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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论责任

时间:2023-02-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柏拉图所写的这篇著名的对话里,克里托探望被诬陷而遭关押在狱的苏格拉底。按照雅典当时的法律,关押他是合法的,他被起诉犯“不虔诚”和“腐蚀年轻人”罪而判处死刑。苏格拉底被迫喝下毒酒的时刻很快就要来临了,克里托试图劝他越狱逃跑。可是,苏格拉底拒绝违反雅典的法律,选择了死亡。有人认为一个人对社会、对家庭、对自己的第一职责便是听从内心理智的指引,苏格拉底选择死亡便是历史上最伟大的榜样之一。

——选自《克里托篇》

在柏拉图所写的这篇著名的对话里,克里托探望被诬陷而遭关押在狱的苏格拉底。按照雅典当时的法律,关押他是合法的,他被起诉犯“不虔诚”和“腐蚀年轻人”罪而判处死刑。苏格拉底被迫喝下毒酒的时刻很快就要来临了,克里托试图劝他越狱逃跑。可是,苏格拉底拒绝违反雅典的法律,选择了死亡。他所作的辩论是关于公民守法和不守法的原则,也是我们学到的关于责任的最好的一课之一。有人认为一个人对社会、对家庭、对自己的第一职责便是听从内心理智的指引,苏格拉底选择死亡便是历史上最伟大的榜样之一。

苏格拉底:请这样看待这件事情,假如我正准备逃离此地(对于我们采取的行为随你怎么说),那么雅典人的法律和政府会来质问我这样一个问题,“苏格拉底,”他们会说,“你想干什么?你是想要采取行动颠覆我们,颠覆法律和整个国家,你能否认这一点吗?如果公开宣布了的法律判决没有效力,可以由私人来加以取消或摧毁,那么你能想象一个城邦能继续存在而不被颠覆吗?”克里托,我们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诸如此类的问题?任何人,尤其是一名职业的演说家会说一大套理论作为判决必须执行的法律辩护。他会说法律不能被抛到一边,置之不理。我们能说:“对,但是国家冤枉了我,给了我不公正的判决。”这样说对吗?我可以这样回答吗?

克里托:你的回答很好,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那么假定法律说:“苏格拉底,这不正是你和我们之间的某种协议的条款吗?无论国家对你做出了何种判决,你都会执行或遵守,对吗?”如果我对这样的话表示惊讶,法律或许又会说:“别把眼睛睁那么大,苏格拉底,回答我们的问题,你毕竟已经习惯于使用问答法。告诉我们,我们指控你企图毁灭我们、颠覆政府,对此,你有何怨言吗?首先,难道不是我们把你带到人世的吗?难道不是通过我们的帮助,你的父母才结婚生下了你?告诉我们,你对我们这些涉及婚姻的法律有异议吗?”“没有,一点儿都没有。”我会这么说。“那么,你对涉及儿童的抚养和教育的法律有什么反对意见吗,而你也是受教育者,不是有关教育的法律要求你的父母对你进行音乐和身体的教育吗?”我会回答说:“是的。”“很好。既然你是被我们带到人世,接受了我们的培养和教育,你能否认,首先你是我们的孩子和奴隶吗?正如你在你父亲面前吗?如果这是事实的话,你就无法和我们取得平等的地位,你也不能认为你有权利做我们对你正在做的事情。你难道有权力去殴打——诽谤或做其他伤害你的父亲或主人的事情,就因为你曾被他殴打、辱骂或伤害吗?你会不会说,因为我们有权毁灭你,你也就反过来有权利用谎言毁灭我们、毁灭你的国家吗?美德的宣扬者,你会佯装说你这样做是公正的吗?你这样的哲人会发现不了我们的国家比你的父母——祖先更珍贵、更崇高、更神圣,在诸神和全体理性的人中间拥有更大的荣耀吗?愤怒的时候应该镇静地、温和地、虔诚地对待,不论是被说服还是没有被说服,你都应该服从命令。当我们受到国家的惩罚的时候,不管是入狱还是鞭打,都应该默默忍受。如果国家带我们去打仗,无论是受伤或死亡,我们都应跟从。任何人都不能屈服、后退或放弃你的职责。不管在战场上、法庭上或是其他什么地方,一个人必须服从城邦和国家的命令,否则他就必须改变国家对正义的看法。如果一个人不会对父母施暴,他更不会对国家施暴。”对此我该怎么说,克里托,法律说的话是对的还是错的?

克里托:我想是对的。

苏格拉底:法律会继续说:“请考虑一下,苏格拉底,我们真的认为你现在想做不利于我们的事情。尽管我们已经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抚养你长大成人,教育你,凡由我们支配的好东西,其他公民享有的东西,你都享有一份,但是我们仍然公开宣布这样一个原则:任何雅典人在成年之后,了解城邦的生活方式,熟知国家的政体和法律,如果他不喜欢这里,都有自由带着他的财产去他喜欢去的地方。没有一项法律会限制他或干涉他。任何人假如不喜欢我们这座城市,或想移居某个属地,或者移居其他任何城邦,随便他想去哪里,他都不会丧失他的财产。但是,那些目睹我们对待正义或管理国家的方式并留下来的人,就与我们默默达成协议,必须服从我们的命令。我们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不服从我们的人犯了三条罪:第一,不服从我们,就是不服从他的父母;第二,是我们给他提供了教育;第三,因为他和我们订有协议,要听从我们的命令;而现在他既没有服从我们的吩咐,也没有说服我们让我们相信我们的命令是不公正的;我们并没有粗暴地强迫他,而是给他选择,要么服从我们,要么说服我们。这是我们所给予他的,但他两样都没做。

