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辣辣的太阳炙烤着柏油马路,出了县城,再往东边开车30千米,就到了陕北边界的一个偏僻农村。那里穷山恶水,资源匮乏,水源枯竭,人们生活艰苦,靠养家畜维持生计。
今天是县城生猪店老板每两个月来村子里收猪的日子。大货车“咚咚咚”的声音沿着满是碎石子的羊肠小道传到了僻静的村子里。家家户户开始张罗着卖猪的活计。
村头东边这家是梁子家。梁子跟妈妈住在一起,梁子爸前年在煤窑挖煤被埋在了煤窑里面,救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梁子妈在家务农,今年向别人家讨了两个小猪崽,到夏天也长得有一百多斤了,梁子妈打算把这两头猪仔卖掉换钱,好给梁子开学要攒点学费。梁子则是个皮肤黝黑、个子不高、学习成绩中等偏下的男孩子。
生猪店老板过来收猪这天,在梁子家拉走了猪仔,给梁子妈收猪钱后便离开了家,梁子妈拿着手里的几千块钱,忙不迭地向生猪店老板说着“谢谢”,一路目送生猪店老板到村口。猪仔卖了,今天梁子可以不去野外割草了,下午就在院子里和小狗玩耍。可能老天也同情梁子一家的遭遇,想赐予梁子财富吧,梁子在院子里捡到了一百块钱,上面还有生猪店老板的名字。梁子犹豫了:该不该把这一百块钱还给叔叔,这可是叔叔自己挣的辛苦钱,叔叔回家后发现丢了钱心里一定会很难过。可是,一百块钱对梁子家里来说,是一笔大数目,有了这一百块钱,家里就可以再去买两个小猪崽,过了冬又可以卖猪了……
梁子想了好久,最终决定将钱还给叔叔。“这一百块钱是叔叔的辛苦钱,叔叔不容易。”梁子想,“叔叔肯定还要去别人家收猪,现在过去找叔叔也许还能赶得上。”梁子匆匆扒了两口饭,便揣着一百块钱上路了。
走到村口,梁子看到了叔叔开的大货车在前面尘土飞扬,可怎么追也追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叔叔离开,梁子又开始犹豫了:县城离家里很远,我走了,妈妈一定会很担心,可是这不是我的钱。这一百块钱是叔叔的辛苦钱,叔叔不容易。梁子抬脚就跑,他做了一个决定:走到县城里,找到叔叔,亲自把钱还给他。
梁子一路上翻山越岭,连续几天地长途奔波让他的体力渐渐不支,有一次从山上滚了下来,多亏一个道观的道士救了他,道士好心地劝他多住一天,养好伤再走。可他想到那个生猪店的叔叔丢了一百块钱,心里一定很着急,便二话不说告别老道士,踏上了去县里的路。
五十里的山路,贫瘠的土地上生不出一颗野果,找不到一棵乘凉的大树,梁子看着走不完的崎岖山路,便想着搭车去县里,乡下人民作风淳朴善良,一位好心的年轻司机将他送到县里,他还因此耽误了送货时间。
进了县城后,他跑遍大街小巷,逮着一个路人就询问认不认识生猪店老板?县城里收猪的地方在哪里?问了很久,梁子又渴又饿,他又一次犹豫了:我已经很努力地找了,反正找不到了,我干脆回家算了。脚步一迈,那个声音又回响在耳边:“这是叔叔辛辛苦苦挣的钱,叔叔丢了一百块钱很难过,我应该还给他。”
梁子继续坚持询问,终于找到了生猪店的叔叔,两人打了个照面,梁子正准备将叔叔丢的一百块钱还给他时,叔叔却二话没说,拔腿就跑,梁子便一路追了过去,过马路时一辆出租车迎面而来,梁子头部受到撞击,血流不止,晕了过去。生猪店的叔叔才赶紧停下抱起梁子,将他送往就近的医院。好在梁子只是轻伤,并无大碍,梁子醒后看到了叔叔的脸,说:“叔叔,你上次在我家收猪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百块钱,我还给您,现在我总算放心了,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说完便沉沉地睡着了,他已经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
生猪店的叔叔攥着梁子给他的一百块钱,流下了眼泪,这眼泪中不仅有感动,还有愧疚。因为收猪的叔叔在收猪的价格上欺骗了梁子的母亲,用低于生猪市场规定的价格收购了梁子家里的猪,让梁子家损失了不少钱。在县城里跟梁子打了照面后,生猪店的老板心里还以为梁子是来找他讨个说法,让他赔钱的。谁知道,梁子的心地竟那么善良,他跟梁子比相差太远,生猪店老板想了很多,决定把多收的钱退还给梁子家,并亲自登门道歉。
第二天,生猪店的老板带着出院的梁子和满心的愧疚回到了村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表示深深的忏悔,将少给的钱悉数补给梁子家,并给梁子送来两头可爱的小猪崽。(讲述人:炳志)
【编者点评】“这是叔叔挣得辛苦钱,我一定要找到他,把钱还给他。”梁子的话语中透着坚毅和镇定。他是懂得感恩的孩子,他在自家院子里捡到钱也没有据为己有,在寻找叔叔的路上遇到再多艰难困苦也毫不退缩,他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直到躺在医院里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一百块钱亲手交到叔叔手中。有几个人在捡到钱之后能够做到像梁子这样呢?怕是有一部分人会给自己找很多借口将钱据为己有,更有甚者,要采用“拿来主义”将别人的钱千方百计装到自己的腰包里,损人利己,却还能高枕无忧,不知悔改。究其深层原因,是这些人缺少人性中至善的美德——感恩。
或许我们做不到每天一日三餐前,双手合十,对着上苍祈祷,感谢上苍赐予自己生命,感谢自己拥有的一切,学会爱人爱己。可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们不该视而不见,违背本心。梁子一个小孩子都能做到,何况我们大人呢?
文章中的生猪店老板在经过梁子的感化后,也悔过自新,开始用新的视角审视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重新思考人生的价值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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