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从事咨询工作的念头,大约是我从大二开始萌生的。
这是一份多么好的工作啊!能让初入社会的我体验不同的行业,与公司高管们打交道,全世界到处飞,而且收入也不少。可是我的劣势又那么明显,英语说得不是那么地道,工科背景让我对商业不甚了解,而且只有极少数雇主愿意为本科生办理工作签证。对于战略咨询师来说,能说会道、擅长沟通尤为重要,即使是在康奈尔大学,每年也只有很少的国际学生能拿到offer。
要做咨询,首先要克服的就是语言关。我意识到,不能仅仅满足于做一个“英语达人”,还要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从此,我便成了Youtube(一款视频软件)的常客,每周都看各种教程,不仅学工作用语,也学日常俚语。我甚至还买了一本美语口音的书,跟着光碟细细地打磨自己发音的细枝末节。
接下来需要培养专业能力。我在手机上订阅了《华尔街日报》和《纽约时报》,要求自己每天至少看完商业版的头条。这仿佛让我回到了高中背英语单词时在公交车上看一条、在食堂排队时再瞟几眼的状态。我参加了学校的咨询俱乐部,心甘情愿地向身边的每一个人学习:A为什么领导得让人心悦诚服,B如何把工作计划得井井有条……大三实习没有申请到任何一家美国公司,没关系,我回国找一家国内公司。
这是一场长达两年的持久战。我越来越发现,这不仅是一场能力的较量,更是一场意志的考验。虽然偶尔会有结果,但更多的时候是等待,我能做的只是在发现新的机会时投两封简历,保证申请不断档。在整个过程中,给我最多磨炼的莫过于结交人脉(networking)。
由于早早意识到没有几个能给我信息的业内朋友,我从大三一开始就按照校友录一个个发邮件过去,询问能不能打电话聊一聊。校友中有一半人会同意,而这总是让我既开心,又痛苦,因为直到电话拨出前的那一刻,我心里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焦虑。我会把手上的咨询问题词演练一遍又一遍,直到冷汗让纸张变软。
尽管如此,初次的交谈就像灾难,想必电话那一头的校友早已把我干巴、颤抖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也正因为如此,当招聘季来临,所有人都开始在网上投简历的时候,我已经打出几十个电话,约人喝了十几次咖啡了。终于,在电话里,我的声音不再颤抖,也不再没话找话,而是可以真正地在他人面前谈笑风生地推销自己了。最后能拿到德勤公司在纽约的全职offer,我感激这两年的准备。很多人来问我秘诀,其实哪有什么秘诀,无非是在认清自己的劣势之后,更加勤勉地早做准备而已。
每当这时,我就会想起一个男孩子,想起那一刻给我的震撼。当时正逢大一暑假,我在北京的一个留学教育机构做SAT老师。有一天,我路过新东方大厦,看见门口有几位带着大包小包的家长和孩子。其中最惹眼的是一对母子。男孩子的肤色可以用“黑黝黝”来形容,而母亲的脸色很黄,疲惫而深沉。这么早,领队还没有来,他们俩在离人群不远不近的地方,沉默地坐在大小不一的编织袋上。
出于好奇,我问了周围的人,得知这是新东方SAT住宿班的学生正在等待集合,坐大巴去北京郊区。我又得知他们的家很远,怕错过了集合时间,坐了提前一班的火车到了这里。他们看上去很内向,也很沉默,红白相间的编织袋让我一直无法忘记。
我不知道这个男孩最后有没有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但是,至少他提前出门了,不是吗?路远,就早做准备,宁可早到也不要错过机会。能握住的机会不多,就把现有的机会抓紧。我那天上课时,给我的学生分享了这个场景,他们听得很认真。其实路远路近只是相对的,人不可能永远处于优势地位,也不可能永远处于劣势地位。我只是希望,当某天他们发现自己面前的路途漫漫时,也可以勤快一点,早点出门。
写于2016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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