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8年,弗里茨·哈伯出生于东普鲁士的布雷斯劳(现名为弗洛茨瓦夫,属波兰),是个商人的儿子。根据传记,他是一位杰出的科学家,一位不称职的丈夫,也是一位狂热的爱国分子。这些不同特点集于一身,也可以更好地解释他的生命轨迹。就像他关于勤奋工作与公民义务的理念那样:“我宁可精疲力竭,也不愿闲得生锈。”
与爱因斯坦一样,哈伯也是德裔犹太人。但不同于爱因斯坦的是,他皈依了基督教,从而在一个反犹太情绪日益高涨的社会中获得了更大发展。1905年左右,哈伯发现了一种可以生产液态氨的方法——将氮气与氢气在高温高压下混合,利用铁催化剂促进反应,和细菌中固氮酶的反应方式非常相像。到1909年时,他和英国物理化学家罗伯特·勒·罗西尼奥尔(Robert Le Rossignol)一起开发了一种高压设备,可以滴出氨,而且其产量很可观。尽管当时他已在科学界赫赫有名,但是对这一工艺的完善,使得哈伯进一步成为公众名人。
当时,德国用于化肥与炸药的最主要氮源是硝酸钠,一种产自智利北部沙漠浅层的岩盐。这种沉积物极度罕见,而它们的来源至今也还保持着些许神秘。硝酸钠易溶于水,所以它们只会在智利沙漠这种极度干旱的环境中富集。在美国内务部1981年发表的一份报告中,地质学家乔治·埃里克森(George Erickson)推断,这些奇怪的沉积物是数百万年以来,由海洋盐雾、火山喷发以及岩石土壤风化的产物集聚而成。要想让这么多对生物有效的可溶性氮元素以同样的方式生长,地球上其他地区都过于潮湿,植被也过于繁盛。对于埃里克森来说,发现这种足有一英尺(0.3米)厚且部分纯度超过50%的化肥,其惊讶程度不亚于在露天发现一块巨型“糖田”,而这块“糖田”居然没有被雨水冲刷或是引来大群饥饿的蚂蚁。
不管源自何处,这些智利硝石自19世纪初就已让前来开采的人们大发其财,到20世纪初时,美国与英国也已经非常依赖这些大型的硝石矿。随着“一战”的阴云愈加逼近,正是单一来源的不稳定性以及从智利启程的漫长船期,促使哈伯的发明为德国带来了转折。
在1909年到1913年间,哈伯和他的助手、化学家卡尔·博施(Carl Bosch)将前述反应进行放大,实现了工业生产,也就是广为人知的哈伯—博施合成氨法,从而将大气本身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氮元素矿。关注合成氨农业应用的人们不吝溢美之词,说这是在“从空气中生产面包”。但氨气也很容易转化成硝酸用于炸药的生产,因此战时,哈伯的祖国对这一新工艺的渴求胜过了一切。从另一个角度讲,由于氮源不再受地理局限或是依赖根瘤,血腥的战争也变得更为持久了。
一种可以用作肥料促进生命发展的物质为何又能如此暴力地摧毁生命呢?硝酸盐可以利用自身的氧原子作为氧化剂快速起火,于是很平常的缓慢燃烧也会演变成野蛮的爆炸。将硝酸钾、木炭和硫黄按照不同比例混合,你可以得到各种形式的黑火药,它们曾经在兵器和烟火中被应用了很长时间。
18世纪时,法国化学家让-安托万·夏普塔尔(Jean-Antoine Chaptal)命名了氮元素,而他起名的依据便是这种元素存在于硝石中(硝石当时的法语为“nitre”,氮的法语为“nitrogène”,意即由硝石产生)。硝酸钾中的硝酸根,其实由一个氮原子与三个氧原子构成。当黑火药中的硝石遇到火花时,其中的氧就会直接与其他可燃物发生反应,一切似乎都会在瞬间发生。可燃物爆炸生成二氧化碳、水蒸气和含硫气体,膨胀速度快得让人难以想象,同时伴随着光和热。因此,枪支中的火药粉末爆炸时,便会推着子弹从枪管中迸出,丢失了氧原子“行李”的氮原子也会以氮气的形式喷出,再次回到它们最初被固定的源头——大气圈。
当你消化食物中的蛋白质时,氮元素最终会以尿素的形式被排出体外。细菌随后会将尿素转化为氨气,进一步再将其氧化成适用于爆炸物的硝酸盐。美国南北战争期间,资源匮乏的南方同盟军有时会采用草木灰(可获取钾)和尿素(可获取氮)来生产火药。根据音乐家兼作家里奇·皮特曼(Rickey Pittman)的个人网站,当时从谷仓到夜壶的各种尿素氮源都被开发利用了。
皮特曼引用了一份由政府代表约翰·哈拉尔森(John Haralson)起草的公开通知,其中写道:“恭请塞尔玛的女士们保留好尿液,以备生产硝石之需。每日将送来大桶一只以便收集。”诗人们很快从这件事中获得“灵感”,当时有一首歌的结尾就是下文中的这段猥琐打油诗:
约翰·哈拉尔森哪,拜托你搞点干净的发明;
你的硝石啊,多少都有那么点上不得台面!
这龌龊的主意哟,约翰,是火药,也是疯狂;
每当太太们掀起裙子时,就能射死那些北方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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