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烈
大热天,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大地,空气像凝固了似的,树叶子纹丝不动,青草根根笔直挺立。
人们多么盼望着来一阵凉风。
风来了!风来了!
风儿吹过黄浦江,平静的江面上卷起了波澜;风儿吹过林阴大道,簇叶瑟瑟有声……
风儿吹过发电厂,那大烟囱的黑辫子——煤烟,起先直翘到天上,后来便横着甩过来了,像根黑色的飘带上下飞舞。
风儿吹着,吹着,像把梳子把大烟囱的黑辫子梳着,梳着。
梳着,梳着,大烟囱的黑辫子散开来了。
散开来了,散开来了,乌黑的煤烟跟着风儿跑了。
跑了,跑了,风儿带着煤烟,离开发电厂,跑到了毗邻的无线电厂。风儿带着煤烟,穿过窗户,吹进无线电厂的装配车间。
这车间可真漂亮哪!窗户亮堂堂,地板溜溜光,墙壁雪雪白。工人阿姨们穿了白工作服,戴着白帽子,用电烙铁焊接半导体收音机零件。
天气热,加上电烙铁又发热,工人阿姨们真辛苦。一见风儿来了,工人阿姨可高兴啦。可一见风儿带来了一位不受欢迎的客人——煤烟,工人阿姨赶紧把窗户关上,连风儿也被关在窗外了。
风儿敲着窗上的玻璃,呼呼叫着:“工人阿姨,让我进来呀!”
工人阿姨却说:“我们喜欢你。但是,你带来的煤烟,会弄脏半导体收音机,会影响它们的质量。半导体收音机里有了脏东西,唱起来就会有杂音,这就不能很好地为广大群众服务。我们宁可自己热一点,决不能使产品质量差一点。”
风儿没办法,只好带着煤烟,越过无线电厂的上空,来到印染厂。印染厂的印染车间敞开着窗子,风儿吹了进去,煤烟也紧跟着风儿跑进车间。
这车间可真好看呀!从印布机里,像瀑布一样泻出印好的花布。人们常说:“万紫千红总是春”,“春城无处不飞花”。可那五光十色、扬辉耀彩的花布,比春天盛开的百花更鲜艳、更美丽。工人叔叔和工人阿姨穿着工作服,戴着橡皮手套,正在印布机旁认真地工作。
天气热,加上印布机喷出的蒸气又热,工人阿姨真辛苦。一见风儿来了,工人阿姨可高兴啦。但一看风儿带来了一位不受欢迎的客人——煤烟,工人阿姨赶快把窗子关上,连风儿也被关在窗外。
风儿敲着窗上的玻璃,呼呼喊着:“工人阿姨,让我进来呀!”
工人阿姨却说:“我们欢喜你。但是,你带来的煤烟,会弄脏漂亮的花布,会影响它的质量,这就不能很好地为广大群众服务。你想想,花布上落上一点点黑色的煤烟,印出来的花儿就像被虫子咬成一个个黑洞洞似的,那怎么行呢?好字当头,质量第一。我们自己热一点不要紧,保证产品质量最要紧。”
风儿这下子可生煤烟的气啦。它几次想撒手丢下这位脏朋友,可这位脏朋友老是跟定它不放。一直等到风儿跑出几十里,这位脏朋友才算不见了。
大热天,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大地,空气像凝固了似的,树叶子纹丝不动,青草根根笔直挺立。
人们多么期待着来一阵凉风。
风来了!风来了!
风儿吹过黄浦江,平静的江面上卷起了波澜;风儿吹过林阴大道,簇叶沙沙作响……
风儿吹过发电厂。咦,那大烟囱的黑辫子怎么不见了?
风儿吹过大烟囱,心里有点担心,生怕再遇上那位不受欢迎的脏朋友。可是大烟囱只冒出淡淡的白烟。
淡淡的白烟冒着,冒着,像轻纱般在瓦蓝的天空中飘着,飘着。
飘着,飘着,轻纱般的白烟消失在蓝天中——无影无踪。
风儿感到非常奇怪:大烟囱几时剪掉黑辫子?是谁给大烟囱剪掉黑辫子?这黑辫子是怎么剪掉的?剪下来的黑辫子又到哪里去了?
为了解开这一连串的谜,风儿把头一低,猛地往下钻,钻进了发电厂的大炉间。
大炉间的门外,堆着小山一般的煤块;门里砌着一个巨大的炉子。炉子间里可真热哪,烧炉工人正在炉前挥汗战高温,鼓足干劲夺高产。
风儿问烧炉工人叔叔:“大烟囱的黑辫子怎么没了呢?”