“苏格拉底,如果你做了你们想做的事情,那么这就是对你的指控,你将面临惩罚,比对其他雅典人的惩罚更重。”如果我问为什么我跟其他人不同,那么法律无疑就会反驳我说我比其他雅典人更早与之达成协议。他们会说:“苏格拉底,我们有重要的证据表明你对我们和这个国家是满意的。你是住在雅典最久的居民,从未离开过一步,那就是说你爱这个国家。你从没有离开城邦去看体育比赛,除了有一次去了伊斯梅斯。你也没去过其他地方,除非去执行军务。你从来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到处旅行,你从来没有兴趣了解别的国家和该国的法律。你的爱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和我们的国家。我们是你钟爱的对象。你默许了我们政府的存在。在这个城邦里,你生儿育女,这足以证明你是满意的。还有,即使在审判你的时候,你本可以被流放。现在你拒绝离开的国家当时本可以流放你,但是你假装宁可死去也不愿意流放,并说你愿意受死。现在,你忘掉了这些大义凛然的话,不尊重法律,你是法律的破坏者。你现在正在做一个可怜的奴隶做的事情:逃跑——违背公民所签的合同和协议。你首先回答这个问题:我们认为你同意以实际行为而不是口头说法来接受我们的统治,这对吗?”对此我该怎么回答,克里托?我们不表示同意吗?

克里托:我们无法否认,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那么法律会说:“苏格拉底,你正在打破我们的协议,这是在你从容不迫、没有强制、没有欺骗的情况下签订的协议,但是经过70年的思索,这期间你有离开城邦的自由,如果我们的城邦不合你的心意或我们的协议不公正的话。你可以选择,你本可以去斯巴达或克里特。这两个国家的政府常得到你的赞赏。你也可以去海勒尼克或者外国。然而,你比其他雅典人似乎更爱这个国家,或换句话说,更爱我们的法律。(谁会关心一个没有法律的国家呢?)你没有离开过她,残疾、眼瞎、受伤的人们都没有你这样坚定。现在,你却要逃跑,违背你的协议。不,苏格拉底,听从我们的建议,别让自己因为逃离这个城邦而被人耻笑。

“请你想一想,如果你以这种方式违法犯罪,对自己、对你的朋友有什么好处呢?显然,你的朋友将被放逐、被剥夺公民权或被没收财产,这是肯定的。至于你自己,如果你去了邻国,比如去底比斯或麦加拉这两个政法严明的国家,那么你会成为他们政府的敌人,政府会抵制你,所有爱国者都会用恶毒的眼光看着你,把你当作法律和政令的摧毁者,法官们的意识里会坚信对你的指控是公正的。因为,一个破坏法律的人更有可能对年轻人和人类中的愚者产生腐蚀作用。那么,你是否打算逃离那些秩序井然的国家和品德高尚的人民呢?在这样的条件下生存还有价值吗?

“你会毫不知耻地奔向他们并和他们讲话吗,苏格拉底?你会对他们说些什么呢?你会说美德、正义、制度和法律是人类中最伟大的东西吗?你这样说得体吗?当然不得体。但是,如果你从这一统治良好的国家逃到克里托在帖撒利的朋友那里——那里充满了混乱和放纵,他们会喜欢听你讲越狱逃跑的故事,听你讲你如何裹着羊皮,或用其他逃跑者常用的方式乔装改扮,十分滑稽可笑。那里没有人会提醒你说,像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不知羞耻地践踏神圣的法律就是为了多活几年吗?或许他们不会说,如果你让他们保持好心情的话。但是如果他们发脾气了,苏格拉底,你会听到许多不堪入耳——令你羞耻的评论。你会活着,但怎样活着?去阿谀奉承所有的人,做他们的奴仆?你干什么呢?在帖撒利吃吃喝喝,逃到国外就是为了混顿饭吃。你对正义和道德的高尚情感哪儿去了?或者说,你活着是为了你的儿女,你想把他们养育成人,你会把他们带到帖撒利而剥夺他们雅典的公民权吗?这就是你要赠给他们的好处吗?或者你会认为,只要你活着,虽然远离他们,他们也会得到更好的关照,更好的教育,因为你的朋友会照顾他们。你想过吗?如果你去了帖撒利他们会照顾你的儿女,难道你去了另一个世界他们就不会照顾你的儿女了吗?当然不是,除非那些自称是你朋友的人毫无价值,否则他们会的,肯定会的。

“苏格拉底,还是听听我们怎么说吧,是我们把你养大。不要首先考虑生命、儿女,而把正义放在其次考虑;要把正义作为首先考虑的事情,这样的话,在冥府的判官面前,你也可以得到公正的对待。如果你听从了克里托的建议,你和属于你的人们,在今生来世都不会更幸福、更神圣、更公正。你现在无罪地死去,你是邪恶的受害者,而不是参与者;是个牺牲品,不是法律的牺牲品,而是人类的牺牲品。但是如果你向前多走一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破坏你和我们之间订立的契约,损害那些你最不该损害的人,也就是说,你自己,你的朋友,你的国家还有我们。只要你活着,我们就会对你表示愤怒,我们的兄弟,冥府的法律也会把你看作敌人。因为他们知道你在竭尽所能摧毁我们。那么,听我们的,不要听克里托的。”

我亲爱的朋友克里托,我仿佛真的听到声音,就好像听到神秘的笛声,在我耳边嗡嗡作响,使我一点儿也听不到其他声音。我知道,你再说什么话都没有用。不过,如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就请说吧。

克里托:不,苏格拉底,我无话可说。

苏格拉底:那你走吧,克里托,让我们听从上帝的旨意,因为他已指明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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