两个商品的价格，这是你对消费、对金钱价值有了意识，妈妈真的很开心！可是妈妈也想提醒兆君：游戏可以玩，但不能沉迷，一定要学会合理安排时间，明白自己在什么时间该做什么，哪一件才是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