“给我们剪掉了!”烧炉工人用毛巾拭了拭汗水,笑着回答说:“为了保持空气清洁新鲜、保护人民健康和防止工业产品受到污染,我们对大烟囱进行技术革新,自己动手造了个除尘室,除掉了烟囱中的煤烟,剪掉了大烟囱的黑辫子。”
风儿又问:“这除尘室是怎么回事呢?”
“你进去看看就明白了。”烧炉工人指了指炉子说。
风儿点点头,乘传送带哗哗往炉子里加煤的机会,风儿穿过炉门,跑进大炉。
炉膛里炉火熊熊,像一片沸腾的火海。煤块见风儿来了,烧得更欢。风儿在炉膛里热得憋不住了,赶快朝烟囱里跑。风儿一跑,带起一大片煤烟,也跟着一道跑了。风儿见是煤烟跟来了,拼命想甩掉它,可是,那煤烟竟死死地一直跟着风儿,横甩竖甩也甩不掉。
风儿为了甩掉煤烟,加快步伐朝前跑,还没到烟囱,冷不防迎面却碰上一堵墙,狠狠地撞了一下,撞得它踉踉跄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说来也怪,这猛地一撞,却把许多本来左甩右甩也甩不掉的煤烟,一下子甩掉了好多——煤烟沉下去了。
风儿绕过那堵墙,来到一个陌生的房间——过去它到炉子里玩过好多次,从未见过那堵墙,也从未见过这房间。这房间活像个淋浴室,天花板上装了好多莲蓬头,直往下喷冷水,可真凉快哪。这水,为风儿洗尘,又冲掉了不少煤烟。
风儿洗了个淋浴,浑身清清爽爽,心里舒舒坦坦,高兴透了。心里想,这陌生的新房间,大概就是刚才烧炉工人叔叔说的“除尘室”吧。
风儿走出这“除尘室”,便进入烟囱。在烟囱里,风儿像坐电梯似的,一点也不费力,便到了10层楼那么高的烟囱口,一下子就从大烟囱里跑出来了。
风儿回头一看,大烟囱只冒着轻纱般的、淡淡的白烟。这下子,风儿明白了:原来,是那堵除尘墙,是那个除尘室,是那层水帘子,“剪”断了大烟囱的黑辫子。认真地讲,是工人叔叔、阿姨们为革命大搞技术革新,革掉了大烟囱的黑辫子。
风儿甩掉了讨厌的脏煤烟,一身轻松,一抬腿便从发电厂又跑到了旁边的无线电厂。风儿穿过窗户,吹进装配车间;这下子,工人阿姨可喜欢风儿啦。她们赶紧把电风扇关掉,欢迎这来自大自然的凉风。
“工人阿姨,小坏蛋——煤烟。,给发电厂的工人叔叔、阿姨们抓起来了。这一次,你可别把我关在玻璃窗外,叫我吃‘闭门羹’了。”风儿高兴地对工人阿姨说。
“风儿啊,你的话只说对了一半。”工人阿姨说。
风儿听了一惊:“怎么‘只对了一半’?是不是等一会儿还要撵我出去?”
“不,不,不会再撵你出去的。”工人阿姨笑着回答道:“你这次没带煤烟来,我们欢迎。可是,你说煤烟是‘小坏蛋’,那可不对呀!”
“煤烟还不坏呀?”风儿有点不服气:“煤烟会弄脏墙壁、弄脏花布,损害人民健康,还会影响你们生产的半导体收音机的质量……”
“不,不能把煤烟看死了。自然界没有绝对的废物。过去不少东西被当作‘废物’任其在空中飞掉,主要是人们对它的性质、用途缺乏全面认识。一旦我们掌握了化害为利、变废为宝的规律,就可以为社会主义建设作更多贡献了。”工人阿姨说:“就拿煤烟来说,半导体收音机里的半导体材料,有许多就是从煤烟里提炼出来的。”
“什么?从煤烟里可以提炼半导体材料?”风儿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一点也不错。”工人阿姨说:“半导体收音机里的半导体,是用一种叫做锗的金属做的。在煤烟里,含有不少锗的化合物,所以煤烟成了提炼半导体锗的原料。”
“煤烟是从煤里头来的,干吗不直接从煤里提炼呢?”风儿追根究底地问。
“那是因为煤里头所含的锗的化学物不多。可是,在炉子里一烧,这些锗的化合物受热都蒸发了,集中到煤烟里头去。这样一来,按比例来说,煤烟里所含的锗倒比煤里高几百倍。再说,世界上锗矿很小,锗被称作‘稀有金属’,于是煤烟便成了很重要的提炼锗的原料,我们都称煤烟是‘锗矿石’呢!”
工人阿姨十分耐心地讲道理给风儿听。
“你们生产的半导体收音机里的锗半导体,也是从煤烟中提炼出来的吗?”风儿还有点将信将疑。
“是从煤烟里提炼出来的。”工人阿姨一边说,一边打开玻璃柜子。还没等工人阿姨拿出来,风儿就钻进柜子看清楚了——一块白花花、银闪闪的金属。
工人阿姨说:“这就是从煤烟里提炼出来的锗。你别看这块锗只有香皂那么大小,可以做成上千上万个两极管、三极管。”
风儿听了,觉得真是收益不少,懂得了煤烟居然还有那么重要的用处。为’了感谢工人阿姨,风儿在她身边转了三圈,吹走了电烙铁冒出的热气,吹干了工人阿姨脸上的汗水。然后离开了无线电厂,紧跑两步,便从敞开的窗户里吹进了印染厂的印染车间。
这一次,印染工人也非常热情地欢迎风儿。
“这一回,我没带煤烟来,你们再不会把我关在窗外于吧?”风儿说。
“不会,不会。有你这来自大自然的凉风吹吹,又省电,又凉快。”工人们都说:“现在我们不仅欢迎你来,我们还把煤烟也清来了呢!”
“怎么?你们也喜欢煤烟?”风儿又感到惊讶。
“可喜欢煤烟啦,就像喜欢你一样。”一位工人阿姨说:“不过,我们不是喜欢无组织、无纪律、让你带着乱飞乱跑的煤烟,我们喜欢组织起来、遵守纪律的煤烟。”
“煤烟还能组织起来?煤烟还会守纪律?”风儿问。
“能!你刚才不是在发电厂看到过煤烟被工人叔叔抓住了吗?只要在这些煤烟里掺上水,拌点黄泥,就能把它组织起来,做成煤渣砖。因为煤烟和煤渣一样,也含有许多没烧完的煤。严格地讲,煤烟中含有的煤比煤渣还多好几倍呢。”工人阿姨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印布机喷出的蒸气:“这印布用的热蒸气,本来是用煤把锅炉里的水烧开了,烧出热蒸气;现在用煤烟做的煤渣砖烧锅炉,节约了不少煤。”
“我刚才从无线电厂里来,他们正在用煤烟作原料提炼半导体,现在你们又用煤烟做煤渣砖,这么一来,发电厂大烟囱里‘抓’住的煤烟够用吗?”风儿又问。
“我们用的煤烟,不是从发电厂那大烟囱里来的。”工人阿姨笑着回答说:“现在,各工厂都在大搞技术革新、技术革命,变‘三废’(废气、废水、废渣,合称‘三废’)为‘三宝’,每个工厂的烟囱都要剪掉黑辫子,这剪下来的黑头发——煤烟可多啦。你可以到炉子间去看看,那里正在一边烧煤碴砖,一边用煤烟做煤渣砖呢。”
风儿顺着工人阿姨指点的方向,穿过走廊来到炉子间。
炉子间里可真热闹非凡;有的在用水、黄泥拌煤烟,有的开机器做煤渣砖,有的往锅炉里添煤渣砖,有的把烧过的煤渣砖往门口搬。
风儿旋风般来到门口。呵,门口车水马龙,汽车一辆接一辆,那几辆写着“钢铁厂”、“水泥厂”、“化工厂”的卡车,装着掺了水的、湿漉漉的煤烟,一望便知是给印染厂送煤烟来了;那辆写着“红星大队”的卡车,正在装烧过的煤渣砖,准备运去盖房子。
风儿看着,看着,不禁自言自语道:“大烟囱剪掉了黑辫子,既清洁了空气,防止大气污染,又充分利用了煤烟,为国家增添了财富。工人叔叔、工人阿姨真了不起!”
风儿从印染厂里跑出来,可真高兴。它跑向别的工厂,跑向工人新村,跑向人民公社,跑向海上渔船。
凉风习习,清风徐徐。风儿到处受到人们的欢迎,风儿也把大烟囱剪掉黑辫子的喜讯告诉祖国各地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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